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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苏轼的情与欲

苏轼是北宋中期的文坛领袖,更是中国历史上才华最卓越,发展最全面,人格魅力最为光彩,风趣幽默风流倜傥的艺术大家。苏轼的感情史极其丰富,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佳话,其中既有为人仰慕的真挚爱情,也有藏否不一的风流韵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苏轼的第一位夫人王弗,四川眉州青神人,是苏轼老师的女儿。王弗16岁嫁给大她三岁的丈夫,聪慧谦谨,知书达礼,婚后,每当苏轼读书时,她便陪伴在侧,终日不去;苏轼偶有遗忘,她便从旁提醒。王弗对苏轼关怀备至,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仅27岁的王弗突然病逝。王弗的骤然辞世对苏轼是一个绝大的打击,与王弗的恩爱往事成为苏轼内心深处最刻骨铭心的悲思,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中说:“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复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唯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可见这位年轻的夫人观察人的心理变化很有一套本领,她对苏轼的谆谆告诫,极有见识,让苏轼铭心刻骨,永志不忘。在王弗逝世十年之后的一天夜里,苏轼梦见了她,醒来写下了感动了无数人的悼妻名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风流苏轼的情与欲

惟有同穴,尚蹈此言。

苏轼的第二位夫人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闰之兄弟姐妹众多,按排行被称为二十七娘。如果说王弗是才女型,王闰之称得上是贤妻良母型,她为人贤淑,善于理家,在和苏轼相伴的二十五年中,不仅遭到乌台诗案的横祸,而且经历了不少颠沛流离的流放生活。在苏轼穷困潦倒的时候,王闰之全力支撑起这个家。据苏轼文中记述:“仆居东坡,作陂种稻,有田五十亩,身耕妻蚕,聊以卒岁。”由于闰之的默默奉献,苏东坡得以潜心写作,他一生中最有生命力的作品,如前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等等,都完成于这一时期。公元1086年,宋神宗死,子哲宗继位,反对新法的司马光为相,苏轼受到重用,调汴京担任知制诰兼侍读、龙图阁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可惜闰之命薄,只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就在46岁的中年辞世。苏轼痛断肝肠,写祭文道:“我曰归哉,行返丘园。曾不少许,弃我而先。孰迎我门,孰馈我田?已矣奈何!泪尽目干。旅殡国门,我少实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呜呼哀哉!苏轼去世后,真的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王闰之葬在了一起,实现了死同穴的愿望,可见王闰之在苏轼心中的位置。

风流苏轼的情与欲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苏轼的第三位夫人王朝云,杭州人,12岁给苏轼当侍女,18岁时被收房成为如夫人。朝云比苏轼小27岁,天生丽质,聪颖灵慧,能歌善舞,虽少时混迹烟尘之中,却独具一种清新洁雅的气质。苏东坡与朝云的初次相识颇为传奇,宋神宗熙宁四年,苏轼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被贬为杭州通判,一日,他与几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饮时招来歌舞助兴,王朝云艳丽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特别引人注目。舞罢,众舞女入座侍酒,王朝云换了一身素妆,清丽淡雅,楚楚可人,别有一番韵致。此时,波光潋滟的西湖天气突变,阴云蔽日,山水迷蒙,成了另一种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苏东坡灵感顿至,挥毫写下了传颂千古的佳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此诗明写西湖风光,而实际上寄寓了东坡初遇王朝云时为之心动的感受。尤其令人称奇的是,苏夫人王润之看到夫君喜爱朝云这个女孩子,不仅不吃醋,还让她做苏轼的侍女。朝云早熟,悟性很高,又善解人意,可以说是苏东坡的红颜知己。后来,苏轼又经历了一起一落,因为反对司马光尽废新法被旧党中的小人排挤出京,再次被贬杭州,心中不免郁闷。有一天苏东坡坦腹歇凉,露出一个大肚皮,他苦中作乐问家里几个侍女:“你们看我这大肚皮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有说是满腹文章,有说是满腹经纶,只有朝云笑着说:“我看你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苏轼捧腹大笑,觉得只有朝云理解自己。公元1094年,苏轼已经年近花甲,又被新上台的新党贬到当时的蛮荒之地——广东惠州。此时王闰之已经去世,侍女仆人均被遣散,只有朝云决意追随苏轼南下,和他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只可惜朝云也是红颜薄命,因不服水土,一年多以后病逝惠州,亡年只有34岁。

在朝云逝去的日子里,苏轼写了《朝云墓志铭》、《惠州荐朝云疏》、《西江月·梅花》、《雨中花慢》和《题栖禅院》等许多诗词文章来悼念这位红颜知己。其中《西江月.梅花》一词,更是着力写出了朝云的精神风貌: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

海迁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反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风流苏轼的情与欲

