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大结局(3)
【561】大结局(3)
秦昱鸣开了口,秦宗宝立刻就站了起来,应道:“好的,舅舅。姐夫?”他又看向顾景臣。
顾景臣随后也起身离开了餐桌,秦采薇眼睁睁看着他出去,却不能再说一句,以秦大小姐的骄傲,她怎么说得出口那个小贱人和顾景臣勾勾搭搭?
她不仅看不住自己的未婚夫,甚至还让那个小贱人登堂入室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转悠,仅凭这个,她已经够丢人的了。
不过有一点秦采薇倒是清楚,白家的少主看上的女人,怎么也要弄到手,就凭白家的那个狠劲儿,她料定了顾景臣在白夜行的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莫苒不是很得意吗?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想到这里,秦采薇心里的气才算是消了点,在秦家的眼里好不容易找回的二小姐,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唯一的作用应该只是嫁入白家吧?莫苒那个小贱人还以为自己有多重要,自得成那样……
……
白夜行今天没再穿那身不合时宜的古怪长衫,可造型也不见得有多正常——一身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墨镜,整个人的气质邪魅,一副东南亚地带黑帮老大的感觉。
他的手搭在车窗外,正骚包地抽着一支雪茄,仿佛等人等得烟熏火燎的。
看到简宁从秦家大门走出来,白夜行吐出一口烟圈,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简宁先他一步笑道:“怎么?八点才过了五分钟,白少爷就等烦了?”
白夜行斜倚在车门上,摘了墨镜,以那双带有掠夺性的鹰眸盯着她,笑道:“等别人肯定早就烦了,杀也杀了好几回了,可等老婆不一样,我可是很有耐性的。”
简宁也不去和他争论称呼的问题,问道:“今天白少爷想玩什么?”
白夜行生熟不忌,还是盯着她,一副我敢玩你未必敢奉陪的样子:“老婆说什么好玩就玩什么,我没别的优点,就是玩得起而已。”
这口气大的,完全是来试探简宁来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决定了她可以被玩多少次,如果无趣到极点,一次差不多就乏味了。
简宁微微挑眉,没再说什么,就在白夜行还算绅士风度地走过去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时,简宁却自己开了驾驶室的门,理所当然地坐了进去。
她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转头对上白夜行微眯起来的眼神,微笑解释:“我来开车,白少爷不介意吧?”
男人对车的操控欲,差不多等于对女人的操控欲,开车速度的快慢、路线远近的选择、开车技术的好坏,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就像他们本能地瞧不起女司机,觉得自己的车技永远最牛逼一样。
简宁问得这么有礼貌,白夜行能说“不”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点了点头,将那支雪茄踩在了地上,然后坐进了副驾驶,似笑非笑道:“小辣椒,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
简宁一边笑着,一边发动了引擎,一脚油门下去,车飙了很远,白夜行的身体因为惯性撞到了车座位上,从后视镜里瞥见顾景臣和秦宗宝从老宅大门走出来。
白夜行笑道:“你的好姐夫和好哥哥来送你了,怕我吃了你吧?小辣椒,老子还想活命,别当马路杀手。”
就算是听见了顾景臣的名字,简宁也还是目不斜视地笑,又加大了马力,直到那速度的指针已经爆了,伴着引擎的异常声响嘲笑道:“白少爷不是吧?就这点程度?我还远远不止呢!不如今天就来玩点儿刺激的,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咱们去玩一圈呗!”
白夜行被她这发狂一样的车速刺激出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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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强好胜的倔脾气都起来了,他也不是吓大的,抱着胸看着前面的路,笑道:“咝,小辣椒,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好,玩点儿刺激的就玩点儿刺激的!输了可别哭鼻子!不过嘛,光这么玩儿没意思,来点儿赌注才过瘾。”
简宁最了解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喜好,她从小跟着顾景臣他们摸爬滚打长大,后来又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有什么玩不起的?
她不用白夜行开口,哼道:“行啊,想怎么玩都行,你赢了,你说了算,我赢了,我说了算,多大的事儿啊?”
白夜行还真是惊讶,她这个样子像是身经百战似的,他转过脸来盯着她:“以前玩儿过?我就说嘛,看样子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简宁一点都不恼火,勾起唇角嘲讽道:“白少爷一句话的事儿吧,玩就玩,不玩就各回各家,要不是看在秦家和白家交好的份上,我其实并不爱搭理白少爷。出来混,不就是图个爽快吗?”
白夜行被她给激将了,奈何还没有办法反驳,只是维持着那副欠揍的样子,凑近了简宁的耳边,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小辣椒,别把话说得太早了,输了的话,可有你哭的,小爷我的爱好独特,你恐怕受不起……”
简宁没躲,任他凑过来,开着车呢,她还放肆地转过头来,盯着白夜行道:“我的爱好也很独特,白少爷要是赢了我,我们再交流,我不介意多来几个人一起交流……”
都是深知豪门**的行家,一点就通,不需要挑的太明白,白夜行倒不是被她的大胆言辞吓着了,是被她开车的不要命吓着了——
这段高速直行的路很长,可她这跑车开得都快飞起来了,居然还敢扭头和他说话,要是遇到个转弯的路段,他们都得冲下高速去,她这是没心还是根本就是个极品?
“好,好,好,小辣椒你有种……”白夜行重新靠回了座椅上,没再骚扰她,却也只字不提让她稳重点儿开车。她的车技不弱,是个中好手,并不需要他指点,之所以放肆大胆,不过就是来挑衅他而已,白夜行怎么能承认自己担心她一不小心飞出去?那也真是弱爆了!
不过简宁也没再继续吓唬白夜行,她虽然很想白家死光,却并不想在这时候跟白夜行同归于尽,那么多秘密没弄清楚,她不会便宜了他们。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c市最大的赛车俱乐部,白夜行因为自己没能先简宁一步飙飙车技,而是被她开着车提心吊胆了一路,倒是没能张狂起来。
下了车,白夜行摘下墨镜,眯着眼看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才重新笑起来:“哟,小辣椒,你这是要和我比赛车?有备而来啊?”
简宁摔上车门,仰头望向他:“怎么,不敢了?”
她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扎成马尾,人也越发俏丽活泼,似笑非笑道:“我奶奶和大伯父都让我好好地陪白少爷玩玩儿,尽尽地主之谊。我呢,又摸不清白少爷喜欢什么。从我个人的猜测来看,男人的爱好不外乎是枪、车、女人或男人,至于哪个摆在前面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想一个一个地试试,兴许就碰上了白少爷喜欢的,马屁还拍成了呢。”
她说着有些遗憾地微微皱了眉,似乎还很愧疚:“呀,难道白少爷的爱好不同于一般男人,不喜欢车也不喜欢枪,反而喜欢那些女人的玩意儿?那这样好了,我去叫些人来,陪白少爷去ktv唱唱歌跳跳舞吧,这种娱乐节目也算经久不衰。”
简宁说完,作势就要去打电话,白夜行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给按住,脸上已经绷不住了,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腰带进了自己怀里,在她的颈侧深深嗅了一口,几乎咬上简宁的耳朵,恶狠狠道:“小丫头,老子被你逼出了劲儿来,话说得这么满,今天你要是输了,晚上不准回去……”
简宁娇声笑了,转头在白夜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别说得这么含蓄嘛,我还小,听不懂。”说着,一把推开了白夜行,径自朝俱乐部里走去。
白夜行摸了摸脸颊,她这副样子,欲拒还迎地勾着他,清纯与妖冶并重,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想着将她压在身下是什么滋味。
白夜行抬脚追了上去,c市的赛车俱乐部他倒是真没来过,不过他从小的环境使然,开着车在原始森林里游荡也是常有的事,会怕这种场合。
还没有换过赛车服,白夜行一路走来,他那身打扮异常惹眼,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他在那,就绝对是众人眼中的焦点,频频有人回头看他。
不过,白夜行显然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我行我素地做着一切他想做的事情,上前去搂住了简宁的腰,和她一起等电梯,低头在她耳边道:“小丫头,以前常来玩儿?和谁一起?”
简宁没抗拒白夜行的靠近,笑道:“可多人了,记不得了,白少爷不会是吃醋了吧?这种飞醋吃多了伤身。”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一群人簇拥着最前头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那个男人在看到简宁时,一双桃花眼忽然冷了下来,视线从简宁的脸移到了她腰间白夜行的那只手上。
“kevin,到了……比赛要开始了……”
有人提醒道。
分手不到两个月,再次见到彭城,竟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他不上不下地站在电梯里,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有人认出了彭城盯着的简宁,知道这是彭城的前女友,那个莫名其妙交往又莫名其妙失去了联系的前女友。
彭城的经纪人维尼这两个月好不容易见他恢复了一点事业心,欣慰还来不及呢,谁曾想却在这碰到了莫苒这个扫把星。
见状,维尼像是护着犊子似的冲到了彭城的面前为他开路,急道:“麻烦让一下啊,电梯先下后上,麻烦让一下!kevin,比赛要开始了,快点了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说着拉着木头人似的彭城出了电梯就要走。
简宁比彭城坦荡得多,她经历丰富,受挫的能力强,没有像彭城一样身陷在失恋的情绪中,她也不想让彭城再因为她而起任何别的心思。所以,她连招呼都没打,便径自擦过彭城的身边往电梯里走。
白夜行什么人啊,他早就认出来彭城了,还勾着简宁的腰,故意笑道:“前男友啊?宝贝,你换男朋友的速度真够快的,说说我是第几个?”
白夜行的声音不小,说完,彭城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他们。
简宁不躲不避彭城的注视,脸上的笑容似是长上去的,她若无其事地回应白夜行:“换男朋友的速度快没什么,只要换未婚夫的速度不那么快就行了。”
白夜行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啧啧,也对,我倒是忘了你是我的小未婚妻……”他亲昵地低头在简宁的耳边吻了吻,忽然又抬起头来,没头没脑地冲彭城道:“喂,前男友是吧?待会儿一起玩儿赛车呗,赢了,就让她跟你回家怎么样?”
【562】大结局(4)
【562】大结局(4)
白夜行的话刚说完,彭城就想冲上去揍他。
哪怕他和简宁已经分手,哪怕他的确还对简宁心存幻想,可也轮不到有人拿她当个物品,说什么赢了就拿走。若能赢了一场赛车就可以赢了爱情,他一定拼了命也要所向披靡。
“kevin!”维尼扯住了彭城的胳膊,阻止了他迈进电梯,可是真正阻止彭城脚步的,却是简宁的目光。
她看着他,没有笑意,哪怕身边那个黑衣黑裤的男人说的再难听,对她的举止再轻浮,她也可以泰然处之,根本不稀罕他彭城的关心。
“哟,生气了,小辣椒,这前男友的品质不怎么样啊,气性大,一句话——玩儿不起嘛!”白夜行的鹰眸扫过去,脸上一副自得欠揍的神色,他存心要看热闹呢。
彭城几乎要脱口而出应战,简宁看过来的眉眼忽然冷凝下来,神色只有厌恶和不满,彭城的手在身侧握紧,忍得浑身僵硬才逼迫自己转过身去大步走开。
电梯门最终合上,彭城的身影消失不见。
白夜行觉得很失望,叹气道:“啧啧,果然不是真爱啊小辣椒,瞧瞧你交的什么前男友,怂包一个,长得再好看那也只是creampuff,好像还是个大明星是吧?你这眼光不行啊。”
简宁笑,一点都不在意白夜行的嘲讽,悠然地扯了扯白夜行衣服的领子,一双美目近在咫尺地审视着他,诧异道:“无关紧要的人,睡一次就甩开,哪有那么多研究?白少爷不会对每一个睡过的女人都要挑三拣四吧?从里到外查个清清楚楚,看看每个人是不是都适合做老婆才去睡?那白少爷还真是纯情。”
说完,电梯到了,简宁从白夜行怀里退了出来,撩了下散开在肩膀上的马尾,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这时,随身的包里手机响了,简宁拿出来一看——这个号码她记得,但是她没有接,反而挂了电话。
白夜行已经追了上来,他被她的一套理论堵得无话可说,好像自己跟她的经历一比显得太小儿科似的,觉得又是好笑又是不甘心。
他一把攥住了简宁的手,将她拽近了自己,鹰眸自上而下盯着她道:“别以为嘴巴厉害就想糊弄老子,小辣椒,咱们来点真材实料的试试。”
他说着就要压下头去吻她,简宁用手挡住了他的嘴,冷笑着推开他,十分不悦道:“大清早就发骚,白少爷这是病啊!我虽然爱玩儿,可不见得见人就睡,他即便是creampuff,好歹长得好看又温柔,睡一次也无所谓,可白夜行你有什么?不过仗着白家的派头来压我,我们秦家给你们白家面子才好好地陪你闹,逼急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秦家的客人,爱谁谁去!”
说完,她将包从肩头拽了下来,斜睨着白夜行道:“我去换衣服,等下赛场见,不想玩、玩不起都tm滚蛋!”
依照从前白夜行的个性,要是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早让她尝到最痛苦残忍的滋味儿了!
东南亚那地方,谁厉害谁就是王,当了“皇帝”多年,碰到个敢这样忤逆他的,白夜行的气还真是涌了上来。可待要发作,见她人已经进了更衣室去了,他像个白痴似的站在原地,一身“奇装异服”引来工作人员的各种眼神,看起来他像是真玩不起似的!
白夜行狠狠一咬牙,行!陪她玩到底!他一定要让她心服口服,到时候压她在身下,折磨得她痛哭哀求为止!
二十分钟后,换上了一身赛车服的白夜行到了f1赛场上,衣服换了,气质变了,在周围气氛的烘托下,他整个人也正常多了,没再被人当成怪物打量。
他径直朝简宁走去,简宁已经戴上头盔,正在调试她的车,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英姿飒爽,动作熟练老道,看起来对赛车很有研究,绝对不是第一次玩儿。
白夜行从车窗探进去半个脑袋,贴着简宁的头盔说话:“小辣椒,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可是怎么都没人看咱们啊?没人欣赏多没意思。”
简宁转过头看着他:“你想谁来看?又不是专业车手,自娱自乐得了。”
她并不想给他好脸色。
白夜行却不满足,直起腰来,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赛道,听着那边爆发出的一阵阵的喝彩和尖叫声,还有轮胎擦地、引擎发动的各种声响,皱起眉道:“哟,那边可多美女了,身材火辣,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前凸后翘的,老子要去那边!”
他说着,不容置疑地抬脚要过去,见身边走过穿着带有品牌商标的广告女郎,白夜行吹了个口哨,问道:“嗨,美女,今天怎么这么热闹?那边都有谁啊?整得跟奥运会似的!”
那广告女郎一脸诧异地上下打量了白夜行一眼,显然在笑话他的没见过世面:“今天是c市车队的练习赛,车队王牌kevin也来了,他的影迷歌迷粉丝那么多,车迷也不少,你觉得会不热闹?”
现在这社会最讲究明星效应,在f1这项最烧钱的竞技项目上,广告商会轻易放过?有了赞助,想要办得多大多疯狂都可以,就算是练习赛,也可以办出正规赛的效果。
白夜行玩惯了各种禁忌的东西,做惯了地方的土匪皇帝,乍回了c市,居然被人鄙夷了,他心里更咽不下这口气,伸手搂住了那个广告女郎的腰,似笑非笑道:“你是影迷还是歌迷还是车迷?他的人气还蛮高嘛!”
在那个广告女郎莫名其妙时,白夜行已经一把推开了他,引得那女郎一声尖叫跌在了地上,工作人员见引起骚乱忙跑过来查问:“怎么回事?”
“闪一边儿去!最好什么都别问!乖乖听话!”工作人员被一群人拦下,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原来,白夜行的人早就到了,他行事作风狠辣,从来不玩儿软的,要来就来硬的,谁挡路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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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白夜行看着那些在暴力下怂了的安保,冷笑了一声,走回去拽过了简宁的手,任性傲慢道:“小辣椒,最后一次机会,老子就是要去那边的赛道上!老子就要去凑热闹!不会玩儿也要玩儿到底!你能把我怎么着?!”
就是白夜行这股横行霸道的气势让简宁心里含恨,一切挡路的都要清除,白家果然不讲道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少规则,赛车的规则、做人的准则、道德的约束,甚至法律……在白家人的面前都无关紧要,白家似乎已经膨胀到了一定的境界,还拿着几十年前军阀土匪的作风办事。
不过,简宁并不阻止他,盯着白夜行的背影,她奉陪到底!
白夜行带着简宁到了练习赛的赛场上,正要开始下一轮比赛的车手们忽然被中断,纷纷朝内场准备区看了过来。
f1是有钱人的游戏,在场的所有选手都是有身家有地位的人,哪一个不带着天之骄子的优越感?对忽然中断的比赛异常不满。
白夜行谁都不找,只找彭城,通过专用耳麦笑嘻嘻道:“听说大明星kevin在,我的未婚妻想和他赛个车!不知道kevin肯赏脸吗?”
不知道白夜行是拿了谁的麦,他一说话,全场都能听见,内场外场观众席都沸腾了,多少人开始指责白夜行的狂妄无礼,可白夜行依旧我行我素,他一早不在乎什么脸面,还是盯着赛车内的彭城,逼得他下不来台面:“kevin这是看不起我们呢,还是不敢应战?”
简宁也不知道白夜行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只找彭城的麻烦,明明她并没有表现出对彭城的一丁点兴趣。也许白夜行今天想找的只是技术最好的人,偏偏这么巧,作为简宁前男友的彭城成了实实在在的靶子。
如果知道彭城在这里,她今天绝不会带着白夜行过来,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挑衅,众目睽睽之下,彭城一定会应战。
“这位先生,我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kevin现在的行动受车队的约束,没有权利私下进行比赛。如你所见,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练习赛,为了不久之后的场地赛做准备,kevin也需要保持体力,你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彭城开始说话之前,已经有c市车队的人过来进行调解,那个人的话音还没落,已经被三个穿统一黑色制服的人围住,他们还没有动刀动枪,已经有办法让对方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砸场子来了?”
“安保呢?怎么没有人报警?这人存心来挑事的!”
“看着就不像个善茬,咦,那个他旁边的女人,是不是kevin之前的女朋友啊?”
“那个闹得风生水起的女朋友?还真是她……她出现的地方就有风暴,真是个扫把星啊!绯闻男友一个接一个地换,这回成未婚夫了?”
“kevin这下怎么办啊……”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被白家的狂妄给吓住了,都在等着彭城的下一步行动。
简宁不能说一句话,她已经摸清了一点白夜行的性格,白夜行根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她知道只要她表达出让他放过彭城的意思,白夜行立刻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f1赛车的设计与普通车迥异,上下不方便,彭城费了些力气才从车上下来,他摘掉头盔,站在离简宁和白夜行十步远的地方,回应道:“好,我和你比,如果我赢了,你离开她。”
白夜行意外地挑起眉头,盯着彭城,又转头看了简宁一眼,似笑非笑道:“有意思,怎么不说你赢了,让她回到你身边呢?老婆,看样子你这前男友对你是真爱啊!”
不等简宁答应一句,白夜行又道:“那……如果我赢了呢?”他停顿了一下,眯起了鹰眸,用一种开玩笑似的口吻说出极端残忍的话来:“如果我赢了,大明星kevin废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怎么样?脸没毁,还是可以继续当大明星,只是从此以后不要再出来玩赛车了……”
“神经病啊你!”
“kevin别答应他!他是个疯子!”
“赛车而已,谁要玩得这么大?本来f1就是个危险的比赛项目,现在还来玩这种赌注!犯法的!”
“……”
每个人都听见了这个荒唐的赌注,内场外场已经炸开了锅,彭城没有反驳一句,只是望着简宁的方向。在这种时候,他无论是回答“是”还是“否”,他其实都是输了,因为这个女人,他颜面尽失,遭受了本不该遭受的种种,这也许就是白夜行的恶作剧之一。
“怎么?kevin不敢玩儿?”白夜行啧啧了一声,很是不屑地嘲讽道。
“我……”彭城刚要说话,却被简宁出声打断。
她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将那只摘下的头盔重新戴上,换了副从未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的冷静漠然的表情,对白夜行道:“要比和我比,你在我面前还什么都不是,你离不离开我,应该是我说了算,他凭什么替我下赌注?可笑。”
她所指的“他”,当然是指彭城。
接着,简宁凑近了白夜行的脸,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赢了,你留下一只手或者一条腿,然后从我的面前滚开。如果我输了,我就嫁给你,任你们白家处置。你敢不敢赌?”
这个赌注更狠,双方都担着风险,一个输了会肢体不全,一个输了将献出一生任人宰割,所有人都没想到她敢玩得这么大。她以悠然自得的口吻说出来,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彭城的焦急写在脸上,他怎么可能不着急?当听到“白家”这个字眼,彭城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怎么也忘不了“永宁白家”,他甚至好像忽然明白了一切变故的原因,简宁分明在保护他,不管她是有意或者无意,她不希望他掺和她跟白家的恩怨……
白夜行最喜欢玩得起的猎物,简宁的表现非常合他的胃口,他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刚才的阴森森化作笑眯眯:“好,小可爱,我和你赌,等下输了可别赖账!”
“以秦家的名义,我绝不会赖账,咱们各凭本事!愿赌服输!”简宁自信满满道。
彭城见他们达成了共识,他忽然完全插不进去,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了,简宁更是不改对他的冷漠,在走向赛车的过程中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和他的赌注,不需要别人插手,不相干的人可以暂时离开了,赛道借用,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彭城不肯走,他是到死也不肯放简宁一个面对危险的白家人,他也不打算和简宁硬耗或争执,只去问白夜行:“刚才的赌注还算不算?”
白夜行的玩心很重,见彭城不仅不走反而硬撞上来,他勾起唇角,习惯性地抚了抚袖口,好像他还穿着长衫似的,微一挑眉,应承道:“好啊,既然有人送上门,那咱们就三个人来一圈儿吧,也让我见识见识大明星kevin的技术啊!”
见简宁还想说话,白夜行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不甚愉悦道:“嘘——小可爱,再多说一句可就扫兴了,你玩不起就当你输了哦。”
开弓没有回头箭,彭城也不给简宁时间去反悔、去做进一步的谋划,他和白夜行一样,已经朝着自己的赛车大步走去。
现场已经被白夜行控制,工作人员各自到位,没有人想惹出是非,甚至渐渐有人觉得接下来这出戏会很精彩。
可不是吗?既能欣赏到巨星kevin的实力,又能瞧一瞧难得的f1女车手的实力是烂还是尚可,最主要的是还能观看一场看不透的令人期待的比赛,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f1的赛事,尤其是正规的国际比赛,全球拥有f1超级驾照的不过百人,彭城便是其中之一。
除却艺人这个身份,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f1车队,这些年获得的大小奖项都可力证他在赛车上的实力。如果彭城发挥正常,这场比赛基本不会有意外,一定是彭城得胜,或许内场外场的人最想看到的便是其余两人的实力吧?
“小辣椒,你可要悠着点儿,别吓坏了啊!吓坏了老公要心疼的。”白夜行上了车,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连眉梢眼角都是撩拨之色,仿佛他只要一出马,老婆肯定跑不了,妥妥地能娶回家了。
就在众人以为白夜行不过是吹牛砸场子的专业户时,彭城一转头,看到白夜行的手搭上方向盘,熟练地去摸那各种各样的操作按钮……
不,当白夜行仅仅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彭城的心便一凉,糟了,这人即便是个大话王,可他本身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赛车高手!实力绝不在他之下!
彭城再去看简宁,隔得远,简宁没有看他,也没有去注意白夜行,她还是在调试她的赛车。
随着人群的疯狂尖叫声,三辆赛车疯了似的飚了出去,和普通跑车的引擎不同,专业打造的f1赛车引擎速度达到了极致,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好像随时会破裂,一种轮胎上的极致惊险游戏,挑战各种人体极限。
外场的观众席上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捏了一把汗,看着赛道上三辆车成了一辆车,快到极致,这时,内场又有了一阵骚动,不过在激烈的比赛进行中这骚动根本算不了什么。
f1比赛中,车手为了抢占赛道抢占先机,车轮擦着车轮碰撞也十分常见,这是一个危险性极大的比赛项目,有多少天才级的车手死于意外,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丧命。
“kevin在干什么?他……”总有行家看得出门道,彭城车队的队友为他捏了一把汗,几乎就要大声喊起来,彭城分明是不要命了,他的一系列动作太过危险,不为比赛,居然只是往白夜行的赛车上撞。
“不对啊!这是什么比赛?!卧槽,他们在干嘛!”
“我怎么看不懂了?!”
这下不只是行家,连一般人都看出来了,白夜行和彭城是行家,即便是碰撞也能掌握分寸,彭城的根本目的一定是想阻止白夜行赢,而希望给前女友赢的机会。可那个前女友不见得领情,或者说是她的技术不佳,操控起来车身不稳,刚上了下一个弯道,竟然被彭城和白夜行两相夹击之下撞飞了出去!
