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本是一代帝王,却被囚禁重楼深苑之中,只能哀吟词曲,怀念故国,李煜本想做个清闲的贵公子,却无奈成为了亡国君。很多政治家提及李煜免不了就要嗤笑一声,而文人提及李煜却叹服不已。
李煜是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从小聪颖过人,才华横溢,长得也是十分好看,而且还生了一对重瞳。这种相貌特征在历史上都是奇人,像虞舜、重耳、项羽,所以李煜这种极有主角特质的皇子,在皇宫十分危险。
为了避祸,李煜便醉心于艺术,以示无意争皇位,可世事就是这般无常,几个兄弟争来争去,最后皇位还是落到了李煜头上。这或许就是老子所说的“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吧!
李煜的前半生,也算是纸醉金迷,后半生面对内忧外患,心中郁闷难解,之后更被宋软禁,更为悲痛,于是他的词作,也承载着他的悲欢喜怒,词的题材,在无形中扩宽,逐渐有了“诗言情志”的作用。
李煜对词的贡献,王国维有一句总结颇为独到精辟:“词至李后主而境界始大,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李煜能词,亦能诗,《新编分门古今类事》与《翰苑名谈》载,李煜曾在游后湖的时候,见荷花而有所感,写下一首七言古诗,名为《游后湖赏莲花》:
蓼花蘸水火不灭,水鸟惊鱼银梭投。
满目荷花千万顷,红碧相杂敷清流。
孙武已斩吴宫女,琉璃池上佳人头。
夏天,莲花开得正盛,千万朵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如火一般。可这火,却在水上燃烧,水本是灭火之物,如今火在水上却不灭,足见火之盛,由此可想后湖莲花绽放得灿烂繁盛。
忽然水鸟俯冲而下,掠过水面,花瓣底下白色的小鱼儿,被惊得来回快速游动,仿佛银梭一般。李煜不禁感叹,满目的荷花怕是有千万顷,红色和碧绿相间杂,在清澈的湖水上翻飞浮动。
前面四句,莲花如火,荷叶深碧,飞鸟翱翔,银鱼穿梭,景色十分优美,可到了最后一句,李煜看着莲花却联想到了军事家孙武的一则典故。
东周时期,孙武所著兵法十分有名,吴王阖闾想让孙武用妇人操练兵法给他看,并答应宫中女子任他选。孙武同意,选了两队宫女,一队九十人,其中两队的队长,是吴王的宠姬。
孙武明确操练规则之后,便发号施令,可是三翻四次,这位宫女并不当回事,宠姬更是大笑。孙武便道:“规定不明,是将领的过错,可讲清楚之后不按规定行动,则是队长的过错。”于是他不顾吴王的反对,将两个宠姬给斩了。
诗中琉璃池,典出佛经,即水清澈如琉璃一般的池子。最后一句,李煜竟然将湖中的荷花,用孙武斩落的宫女头来比喻,虽然想象奇特,句子颇佳,但充满着不详,古今似乎再无第二人作此比喻。就是在这一年,南唐国破,李煜被俘,可谓一诗成谶。
就像西南大学教授周睿说的,李煜优柔寡断,极度不自信,潜意识显现一种危机感,并会将这种危机感,以梦境、呓语的形式表现出来。
不过,关于此诗的作者,还挺有争议的,《增修诗话总龟》认为此诗是李煜的父亲李璟所作,后来《全唐诗》也延续了这种看法,不过宋代典籍记载得更多的还是李煜为作者,故将此诗算在李煜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