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玲，瑶族，广西贺州市富川瑶族自治县人。广西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一期少数民族创作培训班学员。作品发表于《散文选刊》《飞天》《大理文化》《广西文学》《南方文学》等杂志。有诗歌入选2014年《安徽文学》年度诗选、2015年度《红豆》诗选。

大歌

山顶的雪融化

向峡谷的豁口火速汇集

草尖上的露珠开始震颤

一朵花呈出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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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的身影在大山里

唤醒沉睡的精灵 夜晚褪去黑衫

天空重新打开 古老的神意

降临在瑶山的火堆上

而万物正从火堆的乳尖上

再一次脱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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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兽追逐

人迹和兽蹄栖息在原野的鼓点上

用雷鸣之步 踏破黎明前的薄雾

群鸟在号角里争唱

人和雄鹰共同攀向高崖

用闪电之手 摘下盘旋的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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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进来了，轻敲卵石的琴键

月光进来了，在枝头踩响跳音

铁一样的山岭，围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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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欢唱于此

在大地上 在这唯一的灯光下

以不朽的血脉

以煤或水晶一样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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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女人

我只是偶尔在经过的时候

听到她家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里面有沉闷的响动

她家的女孩红着眼跑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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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在阳台上晾衣服

我会加快脚步

我害怕她看到我 对我笑

她的笑很犹豫

像被什么拖着

上扬的嘴角总是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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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抱对门家的男婴

摸着他们小手上的银镯子失神

她总让我想到家里阳台上那株细小的植物

一年四季绿着，却开不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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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天空发呆的样子

也总是躲在晾着的衣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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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庙的老人

守庙的老人 八十七岁

拐杖敲着青石板 一步三喘息

他每天到庙里上香 拂尘

看守明朝的柱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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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游客参观

记者采访

对面的戏台锣鼓喧天

他用拐杖哆哆嗦嗦地支撑着

捡起乱扔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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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散去

只剩他坐在庙里

望着远处的青山 喃喃自语

他知道

风很快就会吹灭庙里

最后一根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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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女子

她坐在那儿 一动不动

头发偶尔被风撩起

就像植物的叶子弹了弹

许久了 她朝着山外凝望的姿势

像弯曲的弓

心射向公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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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田野

他们一起耕种过庄稼

后来 他去了城市

他让她也去 她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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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

他不再坚持 也不再回来

他给一座大厦当侍卫

像一棵丢了根的树雕

而她说

她是一棵离不开土地的植物

她生在那上面

也必须死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