赛车偏离轨道,撞翻了路障,因为惯性甩了开去,最后“轰隆”一声砸在了围墙上,赛车的零部件飞得到处都是。
简宁的车出事的地方离终点已经不远,白夜行和彭城先后到达终点,两人却都没有停留,不约而同地朝简宁出事的地方开去。
场上骚动不止,有人叫了救护车,安保和医护人员熟练地往出事的地方跑。
“死了吗?不会吧?这女的不会玩逞什么能啊?”
“自杀式炫技,何必呢?活腻了啊?”
“要我说,那姓白的技术比kevin还要好,一看就是国家级的选手!啧啧,我今天总算是开了眼了!”
“……”
到了撞车的地方,彭城和白夜行跳下车,头盔都来不及摘,就去看简宁怎么样。
简宁卡在了车里,有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的血印子。见状,彭城吓得魂飞魄散,忙要去抱她,白夜行是吃独食吃惯了的,就算是死了的未婚妻也不能让男人碰,不由分说一把将彭城推开,接着一手就捏上了简宁的下巴:“秦莫苒你可别死,老子赢了你想不认账?!就因为老子隐瞒了车技,你丫就怂了?”
简宁的脑袋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疼,耳边轰轰隆隆的,各种各样的声音飘过来,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想抬一抬手都不能。
而且,视线模糊,周围一切都变得很奇怪,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她也许已经死了,魂魄离开躯体时,才会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
直到被从车里抱出来,送上了救护车,简宁的神智才慢慢地恢复,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别人,是……顾景臣。
怎么又是顾景臣?
“妹妹,你还好吗?我和姐夫来晚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来f1赛场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温吞的秦宗宝,正坐在顾景臣的身边。
“哼,老子不管,小辣椒你输了,是死是活都算输,老子娶定你了!你这下没话说了吧?敢拿车别我,当开跑车呢?!”白夜行也在,语气里没有半点同情,一副老子赢了必须要你们付出代价的样子。
“她怎么样?”问话的是顾景臣,问的是医生。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撞破了头,应该是轻微脑震荡,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做完全身检查才知道。”
简宁的目光放在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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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幽幽道:“你不是人,你耍我,这次比赛不算数。还说你从来没玩过f1,你都可以当全球最佳车手了,骗子。”
白夜行居然被她这控诉逗乐了,那双鹰眸又是自得又是好笑:“老子就喜欢杀你这种小丫头片子和那个小白脸的威风,老子玩f1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跟老子玩儿还嫩着点呢小辣椒!”
秦宗宝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但是有人欺负了他妹妹,他当然要护着,板起脸来对白夜行道:“我妹妹要是出了事,你别想有好果子吃!别太欺负人了!你们白家当我们秦家是什么?!”
白夜行忙抬手阻止秦宗宝发脾气,笑道:“别误会啊大舅子,我这是跟我老婆打情骂俏呢,你还没成家你不懂,你问问顾姐夫就知道了,我老婆我瞧着可心疼呢!”
白夜行说完,伸手摸了摸简宁的脸,凑近了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邪肆笑道:“虽然你比不上我会玩儿,但是勇气可嘉,开车的生猛劲儿和我太像了!小辣椒,等你好了,老公带你回家去,见过父母就结婚,未满十八岁也不怕啊,劳资有好几个国籍,你想在哪结婚就在哪结婚!不用等!”
白夜行真是玩嗨了,一股子兽血沸腾起来,就想掐住眼前的女人不放。
简宁的头还昏昏沉沉地疼着,听完了白夜行的话她心里明显震荡了一下,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好她没有白白受伤……
她用眼角扫了顾景臣一下,顾景臣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仿佛白夜行说什么他都无所谓,他们要不要结婚也无所谓。
秦宗宝还是不满意白夜行的嚣张,皱起眉头道:“结婚的事可不是你说了算,得回去问奶奶和舅舅,现在说太早了。”
众人各怀心思,各色表情,等到了医院,简宁进去做全身检查,三个人在外面等,白夜行终于将矛头对准了顾景臣,鹰眸微眯,似笑非笑道:“顾姐夫和大舅子来得还真是时候嘛,怎么就这么巧了,她刚出事你们就来了,好像故意在抓我现行似的!”
顾景臣面无表情地对上白夜行的眼睛,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看了一眼白夜行便低头看了看腕表,对秦宗宝道:“宗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在这吧,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哦,好的,姐夫。”秦宗宝答道。
在简宁受伤的时候一走了之,仿佛对她的伤情一点都不关心,白夜行盯着顾景臣离去的背影,有那么点摸不透。但是目前来说,里面的她更有吸引力更好玩儿,白夜行便没再去管顾景臣怎么着了,顾景臣总不至于还能吃了他吧?
b,你的计划可行,我已经着手布置了,你确定能找到白家的老窝?”
“嗯。”顾景臣应道,阴沉沉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让他整个面孔英俊与落魄并重。
在摸清了简宁要去和白夜行赛车时,他急忙给简宁打了电话,想要阻止她,因为白夜行深藏不露,是各种竞技比赛的老手,从前还流窜到世界各地玩得风生水起,绝不是简宁可以玩得起的。可简宁挂断了电话不肯接。
但是刚刚那场比赛,他作为无力阻止的看客却看得分明,简宁一早知道白夜行是会玩儿的,她不见得是为了救彭城才故意去撞白夜行的车,她不过是想嫁给白夜行……以一种自暴自弃而又光明正大的方式,不惜受伤,不惜冒险,不惜性命。
【563】大结局(5)
【563】大结局(5)
“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简宁被推出来时,秦宗宝忙迎了上去。
“她运气算不错,轻微脑震荡,但是还不确定有没有迟发型颅内血肿,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暂时不要让她听太多声音,让她好好休息。”医生交代完便离开了。
白夜行推着移动床,见简宁睁着眼看他,他凑近了脸对她笑道:“宝贝儿,还在生气啊?我都道过歉了,这不是逗你玩儿吗?看你那么得瑟,就想让你涨涨记性,谁知道你那么猛呢?说输了就要嫁给我,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逗着玩儿也不至于玩到疯魔的地步,不分轻重地拿命来玩,真亏白夜行能说出口。
秦宗宝对妹妹爱护有加,听完这话很恼怒,不允许白夜行来推,手扶上移动床,黑着一张脸对白夜行道:“医生说了不要吵她,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等我妹妹好了再说。”
“大舅子,要不是看你是我大舅子的份上,我今天还真忍不了……”白夜行的恶劣品性一触即发,他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插嘴了?就算是秦家又怎么样?他难得碰到个对胃口的小妞儿,他必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她。
简宁的头晕乎乎的,整个人还是感觉天旋地转,这种不踏实感和死亡很像,仿佛下一秒就要灵魂出窍。
她听到了白夜行的嚣张,本意也不想劝解僵持的两人,可她不说话也不合适,便抬起手扯住了白夜行的裤子,将白夜行拽得弯下了腰,凑近了她的脸,还算温和地问道:“怎么了小可爱?”
简宁不卑不亢不妥协,还是一如既往地展示她的“硬骨头”,对白夜行道:“我可以愿赌服输,可你的聘礼呢?我好歹是秦家小姐,就这么白白嫁了?一场赛车就想娶了我?你们白家也未免太小气了!如果我嫁人,一定要最盛大的求婚,最厚重的聘礼,最最隆重的婚礼!你做不到就别谈了!”
白夜行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生气也不打算躲避,只是笑道:“小可爱,你的忘性真大,还记得那串项链吗?沈佩佩送给你的那块钻石碧玺项链,赫拉之眼,今天我正式代表我们白家将它送给你,作为求婚礼物,怎么样?”
赫拉之眼,这串项链的秘密竟要呼之欲出,可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成了白家的所有物?所以……白夜行一直追着她不放,妈妈在临死前见到这串项链很害怕,不是因为项链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项链和白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白夜行像是恩赐她似的,要将这串项链送给她?
简宁的脑袋更疼了,思绪一片乱糟糟,秦宗宝听了更是莫名其妙:“什么项链?”
白夜行看了秦宗宝一眼,显然不打算去解释,他是傲慢惯了的,只要简宁知道他说什么就好,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正好这时候他们推着移动担架床已经到了vip病房门口,白夜行顺势拍了拍秦宗宝的肩膀,笑道:“大舅子,还是先把我老婆安顿好吧,有些悄悄话适合我和她单独说,你就不要问来问去了。”
虽然简宁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头疼的加剧还是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睡中,料想有秦家人在场,白夜行再猖狂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热度令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半睁的眼眸对上一双焦急心疼的桃花眼,简宁的眉头瞬间蹙起,张了张口,道:“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就想说狠话,可疼痛让她失去力气,只发出一句轻而又轻的质问。
彭城就算再糊涂也不会相信她肯跟了白夜行,白家几乎就是她的仇敌,她怎么会爱上仇敌?她越是和白夜行走得近,他越是着急,哪怕简宁不要他的爱、不要他彭城这个人,他仍旧希望她能幸福平安无灾无难。
所以,他在赛车场上颜面尽失,失去爱人、比赛失利这些都不算什么,就算顾景臣在也没关系,他要来见简宁,他不能放任她一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别傻了,你一个人玩不过他们的,别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彭城意有所指道。
简宁的眼睛还花着,眼里看到的彭城是重叠的影子,理智却渐渐地回来了,所以,她冷冷地笑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自己的幸福自己会把握,不需要你操心。”
只是分手了而已,两个人完全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彭城还记得分手当天抽搐的一颗心和之后浑浑噩噩的那些天,他的手僵硬地握着简宁的手,笑容却仍旧挂在脸上:“所有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去做,你不喜欢看到我,我就不出现。之所以来看你,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不想从新闻里知道你的所有现状……”
接着,彭城的手缓缓松开了简宁的手,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一圈白印,十年的戒指痕,嵌在了那儿像是树的年轮,彭城道:“戒指我也已经摘掉了,不再有任何幻想,你放心吧。”
戴了快十年的戒指,爱了快十年的人,说放就放了,以如此轻松的语气,并不像彭城的个性。
如今的简宁完全是铁石心肠,她能没皮没脸地对待顾景臣、白夜行或者所有人,可在彭城的面前,她还是心有余悸。
她转头对上了彭城的眼睛,发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在看此生唯一的风景。
简宁的心刺了一下,眼眸却慢慢恢复了漠然,轻声道:“我希望分手后大家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是对方死了,也不要来看她。像你今天的种种表现都很愚蠢,我很庆幸和你分手,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我只会更加看不起你。彭公子,我希望你离开我的世界,彻彻底底的、永永远远的,一点影子都不留那种。我的身价和身份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见过的世面一多,新鲜的事物和爱慕者就更多,我希望我们之间单纯一点,想开一点吧,嗯?”
彭城望着她,不仅没有再忧伤黯然,反而笑了起来,那笑不掺杂任何责备和嘲笑,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时间应该不早了,在我的未婚夫回来之前,你最好离开,不然他发起疯来可真要你的一只手或一条腿。”简宁下了逐客令。
彭城的笑意更深,他已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愿赌服输,我欠他一条腿或一只手,不是应该还给他吗?就像你输了要嫁给他一样,我也遵守承诺就是。”
“你……”简宁一急,眉头更加锁死,以为还要费尽口舌才能让他退散不再那么倔强,彭城却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出乎意料的、异常坚定的语气道:“我不爱你了,莫苒,真的,我不会为你赔上一只手或者一条腿,我会走,会远远走开,离开你的世界。我害怕你的未婚夫,害怕惹上你的各种麻烦,你说得对,我还是应该过我自己的日子。”
“……”简宁沉默下来,半晌点点头,也跟着他笑,为他的觉悟高兴:“你想明白了就好。”
“你保重。”彭城没再多说什么,说完便松了手,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仿佛再没有一丝留恋。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彭城的人已经不见了,简宁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的疲惫是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不仅是心,连身体似乎也疲惫不堪,好像她的灵魂再也带不起这具身体,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从赛车场上的事故过后,她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原本一切时光就都是偷来的,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初初重生时,竟还奢望得到现世的幸福,奢望可以和妈妈和喜欢的人过远离纷扰的日子。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把握住所有的机会,报她的血海深仇。
也许秘密永远也解不开,强大的背后势力永远也清除不了,是的,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想当然地以为单凭她就可以将秦家和白家连根拔起,可作为简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尽全力。
病房的门又轻轻地被打开,秦宗宝走进来,见简宁有动过的痕迹,知道她醒了,便上前问道:“妹妹,你饿吗?睡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刚刚姐夫从家里带了吃的来,舅舅和外祖母明天来看你。”
简宁早已经闻到了一股香气,她的确是饿了,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秦宗宝和他身后站着的顾景臣,她的眼睛在顾景臣的脸上滑过,最后停在了秦宗宝身上:“什么好吃的?”
秦宗宝揭开了保温盒,将里面煮好的粥盛在小碗里,笑道:“医生说你现在还需要住院观察,肠胃虚弱,不能吃太油腻,暂时先吃点流质的东西吧?来,加了蔬菜和瘦肉的粥,很好喝的,喝点吧?”
秦宗宝一手端着碗,也不好再去扶她起来,正要放下手里的碗,顾景臣已经走上前,将病床摇起来一些,又拿了枕头来给她枕着。
“谢谢姐夫。”简宁冲顾景臣一笑,嘴角扯出的笑却不太大,她连笑的力气都淡了。
秦宗宝是个难得的好哥哥,大约是从小生活在秦家的氛围里,又因为爸爸是秦家的上门女婿,他的性格上有些软弱。
秦家有的是强势的女人,轮不上他来保护,现在有个小妹妹回来了,似乎又要和他一样遭受不公平的对待,秦宗宝的男子汉风度全被激发了出来,对简宁倒是真心的好。
“妹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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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来。”秦宗宝的声音始终温柔,可是大概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他喂的很快,有点冒冒失失。
简宁吃了两口想吐,她捂住嘴:“没有盐?”
秦宗宝点头:“厨房说吃淡点对你的身体好,所以盐少了点,妹妹,你忍一忍吧,都是为你好。”
“算了,吃不下就别吃了,宗宝,让厨房煮点番茄汤送来,她喝汤吧。”顾景臣适时地打断了秦宗宝的哄,语气十分笃定。
秦宗宝觉得挺奇怪的:“番茄汤?姐夫你在逗我?谁车祸后喝番茄汤啊?”但一触及顾景臣不容置疑的眼神,秦宗宝听话地起身:“好吧,我知道了。”
简宁将嘴里的粥咽了下去,头却没抬起来,只是盯着床边立着的顾景臣垂下的手掌。
吃完没放盐的粥,嘴里更寡淡无味,甚至微微发苦,等秦宗宝出去了,简宁才开口道:“难为姐夫还记得……”
她简宁从小口味重,喜欢吃各种酸辣口的东西,比如麻辣酸豆花,要麻要辣要酸,可有一样东西是她平生挚爱——番茄汤。不是说它有多好吃,世界上的美味那样多,只是在她生病了吃不下饭的时候,唯有番茄汤可以开胃,她可以在极度没有食欲的时候喝上一大碗。
在简家初初迁往s市时,简宁并不知道简家和顾家、秦家的恩怨,更别提白家了,连爷爷的去世也相信如他们所言的病逝。所以,当初十五六岁的简宁还曾恬不知耻地回去c市,去顾家做客。
那时候的简宁如果有现在的眼色,应该可以看得出来顾家人的异样,可十五六岁的她只一心觉得好玩,来探望顾伯伯顾伯母和顾爷爷,还有林婉茹,好多的顾家人。她只是搬去另一个城市住,不觉得有什么生疏。
顾家人跟她很熟,招待她一如既往,只是比以往更多了客气,她没有察觉。
那时候顾景臣高中毕业快要读军校,暑假更是自由散漫,见她来了,表面还摆一张臭脸,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被顾妈妈说了,他对简宁哼哼了一句就去院子里了。
简宁从小不娇气,一直被当成男孩子养大,她特地来看他,顾景臣还没个好脸色,她顿时觉得挺失落。这时小婉茹缠着她去院子里摘花,顾家的宅子不比现在秦家的小,院子里有一大片荷花池,像是旧时候的王府后花园似的,小婉茹想摘的就是荷花。
她一直是小婉茹的姐姐,什么都敢做,摘花当然不在话下,可那荷花离得太远,没一朵在岸边。
在小婉茹期待的眼神里,简宁脱了鞋,正想着怎么下去,顾景臣正好提了一篮子葡萄朝这边走过来,瞪她道:“泥深着呢,别特么没脑子往下跳!淹死算谁的?”
顾景臣从小就毒舌,这毛病一直没改过。
简宁本来还在犹豫,见他说话这么难听,她当下气着了,二话不说跳进了荷花池里,扑通一声溅起一片的水和泥。
顾景臣是知道简宁的水性的,她会水,他本来在岸边观望,想等她出来再骂死她,谁知她下去了半天不冒头,眼看着溅起的一圈圈涟漪都慢慢荡平了。
“啊!宁姐姐淹死了!”小婉茹吓疯了,哇哇大叫起来。
“简小宁!”顾景臣忙一把扔了手里的篮子,刚摘的葡萄摔得满地都是,他鞋都没脱就跳了下去,在简宁落水的地方捞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在小婉茹的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大哭中,他吓得血都冷了,一头扎进水底去。
搜了半个荷花池无果,忽地被人一把抱住了腰,险些给他扯进了泥里,冒出了头才发现是简宁,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头上到处都是泥,活脱脱一个泥猴子。要不是认识她的眼睛,他早把她按进水里揍一顿了。
“你找死呢?!”他大吼,气得要命,知道她在玩他。
简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昂起下巴道:“有本事你别跳下来啊,顾景臣你够可以的了,看到我像没看到似的,你要分手就早说!反正你要去军校了,马上你就有男朋友了,不需要女朋友了!”
顾景臣正要发作,忽然见她哆嗦了一下,连打了几个喷嚏,脸色也很苍白,他惊讶道:“天这么热,水里泡一下就成这样了?你瞧瞧你真没用……”
她气得都快哭了,甩他一头一脸的泥:“我大姨妈来了!都怪你气我!”
顾家人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动,忙跑了来,将他俩从荷花池里捞上来,他俩还瞒着不肯说实话,只说是简宁为了给小婉茹摘花不慎落水,顾景臣下去救人……
理由摆在那,信不信也无关紧要了。
十五岁的简宁还羞于在人前说出她来例假的事情,害得顾景臣晃去他妈房里翻箱倒柜地给她偷卫生棉——那是顾景臣人生第一次拿起卫生棉,第一次仔细观察卫生棉,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还亲手拆了一个……
在男人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些隐秘的事不能说出口,他们也并非从一开始就一副事事都知道的模样,他们也曾幼稚可笑。
简宁落水感冒加上肚子痛,缩在客房的床上动弹不得,顾妈妈端了好吃的送上来,她只吃了几口,完全没胃口。
半夜,大家都睡了,顾景臣偷偷地溜进她房里,将一碗汤放在了床头柜上,拍了拍她,道:“宁宁,起来把汤喝了。”
“什么汤?我喝不下。”她不肯起来。
“用骨头汤煮的番茄汤,酸酸的,我煮了好久。快喝完我去洗碗,等会儿要被人发现了。”顾景臣去抱她,像是做贼似的。
她一听番茄汤,爬起来倒是快,揉了揉眼睛,在昏暗的壁灯下看他:“你怎么会做番茄汤的?”
顾景臣不答,端起碗来让她凑近了喝,他就像喂猪似的看她大口大口喝下去,忍不住笑骂:“小猪,以后就拿这个喂你,真好养。”
简宁也不生气,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笑嘻嘻道:“顾景臣,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我妈啊,你和我妈一样好。”
“咳咳……”顾景臣被她给气的,“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如果不知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顾景臣几乎要以为她家可怜得只喝得起番茄汤了。可看简宁花痴似的乐呵,嘴角还沾着番茄汁,他忽然就眸色一暗,将手里的碗放下,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从小一起长大,牵手的次数不计其数,亲吻额头轻碰嘴唇也都有过,可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吻得彼此心跳如鼓忘了呼吸,吻得忘了时间地点只记得眼前的人。
等双唇分开,简宁的脸热得发烫,顾景臣也浑身燥热不知怎么排遣,他紧张极了,咂咂嘴,讷讷地没话找话道:“哦,番茄汤有点咸啊!”
简宁狂点头,语无伦次:“嗯,没放盐,不够酸……”
顾景臣忙站起来往外走,又折回来拿了碗:“我去洗碗,收拾下厨房。”
简宁点头:“嗯,好,你下次做番茄汤的时候放点葱吧,好看,我妈会放葱的。”
顾景臣从未有过的听话,半点不毒舌:“好,我再研究研究,你乖乖睡觉,或者去刷个牙……”
“好……”
“晚安,简小宁。”
“晚安,大坏蛋。”
……
是的,原来顾景臣也曾有过温柔的时候,很多很多温柔的时候,在她拿别人的好与他作比较时,却总是只记得他的坏,岁月有着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力量,让一切曾经化为泡影,只留下恨意难消。他们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姐夫,我已经不喜欢喝番茄汤了,别白费劲了。”换了一副面孔的简宁苦笑着说道,她显然不想和顾景臣再讨论番茄汤的事,所以她岔开话题问道:“白夜行呢?”
顾景臣的脸也已经不再是少年时候的模样,轮廓深邃彻底长开了,脖子上的她昨晚留下的痕迹还在,他也不回避,答道:“他回去了,据说是要准备求婚,想给你惊喜。”
简宁笑起来,挑眉道:“这一次姐夫不会再对我说,他不好,别嫁给他了吧?”
她似想起往事无限感慨道:“嗯,从傅天泽到彭城再到白夜行,一年内我换了好几个男人,可姐夫却始终专一不改初心,真让我嫉妒。不过,我还是想赶在姐夫之前结婚,想试试早点嫁人生子的感觉。对了,姐夫帮我一个忙呗?”
她语气俏皮,毫不介意和白夜行结婚,顾景臣的脸色却已彻底灰败下来,看着简宁道:“说。”
简宁笑:“把那件‘梦中的婚礼’还给我。”
【564】大结局(6)
【564】大结局(6)
梦中的婚礼。
穿着绿军装的他和绿婚纱的她。是简宁二十岁之前的梦。
最后出现在简宁遗作展上的那件婚纱,以两个亿的天价被顾景臣拍走,锁在他位于s市的半山别墅里。
何其有幸,简宁曾经试穿过,竟意外地很合身,也曾在那时被顾景臣羞辱,留下诸多不愿回首的回忆。
顾景臣显然也和简宁一样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的确不尽相同,有些如同彭城的深沉内敛藏而不露,有些如同顾景臣前期的隐忍和后期的痴狂。顾景臣在简宁死后疯狂收集她的遗物,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比如天价的婚纱、天价的血钻和设计考究独一无二的半山别墅,他只悔恨这些东西换不回天价的新娘。
然而,当眼前这位天价的新娘重新活了过来,却又一次计划着与别的男人的婚礼,前一个是傅天泽,后一个是白夜行,他到底可以隐忍到何种地步,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也无动于衷?
他竟可以稳稳当当站在这里,听她说着那件婚纱。他知道这件婚纱的含义,这是他在遗作展上势在必得的原因——
“大坏蛋,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我不要白色的婚纱,一点新意都没有!每个人都穿得差不多!”
当初难得的独处时光里,除了年轻的身体忍不住的纠缠不休,多数时候只剩下她在耳边的聒噪,畅想着所有她和他的未来。
“那要怎么样的婚纱?”他睡意朦胧地搂着她,年轻的身体上满是薄汗。
她趴在他胸口玩他的耳朵,想了想,道:“嗯……我特喜欢你穿那身绿军装,我们结婚的时候以绿色为主题好不好?你穿绿军装,我穿绿婚纱,绿森林的颜色,一定特棒!”
他嘴角抽搐,睁大眼睛不高兴地哼道:“绿?简小宁你脑子进水了?绿是什么绿?全线飘绿?绿帽子?绿巨人?一点都不吉利!不要绿色!”
她哈哈大笑:“想什么呢?红色吉利,你穿个红包和我结婚啊?大吉大利好不好?”
“反正不要绿。”他坚持。
“就要绿,等我自己设计出来,别人抢着穿呢!你要是不穿绿军装,我就不嫁给你!”她拧巴道。
“相信我,没人愿意穿!你的脑子构造和别人不一样啊简小宁……”
“哼,那我的身体构造和别人一样吗?”她气急了。
“一样吧?”他低头瞅了瞅她,又伸手感觉了一下,在她瞬间凶狠的眼神里,换上了窘迫的脸色,轻咳了一声道:“咳,只上过你一个,不知道。”随后别别扭扭地讷讷道:“就我来说,很满意,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也有夸人的时候,脸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少年的羞涩,简宁换了笑脸,凑上去咬他的鼻子:“那我穿绿婚纱嫁给你好吗?”
“……还是不太好。”他依旧坚持她的品位有问题。
“顾景臣!”