玉台不见朝酣酒,金缕犹歌空折枝。

苏轼作为才情卓绝的风流才子,既有痴情的一面,也有多情的一面,除了以上三则千年传唱的美丽爱情,苏轼也有一些被人诟病的情爱故事,比如他与堂妹的禁忌之恋。

苏轼对堂妹的爱恋始于为祖父守丧期间。祖父去世后,全家人回乡参加葬礼,年少的苏轼得以与堂妹小二娘长期厮守玩耍,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爱恋。当然,因受伦理道德的约束,这种爱情注定不会有结果。长大后,苏轼娶了发妻王弗,小二娘嫁了郎君柳子文,曾经青梅竹马的爱情从此中断,但火热的爱恋仍留心底。苏轼杭州做官期间,曾在镇江堂妹家中住了3个月,此时苏轼37岁,小二娘35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此期间,苏东坡曾深情赋诗道:

羞归应为负花期,已是成荫结子时。

与物寡情怜我老,遣春无限赖君诗。

玉台不见朝酣酒,金缕犹歌空折枝。

从此年年定相见,欲师老圃问樊迟。

诗中“空折枝”源自杜秋娘的诗作《金缕衣》,指代青春时错过的恋情,而“成荫结子”则典出陆游的诗句,用来形容子女众多的母亲,这里显然是用来指代已经结婚生子的初恋小二娘。与旧时代司空见惯的表兄妹之恋不同,堂兄妹之恋历来为伦理道德所不容,尽管苏轼碍于伦理也只能苦于暗恋,但这种诗人的率性依然不可避免的遭受了诸多指责。或许,对于艺术家而言,敢于面对内心的隐秘,是一种勇气。

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宋朝文人有养姬和纳妾的风气,苏轼也未能免俗,朝云就是先做侍女后为妾的。苏东坡仕途坎坷,多次被贬。但凡起复之际,必纳妾冲喜。但凡贬官之时,他都会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据说有两姬妾已经身怀有孕,他也照送不误。北宋末年的宦官梁师成以及翰林学士孙觌,都自称是苏轼送人之妾所生的苏轼之子,苏轼的儿子苏过都对此认可,与梁、孙亲密无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更荒唐的是苏东坡用婢女换马的故事。另据明朝冯梦龙编的《情史类略》: 坡公又有婢名春娘。公谪黄州,临行,有蒋运使者饯公。公命春娘劝酒。蒋问:“春娘去否?”公曰:“欲还母家。”蒋曰:“我以白马易春娘可乎?”公诺之。蒋为诗曰:“不惜霜毛雨雪蹄,等闲分付赎蛾眉。虽无金勒嘶明月,却有佳人捧玉卮。”公答诗曰:“春娘此去太匆匆,不敢啼叹懊恨中。只为山行多险阻,故将红粉换追风。” 春娘敛衽而前曰:“妾闻景公斩厩吏,而晏子谏之;夫子厩焚而不问马,皆贵人贱畜也。学士以人换马,则贵畜贱人矣!”遂口占一绝辞谢,曰:“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今日始知人贱畜,此生苟活怨谁嗔。”下阶触槐而死。公甚惜之。这则故事系后人杜撰的痕迹很明显,本不足为信,但故事批评古代文人名仕视姬妾为器物,弃之如敝帚的社会陋习,用在苏轼身上似乎也很形象。

王朝云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苏东坡遗弃的姬妾,苏轼与朝云的爱情也毋庸置疑,但即便真情如斯,苏轼也没能冲破世俗的约束,没有给所爱之人一个正式妻子的名分,到她死后,苏东坡也只是在她的墓碑上写着“姬人”二字,因为以妾为妻是当时社会大忌。

风流苏轼的情与欲

苏东坡的待妾之道,在中国古代士大夫里头很有典型意义。他以豪迈豁达闻名,在当时的文化氛围中,名仕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然,妾身下贱,妓女就更下贱了,这也是当时士大夫的观念。东坡先生不仅纳妾,而且押妓,常常与名妓互相唱和,并被传为美谈,但在内心不可能认真的和她们的平等相待,往往都是一场艳遇,恰如节日的焰火,终究随风而逝。相传苏东坡在徐州任上曾以一名妓为“知己”,人家情深意切愿终身相随,可是他始终不肯纳之为妾,名妓只能在绝望之余落发出家。东坡先生曾有诗云:“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可能是苏轼妇女观的又一个侧面。

自然,评价历史人物还必须把他放到当时的历史客观条件下去考察,我们不能苛求东坡先生就能具有现代意义上的妇女观,不能把今人的道德评价标准强加到古人头上,如果我们以现代人的价值观去强求古人,以道德洁癖的心态去阅读他的文学作品,可能会影响阅读者对苏轼作品的感受,甚至“毁三观”,堕入文化虚无主义。

其实,全面的阅读苏轼,我们就可以认识一个真实的苏轼,一个有血有肉的苏轼,一个既有情又有欲的苏轼,一个潇洒豪放的苏轼,一个苦闷无奈的苏轼,一个受时代局限而又超越时代的伟大的文化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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