城市在强撑着斑驳的面目,老而旧的破败和新而奇的完美在冲撞融合,而那些挣不脱的欲望与肉体在城市的上空盘旋与纠葛。
那是一个七月的晌午,城市的上空热辣辣的太阳在无声地照耀着,那些杂乱的影子在地上无序地排列着,你踩着我的影子,我踩着你的影子,当然,影子是不痛不痒的。突然,影子的颜色由深而浅,愈浅愈短,一瞬间全然消失了。
那些没有了影子拖着的人,似乎人不是了人,他们用手在屁股后摸了摸,摸得一脸的疑惑,有人就偶尔往天上一瞅,立即欢呼:“天上有四个太阳了。”人们就都全举了头往天上看,天上果然出现了四个太阳。
这四个太阳一般的大小,分不清新旧雌雄,它们是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丁”字,而那些太阳不是发着红色的光芒,它们是白色的是那种惨淡的白,白的有些瘆人,白的有些恐怖。
所有的人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天地间就这样寂静了下来,静的死气沉沉,唯有城墙上有人吹动着埙音,还最后发着破败的声音,那种声音像风撞在了墙角,但拐了一下,最后也消失了,人们似乎看不到吹埙的人,笑了一下,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现实,同时又被这种寂静所恐惧了,于是,便哇哇地叫了起来,各处便疯倒了不少。
城市像个巨大而无知的黑洞,它张开狰狞的大嘴,吞噬着喧嚣又释放着欲望,每个人都像被人操纵的木偶,没有鲜活的灵魂也没有生动的面孔。
春城一梦,唐宛儿
小小的潼关,到处游荡着无所事事的人流,他们总是不满意这个又不满意那个,都浮躁得像一群绿头的苍蝇,而在暗淡的舞厅和低矮的咖啡厅里,又常常混匿着一些外表光鲜却头脑空空的女子。
唐宛儿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是美丽而明艳的,她有着弯弯微蹙的细眉,白晰漂亮的脸蛋,不肥不瘦的身形,细长嫩白的脖颈,当然,她是有着婚姻的,在她的婚姻里,有一个不解风情的丈夫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对于她的这段婚姻,她是不满和如同嚼蜡的,她的丈夫是一个木讷而粗鲁的汉子,一言不合就如同一只蛮横的驴子。
枯燥的感情生活和无法宣泄情感世界,只有让她在每个阴暗的夜晚在舞厅里放纵,而在那里,她遇到了同样无所事事的周敏,同样不甘寂寞的身体让两个人一拍即合,于是,她在离婚未果的情况下选择了逃避,她与周敏私奔了,这是她为自己埋下的第一个祸根。
在我们现实的生活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女人或男人,她们已经走进了婚姻的生活,但是,在婚姻的围城里遇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可,他们没有选择积极主动地去解决,而是选择逃避或沉默,于是,很多的家庭就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形如虚设,要么死亡要么崩溃。
逃出了潼关的他们来到了西京,在崭新的环境和繁华的大城市里,开头着实让他们欣喜了一阵,可是,新鲜感一过两个并没有多深感情的男女,就遇到了无法避开的实际问题,如何生存?人总是要生活的,那些琐碎的柴米油盐哪一样都需要钱,于是,两个人有了最初的矛盾。
一个心比天高一个命比纸薄,丰富的情感世界和虚荣的卑微生活,让唐宛儿对周敏渐生不满,这些不满在她心里日日的堆积,终于在一天彻底地爆发了。
而就在那个时候,虚荣的她,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中,遇到了让她一生又爱又恨的一个男人庄之蝶。
这个男人是她的果也是她的因,这个男人满足了她的一切美好设想,有文采、有地位、有相貌、有情调,他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远远地立在那里,对她绽放着万丈的光芒,这让她一个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却有着心比天高的女子,看到了自己在梦里向往的生活。
于是,她奋不顾身毫无廉耻地把自己包裹成了一朵美丽的花,送给了那个在她心中无比仰慕的男人,她为了他没有了一切的尊严,她为他可以说放下了一切,但是,她还是高估了她,她以为他们之间产生的肯定是美妙的爱情,但,她心里的那个他,其实是一个胆小的、没有担当的,只会在偷偷摸摸中行苟且之事的小人而已。
他看似外表斯文而多情多义,实则胆小懦弱,他从来没有想把她变成他的妻子,甚至,在心里想一下都没有,他只是看中了她那妖娆的外表与无知的头脑,他的情感生活其实也是一片的荒芜,他有着光鲜亮丽的头衔,有着体面的身份,还有着一个看似美满的家庭。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年男人,一个自私自利只想着满足自己私欲的男人,他们带着迷惑那些无知女人的面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在情感上受到过伤害的样子,耍着一些拙劣的手段流着廉价的泪水,从女人那里得到同情,还有一些则带着成功人士的闪亮光环,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完美形象,用那些金钱与地位,来取得女人的崇拜,可是本质里,他们只想从那些女人身上,得到一些肉体上与情感上的慰藉而已。