“……”
这个问题到简宁死的时候也没有定论,也不需要再有定论,她最终穿上高级定制的白色婚纱嫁给了傅天泽,婚纱大片完美之极,哪怕是放在多少年后的今天也依然夺人眼球。
终于没人再和她争辩婚纱的颜色,也不用再去想是什么令她最终改变了品位,反正顾景臣连争辩的资格都没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一个星期之内还给我吧。”简宁并不介意顾景臣的失神,她的头虽然还疼着,思维却已经渐渐清醒,她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算计,又道:“哦,接下来我和你的未婚妻——我亲爱的姐姐之间可能会爆发一场战争,如果姐夫你能够少护短一点,那就太完美了,当然,在这场战争里,我的未婚夫也应该不会示弱……”
“什么战争?”这时候,秦宗宝推门进来,听见她最后几句话,有些疑惑道:“妹妹,你这么快就妥协了?真把他当你未婚夫了?如果你不愿意,也许舅舅和奶奶可以再想办法。我们秦家的小姐完全没有必要逢迎他们白家啊!”
简宁很想笑秦宗宝的幼稚,可总归与她无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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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个心思再去一个一个分辨好坏?在危及自身的时候,每个人只能想到自身,想到还剩下多少时间、剩下多少精力。
所以,简宁笑道:“宗宝哥,我在和姐夫说,马上就是年中时尚大典,对我和姐姐来说格外重要,因为届时时尚界的泰斗vare先生会宣布究竟是jans.c还是vivi将成为他唯一的合作品牌。要知道,只要有了vare先生的认可和支持,无论是jans.c还是vivi,很快就会跻身时尚圈顶级品牌。而这一次的时尚大典,将会成为我和姐姐的战场,我刚刚在请姐夫体谅,别怪我不顾姐妹的情面,这次的机会无论如何我要争取。”
秦宗宝这才明白了过来,他还在读大学,所感兴趣的也并不是这些时尚圈的东西,虽然一直知道秦采薇的兴趣爱好是设计,可他也没有多少研究。
听完简宁的解释后,秦宗宝有点担忧道:“妹妹,你知道姐姐的脾气不太好,她最讨厌有人和她争,尤其是在她的领域上,而且姐姐现在对你也不是很满意,如果可能的话,你不如退一步算了,咱们可以有别的兴趣和爱好。”
秦宗宝是老好人无疑,秦家居然还有这种软柿子,着实出乎了简宁的意料。
简宁听罢,不着痕迹地瞥了顾景臣一眼,摇头道:“宗宝哥,我已经决定了,什么都可以让,只有这一次不能让,这关乎我的尊严和理想,而且我已经得到了大伯父的同意了,他说支持我和姐姐公平竞争。如果我在公平竞争中输给了姐姐,我心服口服,如果剥夺我竞争的权力,我不能接受。”
姐妹相争,尤其是考虑到秦采薇歇斯底里的性格,秦宗宝没了主意,看向顾景臣,见他也没有什么异议,只好道:“好吧,既然舅舅都同意了,你就去试试。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保护你的。”
简宁眉眼弯弯地点头,心里却笑起来,这次可不知道是谁保护谁了。
秦家的二小姐出了车祸,让她的表哥和堂姐夫留下伺候,多少不太合适,秦家派了仆人来,还顺带将事先吩咐的番茄汤一齐带了过来,秦宗宝和顾景臣便离开了。
命仆人将番茄汤拿去再加热一下,简宁躺在病床上拨了个电话。
刚走出医院的顾景臣听见手机铃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接了电话没出声,秦宗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探出头来问他:“姐夫,你回家还是去秦家?”
顾景臣转过身,说了两个字,秦宗宝点点头,对司机道:“李叔,走吧。”
站在医院门口,望着眼前黑黝黝的一丛小树,顾景臣仰头看了看八楼病房的方向,确定周围没了人,他才“喂”了一声,半晌听里面的女孩道:“半夜来接我,想办法和我单独呆在一起。”
她的话几乎就是命令,她似乎不再担心他会拒绝,理所当然地指使着他。
还没过十二点,顾景臣出现在病房,秦家的仆人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晕倒了。
随后一辆车载着简宁去了郊外,在无人的旷野上,燃起了一道“篝火”——用纸叠起来的冥币,元宝,鞋子,总之各种各样烧给死人的玩意儿,将“篝火”变得更大更火红,火光映红了“莫苒”的那张脸,她麻木地将那些玩意儿丢进火里。
今夜,是简母沈佩佩的七七。
起初,简宁只是沉默地烧着那些纸钱,没有说一句话,顾景臣蹲在她的身后,默默无言地帮她将一叠叠的冥币拆开,以便烧得更快更省力。
简宁的眼泪不再流,反而笑得灿然,对着火光道:“妈,对不起没能回s市陪你,好在天堂是一样的,在哪里你都可以感受到。今夜过后,请您好好安息,一切都会过去,别再担心。”
过了很久,要烧的东西烧完了,“篝火”渐渐变小,天却忽然下起雨来,初夏的c市喜怒无常,风雨交加中,顾景臣抱起简宁走回了停在大路的车上。
用毛巾替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顾景臣的表现像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简宁直视着他的脸,享受着他的伺候,柔软的毛巾和依旧不太习惯温柔的手,一次一次地擦过她的脸颊,她看到水珠顺着他的鼻尖和眼角流下来。
简宁的手伸出去,随意地将他脸上的水珠擦掉,她的手却忽然被顾景臣一把握住,他低头很认真地对她说道:“简宁,听我说,别做傻事,如果你想做,我陪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他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来做事,无畏无惧,可她的对手如此强大,她不会有任何胜算。
“你指的是我要嫁给白夜行?”简宁仍旧带着笑,没等顾景臣说话,简宁点头道:“好啊,我的计划就是嫁给白夜行,你帮我得到他的心,可以吗?不管怎么看,我的消息都不会比顾四少的灵通,有了四少的帮忙,我才能万无一失。”
顾景臣盯着她的眼睛,半晌,低头吻住她的唇,像是对待最亲密的爱人,简宁任由他吻,不回应不抗拒,直到彼此气喘吁吁,才听到他在她耳边道:“好,我帮你得到他的心,帮你顺利嫁给他。”
简宁眉头微皱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事先申明,既然你要帮我,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冷血无情,都是你自找的。”
顾景臣没有说话,像是默认,简宁低头看去,只看到他的肩膀,他仍旧紧紧地抱着她。
简宁忽然也沉默下来,刚淋过雨的身体冰冷,外面雨声哗哗,雨点不断砸在车窗上,远处是万家灯火,此刻的无尽黑暗中,竟只有你我可以互相取暖。
……
白夜行是三天后返回c市的,彼时简宁已经从医院回了秦家,他大大方方地杀过去,径直上了二楼,拧开简宁的房门,走过去和她说话:“小可爱,你猜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简宁正坐在窗边看书,侧身对着白夜行,在他走近要搂住她的肩膀时,她忽然站起身来,右手握着的一把枪抵住了白夜行的太阳穴,也因此隔开了彼此的距离。
冰冷的枪口令白夜行唇边的笑容定住,他的眼睛斜看向握着枪的简宁,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隔了大约三秒,他重新笑起来:“小可爱,你真顽皮。”
“下次进我的房间记得敲门。”简宁刚将枪移开,手腕却被一把捏住了,白夜行将她扣在怀里,三秒钟将那支枪拆了个干净,零部件接二连三落地,这得是对枪支构造异常了解,玩惯了枪的人才做得到的,白夜行这种技能绝不比顾景臣差。
随后,白夜行好整以暇地看着简宁,那双鹰眸里满是得意:“小可爱,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弄到真枪实弹,可在我的面前玩枪和玩f1赛车一样都是死路。不,玩枪死得更快,要知道我还没学会吃饭就学会开枪了。”
他绝对不是自吹自擂,他的自高自大有据可循,用这种口吻也纯粹是为了吓唬她。
然而,简宁不是吓大的,她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来顾景臣说的都是真的,白家的确与黑道土匪无异,身为白家的少主人,白夜行理所当然种种素质过硬。
因此,简宁直直望进白夜行的眼里,一点害怕也没有,乌黑的双眸水汪汪的,漾着天真和挑衅:“赛车输给了你,那是我技不如人,敢和我比实弹射击吗?”
白夜行的眼里都是笑,唇角却满是不屑:“宝贝,相信我,赛车你玩了个脑震荡,实弹射击你会把自己的脑袋打穿的,我可不要娶一个脑浆都漏完了的女人。”
他说话不嫌恶心,简宁也不怕恐吓:“我奶奶和伯父说了,我们俩的婚事虽然是指腹为婚,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旧社会,讲究的是自由恋爱。你赛车场上卑鄙地骗我,这次如果我在射击场上赢了你,你就不准再打我的主意!”
白夜行一脸不可思议地摸上她的额头:“啧啧,小可爱,你是不是已经傻了,还敢跟老子下战书?”
见她眼神倔强,没有往回退缩的意思,白夜行的情绪被挑起来了,满腔热血沸腾,他眯起了眼睛道:“好,小宝贝,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子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走,去射击场!现在就去!”
简宁放下手里的书,也不再管散落一地的枪的零部件,被白夜行半拖半抱着下了楼,碰巧秦昱鸣准备出门,见白夜行如此不守规矩,十分不高兴道:“去哪?”
简宁忙乖乖站直了,道:“伯……伯父,我和他出去一下。”
白夜行最不喜欢被人追问,无论是不是长辈,他横行霸道惯了,就喜欢随心所欲,所以,在看到简宁这副表情时,他自然而然捏了一下她的手,对秦昱鸣道:“大伯父,我要带我老婆出去兜兜风。”
“不行,苒苒的头才受过伤,留在家里休息,上次已经够凶险的了。”秦昱鸣下了命令,还对上一次赛车场上出的事耿耿于怀。
秦采薇这时候也从二楼下来,看样子也是要出门,见状,理了理帽檐,去玄关处换鞋,开口道:“爸爸,人家手牵着手要出去,你说得越多反而越坏,她已经满十八岁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还是不要阻止她了,否则她该在心里埋怨你多管闲事了。”
“胡说!”秦昱鸣怒斥道,“她是秦家的小女儿,是你的妹妹,哪怕她已经满十八岁,在我的眼里也还是小孩子!是小孩子我就要管!”
简宁看到秦采薇的脸“刷”的一下僵了,别人不知道秦家的这点龌龊事,难道秦采薇还不知道吗?自取其辱何必呢?
简宁看了一眼白夜行,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秦采薇,她的手故意收紧,白夜行随即转头看向她,她盯着他,以眼神示意。
白夜行于是换了个口吻,道:“大伯父,就算我老婆还小,我已经三十了,熟得不得了,还没有分寸吗?秦家的小姐是要嫁进我白家做少夫人的,有大伯父在,我还敢乱来?未免把我们白家想得太像豺狼虎豹了。”
在秦采薇的面前,简宁不惜以一切拙劣手段挑起她的愤怒,因此,在白夜行说完这番话后,简宁抽回被白夜行握住的手,转而上前挽住了秦昱鸣的手臂,十分亲昵道:“大伯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也希望秦家好,如果我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公,您和奶奶就放心了,所以,我和白夜行出去走走,不约会也不会知道他跟我合不合适。如果真不合适,也就只好算了。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我们这些小辈都会心疼。”
她这样一说,相比秦采薇的直接,简直天壤之别,秦昱鸣心里很受用,毕竟是小女儿,说的话也句句在理,他虽然还拧着眉,口吻却松了:“嗯,既然这样,你们去吧,但白少爷要跟我保证,不能再让苒苒受一点伤,她是个小姑娘,玩不起危险的东西!”
白夜行的视线在简宁和秦采薇脸上扫了一圈,似乎已经有了结论,他当然对秦昱鸣点头,正人君子似的道:“当然,我是要娶老婆,不是玩那些女人,知道分寸的,您放心吧,大伯父,我三十了,真找老婆呢!”
“秦家的门禁是晚上10点,10点前必须回家。”秦昱鸣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仍是不放心简宁。
秦采薇气得快要炸裂,男人老了真多情,对小女儿关心透了,连门禁这种陈旧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放心吧,大伯父,您外出注意身体,少喝酒。”简宁仔仔细细地嘱咐道。
“嗯。”
等到秦昱鸣坐车出了门,秦采薇才冷笑道:“别再装了,够恶心的了,小贱人。”
简宁半点不生气,回头冲秦采薇笑道:“姐姐,你外出也要注意身体,万一出了个车祸啊天上掉下陨石啊,你死了我可是也会伤心的。”
姐妹俩毫不掩饰地斗了起来,看得白夜行一愣一愣的,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秦采薇不喜欢对着骂,她一贯冷厉狠绝,因此,眼眸中闪过寒光,对着简宁道:“你最好祈祷二十四小时有人陪着你,小贱人,你迟早要落在我的手上。”
白夜行被忽视得彻底,秦采薇根本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白夜行恼火,他挡在简宁面前,与秦采薇对视着,鹰眸中满是不悦:“我还活着,你骂我老婆?”
秦采薇同样不是吃素的,直视着白夜行道:“白少爷,我知道白家很厉害,能只手遮天,可你最好收敛一点,秦家这些年的根基不是白白来的,莫苒给你面子,我可不给。另外,我奉劝你一句,贱人只适合用来玩,当心她给你戴无数顶绿帽子,呵呵,她可深谙此道呢。”
说完,秦采薇便踩着高跟鞋出了门,头也懒得再回。
简宁的唇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迎接白夜行的目光,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问她:“擅长给人戴绿帽子?”
简宁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她自己绿帽子戴多了,看谁都是绿的。”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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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顾景臣是吧?我听说了他是个会玩儿的。”忽地欺近简宁身边,鹰眸眯起来道:“他不会真玩到小姨子头上了吧宝贝儿?”
简宁心里一哂,可不是吗,最先玩的、玩得最熟的就是小姨子,她也不正面回答白夜行,只是坦然建议道:“你要是有种,也可以去玩你的大姨子。”
说完也穿鞋出门,她的时间有限,不会浪费在口舌之上。
白夜行被她这倔脾气给逗的,三两步追上去,搂住她的腰:“真要给我发现你跟顾景臣搞到一起去,我就杀了他!任何男人敢抢我老婆,都要死!”
简宁呵呵了一声:“是啊,顾家人你也敢杀,白少爷真牛。秦家二小姐是个贱人,大小姐才厉害呢,有顾家秦家给撑腰,什么人都不敢惹她。”
她这话忽然自暴自弃起来,都是秦家小姐,二小姐比不得大小姐尊贵,显得白夜行这未婚夫的身份异常没用似的。
白夜行探头去看她的脸色,见她的眼泪铺了半张脸了,惊道:“哟,委屈了还,哭上了?”
白夜行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哭也没用,多数时候就是图个乐,谁还真心疼她了?他们的感情可没到这个地步,也许永远不会到这个地步。
简宁自然知道白夜行的想法,出门了也不肯说话,上车了也沉默,白夜行被弄得很没意思,这不是要去找乐子吗,跟个哭哭啼啼面无表情的小丫头在一块儿真没劲!
他恼了:“再板着脸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啊,宁愿你嘴毒一点还有点意思。”
不过很快就到了射击场,简宁也不理他,拿了装备,穿戴整齐,双手握枪以标准的射击姿势“嘭嘭嘭”,几秒钟便将一个弹夹打完了。
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她的枪法没话说,白夜行想赢她也不可能,顶多打个平手。
“啪啪啪”,白夜行鼓起掌来,眼里多了光彩,惊讶道:“乖乖,小可爱,你的枪法可以啊!这才是我白夜行的老婆啊!”
白夜行好玩是出了名的,因此简宁才会有先前的赛车场挑拨,这次的射击也是蓄谋已久,抓住了白夜行的好奇心才能抓住他的人。白夜行不管你是什么人,只管他玩得开不开心,他对哭哭啼啼一无是处的女人无爱,因此欣赏她的胆大毒舌快准狠。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回事,只要有一点欣赏的特质,恰好戳到他的心上去,他食髓知味的也就追过去了。顾景臣很明白这个道理,他给她的建议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面对白夜行的赞赏,简宁的“怒气”还未消,换了弹夹,又听“嘭嘭嘭”的声音传来,她一直没停止发泄她的愤恨,以极端暴力的手段。
射击场上人很多,有新手有老手,可没有人玩得这么猛的,那些能玩得猛的也不一定有她打得准,之后居然有很多人停下来朝她这边看过来。
“嘭——”换到第五个弹夹,刚打出一枪,人群里传来一声唏嘘,脱靶了。
连开这么多枪,简宁举起的手早已没了力气,正要放下枪,身后一道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将枪重新举了起来,白夜行在她耳边笑道:“小可爱,别让人看了笑话,我白夜行的女人绝对百发百中,怎么能退缩呢?”
他刚说完,粗糙的手指按着她的手扣了扳机,连贯的射击声重新响起,在整个射击场上回荡,比刚才的枪声更精准频率也更稳。
各色的眼睛又看了过来,投在这一对相拥的情侣身上,白夜行甚至还听到了身后簇拥过来的人在窃窃私语:“真牛x,女人枪枪精准,一定是男人教的!看看这一对,玩得多嗨!”
“啧啧,男的长得帅,女的这么美,以后想玩不用带兄弟出来,只带女人出来就够了!真好啊。”
“你是故意找茬吧?看到人家长得漂亮损我呢?你去追她好了!混蛋!”
“不是,亲爱的,我就算追上了也驾驭不了啊,这样的女人,翻脸了就朝我脑袋上开一枪,我不是死得很冤枉吗?我喜欢可爱的女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千万别相信男人的嘴,谁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哼!”
“……”
各种声音嘈杂不堪,换成平时白夜行肯定要爆发了,可这时候的白夜行却越听唇角越弯起,他觉得真有面儿啊!
在换弹夹的空当里,他吻着简宁的侧脸道:“小可爱,看样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不然你以后该多寂寞?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满足你对英勇的男人的幻想?恐怕还需要你来帮着他们锻炼胆量和射击手法吧?如此平庸的人生,实在太没意思了。”
简宁转头看他,正好被白夜行的唇擦过了她的脸,她柔软的吹弹可破的触感令白夜行欲罢不能,他倾身向前,在她的脖颈间深深一嗅,嗓音更添了一缕魅惑:“哦,小甜心,我真是恨不得马上与你永不分离……”
他虽说得含蓄,简宁不会听不懂。
简宁偏头躲开了他的靠近,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一丝高兴:“你配得上我又怎样?谁都只是你的玩具,你觉得我会为你的一时冲动感到兴奋?”
白夜行这才想起她出门时和秦采薇起的争执,笑道:“怎么了宝贝?还在跟你堂姐斗气呢?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值得斤斤计较的?”
“白夜行,你作为未婚夫一点都不合格,首先你并没有弄清楚你未婚妻的家庭构造和她的出身,你只是觉得她的皮囊还不错,有那么点小把戏合了你一时的胃口,连一毛钱的真心你都没有!”简宁气急,一把推开他。
在白夜行看来,她是真的动了怒,换好弹夹也不肯再玩了,她将枪丢在一边,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随后在休息区找地方坐下。
白夜行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白裤,仍旧只差个大金链子就可以被当成黑老大的势头,他追上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拿起简宁喝剩的那瓶水喝了起来。
随后,白夜行伸长了胳膊揽住了简宁的肩膀,像模像样地哄道:“好啦,小可爱,你老公的确没什么温柔耐心,可我真想和你试试看。他们说的没错,有兄弟在的时候和兄弟玩,老婆在的时候和老婆玩,如果老婆做得了兄弟能做的事,还做得了兄弟不能做的事,我以后当然就多和老婆玩啦!一天四十八小时都跟着你!”
他说的混乱,简宁大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冷冷一笑:“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在一旁看好戏,有你这样的老公,也是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白夜行鹰眸含笑:“说你堂姐啊?都是一家人,争什么争?伤了和气多不好。”
简宁冷哼:“因为之前和你指腹为婚的是她,所以护着?”
“哟,醋了?”白夜行意外极了,凑上去亲她的脸:“怎么会呢宝贝疙瘩,我只爱吃嫩草,你姐姐老了,已经不好吃了,我有了你,没必要再去和她计较。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简宁见时机到了,猛地伸出双手捧住白夜行凑过来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的唇,将她前世今生学到的所有吻技献给他。
白夜行惊讶了半秒,弯起唇角,宽大有力的手掌扣住了简宁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狂躁的吻。
怀中人长得美,用一句俗透了的话叫“美若天仙”“倾国倾城”,肌肤雪白轻轻一揉就乌青,嘴唇比最娇艳的花儿还要可口,身体被他扣在怀里,与他坚实的胸膛一比,可爱得一塌糊涂,堪称祸水。
吻着吻着,白夜行已经将简宁抱过来放在了他的腿上,什么时间地点都不顾了,他渴得很,眼下这泉水太甜,他舍不得放。
“咝——”白夜行忽地吃痛,舌头被人攻击,他本能地松开她,那双鹰眸满含赤果果,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人道:“老婆,你下手太狠了,幸好这是你老公的舌头,不是别的,不然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完了。”
他一开口便让人想入非非。
简宁在他怀里,一只手圈着他的脖子,没有管远处近处各色目光,她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以为我真是秦家老三的女儿?”
白夜行听她提起身世,挑眉道:“你就这样叫自己的爸爸?”
“呵呵,”简宁笑了一声,眼里是将落未落的眼泪:“你以为秦采薇为什么处处针对我?我是爸爸的私生女,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肮脏的野种。”
“哦,所以秦采薇恨你?”白夜行一点不觉得意外。
简宁望进他的眼里,冷笑道:“她恨不恨我,我不知道,我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失去妈妈。白夜行,我们做笔交易,你帮我毁了秦采薇,之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夜行一愣,以人生做赌注,这恨意的确是够深的,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信了她?
他沉吟道:“小宝贝,你这也太难为我了,你和你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呢,要是我把你姐给毁了,秦家会放过我?到时候我想娶你恐怕也不行了。”
简宁早知道白夜行的忌惮,绝无可能轻易和秦家撕破了脸面,她步步为营地往前迈进,抚着白夜行的脸,道:“不是要你找人上了她,我还没那么龌龊。你知道吗,我姐姐最在乎的就是她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包括这一次的时尚庆典,她肯定势在必得。我只是要你使点小手段帮我阻止她得逞,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难。一个大男人,为未婚妻做这点小事,不会死吧?”
她第一次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了,白夜行鹰眸眯起,危险地盯着简宁道:“宝贝,你的美人计虽然是不错,可我得考虑考虑,你老公可不吃借刀杀人这一招。”
他似乎看得透彻,完全清楚她的诡计。
简宁脸色骤变,从白夜行怀里挣出来,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毫不犹豫地砸在了白夜行怀里:“如果这是你的东西,带着它滚远点!我不稀罕!没种的贱男人!”
绝美的天使忽然发飙,整个射击场上很多人朝白夜行投去异样的目光,白夜行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丝绒袋子,刚才砸得他很疼。
忽地脸色大变,他解开袋子一看,只见里面躺着的是——“赫拉之眼”。
【ps:还剩几章了,每一章会多写点才发,催促没用的,作者也很着急,只要有空我肯定在码字。】
【565】大结局(7)
【565】大结局(7)
白夜行立刻起身追上去,一把拽住了简宁的胳膊,似笑非笑道:“什么意思?”
简宁桀骜地与他对视:“字面上的意思,拿着这串项链滚蛋!”
白夜行被气着了,盯着那串项链半晌不语:“你和简家到底什么关系?沈佩佩舍得把一切都给你?你知道这串项链的来路吗这么不屑一顾?”
媒体讲述了很多关于“赫拉之眼”的故事,可是似乎都比不上白夜行了解得多,所以他理直气壮来势汹汹,任何对项链的亵渎都是犯了死罪似的。
简宁心里翻涌,面上却维持着冷笑:“白夜行,你不要搞错了,我之所以肯将我妈妈的遗物给你,不是因为你有道理,而是因为我惹不起你!”
白夜行眸光一闪:“你妈妈的遗物?你是指沈佩佩?”
简宁冷笑,像在嘲讽他:“沈佩佩?没有生我养我之恩的沈佩佩,不过是认的干妈而已,她愿意把简氏给我就给我,那是因为她们家死光了,一个都不剩了,我其实也不太稀罕!觉得我很没良心是吧?良心这种东西留给别人吧,贫民区里长大的我有什么做不出来?可有一点你不能羞辱我,这串项链不仅是我妈妈的遗物,还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定情信物,陪伴了我妈妈快二十年,你没有理由说它是你的!只是我扔给你的!拿着它离开我的视线,不要再来纠缠我!”
这番话说完,白夜行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他一手捏着“赫拉之眼”,一手捏着简宁的胳膊,力气大得快要将她捏碎,他忽然笑了,凑近简宁的脸,意味不明地问道:“你是说这串项链本来就是秦家的?和简家没有关系?是这样吗?”
