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亚马逊河支流纳波河。
太阳例行惯例在树梢上稍微晃荡了一会儿,就匆匆爬上了高空。反正地球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要到1300万年后才会发生,天天这样爬起又落下,爬了45亿年实在也有些糟心,太阳早就不想干了,但又没其它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只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又爬上去了。
同样勉为其难的,还有一只80公斤重的地懒,每天就是吃吃树叶,填填肚子,拉拉粑粑,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又继续吃吃树叶,再次填填肚子,再次拉拉粑粑,然后日子又过去了;第三天,唔,我还是复制粘贴吧,反正了无意趣的日子也从来不会有什么变化,可以就这样一直复制粘贴下去,出一本《地懒粑粑经》,印它个几百万册定向销售完就发财了。
但这一天,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导致我没办法再进行复制粘贴,发财梦破,只好劳动一下键盘上除了Ctrl+C和Ctrl+V之外早就不用,已经被灰尘迷蒙的其它键了。
在太阳爬到中天的时候,这只地懒完成了今天第一轮的吃吃树叶填填肚子运动,正当它要进行下一步拉拉粑粑的时候,可能肚子里的植物纤维稍微干燥了一点,它决定先到沼泽森林的河边喝点水,让它们更容易消化一些。
纳波河边有一片沙地,中间是沼泽,蓬蓬松松长着一些水草。树懒走到河边,两只前爪趴在地下,呼哧呼哧喝了个饱,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丛水草在河里游移,而且似乎正在向它移动。它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那种心机很深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动物要到很多很多年后才会出现,这时候也没有更多需要提防的,它们的种群发展得如此之好,以致有时候要到更远的树上才能吃到鲜嫩的食物。
这个可怕的疏忽让它付出了代价,等它发现不对劲危险来临要跑的时候,才刚转过身,后腿就传来了一阵剧痛,一张巨大的嘴巴咬住了它,地懒死命挣扎,努力想回到岸上。
它遭到了一条年轻的普鲁斯鳄袭击,这家伙可能有4米长,捕猎经验还不足,咬住地懒后使劲往水下拖,地懒数度挣扎到岸上,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被拖到了水下。普鲁斯鳄撕裂了它,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午餐。
普鲁斯鳄最初咬下的那条腿肉被啃得差不多后,缓缓流动的河水带走了它,漂到一片回旋的浅滩沉积下来,和其它很多骨头一起,随着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埋入地下,慢慢变成了化石。
1300万年转瞬而逝。
公元2004年,阿根廷尼沃洛尼亚研究所一位名叫弗朗索瓦·普约斯(FrançoisPujos)的古生物学家在纳波河沿岸的佩巴斯岩层探索岩石露头时,发现这些骨头,并注意到这根地懒骨头上的46个齿印,但一直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动物杀死了它。
此后一个由法国、秘鲁和美国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对佩巴斯组岩层进行了15年研究,通过这些留下的骨头来了解曾经生活在那里的动物。一直到了2019年,研究人员分析了曾经生活在那里的古代鳄鱼和凯门鳄之后,才发现骨骼上又大又深的齿印,和当地曾经生活过的顶级掠食者,属于凯门鳄的普鲁斯鳄粗大壮实的圆锥形牙齿相吻合,从而还原了这个1300万年前的血腥现场。
普鲁斯鳄已经灭绝,属于凯门鳄亚科,是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大型鳄鱼之一,估计成年鳄鱼全长约11米,重达6吨,光头骨就有约1.5米长,拥有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最强大咬合力,达到了惊人的7吨,甚至比白垩纪霸王龙的6吨还大。较大的体型和强大的咬合力,让普鲁斯鳄成为当时环境中的顶级掠食者,可以猎食各种不同的动物。
这只地懒遇到的只是一条4米长的年轻普鲁斯鳄,颅骨可能仅五六十厘米,所以还有挣扎的余地,骨头上也留下了很多齿印,遇到最大型的普鲁斯鳄,可能连骨头都无法剩下了。但即使如此,强大的咬合力也让许多牙齿刺入了胫骨,并让皮质骨的大部分塌陷,让人怵目惊心。从我们今天的角度来看,这只地懒应该没有任何机会逃走,寿终正寝地埋下自己的腿骨供我们研究,肯定是被吃掉了。
这项研究今天(8月26日)发表在《 生物学报 》杂志上。
参考:
Biology Letters:Predation of the giant Miocene caiman Purussaurus on a mylodontid ground sloth in the wetlands of proto-Amazo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