他们的爱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他们不会为了那些女人承担任何的责任,他们不付出或付出的很少,他们像一个机警的猎人,灵敏地观察着身边的举动,一旦发现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情形,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与花前月下,都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任女人在黑夜里坠入进无底的深渊,而唐宛儿在这段她自以为的爱情里,彻底地沦丧了,她把她的身心完全地交给了对方,可是,对方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而她的悲剧只能是无可避免了。
所以,当一个女人把她所有的情感,都放在虚无的假设和无知的妄想里时,她的悲剧几乎是无可逃避的,在一段感情里如果没有了自我,没有了自信的依托,把自己全部的身心都交在一个男人手中时,那,她的可悲也是无可原谅的。
在爱情里从来只有旗鼓相当的爱,没有高低不平的情,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只把自己生存的筹码,放在别人手心里时,那她只会成为别人可以任意操作的木偶,没有尊严哪来的爱情,所以,在这所废旧的都城里,只是唐宛儿自己做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春梦而已。
虚伪怯懦,庄之蝶
他庄之蝶,是一个作家,一个有着光鲜亮丽的头衔还养尊处优的文人,他在外面被人尊敬着,在家里被人伺候着,他有着富足的生活,所以,多数的时候他可能是满足的,他的老婆虽不艳丽动人却很贤惠,把他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他却又是空虚的,他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难言之隐,那就是他在生活中的性无能,这种性无能严重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但是,他是知名的作家,在那样一个浮夸的社会里,到处都有为他”献身“的女人。
她们爱慕他的才华,仰视着他的地位,这点又让他有些沾沾自喜,作者通过对一只充满了野性奶牛的心理描写,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他的精神世界,他的精神世界其实早就是一片的荒芜,他的身体与他的精神其实是处于一种半阉割的状态。
精神上的荒芜让他无处宣泄,他只有通过征服一个又一个女人的身体,来使他的身心得到一些满足,作为一个男人他无疑是虚伪的,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撩拨着一个个的女人,而这里面有他朋友的妻子,他的保姆,找他办事的女人,几乎是和他接触的有些姿色的女人,他都没有放过。
他看似对每个女人都深情款款,实则是没有一点爱心自私自利的渣男,对他的妻子,他是无能而无所作为的,对爱他的女人,他是没责任和担当的,对他作家的身份,他是一无是处的,他空担着知名作家的头衔,却华而不实,从来没有好好地写出一部对社会有益的书籍,他上对不起给予他荣誉的社会,下对不起给予他温暖的家庭。
其实,现在的社会上像他这样的男人有很多,他们看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私下里却行着肮脏的苟且之事,他们脸上还带着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早空虚的像一团无法梳理的杂草,他们表现的越自信其实骨子里就越自卑。
他们看着成功而多金,在身边不停地变换着不同的女人,其实,他们可能身心早就没有了能力,他们靠着虚假的自信来盲目地支撑着可怜的自尊,他们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挥霍着金钱,其实只为取得片刻的满足,在他们自私的心里,从来没有想着真心真意去对待一个女人。
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早就不相信了爱情,爱情从来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该考虑的问题,金钱与欲望才是他们为之付出一切的动力。
他们把贪婪的目光放在一个又一个无知女人的身上,带着厚厚的面具还有虚伪的假装,其实,他们谁都不爱,他们只爱惜自己,他们不会为了谁去抛弃身上的利益。
写在最后
《废都》是贾平凹先生在1993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一开始在《十月》杂志上连载,后来被各大出版社抢购一空,最后由北京出版社出版,首印就出了50万册。
但没过多久,由于其在作品里对性爱的描写过分的大胆与露骨,引起了很多的非议,也是在1993年的下半年,这本书被禁止出版,到了2009年历经了十六年,这本书才由《作家出版社》再版发行。
这本书,通过大幅度人们能看到的最直接的性爱描写,其实质是揭示了城市在繁荣背后的空虚与荒芜,人的精神世界一旦堕入无底的黑洞,那他的身体无论强壮与否都毫无意义。
这也是鲁迅先生拿起笔来,直击人心的原因。该小说较多地运用象征的手法,以历史文化悠久的古都西安为生活的背景,记叙了浓缩下的“西京城”所表现的形形色色“废都”的景观。在他的笔下几乎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男盗女娼的、心灵丑陋的男男女女,这是那个时代留给作者的一些彷徨与无助。
一本好书可以直击心灵,一段文字同时也可以改变生活,让我们看到爱欲背后那些最真实的笔墨,文字向来是来源于生活,只有最现实的生活才能直击我们无法触摸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