简宁奋力想挣开他的束缚,却挣不脱,疼得眉头皱起,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项链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我爸爸!所以你要拿它当娶我的聘礼,根本一点道理也没有!你们白家果然就剩下不要脸!现在项链在你手上了,你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白夜行突兀地松开了她的胳膊,害得简宁差点跌坐在地上,他又伸手一勾,将她重新捞进了怀里箍住,探头在她的脖颈间嗅了嗅,似喜非喜道:“小可爱,我可真喜欢你的口无遮拦,年纪小就是单纯,可爱到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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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接受和你的交易,我去毁了你的姐姐,你嫁给我,从此千沟万壑任我驰骋。”
他的每一句话都阴沉沉的,每一个动作都满含占有欲,虽然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只用他的眼神便生吞活剥了她。
简宁的脸色瞬间惊慌了起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合作!”
白夜行冷笑:“小宝贝,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只有我说了算,我说开始就开始,我说结束就结束,我们白家遵守着约定,你们秦家若是违了约,后果可是要自负的!换句话说,即便没有你的提议,我也是你的未婚夫,这一点从你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我奉劝你好好认命。”
简宁气得快要炸裂,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项链:“和你怎么都说不明白!既然这样,把项链还给我!”
然而她却什么也没抓住,抢了个空。
白夜行将项链高高举起,那双鹰眸添了几分暗沉:“别急啊宝贝,咱们有的是时间折腾,项链先放在我这,等我弄清楚了再送给你。”
“要我说多少次……”简宁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白夜行却已经不愿意再说,邪肆地吻住她的唇:“别说了,陪我疯吧小可爱。你的手枪射击还不错,咱们去试试步枪怎么样?”
白夜行的身上烟草味很重,烟瘾应该很大,几次搂抱后,简宁的身上都是这种味道,他抽的烟和顾景臣的也不同,味道更呛了几分,简宁不会分不清。
在白夜行拿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嘬了一口后,简宁按住了他的手:“……给我也来一支。”
白夜行吐出一口烟圈,隔着朦朦胧胧的烟眯着眼看她:“有烟瘾?看不出来啊。”
简宁不想解释,自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着了,吸了一口又吐出,那神情和表现绝不是第一次。她把烟盒丢还给白夜行,索性蹲在地上抽了起来。
白夜行的烟抽到一半,视线一直投在她的身上,现在的女人抽烟的很多,但是小小年纪能抽得如此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都是迷人慵懒的,他是第一次见。
他也和她一样蹲下,像两个失意人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进出这里的人都是有闲钱有时间的,随便抓一个都是身价多少地位如何的人物,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放肆地毁了自己的形象。但是他们也不敢多管闲事,顶多是看上一眼便别开,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白夜行是嚣张惯了的,哪里都能生存,他住过环境最恶劣的雨林,也呆过世界上最顶级的别墅,他从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改变自己的行动,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管不着。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也能放得这么开,全不顾任何人的看法。胆子这么大,做起别的事情来,肯定也都特别有滋味,比如说和他在悬崖峭壁上谈情说爱,在沙漠峡谷里打情骂俏,在海底玩玩刺激的游戏,他白夜行最大的爱好就是冒险和玩乐,她好像都可以陪他……
白夜行侧着头看她,嗯,长得也美,还很年轻,可以多调·教,滋味也可口,经由他的教导,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他最完美的宠物。
烟烧到了尽头,险些烫了他的手,白夜行在地上按灭它,二话不说夺了简宁的烟,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放进了自己嘴里,吸了一口又还给她,邪肆地笑道:“宝贝儿,还是你嘴里的烟好抽。”
简宁瞪了他一眼,将剩下的烟抽完,全程只顾吞云吐雾,不理会白夜行越来越炙热的目光。
是,她的确有了烟瘾,这不是装出来的,是在妈妈去世后染上的,可知这世上有一些东西,除非你亲身经历,否则永远不知道有一天你也会去碰触。
有几个夜晚,她想到梦一样的从前、想到叵测的以后,一包接一包地抽,带有镇静和麻醉功能的烟会让人产生依赖,也或多或少可减轻她的痛苦。
等她丢掉烟蒂,似乎还意犹未尽时,白夜行主动递上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还一只手还圈着她的肩膀,像是十足的黑老大,殷勤地为自己的女人点烟。
简宁没推开他的手,忽然笑了:“要是我爸爸看到会生气的,你不准说出去。”
白夜行听她说“爸爸”,愣了一下才道:“哦,看样子你还挺在乎岳父大人……”
简宁听他的口吻似乎有些嘲讽的味道,可要再往下听,白夜行却并不过多评价,整个人弥漫着一股看不透的感觉。
顾景臣说白夜行曾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无论在心智还是技巧上都玩不过他。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知道,到渐渐地“熟悉”起来,她的感觉更甚。
久久没再听见白夜行说话,简宁忽然幽幽道:“你看不起我对不对?明明在秦家没什么说话的份,还像个宝贝似的巴着自己所谓的名分不肯放。”
白夜行回头扫她一眼,那双鹰眸眯起来,还是没出声。
简宁自嘲地笑了:“做了十八年的孤儿,被人骂过祖宗十八代,从小到大,我的妈妈从来没能抬起头来做人,等知道自己原来有个爸爸,他原来还很爱我和妈妈,就放不下丢不开了。什么都不说,身份地位都无所谓,起码他是我爸爸,起码他会真心爱我。”
白夜行“哧”的一笑,眉头挑高,反问道:“哦,他真心爱你?”
他的语气更加不屑似的。
简宁像是被惹毛了的刺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全是不快,完全挂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是,你是出身高贵有人疼有人爱,可是你不能嘲笑我的幸福,不能污蔑我爸爸对我的爱!”
她狠吸了一口烟,没有素质地扔在地上踩灭,再不管白夜行的脸色,愤然朝射击场内走去。
等简宁换上了衣服戴上了装备打完了弹夹里的子弹,还是没见白夜行追上来,她放下端起的步枪,有点怅然。
并不是说简家蒙受了冤屈,就应该向白家解释、服软,以证明简家的清白,因为白家根本没有作为审判者的资格,而且白家还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之所以“阴差阳错”地挑拨白家和秦家的关系,也只是想让始作俑者明白事情的真相。秦家那么会暗算,就别怪她祸水东引。祸水能泛滥到什么地步,却不是她能控制的,这其中有多少不确定因素,她也完全弄不清,因为她不过是一只蝼蚁。
缓了缓神,简宁换了弹夹,继续端起步枪瞄准靶子,刚要射击,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有人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那个人身上的烟味很重,比刚才更甚,应该是在她走后又抽了很多支。简宁当然知道他是谁,眼神不由地一暗,想要回头时,那个人却在她耳边道:“别管我,继续。让我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
只要白夜行还没有离开,只要他没有失去玩心和对她的兴趣,她便多了一层希望。所以,简宁倒是没有挣扎,顺着白夜行的意思抬起手臂,一阵阵震耳的声音响过后,靶子上的弹孔十分好看。
白夜行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面颊,赞赏道:“宝贝,虽然你赛车的技术一般,打靶还可以,我给你多训练训练,差不多就可以上阵了。”
简宁听了他的话,好笑地回头道:“上阵?你要和我玩真人枪战?这个我倒是没有参加过,有意思吗?”
白夜行看她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头道:“宝贝,你好像很感兴趣啊……”
简宁以为触到了他的禁忌,正打算蒙混过关,白夜行却忽然放了话:“好,等咱们结婚的时候带你回去玩玩,让你看看你老公我有多牛逼。”
简宁听完他的话,咀嚼了一番他“回去”这个字眼,是回哪里去?回白家驻扎的那个东南亚的小岛?白家的根据地?
她当然不能直接问,只能抵触:“你早上说让我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不会真的打算这么快就娶我吧?”
白夜行握住她的手,将那支步枪放下了,他自己亲自上场,戴好装备,装弹夹的时候扭头睨了她一眼,笑容有些放肆,略粗粝的嗓音邪魅无限,他真真假假地吓唬她:“宝贝儿,你老公我一向是最守信用的,等我干掉了你那个姐姐,你就要履行承诺嫁给我,你觉得这么快是多快?一天还是十天?我做事可是很有效率的。”
听白夜行的意思,是要去对付秦采薇了,她又装作担忧的样子拧紧了眉头:“你不要做得太过分,让我爸爸怀疑我……”
白夜行听了她小女生似的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笑了一声,抬手射击——不到五秒打完了弹夹内的所有子弹,且每一发子弹都穿透了完全相同的弹孔。漂亮到极点的射击水平。
在一个圈子里呆久了,总能分辨出好坏,同样的道理,在射击场呆久了,光听声音便知道谁是高手,谁是绝世高手。
因此,在白夜行的表演过后,临近的射击练习者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甚至连教练也朝这边走来,充满惊讶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
不等他问出口,白夜行便抬手打断他,摘掉了身上那些累赘的装备,搂过了一旁简宁的腰,邪肆一笑:“别挡道儿,我老婆不开心了。”
那些围观的练习者和教练居然真的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是他们多有礼貌,而是白夜行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他自有他的强大气场,看一眼便知道他并不好惹,人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精明之徒。
众目睽睽,简宁在白夜行的搂抱下离开,连一点反抗也不曾有,半晌,她才像是被他的枪法吓傻了忽然恢复正常,开口问道:“你……你是不是杀过人?”
以白家的背景和手段,间接地弄死简家已经背负了数条人命,在东南亚那种地方,枪支的管理如此不健全,甚至被毒枭黑老大奉为圣地,作为白家少主的白夜行毋庸置疑杀过人。
白夜行被她一问,低头看了看她陡然苍白的脸色和隐约哆嗦的身体,那双鹰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很聪明啊,看我的枪法就知道我杀过人?的确,不以真枪实弹喂出来的枪法都是空架子,比如你的,还有刚才那些人的……”
他居然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还面不改色地夸她聪明。
简宁咬了咬唇,盯着他没说话,眼神里有着不太明朗的颜色。
白夜行捏住她的下巴,压下脑袋吻了下她的唇,松开后笑道:“可怜的孩子,小脸都吓白了,你是要嫁给我,又不是成为我的敌人,你怕什么呢?”
白夜行三十岁,比莫苒整整大了一轮,他的成熟碾压她的清纯,他已经吃定了她。
可是从简宁的角度来说,她虽然惊讶于白夜行的枪法和狠戾,却并没有害怕到极点。她经历过死亡,手上也有过沈露、傅天泽这些人命,虽然她并没有动手杀他们,可当时或多或少有种恶向胆边生的报复念头,现在也一样,白夜行的狠戾没有让她屈服退缩,她的复仇信念更加强烈!
沉默了一会儿,简宁才勉强从结结巴巴中调整好语速:“那……那你要答应我,不准伤害我爸爸,也别让我爸爸知道我在对付秦采薇……”
白夜行沉吟了十几秒,看穿她似的笑道:“哦,你的意思是,坏人由我来做,你继续做你纯洁无辜的秦家二小姐?宝贝儿,你好像弄错了,是你说让我帮你毁了你的亲姐姐,你才肯嫁给我的,怎么现在我成了棋子了?你这样可没有道理。还有,我没事为什么要伤害你爸爸?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简宁似乎被他问得情绪快崩溃了,她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最终泄气道:“我知道我和魔鬼做了交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我们的交易继续,你去帮我对付秦采薇,只要能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我就会高兴。这是我答应了我妈妈的。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就这一条命,折腾完了就没了,也许嫁给你不是什么坏事,起码没有人敢惹我了!”
她说话的底气越来越足,甚至咬牙切齿,像是坠入魔窟的人从害怕到渐渐适应,再到甘愿被魔鬼同化,激起心中久违的关于仇恨和邪恶的种子,她不想再逃,她顺应天命。
白夜行显然对她的一系列变化非常感兴趣,他盯着她的眼睛,赞赏道:“乖孩子,你可真是合我胃口,我这一身冷血都为你沸腾了。等着看吧,你姐姐会哭的……”
简宁还想说什么,白夜行以一支烟堵住了她的嘴,他先点了一支给了她,自己又点上一支,圈着她的胳膊一起往外走,无视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的指示牌,边走边笑道:“抽个够,回去你就不能抽了……”
随后,在简宁的注视目光下,他微微俯身凑在她耳边神神秘秘道:“宝贝儿,是不是觉得这烟太淡了?下次给你加点料,特好抽,保证让你醉生梦死……”
简宁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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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加了料的烟”,对白夜行这种人来说,对东南亚的恶习来说,禁忌的毒品是必玩的东西,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戒不掉了。
她装作没听懂,吐出烟圈,略期待地应道:“……好,别让我爸爸知道就行。”
白夜行听完哈哈大笑,他的外表是人,内心早已成魔,要拽着她一起坠入无边地狱。
当天从靶场出来,又去吃了个饭,白夜行命人送简宁回秦家,没有再亲自送她。依简宁的推测,白夜行很有可能是为了弄清楚“赫拉之眼”是否如她所说从秦家流出才会匆匆离去。
简宁也没有具体询问白夜行对付秦采薇的手段,更没有仔细追踪白夜行会对秦家做什么,反正与她无关。
祸水东引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最坏的结果就是死,有秦家陪着当然再好不过,若是白家和秦家的关系坚不可摧,她大不了落得个被秦家抛弃的下场,也并不可怕。但是从白夜行和秦采薇的种种表现来看,秦家和白家的关系显然漏洞百出。
回到秦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在进门时竟遇见了顾景臣,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拿着喷壶正在给秦家客厅里的花草浇水,正对着门口的位置。
见她回来,顾景臣抬眼看了看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没有波动。
第一次看到顾景臣这么贤惠地侍弄花草,简宁倒是有点意外,不用她开口,秦宗宝端了咖啡过来,见了她,解释道:“妹妹,你回来得正好,难得看到姐夫这么高兴吧,连花草都伺候上了。他和姐姐的婚期定了,就在五月最后一天,以后咱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简宁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心也没有波动,与顾景臣对视了一眼,顾景臣也异常平静,她便坦然笑起来:“太好了,恭喜姐姐姐夫,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宗宝将咖啡放在一旁,笑道:“姐夫,你的咖啡,妹妹你喝什么?”
这时秦采薇从楼上下来,一身打扮还是大小姐范十足,她原本是带着笑的,在看到简宁的一刹那笑容僵了一瞬,转而又恢复了,望着顾景臣道:“阿臣,明天去拍婚纱照,婚宴、酒店这些事交给他们,蜜月的地方我也选好了,咱们办了婚礼就去度蜜月,时间安排上还是来得及的,不,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景臣修剪花草的动作没停顿,却难得抬起头对秦采薇笑了笑,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姐,六七年了,总算修成正果,我都快急死了,看看姐夫现在对你多好!你们不会是有了吧?奉子成婚啊?”秦宗宝见他们这么和谐恩爱,不由地开起了玩笑。
秦采薇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悦,扫视了秦宗宝一眼:“就你话多。”
秦宗宝冲简宁眨了眨眼,好像在谋求她的支持似的,简宁的脑子从刚才起就有点混沌,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可她还是抓住了秦宗宝的眼神,冲昔日死对头、今日好姐姐秦采薇道:“是啊,姐姐真不容易,我记得语文课本上有句话叫‘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概很适合姐姐吧?祝姐姐姐夫白头偕老。”
要说是嘲讽,这番话也的确是嘲讽,要说是祝贺也算是祝贺,听完了简宁的话,秦采薇心里的气一直无法消解,却不能和她计较太多,毕竟她现在还不能明着对付她,还会让自己掉价。
所以,秦采薇冷冷笑了一声,毫不避讳地端起顾景臣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凉凉道:“也要祝你和白家少主人有个好结果,听说他手底下玩死的女人可不少,也许你会是他的真爱吧?”
简宁不仅头痛,还隐隐有些反胃,不知道是不是和白夜行那顿饭吃的,还是身体真的不太好,她将鞋换下,往楼上走去,临走还冲秦采薇笑道:“姐姐你想多了,我和白夜行好着呢,他今天带我去疯了一天,疯的我累极了,现在得去冲个澡好好休息休息。不必怀疑,也不用‘也许’,我就是他的真爱,他要是玩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顾景臣站在楼梯旁边弄着花草,简宁路过他身边上楼去,她说话时他没抬头,路过时他的动作却是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修剪,仿佛对她的事毫不关心。
秦采薇成了“人生赢家”,至少在她自己眼里是如此,在对待“莫苒”的态度上也宽容大度了许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笑道:“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真可怜。”
简宁回了房间,身体有点虚脱,关上门进了洗手间,她却没有马上洗漱,而是坐在马桶上抽起烟来,
一支接一支,烟雾通过排气扇排出去,排不出去的都被她吸了进去,她忽然病态地想念起了白夜行,他起码能陪她抽烟。
她的确是可怜,找不到一个人说话,简家死光了,工作上jans.c的江瑶和方怡都只是在利用她,真心对她好、好到没话说的彭城被她甩了、伤了,有血缘的秦家是个巨大的囚笼,里面都是仇敌,而深不可测的白家是龙潭虎穴,她要一个人往里闯……她曾爱过的那个人,做了秦家的女婿,快要结婚了。
还好她早已没有心,否则应该会很痛,简宁转头看了一眼拉了帘子的窗口——多少人曾从这里跳下去,好像失足掉下十六楼的沈露,所有的痛苦在死去的那一刻都不会再存在了吧?
烟烧到了手,简宁醒了一点,忽然听到洗手间的锁响了一声,接着有人拧开了门,她的脑子混沌,一时竟忘了将烟熄灭,坐在马桶上抬头看向来人。
隔着一道没被排气扇吹走的烟圈,简宁眯着眼,好几秒才看清了来人,她叼着半根烟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笑道:“哦,原来我穿着裤子呢,也不算暴露癖了,姐夫有事?”
【566】大结局(8)
【566】大结局(8)
顾景臣身材高大修长,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简宁,看她堕落看她迷醉看她生不如死。
听着简宁痞里痞气的玩笑,仿佛才跟着白夜行出去一天,她便染上了白夜行的腔调和毛病。
顾景臣蓦地关上门。
不算狭窄的卫生间因为他的出现而逼仄起来,他慢慢走近简宁,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抽走了她叼着的烟。
简宁慵懒地靠在马桶上,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也不歇斯底里地指责顾景臣的多管闲事,像是醉了似的隔着烟雾望着他,笑道:“姐夫不喜欢我抽烟?你不喜欢有人喜欢,他说要带我抽更有滋味的烟,玩更刺激的游戏。”
她本无意说起白夜行,可这时候的她好像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说。
顾景臣也没有因她的堕落而愤怒或失控,他将烟按灭后扔进垃圾桶,抿着唇注视着简宁的痴狂,许久才沉声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这些年我自甘堕落,染了很多不该沾染的东西,甚至我有过各色各样的女人,年轻的、美貌的,像你的,或者不像你的……我已经堕落至此,遍身都不干净,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秦采薇,一次也没有。”
秦家前脚刚公布了他的婚期,顾景臣后脚就跟上来解释他和秦采薇的“干净”,简宁几乎要笑出声,在她开口之前,又听顾景臣继续道:“并非因此我便得以高尚,我不碰她我便是情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前半生顾虑太多,反而丢你一人承受不幸,我的后半生任你支配,我的心我的命都给你,你好好活着驱使我的余生,不要中途放弃。无论是白家、秦家还是顾家,没有人值得你豁出命相博,错的是我们,从不是你。”
顾景臣的声音低沉,语调舒缓,她从来没有听过顾景臣这样说话,温柔得不可思议,他在求她好好活着。
简宁听着他的自白,或者说是忏悔,脸上的迷醉和慵懒终于一点点卸去,她甚至也不再刻薄地鄙夷顾景臣的花言巧语,那张属于莫苒的年轻面孔满是哀伤,苦笑道:“我不要你的余生,也不要你的心和你的命,我没有斤斤计较不放过他们,只要你把简宁和她的父母还给我,把她的理想和爱人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再追究。”
她话音落下,顾景臣没出声,她明知他无法将过去还给她,她明知他也只是个凡人。
“顾景臣,早就回不去了。”简宁直面顾景臣的静默,望着他自嘲道,“你结你的婚,我嫁我的人,别再劝我回头,早就回不了头了。”
她的声音同样低沉,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有近在咫尺的彼此才能听得明白。
顾景臣被她几句话逼得眼眶通红,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听,风花雪月救不了她,顾景臣救不了她,她只要鱼死破。
顾景臣沉默了一会儿,直直对上她的眼,道:“依照原来的计划,如果白夜行对你钟情,你们很快便会订婚,他不是一个随口说说的人,他会让白家履行婚约。但是,现在简氏的风波刚过去,白家绝不会以身涉险来c市办订婚宴,所以白夜行会带你回北山岛,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
简宁见他这么快转到正事上,有点意外,却还是听进去了,略一思索,笑道:“今天我听白夜行的意思,他会尽快带我回去,如果我没算错,我订婚的时候你正在度蜜月……”
曾经的恋人能平静地讨论对方的嫁娶,她身陷龙潭虎穴的时候正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多么不可思议。
风花雪月都是虚妄,他并不能陪她赴这一场。
“妹妹,你在吗?”
简宁还在等顾景臣的说辞,外头忽然传来秦宗宝的声音,隔得有些远,大概是让他们下去吃饭。
顾景臣虽然有了完全的计划,却不能在这时候暴露了他和简宁的关系,至少目前来说秦家和顾景臣的联姻不能动。他没再解释他的蜜月期,只握了握简宁的手,安抚道:“相信我。”
他的声音低沉,惜字如金,说完便要站起身离开。
可简宁不准他离开。
她身在地狱无处逃脱,不能任由这个多管闲事的人逍遥法外,她在地狱晃荡,他不肯走不肯放,便留下来陪她好了!
所以,几乎在顾景臣要起身的一刹那,简宁反握住他的手,将猝不及防的顾景臣再次按蹲下,俯身捧住他的脸便吻下去。
简宁坐在马桶上,比蹲着的顾景臣高出一个头,她的偷袭很成功,顾景臣没能躲过,任她的气息钻入他口中,任她将他淹没。
“妹妹,吃饭了。”秦宗宝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走进了她的房间,一步步离这道门近了。
简宁不出声回应秦宗宝,也不肯让顾景臣走,她的手摸下去,控住了顾景臣的命脉,抵着他的唇低笑:“姐夫,别忍了,想来就来吧,花言巧语不就是为了痛快吗?”
顾景臣惯常霸道强势,在情事上向来说一不二,简宁故意勾住他,他早已有了反应。他看了一眼那扇门,抱着她退后一步轻轻落了锁,随后咬着简宁的耳垂沉声道:“忍着点。”
他要得狠,却不让她出声,简宁攀附着他,忍得全
身痉挛呼吸不畅最后张口咬他,他一吃痛,换来更狠的力道更剧烈的颠簸,两人的较量周而复始。
“妹妹,你在里面吗?”秦宗宝敲了敲门,声音近在耳边,只隔着一道门。
简宁死死攀住顾景臣,在他怀里软作一团,她努力调整呼吸,冷静下来淡淡应道:“哦,我在洗澡,等会儿下去。”
秦宗宝道了声好,又奇怪地喃喃自语道:“咦,怎么姐夫也不见了。会不会去屋顶花房了?”
说着,秦宗宝转身便走,脚步声渐渐离去。
顾景臣一刻也没浪费,无论简宁说话还是哭泣亦或是痉挛颤抖,他初心未改体力充沛要什么给什么。
终于结束的时候,额头汗湿的简宁笑勾着顾景臣的脖子,看了一眼他的腕表,有气无力地嘲笑:“十分钟,姐夫你敢不敢再短一点?”
“……十分钟已经够你叫的了。”顾景臣沉声应道,没有半点在情事上的不自信。他知道她的度在哪里,他对她的身体太过了解,她的鄙夷和嘲讽伤不了他。
随后,顾景臣将衣衫不整的简宁抱进浴缸,放了热水让她泡着,他站在一旁整理那些可疑的痕迹。他在未婚妻的家里和小姨子的相处越来越老道,像是生来便会这些。
听着楼上的脚步声,秦宗宝马上要下来了,再找不到顾景臣,整个秦家都要发现他的失踪。
顾景臣看了浴缸里的简宁一眼,她泡在热水里,眯着眼睛也正望着他,一点没有紧张的样子,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十分钟里。她勾起唇对他笑,存心在看他的笑话,她可半点不担心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我先出去,你也下来吧。”顾景臣再没说别的,语气甚至可以算温柔,没等简宁答复,他果断拧开门走出去,又将门轻轻带上。
简宁听着顾景臣远去的脚步声,用双手捂住了脸,身体一滑,整个人埋进了浴缸里,任热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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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的女人,被逼至绝境的女人,她从刚刚不堪的偷偷摸摸的刺激中竟觉出了一丝病态的安全感,她居然觉得她在这世上还有个同路人,曾经抛弃她毁了她的年少爱人,她怎么事到如今还不长记性?
