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位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曾幻想过自爱人在遥远的撒哈拉沙漠流浪,祈愿来生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三毛成名作《撒哈拉的故事》出版44年,并没有因为作者的离去而淡出人们的视线,相反越来越多的人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开始关注并羡慕那段乌托邦式的生活。
30多万读者在豆瓣上为《撒哈拉的故事》打出了9.0的高分,令它稳居豆瓣读书总榜第14位。与《撒哈拉的故事》获得相同分数的文学作品是路遥几乎用生命写就的《平凡的世界》,而前者的篇幅不及后者的五分之一。
三毛
《撒哈拉的故事》是三毛在而立之年写下的,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少女般的感怀。12个精彩的小故事里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构思,更不是基于宏观叙事的视角,三毛就像邻家热情的姑娘,讲述着自己与爱人在距离家乡几千公里外的撒哈拉沙漠中,经历的人情世事。贫困的物质条件并没有消磨掉三毛与荷西“生活的艺术”,他们以一种飞蛾扑火的热情感受撒哈拉的粗犷与神奇,用平凡的琐碎去诠释三毛理想中的境界与姿态: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的文明。
《撒哈拉的故事》胜在纯粹,爱与不爱、世俗与脱俗,甚至带着些许脸谱化的人物,都是三毛式坦率的笔调。三毛从来不屑于故弄玄虚或者启迪民智,她只是在努力寻找自己前世的乡愁,却在不经意间让别人暂时忘掉眼前的苟且,通过文字遇见梦寐以求的远方。
与《撒哈拉的故事》的直率坦然不同,《金锁记》却是充满了扭曲与压抑。作为张爱玲中篇小说的代表作,《金锁记》首次出版于张爱玲23岁——写作生涯最光辉的年纪,后被收入了小说集《传奇》中。
《金锁记》女主人公曹七巧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她虽然始终居心叵测,却算不上聪明。出身社会底层的曹七巧,通过婚姻完成了阶层与身份的转变,然而代价却是背负一生的屈辱与孤独。
张爱玲曾在回顾自己的作品时坦言:我的作品中,除了曹七巧之外,都是些不彻底的人物。初读《金锁记》时,曹七巧常令人恨得牙根痒痒,然而当我们经历过无可奈何和求之不得的时刻,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懂得,张爱玲隐藏在《金锁记》中的悲悯的忧伤。
“禁锢”是当代人难以摆脱的生活底色,残酷的一点是,大部分人每天都要面对眼前的苟且。成年人的崩溃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善解人意时却带着坚硬的盔甲,曹七巧也不例外。遇见心上人,婚姻生活的不幸与常年患病的丈夫令她百感交集,她有一万个理由歇斯底里,然而最终却选择无声的哭泣。
她顺着椅子溜下去,蹲在地上,脸枕着袖子,听不见她哭,只看见发髻上插的风凉针,针头上的一粒钻石的光,闪闪掣动着。
张爱玲的通透在于,她深知故事的生命绝不只是故事本身,看故事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关于曹七巧,一个“30年来戴着黄金的枷,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过几个人”的女人,她心中的恨在看客们的意料之中,扭曲与变态也并非意料之外。真正让人难以释怀的,是那些曾被曹七巧深深影响,却无可奈何的人生: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张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