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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受戒》:这哪里是关于信仰的故事,明明是一处心灵乌托邦

汪曾祺老爷子的文章一向以松弛从容却富有韵味著称,但幽默风趣到了《受戒》这般,读起来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出喜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合上书,顿感生活明朗、万物可爱。

汪曾祺《受戒》:这哪里是关于信仰的故事,明明是一处心灵乌托邦

和汪曾祺的其他作品相似,《受戒》故事的起因依然带着那么点辛酸的意味:由于家里兄弟众多、生活困难,身为小儿子的明海被舅舅选去做了和尚。然而关于生活的困境,汪曾祺向来点到为止,虽然有过各种创伤,但今天却过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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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戒》的灵感来自汪曾祺17岁那年的一个梦境。彼时他还没有读西南联大,因战事跟随家人躲到一个村庄的小庵里避难半年,这个小庵后来也被写进了小说里,就是明海最开始落脚的荸荠庵。

“大者为庙,小者为庵”的荸荠庵表面上是一处只容6个人的宗教场所,然而内部却“大有乾坤”:这里没有恼人的早晚课,却可以照顾家眷;打牌抽烟吃肉随意,清规戒律无人提起,和尚们却各有所长。

汪曾祺《受戒》:这哪里是关于信仰的故事,明明是一处心灵乌托邦

与其说《受戒》是一个关于寺庙与信仰的故事,不如说汪曾祺用轻松飞扬的笔调描绘了一处人心灵的乌托邦。在这里,积善之家有余庆,母慈子孝姐友妹恭,更重要的是,一切美好的情愫都得以抒发、被人们祝福。

那年,汪曾祺也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父亲极为开明且文笔尚好,便在一旁看汪曾祺写情书,顺便瞎出主意。因此,当我们读到《受戒》的时候,故事内核虽然是一个小和尚与岛上农家少女的朦胧爱情,却丝毫没有扭曲与压抑场景。爱情是自由的,正如广阔的世界与有趣的人生,这正是汪曾祺在《受戒》中贯穿始终的主题。

写《受戒》时,汪曾祺已经60岁了,刚刚经历过坎坷动荡的年代,行文间依然不改豪爽与血性。在他的笔下,《受戒》中的人物虽然各有各的性格,却无一不是生机灵动的。他写和尚身怀绝技,表演时却是年轻和尚出风头的机会。

这哪是念经,这是耍杂技。也许是地藏王菩萨爱看这个,但真正因此快乐起来的是人,尤其是妇女和孩子。

他写一般文人觉得不够文雅的栀子花,高大直率,植物仿佛有了样貌和性格。

房檐下一边种着一棵石榴树,一边种着一棵栀子花,都齐房檐高了。夏天开了花,一红一白,好看得很。栀子花香得冲鼻子。

文章的最后,聪明伶俐的姑娘接小和尚“受戒”后回家,路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说:“嗯。”

“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声地说:“要!”

在《受戒》里,爱是无须掩饰的两情相悦,前有荸荠庵二师父仁海接老婆避暑度假,后有小和尚明海在“受戒”后大胆娶妻,宗教与前途是无法影响人与人之间的爱情的。能打败爱情的,只有爱情。

头顶的戒疤易烙,心中的爱慕难消,汪曾祺深谙人性中的身不由己与无能为力,他不强求、不否定、不故作清高、也不苦口婆心。汪曾祺只是向人们展现着生活原汁原味的样子,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深觉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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