……
秦宗宝从顶层花房下来时,正好碰见顾景臣从秦采薇的房里出来,正系着衬衫的扣子,便问道:“姐夫你去哪了?”
“刚才修剪花草弄脏了衬衫,去房里换了一件。怎么,找我?”顾景臣的声音镇定极了,仿佛这十分钟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关起门来的刺激,是因为简宁要,他必须要给她,借此阻止她更疯狂的举动。
秦宗宝促狭地瞥他一眼,又探头想往秦采薇的房里看,笑问道:“姐姐也在里面?我怎么闻到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男人最了解男人,秦宗宝也许并没有看出什么,却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
顾景臣的脸向来臭,秦宗宝虽然敢和他开玩笑,却不期望得到他的答复,要他承认他刚才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恐怕下辈子也不可能了。
“好啦,我不说了,准备吃饭了,今天是姐姐和姐夫的好日子,得好好庆祝一下。”秦宗宝问不出什么,只好先退让一步,跟着顾景臣路过拐角时,他冲简宁房里喊道:“妹妹,快点下来吃饭啊!”
等简宁换了身衣服下来时,晚餐已经摆上餐桌,正好见秦昱鸣的车驶进院子,简宁殷勤地出门去迎。
秦昱鸣一回来,第一个看到小女儿来迎接,便把包递给了她,跟着她往里走,一大家子都在餐桌前坐下了,其余的人都司空见惯他的进出,早没了这种以父为尊的态度。
秦昱鸣心里对这个小女儿更多了几分怜惜,张口便问道:“苒苒,白家那小子今天有没有欺负你?”
简宁抱着他的包,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带我出去玩,说打算和我结婚,怎么会欺负我呢。”她又看了一眼秦采薇和顾景臣,先他们一步宣布道:“对了,大伯父,姐姐和姐夫倒是真的要结婚了,日子定在这个月31号,正等着和您一起庆祝呢。”
无论秦昱鸣对她的关心是真是假,他之前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绝不会和白家反目,反正卖女求荣的故事版本太多,笑着送和哭着送都是一个意思。简宁的突破口在白家,并不需要和秦昱鸣诉苦太多。
秦昱鸣被岔开了话题,转移了注意力朝顾景臣和秦采薇看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边走边问道:“这回是真的了?小薇,你别又杀个回马枪。”
顾景臣和秦采薇纷纷扰扰这些年,双方家族一提起“结婚”两个字头都大了。有婚约在身是真的,六七年的婚约,自然是在谈婚论嫁,可每一次都横生枝节,要么便是身体不好时间不对问题太多。
这次宣布月底结婚谁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两个人一点都不肯让人省心。
面对秦昱鸣的询问,秦采薇不答,顾景臣先起身回应道:“这次是真的了伯父,请柬明天会发下去,顾家正在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包括宴会和蜜月等等,当然也会征求小薇和伯父、奶奶你们的意见。”
他还不是秦家女婿,自然要叫“伯父”,顾景臣说话时望着秦昱鸣,余光却不得不看到跟在秦昱鸣身后的简宁。
若是没有种种变故,如果他有那种福分,很多年以前,站在这里和他讨论婚嫁的应该是简宁和简父简母,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可有可无的公式化口吻,也许他会更加笨嘴拙舌,连一句话也说不好。
顾景臣又想起简宁的绿婚纱,她想穿着绿婚纱嫁给他……这个未能实现的夙愿,这辈子也许都不能实现了。
无人看懂顾景臣的心思,秦老夫人微笑开口道:“按理说,秦顾两家的婚礼当然要好好办,可这规模却能省则省了,现在上面查得厉害,不让大招旗鼓,秦家和顾家都被人盯着,明面上不好再张扬。你们婚礼尽量从简,蜜月可以选个好地方去玩玩,到时候怎么铺张浪费都没关系,毕竟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这些长辈也等了很多年了,你们夫妻和睦就是最好,形式又有什么关系?”
“奶奶说得对。”顾景臣恭敬地附和道,难得开口询问秦采薇:“小薇,你说呢?”
顾景臣肯对那份简宁的流产记录妥协,已经给了秦采薇最大的面子。他答应和她完婚,答应不去破坏白夜行和小贱人莫苒,还答应将莫苒完完整整地送入虎口,无论那些“答应”是不是对死去的简宁变相的爱,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秦采薇决定不去和某个死人计较。毕竟与死人相比,活着就是赢了。
所以,在面对顾景臣的好言好语询问时,秦采薇笑道:“我听你的。”
两人的和睦如此明显,似乎折腾了这些年,忽然看清了前路,打算携手同行不再费力计较,秦宗宝促狭笑道:“姐夫你真牛,用什么法子驯化了我姐啊?说出来肯定是部血泪大片儿!”
秦家老小轰然笑起来,气氛分外和谐。
秦昱鸣和简宁这时已分别在餐桌前坐下,简宁的目光与对面的顾景臣一碰,他的眼里有她的影子。
她跟着秦家人笑起来,随口问道:“我记得很久之前从新闻上看到姐夫收藏了一套天价的婚纱,价值好几个亿呢,姐姐是要穿那件婚纱出嫁吗?听说很好看。”
简宁不经意戳到了秦采薇的痛处,她用那件婚纱的主人的秘密换来了婚姻,已经是个耻辱,现在还被小贱人拿来嘲讽——从莫苒口中吐出来的所有一切都恶心,秦采薇怎么会以为莫苒有那么好的心?
因此秦采薇冷哼道:“jans.c的东西,你觉得配得上我吗?别说你不知道那婚纱的品牌?看看你设计的作品就知道jans.c现在是什么水准,少把这种负面的东西带到家里来!”
瞬间变化的嘴脸,从欢欣到厌恶,不加掩饰,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小薇!”秦昱鸣喝道,对秦采薇的咄咄逼人异常不满。
简宁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楚楚可怜地瑟缩了一下脑袋,仿佛被秦采薇的态度吓着了,白莲花似的委屈道:“姐姐,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又没有见过那件婚纱,只是觉得既然是姐夫看上的,一定是还不错的,我怎么会想到姐姐和姐夫的喜好那么不一样呢。可惜姐夫花那么高的价钱拍下那件婚纱,姐姐不穿真是浪费了。”
她想起什么,立刻偏转脑袋去央求顾景臣道:“姐夫,既然姐姐不肯穿那件天价的婚纱出嫁,不如你借给我走个秀吧?过两天的年中时尚庆典,我想弄个怀旧的系列,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求顾景臣,也不避讳谈工作上的事情,秦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jans.c的总设计师,而秦昱鸣已经默许了她可以和秦采薇公平竞争,不必在年中时尚庆典上刻意去忍让秦采薇。
顾景臣被简宁正大光明地看着,反而有点不自在,她的眼里有他才能看懂的朦胧暧昧,甚至她的脚还在桌子底下勾着他的鞋面,有节奏的轻轻撩拨,像是完全不害怕被人发现。
顾景臣还没回应,秦采薇却被气炸了,视线扫过顾景臣,又瞪向简宁,怒道:“少在我面前勾勾搭搭,十八线的野模也能做总设计师,jans.c从前还有点样子,现在的名声都是睡出来的!恶心不恶心!”
“越说越不像话了!”秦昱鸣“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秦采薇不甘示弱,大小姐的脾气爆发得彻底:“爸爸,你别再护着她!谁不知道她睡了多少男人,新闻报道上一天换一个的写,你以为她还是什么干净的小女孩?她和她妈都是贱骨头!”
无论有没有顾景臣的婚姻保证,秦采薇一直凌驾于“莫苒”之上,谁也无可否认秦家大小姐的高贵,这个半道上杀出来的秦家二小姐恶心肮脏,她那种出身,就该乖乖缩起脖子在秦家讨口饭吃,要是还敢和秦家大小姐抗衡,根本不自量力!
“小薇!你给我闭嘴!”秦昱鸣喝道。
简宁的唇抿起来,没有梨花带雨地哭泣,没有感激秦昱鸣的解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采薇,冷冷道:“姐姐,你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你的妈妈程伯母现在还在座,如果我妈妈活着,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的私生活!如果我也有爸爸,我从小也是被人疼爱的大小姐!可惜我没有你的好命!我要是贱骨头,我爸爸是什么?”
她这话是说给秦昱鸣听的,这个爸爸可有可无,从莫苒出生到她十八岁成人,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更是连个名分也藏着掖着,任他的大女儿这样欺辱她。
“小薇,跟你妹妹道歉!”秦昱鸣气得发抖,两个女儿水火不容,碰到一起便火药味十足。
秦采薇高抬着脸,冷笑不出声,也不离桌,她就是要看看小贱人的脸皮有多厚,她绝不相信她的爸爸会为了小贱人动她。
“小薇!”秦昱鸣重复了一遍,已是没了耐心。
秦采薇仍旧无动于衷。
秦宗宝平时在家里最老实,这会儿坐在简宁身边,听着两人争执,有点拉不下脸,望着餐桌对面的秦采薇道:“姐姐,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妹妹怎么说也是……”
“宗宝,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帮着外人对付我?”秦采薇瞪向秦宗宝,喝住了他意图做好人的心思。
“我……”秦宗宝噎住,他是知道自己在秦家的地位的,虽然他姓秦,却并不是秦家的孙子,身上流的是外人的血。
秦家唯一的缺陷在于没有一个子嗣可以继承家业,秦采薇哪怕再有能力,始终是个女人,可即便她是个女人,什么时候轮到秦宗宝来对她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也正是因为没有儿子,秦家这个百年贵族,才会依靠联姻的方式结交顾家。
当初的四大家族唯一兴旺发达的顾家,完美验证了儿子对于整个家族的重要性,秦家再有能耐,官场上再能克制顾家,也不得不在儿女的婚事上一退再退。
否则为何秦采薇顾景臣六七年也不曾完婚,由着顾景臣闹够了玩疯了,等他浪子回头肯安下心来成家立业?只因顾家有恃无恐,而秦家没有底气。
所有人都有痛处,谁都有不能掀开的老底儿,秦采薇当着秦家老小的面掀了两个弟妹的底子,把上一辈人的脸也给打得啪啪作响。
连一贯不偏袒儿孙、不多管小辈闲事的秦老夫人也变了脸色:“小薇,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干什么张牙舞爪的?弟弟妹妹还小,你是秦家的老大,怎么反而最沉不住气?还有小顾,你也该管管你的未婚妻,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不能和和气气地说话?以后有了孩子,这暴脾气怎么得了?”
秦采薇的母亲程莹原本不打算插嘴,她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她由着秦采薇去欺负“莫苒”,这口吐不出的气都由她女儿帮她出了。
可见老夫人和秦昱鸣都生气了,程莹也就只好打圆场,刚要去给秦老夫人盛汤,一个“妈”字没喊出口,就被一阵铃声打断了——简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白夜行”三个字分外明显,像是一记炸弹炸灭了一场战争。
顾景臣的目光盯着“白夜行”那三个字,简宁瞥他一眼拿起了手机,当着秦采薇、秦昱鸣一家人的面接了起来:“喂?”
“小宝贝儿,想我了吗?”白夜行的嗓音粗粝魅惑,因四周安静下来,他的开场白在座的都听见了。
简宁没什么心情地应道:“不想。”
白夜行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声音比本人还要欠揍,痞里痞气的:“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简宁扫视了一圈众人,回应道:“真想我就来我家看我,不来就是假的。”
白夜行一愣,可以想象他此时必定皱起了眉头:“居然邀请我去你家,小可爱,你真顽皮。不会是有坑等着我跳吧?”
因为有了白夜行的缘故,简宁出乎意料地发现,餐桌上的每个人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不知道他们是在怪她的引狼入室,还是在惊讶她可以这么快勾搭到白家少主人。
但简宁不得不承认,她忽然之间有了病态的底气,作为白家少主人的未婚妻,她既然要玩,就玩够本!什么家族利益,什么秦家白家,她既然有命掺和其中,就爱怎么玩怎么玩,最后的日子里,还怕什么疯狂?
是啊,最后的日子……
因此,简宁毫不避讳地对白夜行道:“我姐姐结婚的日子定下了,一家人正庆祝呢,你要是想娶我,当然要和我们秦家共进退,有坑在你就跳不过去吗?懦夫!”
她语气略带娇嗔,连那声“懦夫”也似打情骂俏,白夜行顿了两秒,干脆应道:“你老公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懦夫!等我二十分钟,添双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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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等白夜行挂断,简宁放下电话,秦采薇嘲讽道:“果然有两下子,爸,你不用担心她嫁不好被人欺负了,她连黑老大都能搞定,跟使唤小猫似的。”
秦昱鸣脸色难看极了。
“小薇,你少说两句。”秦采薇的母亲程莹低声嗔道。
“妹妹,你真和那个白家那个黑老大走在一块儿了?”秦宗宝也不敢相信地问简宁道。
简宁弯起唇,绝美的容颜写着几分哀伤:“我听奶奶和大伯父的话跟他交往看看,发现他对我挺好。”
“可是……”秦宗宝说不下去了。
“难道大伯父和奶奶觉得我不能和他走得太近?宗宝哥也这么觉得?”简宁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似的反问道,她仗着年轻可以不负责任,把一切推脱到别人的身上。既然秦家人想拿她当东西来卖,她就让他们时时地看到凶神恶煞的债主,让债主以他的胃口虎视眈眈着秦家的地盘儿。
别人怎么想简宁不清楚,秦昱鸣的心虚简宁可是心知肚明,假如真如白夜行所言,“赫拉之眼”是白家的所有物,却从秦昱鸣情人那里搜了出来,还成为秦昱鸣风流债的定情信物,这事情的严重性也许只有秦昱鸣和白夜行才知道。
秦家别指望她一人承担所有,祸水已经东引,该负责的一个都别想逃!
简宁问得委屈且小心翼翼,秦宗宝支支吾吾说不好,秦昱鸣什么也不能说,只是吩咐佣人道:“加个碗筷,添把椅子。”
简宁和秦宗宝中间隔出了一个空位,添了碗筷等着那个男人大驾光临,简宁的脚还放在顾景臣的鞋面上,简宁不动,顾景臣也不躲,两人目光交汇,一片坦荡。
白夜行来得很快,一如既往风风火火,打完招呼直接在简宁身边落座,话没开始说,先扶上简宁的椅背,探头过去吻了她的脸,不太满意道:“小可爱,电话里把我哄来,来了你反而没个好脸色,怎么回事?”
简宁用手背轻轻擦了擦脸颊被他吻过的位置,不咸不淡道:“你不是要娶我吗?有话跟我奶奶还有大伯父他们直说好了,姐姐都要嫁人了,我也想穿婚纱。”
白夜行挑了挑眉,却没明着问她什么,按照协议,明明是让他先对付了她亲姐姐再来讨论婚嫁问题,现在居然提前兑现了?
白夜行探过身,在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任何人:“宝贝,我白夜行说话算话,你不用变着法子讨好我。对你来说秦家的餐桌顿顿都似鸿门宴,不适应了吧?骗我来撑场子?”
世上的聪明人太多,白夜行算其中之一,他若没有那背景,兴许会成为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多么善解人意,直逼简宁心里。才回本家的私生女,可不就面对着鸿门宴似的局面,看看刚才那情景,秦家人是秦家人,莫苒是莫苒,怎么能相提并论?
她也不回答,微微一笑,在桌下捏了捏白夜行的手,算是答复。
白夜行了然地坐直了身体,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宝贝,你开心就好。”
接着,他扫视了一圈餐桌,很是不满道:“咦,大伯父,怎么没酒啊?听说是姐姐和姐夫的大好日子,没酒就淡而无味了!我来陪岳父大人和顾姐夫喝两杯!”
简宁不知道为什么白夜行会如此配合她演戏,他分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还愿意帮她,她猜不透他在打着什么主意。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顾景臣,一切的小动作也许都逃不过白夜行的眼睛,她的脚也从顾景臣的脚上拿开,聚精会神地以所有的精力去应对——没有人是盟友,无论秦家人还是白家少主人。
秦昱鸣对白夜行有莫名的抵触,这家庭聚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变成了需要小心的局面,毕竟秦家有不能说的秘密,因此他对白夜行的话尽量满足,吩咐佣人道:“去酒柜拿我珍藏的酒。”
佣人很快回来,开了瓶酒,闻着那说不出是香气还是恶心的味道,简宁的脸色微微一变——82年的拉菲,这种酒,对她来说就是死亡的味道,她至今仍对红酒忌惮。
醒完了酒,每个人倒上一点,白夜行举杯向秦昱鸣和秦家老夫人,也滑过了顾景臣和秦采薇:“奶奶,大伯父,顾姐夫,大姐,来,我这个外人先敬你们。祝咱们秦家兴旺发达,这种聚会聊天的开心日子比比皆是,祝我家老婆和我好好过日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这人是土匪,他们也照样不能打。
宾主举杯,各怀心思地喝了,白夜行脸色微醺,更添了几分魅惑,侧着脸望向秦采薇和顾景臣,笑道:“大姐和顾姐夫就要结婚了,我家小宝贝儿也说想结婚,我爷爷的意思是我也该传宗接代生个小子了。大伯父,奶奶,不如六月请几位纡尊降贵去趟北山岛,把秦家和白家的婚事定下呗?”
直截了当地定了局,看似商量的口吻,却占据了主导地位,凌驾于秦家之上,这就是白夜行。
【ps:9月26日上传最后大结局,亲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看,之前不用来等了,很抱歉拖到现在,希望结局能尽量完满。】
【567】大结局(9)
【567】大结局(9)
白夜行的话说完,饭桌上一片静默,白家固然是一方土匪恶霸的习气,秦家却未必买账——即便秦家再没落,也不至于叫人打脸打成这样,任人指派来指派去,让秦家家主和老太太大费周章地亲自去白家的地盘儿问候。
简宁心里冷冷一笑,恶人还需恶人磨,她喜欢白夜行的嚣张放肆,她想看看秦家如何应对。
可表面上她还是要偏袒着秦家,不能让人看出痕迹,所以,简宁不满地望向白夜行,皱眉先发了声道:“为什么你爷爷不能来c市,一定要让我奶奶和大伯父去那个什么岛?听着就很远的样子。是你要娶我,不能有点诚意吗?”
白夜行收回目光看向简宁,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小可爱,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们北山岛是个好客的地方,以后也是你的家了,秦家嫁女儿,奶奶和大伯父不去瞧一瞧怎么放心得下?你当所有人和你一样幼稚不懂事?以为随随便便去玩一趟吗?”
白夜行粗粝的嗓音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竟让人一时无法反驳,是简宁自己的婚事,她有什么理由说不需要秦家家长为她费力折腾?她该是唯命是从的,完全听奶奶和大伯父的意思。
“哦,是这样吗?”
因此,简宁装作为难地望向秦老太太和秦昱鸣,不确定地反问道。
秦昱鸣并不信任白家。哪怕他们有着多年的合作关系,暗地里有过勾结,甚至还订下了儿女婚约。
从白家对付简家的残忍手段来看,秦昱鸣有足够的理由对白家敬而远之,何况他还做贼心虚,因此,让他去往遥远的北山岛,即便是嫁女儿也不可能。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白夜行的等候答复,秦昱鸣依旧沉稳而从容,淡淡点头道:“是应该去看看,儿女的婚事不能随便。不过呢,小薇五月底就要结婚,到时候顾家、秦家、白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我想啊,白家老爷子少时离家,多少年没回过c市,倒是可以和故人叙叙旧,不如赏脸来参加秦顾两家的婚礼如何?待小薇的婚礼结束,我们再来谈苒苒的婚事,一个家里事事总要有点规矩,不能随随便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秦昱鸣随后望向顾景臣,以家长的姿态道:“小顾啊,白家老爷子应是你爷爷的少时好友,他老人家若是肯来为你和小薇撑场面,绝对是顾家和秦家的荣幸啊。”
说了一堆的理由,归结为一句话——照秦家的规矩,他们不去北山岛,让白家老爷子回c市找找年少时的回忆,叙叙旧时候的交情,顺道扯了顾家下水。
简宁差不多已经能够置身事外,仿佛他们谈论的一切和她无关,四大家族里单单灭了不识时务的简家,她倒是想看看剩下的三家如何沆瀣一气!
无论是从白夜行嘴里,还是从刚才秦昱鸣的嘴里,都如此一致地认同自此后秦家、白家、顾家都是一家人了。
没有人信神佛,没有人信因果报应,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主宰一切!
“也好。”顾景臣应道,他的话很少,不似秦昱鸣般解释许多,可顾景臣的答应很有分量。
顾家在官场上的确要卖秦家几分面子,但顾家枝繁叶茂,这些年触角所及的地方已非秦家所能干涉。秦家和顾家结成儿女亲家,目的便是为了令白家震慑,不能轻易去算几十年前的旧账,至少不能落得简家那样的下场。
事到如今,秦昱鸣仍旧有这种依仗,只要顾家在,秦家总不至于狼狈落败。
听完秦昱鸣和顾景臣一问一答的附和,白夜行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似乎也不打算再继续探讨下去,伸手勾住了简宁的肩膀,凑近她的脸笑道:“小可爱,原来这鸿门宴是为我设的啊,想娶你怎么就那么难呢?连我爷爷都搬出来了还是不行,看样子我们永宁老白家是被人忘光了,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都过去五六十年了,河东河西都变了两回,你说我是娶你还是不娶你啊?”
白夜行分明话中有话,简宁知道他是故意说给秦昱鸣等人听的,她假装没听懂,不满道:“娶是你说的,不娶也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我自己的自由。你不娶我,很多人排着队等着娶我,你算老几?”
这番话用莫苒软糯的嗓音说出来,虽然并不刺耳,可有心人总能从中提取到想要的信息,白夜行还是那张邪肆的笑脸:“哦?很多人排着队等着娶你?我白夜行算老几?小可爱你真敢说啊,谁教你说的?我可不信你自己敢这样说。”
十八岁的女孩,尤其是豪门贵族里的千金,所做所为并不能由她们自己来做主,无论是她的婚姻还是爱人,或者有一天不小心闯了祸,也应该是家长承担居多……白夜行把个找茬的无赖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矛头直指秦家敢说敢做的人,存心让人下不来台。
“白少爷这话就难听了,小孩子不懂事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能当真?你们俩没出世便定下的婚约,苒苒还能嫁给谁?”一直没出声的秦老太太开了口,一张嘴就否决了简宁所说,把婚约坐实了,的确是所谓的指腹为婚。
秦采薇难得也皮笑肉不笑地帮腔道:“是啊,白少爷误会我这妹妹了,她就是口无遮拦任性放肆,平时连我这个姐姐也不放在眼里,我们全家都拿她没办法,就差一个人管教呢,恐怕全天下就白少爷管得住。”
这赤果果的敌意,满桌子的秦家人,从老一辈的奶奶到平辈的姐姐,每个人都恨不得将秦莫苒推出去,用她来换取秦家的安宁,想得多简单多可耻!
简宁的胸腔中都是怒火,若不小心收敛,也许眉眼都会出卖了她。她的视线扫过顾景臣,只见他的唇抿着,没搭腔,仿佛漠不关心,眼里却有深藏的暗涌。
在秦采薇这时候竟肯认妹妹的虚情假意里,和秦家老小言辞一致的安抚中,白夜行扬起唇角,勾着简宁的脖子将她带进怀里,笑道:“宝贝,看样子我们不得不在一起了,三十年前定下的婚约,你那时候在哪呢?行了行了,大家别紧紧张张的,还吓着了小可爱,今天是姐姐姐夫的好日子,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快吃饭吧,一桌子的好菜都凉了。我又没带什么杀伤性武器来,何苦都这么看着我?”
白夜行的确是专治秦家的老手,即便他是简宁的仇人,可秦家亦是,眼见着他们明里暗里地较劲,简宁有一颗看好戏的心。白夜行适可而止地打住了质问和追究,才平息了一场几乎燃起来的火。
秦家的佣人将菜拿去热了,因为白夜行的到来,秦家老小估计吃得味同嚼蜡,又讨论了一些顾景臣和秦采薇婚礼的事宜,白夜行作为秦家未来的女婿,也跟着插了几句嘴:“哟,婚纱是vare先生设计的啊?大姐你的排场不小嘛。”
vare先生在时尚圈的影响力,连远在北山岛的黑老大白家少主人都知晓,也不知是白夜行涉猎广泛,还是vare先生的确声名远播。
可白夜行赞扬完了vare先生,却话锋一转对简宁道:“小可爱,咱们结婚的时候你的婚纱想要谁设计?让那个什么了不起的老佛爷亲自操刀怎么样?放心,你老公这么疼你,一定不会让你被别人比下去,大姐的婚礼现场,我会一样样记录下来,照着那规格给你up十倍百倍!”
白夜行的确有本事,一句话气得秦采薇拿筷子的手都顿了一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最忌被人比下去,现在白夜行分明和她对着干,居然说什么一样样比照她的婚礼来策划与莫苒的所谓未来。
秦采薇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走下来,绝非小角色可比,她在白夜行面前很能沉得住气,皮笑肉不笑地接下话道:“白少爷真是个好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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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我这妹妹也算是有福气了,姐妹之间一个比一个嫁得好,秦家也有面子。”
“大姐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别怪我铺张,我这人没事就爱铺张,好面子没办法,何况是为了我的小可爱。”白夜行厚脸皮地应声道,还浮夸地捏了捏简宁的脸。
一顿晚餐在白夜行的津津有味中吃到尾声,也讨论了婚礼的诸多细节,连未来也畅想得差不多了,白夜行忽然想起什么,问简宁道:“对了,小可爱,我记得你戴过一条很闪亮的项链,钻石碧玺璀璨生辉,让人恨不得把你的脖子扯断那条,是什么来头啊?”
这个问题像是石子投进了湖水,叮咚一声,溅起的水花湿了离岸最近那人的鞋。
简宁心思转得快,早就知道白夜行在投石问路引蛇出洞,明明项链已经在他手上,他还要装模作样地追问答案,这话分明也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简宁装作十分不解的样子,皱起眉头道:“那项链不是……”
“苒苒,虽然说那项链是简家给你的馈赠,是沈佩佩的心爱之物,但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秦昱鸣忽然出声打断了简宁的话,眼神一直注视着简宁,眼中是中年身居高位的男人特有的威严和不可抗拒,一本正经道:“连同简家的其他财产,都是你的,如果你和白少爷结婚,这会成为你嫁妆的一部分,完全由你自由支配,秦家不会干涉。当然,秦家的嫁妆也不会少……”
简宁与秦昱鸣对视时,眼神有似懂非懂的困惑,但她犹豫了一下,挣扎着支吾道:“哦,我……”她似乎糊涂了,不明白白夜行为什么装傻而秦昱鸣又为什么忽然失忆。
话没说完,白夜行笑起来,也打断她的解释:“呵呵,大伯父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老婆身价这么高,我看样子是娶到宝了。”
他似乎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默认了秦昱鸣所说,捏着简宁的手道:“小可爱,项链怎么来的不重要,只要是你的就够了,也只有你的美貌才能配得上它啊!”
简宁弄不懂白夜行的心思,可她明白一点,白夜行并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她只是好奇为什么白夜行不在秦昱鸣的面前点破,是打算与秦家握手言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死去的简家,博得皆大欢喜?
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连一个表情都要好好计算,正在简宁不知作何反应时,一直沉默的顾景臣竟也开了口,状似无意地询问道:“听说‘赫拉之眼’二十年前被一个神秘人物拍走,然后便消失无踪,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重见天日。原以为我和小薇的婚礼已经够规格,如果有珠宝界的皇后“赫拉之眼”作比,我们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小薇,别怪我。”
顾景臣说完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的眼神平静,滑过简宁的脸,仿佛在推脱责任,解释为何他无法为未婚妻赢得无人可匹敌的婚礼,以难得的耐性安抚未婚妻。
又或者顾景臣只是将“赫拉之眼”这个名字放在他们面前,让在乎的人更难忘却耻辱的岁月,守不住珍宝的落魄家族,以及贪心不足夺人所好的那个神秘人。
一切与之有关的人物,没有一个能安然静坐。
果然,白夜行脸上的笑更大了些,握着简宁的手也用了些力气,而秦昱鸣这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难得僵了一瞬。
简宁在顾景臣的这段话里,找到了她所仅有的同盟者的感觉,她不是一个人在与秦家白家搏斗,顾景臣虽然默默无语,可他的确站在她身边。
哪怕简家的惨剧顾家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可这时候的简宁却因此而略略有了点底气,她装作懵懂无知地问道:“有这么大的来历?不就是一串项链吗?再好看的珠宝也只是珠宝而已,只有附加在珠宝上的感情才是珍贵的。”
“连项链的来头都不知道,后天的时尚庆典你也敢去参加,不怕给白少爷丢人吗?”秦采薇轻蔑地笑道,转头又看向顾景臣,“我和你结婚不是图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我们过的是平常的日子,要那么大的排场何用,这有什么好怪你的。”
面对秦采薇的挑衅,简宁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她甚至察觉到一点可喜的地方——凭着秦采薇对她的敌意,以及她对那串项链所仅有的感觉,仿佛这位秦家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赫拉之眼”曾是白家的所有物,更不用说这串项链曾经由秦昱鸣的手拍下,将事态演变成了一场追根究底的兴师问罪。
假如秦采薇知道事情的经过,她刚才绝不该是这种无所谓的反应。呵呵,这世上竟也有秦大小姐不知道的事。
简宁想要等到白夜行的答复,可白夜行没回应秦采薇,他只冲着简宁笑,说着模棱两可也许只有简宁能听懂的话:“还别说,我也很期待时尚大典,我觉得我老婆到时候肯定很漂亮。”
他还顺带着将简宁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从头到脚包括每一句话都泛着一股说不出的宠溺,他投给简宁的眼神似乎也与众不同,让简宁想起在打靶场的协议。
“你少恶心了。”简宁皱起眉头,做样子给秦家人看。
白夜行却像个疯子,想起一阵是一阵,不顾及任何人在场,又凑近简宁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小辣椒,说真的,你姐夫要结婚了,你不难过吗?”
白夜行见识过顾景臣不离简宁五十步以内,见识过顾景臣对简宁的保护。让他完全放下戒心,对顾景臣和简宁的关系不起疑,白夜行真的做不到。
简宁本能地看了顾景臣一眼,顾景臣的视线似乎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白夜行绝对有做侦探的潜质,她和顾景臣两个小时前还曾做过最亲密的接触,他们的关系连“藕断丝连”这个词都用得太过轻飘飘。
她承认她对顾景臣的身体着迷,她在他的怀里颤抖无法自控,任凭他在她身体里放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她无法解释她那不理智的占有欲——她终身不会再遇到那样的契合度,她也不会把她可耻的下贱告知顾景臣。
想要拥有的东西太多,最后能带走的太少,死生一次过后总能看开。在今天下午进秦家大门听说他要结婚时,她的确犯了病,以烟瘾压制疼痛。可她能怎么办?
她不可能得到顾家四少***名分,活着的时候没得到,以莫苒的身份更不可能,何况,她还有多少天可以活?
忽然便释然,简宁坦荡地对白夜行道:“难过啊,任何一个前男友结婚我都不舒服,但如果我能嫁得更好,就没那么不舒服了,人往高处走,才能站在高处朝前男友吐口水啊。”
白夜行听罢哈哈大笑:“宝贝儿,你太可爱了。这口水我一定让你吐得爽!”
她不否认顾景臣是前男友,不否认和他曾有过关系,不知道白夜行是信了还是不信,但似乎也都不重要了,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场被称为“鸿门宴”的家宴结束,天色也不早了,根据秦家的门禁,客人也该离开。
往日顾景臣可以选择留下住,可因为今天才定下婚礼的时间,明天起有许多琐事需要亲自安排,顾景臣和白夜行一起出了门。
两位来头不小的女婿,秦家人当然亲自送出门去,顾景臣和秦采薇相敬如宾,白夜行却不肯含蓄,在跨出门前,搂住简宁低头索了个吻,这才依依不舍道:“小可爱,我回去了给你电话,要想我,记得哦!”
多少影视作品里的坏男人形象放在白夜行身上都差了点火候,他的一动一静都让人心头发颤。顾景臣却冷静得像是老僧入定,无论他深爱的女人是否在同别的男人亲密,他都能泰然处之,不能再苛求一点一滴的温柔,他和她的身边危机四伏。
在秦家门前分道扬镳的顾景臣和白夜行,坐在回去的车里纷纷变了脸色。
白家的老管家秉持着一贯的耐性,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少爷赴宴有什么收获?”
白夜行扯了扯领带,靠坐在车后座上,那邪肆的笑容没有收敛,眸中的光却演变成为疯狂的杀意:“我已经给了秦家解释的机会,可秦昱鸣那个老家伙还是敢对我撒谎。良叔,我觉得这次我们可以换一种玩法,秦家不厚道,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唤醒他们对白家的尊重。我认为,这就是人道主义精神。”
老管家白国良笑道:“少爷说的很有道理。”
白夜行笑得越发放肆,用拇指扫过了薄唇,仿佛那是正流着血的刀口,血腥嗜杀,虽然他刚刚才吻过一个女孩的唇。
……
顾景臣上车后眉头始终深锁,李恒开车时心有不安地问道:“四少,回哪里?”
和秦采薇的婚房一早准备好了,一处有市无价的高档别墅,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旧时代的宫城,可谓风水宝地。但顾景臣很少去那里。
也不大可能回顾家老宅,他很久没回去了,节日假日父母生日都很少再听从召唤回去庆贺,整个人像是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成了顾老爷子口中的不肖子孙。
他很多时候呆在s市,c市只是个临时住所。
“回顾家老宅吧。”
顾景臣的回答出乎李恒的意料。
“哦,好……”李恒服从命令掉转了方向。
“马上要结婚,得回去商议结婚的细节。”顾景臣难得肯和李恒说话,还是这种琐碎的问题。
“哦,司令和老爷子都会开心的。”李恒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题。他不敢去问别的细节,更不敢提那位身份多变的莫苒小姐。
顾景臣喝了点酒,却绝对没醉,只是他的心有点醉了,他忽然没头没脑道:“李恒,你去帮我查s市彭家大少爷的联系方式。”
“s市彭家?大少爷?”李恒回想了一下这个称呼,立刻奇怪地问道:“那位做了大明星的彭家大少爷?莫苒小姐的前男友?哦,我……”
李恒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提什么莫苒小姐的前男友啊!
顾四少却没发脾气,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对,就是他,她的前男友。”
顾景臣有过很多女人,什么类型都有,简宁也有过不少男人,她的天性乐观开朗,多少人爱她也不奇怪。
只是她活得太累了,他站在她身旁,感觉她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地狱,却勉力撑住不肯在这时候轰然倒下,她要赚个够本,能拿回多少是多少。
如果顾景臣也算是个男人,从来就不应该让心爱的女人遭受那样多的磨折,在她完全属于他一心一意爱他的时候,他没能守住,在她重生后回来与他同吃同睡时,他没能抓住……现在,该有人来结尾了。
“四少找彭少爷是准备……”李恒跟着顾景臣很久,今年以后,八卦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他弄不清四少忽然发的什么疯,都要结婚了,去跟前情敌炫耀?这逻辑怎么看都怪怪的。
四少居然也没有斥责他的多管闲事,反而勾起唇角森冷地笑了,那神情有点像亡命之徒:“所有与之有关的人,都该付出代价了,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很高深的一段话,夹杂着莫名的肃杀,听得李恒脑门子直冒汗,本是四大家族的恩怨,他们也一直追踪了许久,为什么忽然又扯上了s市彭家?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对简宁来说,除了一些琐碎的细节,再没有别的大事发生。期间,秦昱鸣曾语重心长地跟她解释“赫拉之眼”的来历,暗示她可以隐瞒白夜行项链是她“母亲”莫莉的遗物,只说是来自沈佩佩的馈赠,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仗着简宁此前的父女情深的戏码,她作为孝顺的好女儿,没有犹豫便答应了秦昱鸣的要求,答应了绝口不再提项链的来历。
可事实上,秦昱鸣太高估父女情深的威力,她一早就在等待今天——年中时尚大典。
这两天太平静了,无论是白夜行还是秦采薇,每个人都默契十足地收敛了脾气和动作,仿佛都准备在年中时尚大典上放大招。
年中时尚大典是每一年都会有的盛事,聚集了时尚圈、娱乐圈、文艺圈和商界众多名流、明星、精英人士,多少人盼着能出席这种盛大的场合,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走红毯永远是必备的showtime,红毯上不仅仅是女明星们的战场,也是各家时尚圈的比拼,时尚杂志的主编、高定品牌的设计师,他们的作品和品位也都在时尚大典上显露无疑,堪称没有硝烟的战场。
今年因为vare先生的到来,年中时尚庆典又格外盛大起来,他合作过的明星众多,能来为他捧场的人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因此,在年中时尚庆典上vare先生所要宣布合作的品牌也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之前站在风口浪尖上的jans.c和vivi分别站在天平的两端等待审判,两家的总设计师和品牌负责人当然也是媒体的八卦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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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的前奏没有半点差错,一切都中规中矩,可在走红毯前的一个小时,还是不见白夜行有任何行动,简宁有点沉不住气了。
她并不是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赢秦采薇,她和秦采薇的战争持续了多少年,她从不承认会在设计上输给她,毕竟这是她此生唯一挚爱的事业和唯一永不言败的事业。
她只是想看白夜行的动作,想看秦采薇的不甘,她只是有太强的复仇之心。
白夜行显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伴侣——他从来不是,他在谋划的同时将简宁也算计进去,让所有人等待并接受他的审判。这世道法官到处都是,没有人愿意成为囚徒。
甚至,在白夜行出现之后,简宁挽着他的臂弯一起走红毯时,白夜行也没有告诉她他有什么打算。他只是带着笑容带着占有欲带着天性掠夺将所有的摄像机吸引过去,让身处舆论风波中的简宁与他一同接受聚光灯的洗礼。
“这个莫苒真有能耐啊,这几个月把一辈子的头条都抢完了似的,哪一次出来都劲爆得要命!”
“可不是吗?听说是c市秦家的二小姐,身份不得了,之前还去参加选美,秦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秦大小姐就完全不走这种路线啊,选美得了第一也会被人骂得半死,泼上一身脏水,何苦呢?”
“豪门大家族里头,哪有什么干净的?说是二小姐,谁知道是什么身份,秦家水深着呢!我看啊,八成是私生女,给她找了个好听的头衔而已。”
“说的对,她长得就一副私生女的脸……唉,咱们也别瞎操心了,人家再怎么私生女、不干净,已经到达人生巅峰了,不管男人女人,成功的标志就是随便换伴侣,世界观人生观都让这些人给崩坏了!呵呵,她这回换的男人是谁啊?”
“那人脸很生,没见过,放着kevin那样的家世样貌都不要,这个男人肯定更牛逼,不然莫苒那双势利的眼睛也看不上吧?”
“那可不一定,莫苒现在自己的身价就很高,别是倒贴上来的男人呢!什么都有可能!”
一群人都盯着白夜行和简宁看,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能不折服于白夜行强大的气场和完全掌控所有的姿态。
见惯了娱乐圈和上流社会千金们的做派,记者们都明白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死,比如莫苒,谈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不到她结婚,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最后的归宿是谁。而且即便是有一天结了婚,她最后的归宿也不一定就是她的丈夫,因为物质基础和自身条件的优渥,她比平常人多了更多选择。
“哟,顾四少和秦大小姐也来了,今天又有好戏看了!还记得吗?几个月前两人还在抢头条,现在又要同台出席庆典,秦家真不简单,想霸占头条新闻的手段也太狠了,明明不能算娱乐圈的人,却把娱乐圈的头条都给抢了!让那些毯星怎么活啊!”
“得,今天的头条有点为难啊!写不好主编会杀了我的!我的上帝啊,你们看看谁来了!”
现场声势高涨一波又一波,有人快被这明星的出场顺序给吓傻了,秦家姐妹才走过,莫苒的前男友kevin便走下了车,还从车里牵出了另一个窈窕的穿着白色纱裙礼服的女孩,女孩的气质超群,不谙世事的纯洁写在脸上。
记者们用镜头拉近了看,惊愕道:“不会吧!顾家的五小姐,听说就是kevin和莫苒分手的导火索,这回两个人还真在一起了?”
“啧啧,一场戏没完,又来一场,这几个月我算是长见识了。娱乐圈时尚圈还有那些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哪个是清清白白的?婚前玩,婚后玩,有女朋友玩,没有女朋友变着花样玩,前一刻还爱得死去活来,后面便分得干净利落老死不相往来,我也是醉了!这么看来,莫苒换男伴也没什么,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啊!”
在娱乐记者的私下吐槽中,林婉茹挽着彭城的手走上了红毯,面带笑容地对着众多的镜头,看到顾景臣和秦采薇在前面,她惊喜了一下,抬头对彭城道:“我四哥。”
彭城的一双桃花眼已经比数月前沉稳许多,再没有表露出对任何事物的炙热,他在看到顾景臣的背影时反倒是眉心一皱,只是不易被人察觉。
走红毯的人前一组和后一组离得都不远,林婉茹能看到正前方的顾景臣和秦采薇,当然也会看到他们前面的简宁和白夜行,彭城也不例外。
林婉茹的笑在看到“莫苒”的背影时收敛了一瞬,虽然还维持着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却忍不住问彭城道:“再见到你的前女友,你不会失控吧?虽然我只是你今晚的女伴,但我希望你能给我留点面子。”
彭城当然懂林婉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许林婉茹并不懂他的心,可她误打误撞弄清了简宁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若是这辈子还会失控,也只会为了简宁一个人。
可此时的彭城没有一点点情绪表露,英俊迷人的脸上有释然般的光:“放心,我和她已经结束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早已经忘却伤痛。
不得不承认,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莫苒”的身段也显露无疑,她甚至没有穿最衬她气质的大红色礼服,偏偏以一身露背的黑色晚礼服出席,一丝不苟盘好的发和精心画好的妆容,有一种高冷且妖冶的味道。
她不再以炙热和明艳示人,走了一条以气场碾压众多女星的路,从来没有一个十八岁的女星有她这种君临天下的气场。再配合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邪肆魅惑的神情和目中无人的张狂,他们的组合惊爆了众人的眼球,太多的镁光灯闪起,太多的外场粉丝在尖叫,她和白夜行无畏无惧携手共进。
与魔鬼为伍的少女,因凝视深渊太久,早已与魔鬼气场相合。
人声鼎沸的红毯上,白夜行微笑看着身边的简宁,伸手用指侧在她的脸上扫了扫,若有似无的触碰,在外人看来无比亲密的动作,他说话的声音只有简宁能听见,他说:“宝贝,你很能沉得住气,我喜欢你的乖,但是我估计等会儿你需要演戏。不过装小白兔你很在行,我并不担心,你好好发挥演技就好,一般水平就能过关。”
如果简宁体会对了白夜行的意思,他这是准备动手了?白夜行倒是对她很了解,他看过了她在秦家装小白兔的样子,她也从来没打算在白夜行面前装柔弱。
只是简宁还有疑惑,不得不装模作样地问一问,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昨天想了一天,我爸爸希望我们两家能和平共处,我想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让我和秦采薇公平竞争吧,我不相信我赢不了她!”
她说得倒是硬气,白夜行冷冷一笑,略轻蔑道:“小可爱,我可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你说让我帮你对付你的姐姐,现在我已经热血沸腾了,你说扯就撤?而且,谁说我对付了你姐姐,我们两家就没办法和平共处了?放心吧,你爸爸会原谅我的。呵呵,‘公平竞争’这个词我最不喜欢,那样赢了还有什么劲儿……就得让对手恨得牙痒气得抓狂想死又死不了才精彩呢。”
简宁被白夜行的语气惊到,他像是判决命运的死神,从前自以为是地主宰着简家的性命,现在又开始拿秦采薇练手……哪怕简家死绝,她简宁也从不认为白家有做审判者的资格,秦采薇固然该死,却不一定轮得到白夜行以这种姿态来宣判。
疯狂的复仇和无理由的报复,简宁忽然看不清自己的心,她迷失在十字路口,无人搭救也无法自救,唯有硬着头皮跟着魔鬼往前走,想象着自己也是一样的魔鬼。
“走吧,小可爱,好戏马上就开始了。”白夜行又恢复了原来的魅惑笑脸,手改为搂上简宁的腰,携着她走进了大厅。
【568】大结局(10)
【568】大结局(10)
应邀而来的众多明星、商界精英等都陆续进了场,由vare先生致辞,宣布在年中时尚大典上将会有一场特殊的t台秀,jans.c和vivi的高定服装将进行pk,再由vare先生选择最佳合作伙伴,带领那一支团队努力打造世界顶级的高定品牌。
“首先欢迎vivi的总设计师vivi和她的团队带来的作品。”主持人面带笑容宣布道。
看台上的众人都翘首以盼。
看秀的座次很有讲究,就是俗话说的潜规则——最好的位置给地位最尊贵或者当下最红的明星和时尚圈新宠,包括顾景臣、白夜行、彭城、林婉茹都坐在最前排,简宁和秦采薇作为各自品牌的总设计师,这会儿都在后台做准备。
然而,主持人的报幕后,却迟迟没等到动静。
“怎么回事?聚光灯都照上了,音乐也起了,怎么不见模特出来?听说vivi找来了当红影后安吉丽娜压轴,胜算很大啊!”
“是啊,什么情况?出事了?”
看台上议论纷纷,众人虽然表面淡定,应对着摄像机的拍摄,可私底下的交流声却止不住。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到动静,连vare先生也皱起了眉头,在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交流,现场一度陷入一种尴尬的氛围,vivi还没出场已经输在了气氛和嘉宾的情绪上。
忽然,t台的起点处晃过一个人影,聚光灯立刻追过去,刚好映着秦采薇异常苍白的脸。她一出现,台上台下都安静下来。
秦采薇今天的穿着还是一贯的大家闺秀风范,永远的不出错,可显然她今天并不能很好地让这件礼服得到应有的荣耀,她镇定了一会儿,抬起话筒,开口道:“很抱歉,也很遗憾,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vivi如此支持,可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我将退出高定设计的圈子,安心地嫁人相夫教子,vivi的后续工作安排我会尽快完全交接,祝福所有的设计师们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定位,完成自己的人生大课。对不起,vare先生,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感谢您为我的婚礼设计的婚纱,愿您和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谢谢。”
秦采薇说话时,许多人猜测发生了什么,纷纷将目光投向前排的她的未婚夫顾景臣,顾景臣沉稳如初,那双昏暗的眼眸看了白夜行一眼,随后起身走上t台,将秦采薇牵了下来,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顾景臣见过秦采薇发疯,却从来没有见过秦采薇失控,牵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在发抖,身体也在颤抖,她的视线隔着远远的距离瞪向白夜行,咬碎了牙齿般啐了一句:“该死的狗杂种!”
让秦家大小姐失去教养,愤怒到恨不得将对方活活吞下,可见白夜行的确做了了不得的事。然而这里不是算账的地方,显然秦采薇有把柄在白夜行手上,他完全钳制住了她,让秦采薇敢怒不敢言,至少暂时不敢声张。
秦采薇忽然退出竞争,甚至宣布退圈,让整个大厅都不知所措起来,女明星男明星们面面相觑,连jans.c的江瑶和方怡都糊涂了,江瑶惊讶道:“我不是耳朵有毛病吧?斗了这么多年,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是没用过,秦采薇今天是什么路数?”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能碰上,vivi退出了,那jans.c怎么办?就算是赢了也会被人说捡了vivi的便宜,秦采薇这是玩的什么招数?损人不利己啊!她想死,jans.c还没打算跟她同归于尽呢!”方怡火了。
“别急,方总,我们看看再说,我这就让公关团队准备好应对方案,vivi退圈也是在给我们出难题了,jans.c一定跑不了干系,必须要提前做好功课。”还是江瑶够冷静。
主持人与vare先生探讨了半天,在后台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继续报幕道:“vivi的临时决定让我们很意外,但是这次的t秀不会因此取消,有请jans.c的团队为大家带来的时尚盛宴,jans.c这次的大秀主题是:所爱。”
聚光灯亮起,再熄灭,最后分散的灯光照亮整个t台,一个个高挑的模特络绎走出,少有人注意模特的脸,因为她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足够吸引眼球。
林婉茹就读于简宁的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看到那些模特身上的衣服,盯得眼睛发直,喃喃对身边的彭城道:“amazing!这个设计师的风格好像简宁姐姐啊,但是比简宁姐姐更大胆地运用色彩,那几件婚纱,没有一件走寻常路的,可是我好想穿了它们去结婚,不用说肯定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每个女人的婚礼就应该不一样!呀,是那件绿婚纱!简宁姐姐的设计……”
最后压轴出场的,的确就是那件曾以天价被拍走的“梦中的婚礼”,在t台上、穿在模特身上,比放在橱窗里展示要美得多。
模特每走动一步,婚纱的裙摆晃动,绿色的蕾丝起伏,仿佛置身于最清新干净的森林,新娘在林中奔跑,她的身后该追着一位穿军装的挺拔俊朗的新郞——那梦中的婚礼,活生生的钻入了每个人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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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变成一场远在天边却又触手可及的梦。
音乐静止,模特定格,如梦似幻的大秀也画上完美的句号。
全场寂静,进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从“梦中的婚礼”背后走来的是jans.c的总设计师莫苒,她收获了所有掌声和目光,从容地接过vare先生亲自递上来的话筒,少女干净的面容上有不符合年纪的沉稳,配合她今日的着装,成熟而妩媚,却又意外地无比真诚,像是在用作品对前设计师致敬。
她笑道:“今晚,圆了我的一个梦,谢谢我的启蒙老师简宁小姐,谢谢vare先生,也谢谢所有的得到和失去,谢谢你们。今天很遗憾听到一位前辈说将要退出时尚设计的圈子,我震惊了许久,并且陷入了沉思,思考一路走来的辛酸和痛楚,欢笑和泪水,直至刚刚听到你们的掌声,看到你们的笑容,我才敢确定,无论我是否会继续从事这一职业,我想我会永远热爱它。谢谢各位!”
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掌声,且很多人朝秦采薇投去了目光。
秦采薇的定性真好,都已经到了这种尴尬的处境,她还能安稳地坐在顾景臣身边。尽管看着那件压轴的绿婚纱,她想冲顾景臣撒泼,可这种场合她再也不能不顾形象,不能再让人看她更多的笑话。只能任由莫苒在台上大出风头,她把牙齿咬碎也不肯吐出来一口血。
这场比拼,明明秦采薇胜算更大,因为她和vare先生私交甚好,利用各种关系给了vare先生在大陆的种种便利,她没有理由会输。可结果却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吗?秦采薇有苦说不出,她只有忍耐,忍到庆典结束。
“kevin,说真的,你别介意啊,在刚刚那场秀之前,我觉得你很肤浅——喜欢上那样一个长得好看却一无是处的女孩是你的肤浅,可是刚刚我心服口服了,她是会的,她是懂的,我在她这个年纪还差得远呢,是的,我现在也差得远……”
林婉茹喃喃自语的一段话,像是在说服她自己,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抱歉,听在彭城的耳朵里却并不好受。
他当然知道简宁是会的,是懂的,她从来勇敢而坚韧,拥有挚爱的事业且不屈不挠。要是换了两个月前,简宁还是他的女朋友时,他一定会喜逐颜开,对每个夸赞她的人说谢谢,可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道谢呢?简宁根本都不是她的了。
他只能在心底说,当然,我爱的那个人怎么会肤浅?即便她肤浅,也是我的爱人。
他想安慰林婉茹,别气馁,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姑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简宁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她比你要历经沧桑得多。我爱她的纯洁,也爱她的沧桑。
可最终,彭城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景臣坐在林婉茹和秦采薇中间,无论是秦采薇的种种情绪或是林婉茹和彭城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这场t台秀,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有感觉,却比任何人都要隐忍回避,他的爱人在台上,说着谢谢所有得到和失去,说着那些婚纱和礼服是她的毕生所爱。
一生不够,再来一次机会,她还是热爱它们。他很想抱着简宁,告诉她,你曾说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有一次选择。如果我也侥幸拥有来生,如果我有千百个来生,我都只愿……只愿选择你。绿婚纱也好,白婚纱也好,亲手替你穿上,亲手替你脱下,亲手为你的一生、为你的幸福负责到底。
如果他有来生……
所有人里面,只有白夜行最淡漠,他只有一双看好戏的阴鸷眼睛,挨个欣赏着台上他的未婚妻和台下快崩溃的秦采薇,以及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顾景臣。他的眼神毒辣,却不为这些人所动,他料想他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vare先生并没有耽误时尚庆典的进程,宣布这次的合作伙伴毫无疑问是jans.c,方怡江瑶连同简宁上台去同vare先生握手,接过了两品牌的合作契约书,在这场本势均力敌的时尚混战中,jans.c以如此惊艳的作品和令人惊讶的好运气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各大新闻的头条理所当然会围绕着这次的年中时尚庆典,首当其冲的话题应该便是vivi退圈和jans.c完胜。
合作方案确定后,又颁了几个奖项,让前来捧场的明星们也有了对时尚圈的参与感,最后便进入了晚宴的阶段,每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可以自由地活动、交流,也可以尽情地八卦、窃窃私语或开怀畅饮。
简宁一直在台上或幕后忙着,晚宴时白夜行才得以找到机会和她说话,露台上,他毫不掩饰地从背后圈住她的腰,附耳低语道:“宝贝儿,满意吗?”
是的,白夜行来邀功了。
虽然简宁并不知道白夜行用了什么手段,而且秦采薇退赛前那番托词有讽刺jans.c胜之不武的意思,可历史从来都只记得赢家的名字,简宁没再圣母心,转头冲白夜行笑道:“虽然也许会被人骂,但我感觉很爽。”
“哈哈哈哈!”白夜行哈哈大笑,对她的反应也很满意,正要探头索吻,余光瞥见秦采薇在顾景臣的陪同下朝露台走来。
白夜行勾起唇,又低语道:“哟,你姐姐杀过来了,我好害怕啊小可爱。”
他害怕?就算炸了整个晚宴厅,他恐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简宁了解白夜行的德行,她不动声色地陪他迎接随秦采薇而来的狂风暴雨。
一个如此在乎颜面的秦采薇,遇到完全不在乎名声和事态扩大的白夜行,在乎颜面的人便束手束脚,就连兴师问罪也要压抑着,她冷冷逼视白夜行,低声咬牙道:“白少爷,如你所愿了,现在该放人了吧?”
“放人?”简宁虽然觉得事不关己,可她乐见秦采薇的咬牙切齿,她在猜测白夜行是抓了谁才会让秦采薇这么激动。
白夜行盯着秦采薇,目光又扫过她身后的顾景臣,很是惋惜道:“啧啧,大姐,老祖宗说得好啊,情场得意,事业运就不怎么样了,这样才能平衡啊!怎么能叫如我所愿呢?我可什么都没得到。”
“白夜行,少给我装蒜!我们出去说!”秦采薇怒不可遏,声音却还是没有盖住周围的喧嚣,只是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俊男靓女、对手、姐妹的身份太过吸引眼球,已经有很多双眼睛朝他们看过来了。露台再大,也遮不住四个人的光彩。
白夜行不慌不忙地耸了耸肩:“这酒才刚喝上,甜点也才吃上,好好的朋友们还没有说上话,出去干什么?”他不理会秦采薇的邀约,只看向正在接电话的顾景臣:“顾姐夫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在c市的地界上,我哪敢弄出什么幺蛾子。”
顾景臣不看简宁,也不回答白夜行,只对秦采薇道:“伯母找到了。”
秦采薇整个人颤了一下,恨不得上前去撕碎了白夜行,可她还是忍住,对顾景臣道:“带我去!”
眼看着两个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白夜行觉得很没意思,在简宁的困惑眼神中,他很善解人意道:“宝贝儿,你这么好奇,不如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呗,反正你已经赢了,再留下来半点意思都没了。风头这种东西,见好就收得了啊。你后面恐怕要上黑人榜了,一个大写的……心机女,以卑鄙的手段弄了自己的姐姐,啧啧,真是可怜又可恨。”
简宁已经觉得很满意,她兴许获得了人生中最后一场胜利,她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那些痛恨和鄙夷不足以让她难受。她跟着白夜行出去,只跟江瑶和方怡打了招呼,jans.c总设计师的临阵脱逃,在合作案拿下后,她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好的品牌不会只有一位设计师,江瑶和方怡都深谙此道。
白夜行开车,简宁坐在副驾驶上,还是忍不住好奇,也不掩饰对秦采薇的敌意:“你到底绑了谁?秦采薇都失控了。”
白夜行的车开得快飞起来,让简宁感受到了f1赛场般的刺激,自顾自嗨翻天的白夜行病态地笑道:“宝贝儿,我这个人嘛,做事最喜欢直截了当,既然答应了让你姐姐不开心,我怎么会食言呢?她弄了你妈妈,我也弄了她妈妈,这样简单粗暴的报复才够爽啊!她看到她妈妈的手指的时候估计是吓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简宁没想到白夜行会对秦采薇的妈妈程莹下手,一个专挑老弱妇孺下手的人,哪怕他为她做了再多,他也难逃魔鬼的本性。她跟着白夜行笑,暗夜里眸光深沉:“你果然有办法。”
可是,白夜行的胆子未免太大,敢在顾家和秦家的地盘上动秦家人,敢明目张胆地剁了程莹的手指?简宁私心觉得没那么简单,或者白夜行就是个疯子。
事实证明,白夜行的确嚣张,这时候了还敢把车开回秦家,也不怕秦家人剥了他的皮。
等车驶进了秦家的大院,秦采薇从里面奔出来,抽了警卫的枪隔着前挡风玻璃直指白夜行:“白夜行,你欺人太甚!”
让秦家大小姐如此失控,连枪都拔出来了,简宁想总不会弄出人命了吧?她是希望秦家和白家闹翻,白夜行成全她的内心成全到这个地步,未免有点太未卜先知了。
简宁在车里不动,被枪指着的白夜行却悠哉地解开安全带,又探身过来替简宁解开,那双鹰眸魅惑地冲她笑道:“别怕,小可爱,你姐姐不敢开枪的,相信我,下车吧。”
说着,他的手撩过简宁的脸,轻佻地划了一下,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仿佛没看到秦采薇的枪口。
白夜行关上车门站直了,一步一步朝秦采薇走去,秦采薇的枪口越来越往上,手腕却始终没有放下。
直到背后的秦昱鸣一声低喝:“小薇,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简宁随着白夜行走出副驾驶,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有一丝慌张,她看到顾景臣站在秦采薇背后,而从屋里出来的秦昱鸣满脸的不悦。这不悦,从秦采薇的身上划过,又落在白夜行身上,有没有一丝落在她的身上,简宁没捕捉到。
简宁在心底计算了一下,如果说白夜行真的动了程莹,秦昱鸣的脸面将会尽失,没有可能在见到白夜行的时候还如此沉得住气,而秦采薇的举动也只会更疯狂——失去了妈妈的人,怎么可能不疯狂?所以,秦采薇的那一枪应该打出去才对,根本不应该一直不扣扳机。
也就是说,白夜行或许只是撩了秦家一爪子,动作是做出了,却并没有真正伤及秦家,他有所顾忌,却给了秦家信号。
“把枪放下!”秦昱鸣又是一声低喝,冲着气愤不已的秦采薇。
“爸爸,他算计我!联合这个小贱人算计我!”秦采薇上前一步,还没有从羞愤中走出来。在时尚庆典上可以一忍再忍,回到了秦家她没有必要还藏着掖着!
白夜行那副镇定自若的面孔到现在更显欠揍,他仿佛听不懂似的直视着秦采薇,忽地伸出一只手去轻轻地握住了秦采薇的枪,随后不到三秒枪已经被分解成了许多块,掉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
白夜行拍了拍手,弯起唇角笑:“我说大姐,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拿枪指着我,别人还以为白、秦两家闹翻了,要打起来呢!”
他的视线又扫过顾景臣和秦昱鸣,停下来后无辜耸肩道:“我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需要接受这审判似的下场。”
秦采薇还没有从白夜行一秒肢解枪械的技术中回过神,恼恨逼得她无法镇定,在秦家她总算可以歇斯底里:“你故意让我以为我妈妈被绑架,你送了一根断指给我看什么意思!”
白夜行居然皱起眉撅起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我的天哪,大姐,你的眼睛是不好了吗,我怎么看到程莹伯母正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杀人放火的罪名我都可以认,这种我没做过的事我可认不了啊!”
简宁顺着白夜行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秦采薇的妈妈程莹站在门口,一言一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半点受过威胁或者受过伤害的痕迹,她甚至很茫然地看着他们吵得很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来劝说。显然秦家母女碰面后还没有沟通,恼羞成怒的秦采薇只顾拽着白夜行兴师问罪了。
秦采薇弄得是怎么回事了,怒极反笑:“白少爷还真是和我这妹妹天生一对,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弄出那种威胁讯号给我,送来我妈妈的手指和婚戒,血淋淋的,不就是想让我退赛吗?下三滥的手段!现在来装无辜了?”
白夜行的神色却忽然玩味起来,反问道:“有人送一件纪念品给姐姐,作为时尚庆典的祝贺,怎么姐姐一激动居然退了赛,之后又大闹现场指名道姓地要我来负责呢?我也是一路困惑到现在啊!”
接着,白夜行正色,与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昱鸣和顾景臣正面对上,眼中的光暗沉且充满震慑:“秦家大小姐收到礼物,哪怕是一场格调低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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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礼物只是礼物,恶作剧只是恶作剧,闹一闹也就过去了,怎么反而将所有罪名推到我的头上,不依不饶地追究到底了呢?这是不是秦家对白家一贯的默许态度?程伯母明明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怎么秦家大小姐一见到恶作剧的道具,会认定我一定就是魔鬼,百分之百会做出杀人绑架的事情?还是说,秦家对白家一直怀有敌意,认为我们白家永远也只是地痞流氓土匪,迟早会做伤害你们秦家的事?这种认知,可真是让我的心头一震啊!秦伯父。”
做了恶事,反而倒打一耙,这赤果果的强盗逻辑,白夜行运用得炉火纯青,从逻辑思维上来说,简宁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恶作剧的小事被放大为恐怖事件,的确小题大做防范之心太重。
简宁忽然明白白夜行的所做所为并非为了与她的协议,而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兴师问罪——白家对秦家的不满,必得以兴师问罪的方式来表达,自古以来两国交战帮派纷争,先动手的一方总要占据道德制高点,清君侧斩奸臣上海滩争地盘种种无一幸免。
秦昱鸣被问住,似乎震惊于白夜行的逻辑。在秦家的地盘上,顾景臣不会越权说话,只等秦家一家之主来解释。
秦昱鸣在与白夜行对视数秒后,缓缓对白夜行道:“白少爷的情绪有点激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白夜行挑起眉头,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当然,我们白家和秦伯父都是讲道理的人。”
既然是秦家家长做主,便应该是私人谈话,秦采薇和顾景臣都不能跟上去。等到白夜行和秦昱鸣去了书房,留下的简宁便格外引人注意,仿佛她也是谈判的一方,被白夜行抛下后忽然就势单力薄地供人瞻仰,就算她姓秦,她也未必是秦家阵营的人。
“小薇,怎么回事啊这是?”程莹在见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纠葛后,走上前来问道。
虽然简宁一句话也没说,秦采薇却在瞥见她的无辜脸色时气得抓狂,再听到程莹的询问,更是一头恼火,谁也不搭理地冲上了楼。
顾景臣和秦采薇还没正式结婚,也算局外人,再热心也不能太过,却也不可以漠不关心。毕竟要做秦家的女婿了,秦采薇赌气不回答,他便充当起了解说的人,告诉了程莹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也不可以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简宁身上,只能如秦家的其他人一样与简宁保持远远的距离,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秦宗宝在学校有活动,今天没回来,秦老太太外出会友,也没有惊动她。总之,晚上十点钟,没有一个人理会站在院子里的简宁,她索性装作落寞,踱步去了秦家的紫藤长廊,会一会快开败的紫藤花。
入了夏,长廊里夜风舒爽,空气清新,如果没有琐事缠身,她可以在这里坐上一整天。
在白夜行和秦昱鸣进了书房后大概一刻钟,简宁的手机忽然响了,在安静的长廊里响起音乐声本就会吓一跳,而当看到来电显示时,简宁就更觉得奇怪——白夜行。
“喂?”她接通,迟疑着轻声道。
白夜行没有回应她,电话里传来的只有秦昱鸣的声音:“……秦家和白家从几十年前起便有深厚交情,这一点白老爷子很清楚,我们两家定下的儿女婚约也是证据,连顾家也不如我们亲厚。因此,我不觉得秦家和白家之间有误会,或者是我那个大女儿小薇和你之间有什么误会,让白少爷对秦家有这么大的成见。”
简宁站在长廊里屏住呼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忽然明白了,白夜行不是不小心拨通了她的电话,他一贯奸诈,肯定是故意让她偷听他和秦昱鸣的谈话,为了连她也不清楚的某种意图。
简宁当然想听,她才不会傻到挂断,她想看看两个奸诈小人会谈及什么买卖。秦昱鸣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卖弄交情,恐怕还有更多的秘密会暴露。
简宁听到白夜行笑了,声音比秦昱鸣要清晰点:“我知道秦伯伯的诚意,我和采薇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时刻都记得秦家的恩情,因为秦家的帮助,我们白家在对付简家上痛快极了。采薇的点子一向很足,我很欣赏,挑唆一个军中遗孤去讨好简家,做了简家的女婿,再来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血故事,简家人就毁得差不多了。上次沈佩佩的事故也有采薇的功劳,正因为如此,我们白家才能这么快光明正大地重回c市,这些都是我们两家友好的证据,我当然不会忘记。只是很多事一码归一码,现在我想问问秦伯伯,‘赫拉之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所收集到的证据和您所说的不一样,二十年前地下拍卖行拍走‘赫拉之眼’的到底是谁?”
简宁在电话这头听得头皮发麻瞳孔睁大,她知道会听到很多秘密,却没想到那么多龌龊肮脏事会发生在太阳底下,多少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暗中勾结,她连恨其实也没有恨对了方向。
妈妈在去世前一天见到“赫拉之眼”,曾惊讶原来是秦家出卖了爷爷,让简家被迫迁往s市。傅天泽死前曾告诉她,他不过是受人挑唆,暗中驱使他的是c市秦家,她一旦获悉真相将会永远陷入痛苦之中。
一切的谜题都得到了验证,即便这个真相来得很迟,也让简宁浑身颤抖,可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胸膛里一股无名之火乱窜,极度需要找到爆发的出口。
原来秦采薇与白夜行并非初相识,原来秦家与白家的勾结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原来简家的血海深仇结得这样浩瀚,她几乎要去想简家到底何德何能遭此横祸!
刚刚白夜行问出了‘赫拉之眼’的事,等于将她供了出去,只有她知道‘赫拉之眼’的来历,秦昱鸣也最清楚事情的经过,知道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么,在秦昱鸣的眼里,她“秦莫苒”成了什么人?
白夜行果然没有道理可言,什么靶场协议什么密切合作,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他前脚刚与秦采薇闹翻,后脚又将她拖下水,让秦昱鸣淹死她。
简宁本应该在这时候挂断电话,因为白夜行与她的盟友关系已经断裂,可她偏偏不肯松手,白夜行既然要这么玩,希望她继续听下去,肯定有他的花招,反正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看看事态如何发展,是死是生都已经没什么可怕。
“关于此事,我一直觉得歉疚。‘赫拉之眼’的确由简家拍下,二十年前你父亲来找我时,我也的确一无所知,地下拍卖的交易往往做得隐秘,直到几年后我才知道是简家所为,那时也不好明说,毕竟秦家和简家也是多年的交情。”秦昱鸣的回答绕了很大的圈子,却没有给秦家惹上任何一点过错,全是冠冕堂皇的好交情。
“但最后我也给白家提供了线索,只能说是简家无心之过,也不算是故意为之,至于后来的恩怨,我也都见证了,造化弄人啊。现在‘赫拉之眼’落在我们秦家的手里,却没有提前和白家说一声,让白家在遗失了家传宝贝的时候费劲了心思,也是我们秦家的不对。如果白少爷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尽力补偿。”
如果不是偷听,简宁一定想不到秦昱鸣有一天会这样谄媚地面对一个晚辈,这种善意的委曲求全的态度,让人终身难忘。
秦昱鸣以这样含糊的口吻摆脱了“赫拉之眼”的责任,白夜行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他心里都是分寸,似乎不打算追究,而是和秦家握手言和:“早说开就好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必要的误会,差点弄得没法收场。既然秦伯伯这么有诚意,我也就不客气地说开了,我白夜行的确缺一个老婆,可我那样的家世背景,也许不会只有一个老婆,如果是这样,秦伯伯还愿意把小苒苒嫁给我吗?”
话题绕着绕着绕到了简宁头上,简宁意识到他们已经展开一场与她有关的交易,白夜行果然够厚颜无耻,“也许不会只有一个老婆”这种说法不是等同于他只想娶一个小老婆吗?
秦昱鸣在人前的道貌岸然,此刻不知溃烂成了怎样的恶心,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历史往回翻个几十年,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合法,何况你们北山岛不是国内,没有我们这么多规矩,当然可以理解。”
白夜行终于哈哈大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跟秦昱鸣笑道:“秦伯伯,您也别舍不得了,我知道她没什么背景,无名无份的,就算表面上有老太太疼着,可谁不当她是外人呢?正好她也很合我胃口,我带她回北山岛,算给她见世面的机会了。不过嘛,得提前跟您说好了,秦伯伯,她能去北山岛,可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我们那种生存环境,太恶劣了,嫁给我就是吃苦,我可不敢保证不出意外啊,秦伯伯到时候可别心疼舍不得。”
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儿,哪怕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在听到这种冷血的交易时一定都会寒了心。
接下来秦昱鸣的附和更伤人,没了任何一丝作为慈父时的深情忏悔,他说着封建家族大家长一贯的名言:“古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的女儿再招人疼,迟早也是要嫁人的,闹了矛盾回家来诉苦,不合适。我相信白少爷懂分寸。”
白夜行似笑非笑,忽然促狭地压低声音道:“秦伯伯,我说句不太合适的话……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亲生女儿到底不一样吧?私生女的出身,身上流着肮脏下贱的血,是不是很让秦伯伯头疼?如果是对待采薇,您可舍不得这样吧?哪怕骂得再凶,心里疼着呢……”
秦昱鸣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下去,跟着笑了:“惭愧,惭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白夜行直起身体,也笑,声音似乎更贴近话筒,简宁听得更清晰:“嗯,人之常情,我当然懂,十八年没见的私生女可以用来卖,亲生女儿当然不能,打也好骂也好,疼的都是自己,秦伯伯的做法太高明了,白夜行佩服佩服。”
虽然知道白夜行故意强调再三,也明白她不是莫苒她是简宁,可简宁的一双眼还是涨得要命,连嗓子也不由地哽咽了——
少女莫苒,还好你不曾醒来,还好你已在最美好的年纪死去,不曾认祖归宗,不曾见证丑恶,不曾知道这种泯灭血缘人性的人是你的生父,还好……还好你不知道。有时候,死去竟也是一种福分。
【569】大结局(11)
【569】大结局(11)
挂断白夜行的电话,简宁坐在紫藤长廊上,理智还能促使她将录音保存,秦部长的一段绝妙演讲,如果被公之于众应该是不错的正面教材。
不过简宁暂时还没打算曝光自己,凭秦部长的身份地位,她想要曝光他,不出十分钟就会陷入绝境。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本事与秦家玉石俱焚,所以只能等待时机,等白夜行或秦昱鸣“处置”她。
楼上秦昱鸣的书房灯还亮着,简宁不知道这时候的秦昱鸣是不是还在跟白夜行进行别的交易,她今天在年中时尚大典上做了人生赢家,果然应了白夜行那句话,情场得意,事业运就会不怎么样。相反,事业得意,情场便会落魄不堪。
“叮铃”一声短促的声音,简宁低头看了看手机,收件箱里躺着一条短消息:
“我还在,别害怕,先稳住再从长计议。记住,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一条暗号,可简宁认识这个号码——顾景臣的号码,她忽然就懂了,反复地看了几遍后迅速按键删除,不留痕迹。
顾景臣监听了她的手机,他清楚她目前的处境,安抚她不要慌。
简宁回头看去,什么人也没有,顾景臣明明都不在她身边,只用一条短信,居然也能安抚了她的情绪,不知道是她的心太好哄,还是她太相信顾景臣。
“小可爱,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四周的静谧被一个略粗粝的嗓音打破,这声音带着玩味,完全不怀好意。
简宁没有动,攥着手里的手机,救命稻草似的,苦笑着回答道:“你现在满意了?拿刀戳碎了我的心,很好玩吗?原来你并不是想帮我,你从来没想过帮我,我只是你的玩具,而秦采薇在你眼里其实还算是个人,呵呵,我真可笑。”
白夜行不承认也不否认,点了一支烟,靠在紫藤花架下抽,半晌还不见简宁抬头,他笑道:“哟,还真是气到了?闻到这么好的烟,连烟瘾都没犯了?小辣椒,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拿出打靶场上的烈性子,拼了命给老子看看啊!”
简宁冷笑,不作声。
白夜行叼着烟走到她面前,用粗糙的手勾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他还在笑,居高临下的角度,映着灯光,显得格外玩世不恭:“嗯,闻到了绝望的味道,我喜欢。小可怜,现在还相信你爸爸是真心爱你吗?”
简宁也是演技派,听到最后一句,她硬生生憋着情绪,眼泪还是适时地挤出了一滴,将落未落,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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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颤抖。
白夜行阴鸷的眼睛一眯,甩手将手里的烟踩在地上,捧着简宁的脸就压下了唇,狠狠地掠夺她的呼吸,攫取她的绝望,仿佛那都是他的养分,他尝得兴味盎然,舍不得松口。
简宁起初懵住,随后狠狠咬上白夜行的舌,他吃痛松开,手指抹了把带着血腥味的唇,邪肆笑容不减:“血腥的味道,我也喜欢。小可怜,看样子你的怨气很大,你打算怎么做?”
简宁盯着他,不说话,和白夜行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白夜行摇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似的笑道:“我亲爱的小可怜,我知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以为我在故意羞辱你。没错啊,我是在羞辱你,可我只是觉得你该清醒清醒了。知道吗,你爸爸担当的是什么职位?”
简宁咬牙:“我当然知道他……”
白夜行笑,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你以为豪门大家族里认一个女儿那么容易?一个男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会沉溺于儿女情长,还有那么多泛滥的爱对一个私生女嘘寒问暖宠爱有加百依百顺,要真是这样……宝贝儿,相信我,你爸爸秦部长绝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
简宁仿佛被戳到了心脏,久久没回应,半个世纪后她才恼羞成怒道:“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仅凭你自以为是的分析就以为了解全世界是吗?你只是想看我的笑话,想看我的绝望,恭喜你,你做到了!绝望过后,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给你!全给你!”
白夜行在她爆发的情绪里似笑非笑,掏出烟来点上一根,他眯着眼嘬了一口,火星红了一下又暗了,他冲简宁吐出烟圈,离得不远,正好将她兜在烟圈里,他隔着烟雾看她,笑道:“因为我也是肮脏恶心的私生子,并没有比你高贵多少。你看看,全天下只有我最有资格同情且戳穿你仅存的玻璃心。”
简宁愣住,睁大眼睛呆呆看着白夜行,脸上的敌意却明显淡了。白夜行从靠着的柱子上直起身,一把搂过简宁的肩膀,像是搂了只大号宠物狗玩偶,拖着往前:“走,陪我去你们家花园里散散步。”
晚上十点多散步,好品味。
简宁不抵抗,如顾景臣短信里所说,先稳住再从长计议。
其实从白夜行让她偷听他和秦昱鸣的电话时起,简宁就知道白夜行肯定有企图。他不会无聊到处处跟自己过不去,一方面与秦昱鸣握手言和,一方面又好像给了莫苒很多恩情,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她没有想到,白夜行会在她的面前自爆身世,虽然这身世也不知真假,但堂堂永宁白家的少主人,还真没必要骗一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女,说他也是私生子出身,肮脏且恶心。
“你知道我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想到什么吗?”白夜行还在吞云吐雾,烟、酒、女人,男人一辈子都戒不掉。
“很像我初回白家的时候。”白夜行得不到回答,居然自顾自说了。
“前天你电话让我来赴家宴,我从你强硬的语气里听到了恳求而不是命令,一个可怜的私生女,在陌生的所谓家里受了欺负,居然会让一个她讨厌的害怕的男人来帮他。所以我就来凑凑热闹,想看看秦家的大家长们是不是和当初的白家老封建们一样难缠。”白夜行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他从深渊中爬上来,站在山巅上俯视着深渊底端的秦莫苒。
他强她弱,白夜行享受这种无可超越的差距。
简宁默认白夜行的同情心同情对了地方,她仿佛还没有想好以后的路,苦笑道:“你说得对,我是势单力薄,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现在更是被我一直尊敬的爸爸卖给了你,呵呵,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羞愤自杀吗?”
白夜行不回答,站在花园里,望着清澈池塘里盛开的荷花,确保身后跟着的都是他自己的人,这才凑近简宁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是的,小可怜,我喜欢玩儿下去,我喜欢看别人痛苦,我希望看到有人生不如死,可这个人……不是你。你看看你现在可怜极了,爸爸不疼,妈妈又被害死,呆在秦家不会有好下场,索性跟了我,我还能真心地疼爱你。”
他嘲讽简宁的沉默:“你不会到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你爸爸会回心转意,放弃你姐姐而选择你吧?试想一下,在外胡混不小心留下的女儿,这种胡混的机会我可不相信只有一次,你以为这件事有多光鲜?秦部长那样的身份,能容忍私生女存在是为了什么?为了将你卖给我做小老婆啊,要是私生女再听话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以为是爸爸的宠爱,堪称完美啊……小可怜,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十八岁就是好啊。”
简宁呼吸粗重,压抑着嗓子憋出一句话:“你一而再地把他说得一无是处,目的是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
白夜行挑眉,赞美道:“宝贝儿,我喜欢你的聪明和坦率,我知道你很有潜力,可以好好培养。”
“别卖关子。”
白夜行的唇离简宁的耳朵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贴上简宁的耳垂,他用粗粝的嗓音呢喃出来,竟有一股别样的味道,他说:“秦家把白家当傻子哄得团团转,到现在还以为白家一无所知,我会让你爸爸知道什么是自作聪明,什么是作茧自缚,什么是自食恶果。我允许你站在我的身边,亲眼见证那个伟大的时刻……”
白夜行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子弹,随时在等着取人性命——取走秦家的每个人的性命,如同当初对待简家那样。
“你疯了。”简宁眼眸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夜行,仿佛他在开玩笑,仿佛他说描述的那个场景,她连做梦也不敢想。
白夜行哈哈大笑,又压低声音,很诧异地反问道:“我和你爸爸现在站在生死的两头,你还弄不清该站在哪一边?宝贝儿,我真为你的智商着急。你的存在,于你的妈妈是爱情,于你的爸爸是不忠和丑闻,是抵债的筹码,是一切可做交易的工具,这一场瞒天过海的父爱骗局,你还要反复被骗多久?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吗!”
简宁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的本性和莫苒的情绪一融合,竟演得逼真,咬牙切齿道:“好,我站在你这一边,但是你要答应我,等到最后那一天,我要亲手为我妈妈和我自己讨回公道!”
白夜行一摊手,难掩兴奋,更像个糟蹋人命的天生杀手:“哦,当然了小可爱!你如此合理的要求我当然答应!来吧,投入我的怀抱,我会疼你的!”
简宁不动,却被白夜行一把抱进了怀里,刺鼻的烟味淹没了简宁的脑袋,却没有淹没她的理智——
她的人生路再没有鲜花满地,剩下的只有与魔鬼为伍,这只善解人意的魔鬼竟也有和她“志同道合”的时候。
别着急,白夜行,一切都快了,谁上了谁的钩还不一定呢。
……
整个五月,微博热点新闻从“秦莫苒的逆袭之路”到“kevin的前任和现任”,从“年中时尚大典jans.c惊艳”、“vivi退圈隐情”到“秦顾之好七年终成正果”,没有一件事离开过c市秦家,可秦家始终不予回应,秉持着百年贵族一向的尊贵和傲慢。
五月最后一天,总算在甜蜜的气氛中拉开了大幕,c市两大权贵的联姻成为街头巷尾共同探讨的话题。人们在揣测政治联姻的幸福度,杜撰着新郎新娘的心路历程,甚至已经想到他们以后所生的子女会含着金汤匙还是钻石汤匙落地。
是的,在简宁与白夜行私下结盟的第十天,顾景臣与秦采薇举行了婚礼。
因为秦家和顾家各自的敏感身份,婚礼的规模并没有传说中盛大,只是场地特殊,门禁森严,出席婚礼的人即使有邀请函也要经过严格搜身。
不知道是秦昱鸣虚伪的父爱泛滥,还是故意拉拢白夜行,因此,简宁居然狗血地在顾景臣和秦采薇的婚礼上充当了伴娘的角色,伴郎当然是白夜行。
共有五组伴娘伴郎,凑成“十全十美”的寓意,其余的四对里,伴娘她认不全,可伴郎全认识——董仕、兰晓鹏、齐桓,顾景臣狐朋狗友的发小都凑齐了。
再加一个从来没有当过伴郎的大明星彭城。应该是看在林婉茹的面子上,顾家四少爷结婚,五小姐做伴娘无可厚非,正与五小姐交往的彭城理所当然是伴郎。
十全十美,无可挑剔。
简宁也是时隔很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权贵,比两个月前妈妈的葬礼还要长见识。都是身居高位的那些人,熟悉的脸曾多次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秦家的面子的确比简家大得多。
当然,顾家四少爷的婚礼,这种场合少不了顾家人。
比如,简宁在很多年后第一次见到顾家老太爷还有顾景臣的母亲、伯父、姑姑、堂兄以及侄子顾云杰等等,这场景熟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她上辈子还曾恬不知耻地去过很多次顾家老宅,以为那里是她可以一辈子自由进出的场所。
原来,自由进出的期限那样短。
这场婚礼,真像是世纪聚焦或是少年追忆,不管别人认不认识她,简宁看到了每个熟悉的人或多或少的变化。
“五个伴郎五个伴娘,啧啧,冲今天这规模,绝对是老友记啊,大伙儿好像都认识吧?”兰晓鹏的嘴巴永远合不上,京城第一gay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西装笔挺更像受了,新郎新娘都没现身,他先打破沉寂,调笑道:“阿臣怎么有这么好的福气呢,瞧瞧这伴郎伴娘团,层次忒高啊,快能赶上选美比赛了!”
董仕还是那么善解人意,用胳膊肘捣了捣兰晓鹏,啐道:“呸!什么选美?今天谁能有新娘美?兰哥儿你好好说话啊!”
齐桓是几人里面个子最高的,他的眼神也从简宁身上划过,似乎很有些不可思议,又看了看正站在露台上打电话的白夜行,笑道:“人生际遇真奇妙啊,我以为阿臣和秦采薇一辈子都要这么耗着,结不了婚了,哪知道份子钱还是省不了。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在婚礼现场遇到老熟人就算了,遇到老情人还让人受不住。”
简宁,哦,不,莫苒是他们眼里最水性杨花的女人,先后勾搭了顾景臣、傅天泽、彭城,再到现在的白夜行,且她的几任男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更会闹得轰轰烈烈,像齐桓这种直男癌晚期患者,肯定接受不了,刚才那番话明明就是冲着简宁说的。
简宁不和齐桓计较,装作没听懂,视线别开,却正巧对上了彭城的眼睛。
自从那次f1赛车事故后,彭城再也没有与简宁正面遇上,年中时尚大典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这次他们俩分别成为顾景臣的伴郎伴娘,不过是人生际遇,说白了,就是狗血。
看到彭城与林婉茹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干净美好,简宁竟只有祝福,她最疼爱的小姑娘长大了,如果能与她心底温柔美好的男人有个好的结果,她真的不敢去妒忌。
简宁与彭城对视不到三秒,彭城率先撇开了脸,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从此再也不管她的事,他再也不会爱她爱到死去活来。
这样也好。
简宁微微一笑,笑得林婉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眼神在简宁和彭城身上转了转。
“兰哥儿,你们家那个小花瓶呢?多久没见了?”闲得发慌,齐桓就喜欢揭人老底。
简宁也一早发现兰晓鹏身边的伴娘不是邱莎莎,她选美时期的朋友,之后的联系也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在对方的生命里,当初的真心相待都被时光磨灭,变成越来越多的事不关己和无可奈何。
简宁一早就知道邱莎莎和兰晓鹏不会有结果,以邱莎莎的出身和职业,永远也别想入兰晓鹏父母的眼。玩玩可以,可要是遇到今天这种正式的场合,有各大权贵出席的婚礼,说句残忍的话,邱莎莎拿不出手。
“卧槽啊桓哥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信不信我抽你!”兰晓鹏差点炸了,瞪着齐桓不依不饶。
齐桓抬头挺胸挑衅:“来啊,看看谁抽谁!兰gay,老子今天攻了你!”
“哈哈哈哈!兰哥儿,这样你都不生气,你特么就真是兰受儿了!练他丫的!”董仕也跟着起哄。
婚礼还没有开场,伴郎伴娘团先嗨了起来,连林婉茹也跟着闹,彭城站在一旁斯文地笑。唯一没有和他们互动的,只有简宁。
最遗憾的是站在一起长大的玩伴们面前,她却要若无其事地装高冷,装作不想和他们有任何关系,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必须深埋在地下。要时刻记得,简宁已经死了。
等白夜行打完电话回来,一只胳膊霸道地圈上简宁的腰,笑问:“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我远远就听见了。”
白夜行的气势太逼人,因为他的背景,没人敢跟他太亲近,可二世祖都有二世祖的脾气,不见得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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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忌惮就去讨好。所以他一来,兰晓鹏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自己玩自己的,完全孤立白夜行和简宁。
这段时间简宁渐渐摸清了一点白夜行的暴脾气,他不说话的时候最危险,像他这种变态,如果受到了羞辱,或者是自以为受到羞辱,肯定会在之后不动声色地采取报复手段。
白家是土匪作风,他并不在乎兰晓鹏、董仕他们是多大的权贵,在c市比秦部长还重要的职务可没几个,他连秦昱鸣都能拿下,何况他们?
“我们……”简宁正要回答白夜行,企图挽回一点白夜行的面子,却听林婉茹忽然叫了一声:“四哥!”接着牵起彭城的手飞跑过去,欢快道:“新郎来了!新娘也在来的路上,我们得赶紧准备了!快来!”
简宁原本侧身站着,背对着入口,等她转过身来,看到了穿一身白西装的顾景臣。
“四哥,你今天太帅了!甩他们这些伴郎一百条街!”林婉茹由衷赞美道。
兰晓鹏毒舌道:“屁!阿臣也真贼,给我们这些伴郎准备这一身黑不溜秋的西装,给自己弄得像白马王子!这心机,啧啧,杠杠的啊!小婉茹,你是兄控你别说话!你四哥穿乞丐服你也觉得好看!”
林婉茹做了个鬼脸:“那当然!我四哥当然最帅!”
齐桓促狭问道:“那你身边的大明星kevin和你四哥谁更帅?”
林婉茹的脸立刻红了,不好意思的偷偷瞥了彭城一眼,彭城站在她身边,笑容始终没变,只是那双桃花眼太平静,当初和简宁在一起时的流光溢彩都已经消失不见。
隔着四对伴郎伴娘的距离,简宁与顾景臣的视线有短暂的碰触,不到一秒又移开,白夜行的手还搭在简宁的腰上,俊男美女也很相配。
“时间不早了!马上新娘要来了!婚礼要开始了!快,去前面礼堂!”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停止开玩笑,推着“白马王子”去礼堂迎接他的“白雪公主”。
简宁和白夜行也跟了上去,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白雪公主”身边的女伴,见证他们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礼堂里,宾客都已经就座,没有宴开五十、一百席的规模,但前来观礼的宾客几乎都是重量级人物。
音乐声流出,满场甜蜜喜悦的气氛,连音乐也由世界级的音乐家亲自到场演奏,真正的奢华体现在不动声色的地方。
简宁与林婉茹等伴娘站在顾景臣左边,白夜行、彭城等伴郎站在他右边,与他一起面朝礼堂入口,等着新娘的到来。
一切像一场错乱的梦,简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顾景臣结婚,她为什么会站在这样尴尬的位置。
“新娘来了。”林婉茹低声提醒了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入口处那个逆着光的白色身影。
伴随着熟悉而悦耳的《婚礼进行曲》,秦采薇挽着秦昱鸣的手一步一步朝顾景臣走来。
简宁一直觉得婚礼上的这一段短短的路程——新娘走向新郎的这短短几十步,格外意义重大。幼稚的年少时光以为两情相悦就可以走完,几十步几百步都不在话下,可时至今日才明白,这短短的路程有时候竟也需要际遇,比如,这短路秦采薇走了七年终于抵达顾景臣身边,而她简宁从十五岁情窦初开到二十五岁葬身火海,再到离奇重生费尽心思,才发现她一直站在顾景臣身后,根本没有走上那段路的资格。
也永不会再有。
“小顾,从今天起,我把小薇交给你,希望你们互相扶持白头到老。”
秦昱鸣的话打断了简宁的思绪,再回神,已经看到秦采薇走到了顾景臣身边,秦昱鸣带着父亲的荣光和欣慰将秦采薇的手放在了顾景臣的手上。两手重叠,执子之手。
“顾景臣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秦采薇小姐为妻,爱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吗?”
司仪还是念出了那段烂俗得要命而从来没有一对新人会觉得厌烦的誓词。
顾景臣的视线有短暂的低垂,没有人察觉到,他最终还是放弃挣扎,选择一条不归路,声音清晰且沉稳:“我愿意。”
三个字,一生一世。掉在简宁的心上,砸出无底的空洞……假如她还有心的话。
“顾景臣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这位青春无敌美少女简宁为妻,陪她一起吃辣,和她一起看海、看世界、看美女、看帅哥,穿她设计的衣服,不耍酷,不嘴硬,永远爱她一个人,直到世界末日、火山爆发、宇宙黑洞把你们分开,你愿意吗?”
十七岁时候自导自演的婚礼誓词,司仪是她,新娘也是她,她伏在新郎的背上,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滩上,看他红着脸用别别扭扭的耍酷口气道:“咳,除了不吃辣,都随便你。”
她在他背上急得拧他的耳朵,从他的颈侧探出头来:“顾景臣,你有没有参加过婚礼啊!你只要回答三个字,我、愿、意!别的都不要说!真扫兴!”
九年后,顾景臣终于没再扫新娘的兴,给了新娘完满的答复,三个字,许诺一生,之后交换戒指,套住彼此。
任何人的婚礼都是大事,对秦采薇来说也不例外,她再要强的性格,到了这种场合居然也红了眼眶,没有哪个女人不憧憬婚礼的现场,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终于成为她的丈夫,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宣誓,结为夫妇,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无论她对顾景臣有没有爱,有多少爱已经消磨殆尽,可在宣誓和交换戒指的时刻,她仍爱他,奉顾景臣为她的终身伴侣。
“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起哄声与祝福声交织,新郎新娘拥抱、亲吻令人瞩目,之后礼堂外飞起一群白鸽,纯洁而浪漫。
在众人的簇拥下,新人走出礼堂,台阶下一群人挤着闹着喊着。
“新娘捧花!捧花!给我!”
“小薇,这里!扔给我!”
“嗖——”的一声,简宁还没反应过来,新娘捧花呈抛物线状飞过来,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采薇你真偏心,新娘捧花也只扔给你妹妹!看样子秦家的喜事是一件接一件啊!”有人试图化解尴尬,开玩笑道。
“太偏心了!”
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简宁身上,她手里捧着那束百合,虽然穿着一式一样的香槟色伴娘服,可在一群伴娘里,数她的容貌最出众、身段最窈窕,看一眼就让人惊艳不已,差点抢了新娘的风头。
秦采薇有多厌恶“莫苒”,很多人都知道,偏偏那么巧,新娘捧花在众人的争抢下居然被“莫苒”拿到,秦采薇还不能翻脸。
不过她已经结婚了,套上了婚戒从此与顾景臣的名字绑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已经胜利。
所以,秦采薇宽宏大量地冲简宁笑,以姐姐的立场道:“做姐姐的当然心疼妹妹,不过我这个妹妹已经有未婚夫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接到捧花看样子是命中注定。妹妹,白少爷,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秦采薇说话的时候始终挽着顾景臣的手,一对新人还身着礼服和白婚纱,无名指上象征着婚姻的对戒璀璨生辉。
秦采薇半句也没提顾景臣,可她不需要再提,她已经是顾家四少奶奶,身边这个男人名正言顺地属于她,他们的关系受法律的保护。
“谢谢姐姐。”简宁有点恍惚,唯一能想到的说辞也只有这句,连争辩也没有意义。
白夜行现在是简宁的同盟者,他始终扮演着占有者的姿态,手臂大方圈着简宁的腰,冲秦采薇道:“谢谢大姐的祝福,我和小可爱收下了。祝大姐和顾姐夫的蜜月旅行愉快。”
按照计划,等婚礼结束,第二天顾景臣和秦采薇便要开启二人世界的蜜月旅行,这个决定破除了一切关于豪门契约婚姻的传闻,是秦家和顾家人都喜闻乐见的。
秦采薇笑容甜蜜,显然满意白夜行的祝福,将之前的剑拔弩张忘到九霄云外,笑道:“谢谢。”
随后的婚宴上,来往的宾客敬酒、叙旧,兰晓鹏作为伴郎不仅不替顾景臣挡酒,反而不厚道地灌他,用各种名目能灌一杯是一杯,他哈哈大笑劝酒道:“阿臣,折腾了近十年,你终于还是双脚都踏进了婚姻的坟墓啊!进去了就别再爬上来了!广大的单身美女放心地留给我们征服吧!来,让我们敬坟墓一杯酒!哈哈哈!”
“敬坟墓一杯酒!”齐桓和董仕也跟着起哄,今晚是没打算放过顾景臣了。
“好。”顾景臣听完这种调侃,破天荒的笑了,他仰头一杯喝得干脆,不知道是为兄弟情还是为“坟墓”。
“顾四少,祝福你。”彭城和林婉茹一起过来敬酒,顾景臣和彭城这对曾经的情敌碰了一杯,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这默契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让人来不及抓住。
嘈杂的热闹中,林婉茹目睹了顾景臣的笑容,她挣扎了一下踮起脚尖,亲密地附在顾景臣耳边道:“四哥,我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了,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再活过来,不管我喜不喜欢四嫂,你现在很幸福就好了。”
林婉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在噪杂的宴席上被淹没,那么不合时宜,只有顾景臣知道那个“死去的人”指的是谁,他的喉咙难得哽了一下,视线偏离环顾全场,却没能找到简宁的身影——
是一场梦吧,简宁的复活?她从未活过来,她已经去世一年两个月零二十四天。
年少时的爱人各自嫁娶,连最放不开的小婉茹也最终承认,死去的人没办法再活过来,而活着的人最终要开始新的生活。
顾景臣有了微微的醉意,举杯喝光杯中酒,脱口冲身边的人道:“保重。”
身边的兰晓鹏回他以哈哈大笑,大喇喇地圈住了他的肩膀,没心没肺地调侃道:“阿臣,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明天只是去度蜜月,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看啊,以你那方面的功力,度蜜月回来说不定就要当爸爸了,大家说是吧?哈哈哈!我没醉,我还想说,不是我们保重,是阿臣你今晚要保重,别太猛了啊!”
众人大笑,乱作一团,唯独彭城握着酒杯若有所思。
……
“秦伯伯,我今天接到了爷爷的电话,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想尽快把我和苒苒的婚事敲定,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商量商量这件事?反正采薇姐的婚事也办完了,大家也都有空。”
酒席正半酣,白夜行带着简宁找到了秦昱鸣,说明了他的意图。
秦昱鸣正跟几位老朋友叙旧,被白夜行的直截了当打断,几位老朋友见白夜行过来,且似乎是谈起两家的私事,便识趣地离开了。
秦昱鸣虽然不太满意白夜行随时随地的张狂态度,却也不好动用长辈的威严,尽量心平气和道:“当然,你和苒苒的婚事是迟早要办的。按理说,白老爷子生病了我也该去北山岛看看,可你也知道我的职务特殊,就算是儿女结婚的大事也不能随便出境,尤其是最近和东南亚的关系紧张。所以啊,白少爷,如果你爷爷愿意,可以派个代表来商定婚事,我们秦家讲道理,不会让苒苒错过好的婚姻,何况一直有婚约在,你们现在也正在恋爱。”
秦昱鸣不愧是混官场的,口才一流,找的借口也足够高明——因为职务敏感的原因无法出境,也就避免了一切不合适的推脱理由。
秦昱鸣在说话时,双眼还充满慈爱地注视着简宁,仿佛他对“秦莫苒”疼爱之极,丝毫不知他的嘴脸早就暴露。
白夜行也侧过脸看向身边的简宁,充满兴味的握了握她的手,迫使简宁的目光与他对上。
从他嘴角玩味的笑容里,简宁看明白了,白夜行是想告诉她,看吧,你的父亲、衣冠楚楚的人形禽兽正在表演,表演怎么不动声色让你充满感激地卖给我。
简宁懂白夜行的心思,在白夜行的眼里,他们早就达成了同盟,她的手也抠紧了白夜行的掌心,将她的愤怒和颤抖都反馈给白夜行。
一次对付两个老狐狸,两个人都是她的仇人,她要完美诠释借力打力,却又要防止两人联合起来对付她。这种感觉真刺激。
“既然秦伯伯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胡搅蛮缠。这样吧,我爷爷六月八号八十大寿,我先带苒苒回北山岛贺寿,顺便探望爷爷的病情。白家讲究传统,等我们再回c市,会准备好聘礼来秦家商量订婚仪式,以显示我们白家的诚意,希望秦伯伯到时候能像对待顾家姐夫那样,接纳我这个白家的粗人为您的女婿。”白夜行也不喜欢商量,他的口吻等同于决定,只是知会秦昱鸣一声。
秦昱鸣一听只是带“秦莫苒”回北山岛祝寿,这个条件对他完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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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影响,可在外,秦莫苒代表的就是秦家,他以秦家的女儿作为礼物看望白家老爷子,面子里子也算过得去,毕竟以后她就是白家的媳妇了。至于后续的订婚结婚,都还有时间准备。这个提议秦昱鸣觉得很合适。
不过秦昱鸣还是假意迟疑了一下,拧起的眉头不曾舒展,最后点头道:“好吧,白少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如果秦白两家要结亲,孙媳妇去看望爷爷是应该的,也许白老爷子一个高兴病情就好转了。这样,我让秦家的管家再带上宗宝跟着一起去,也算是秦家对老爷子的敬意。”
【570】大结局(12)
【570】大结局(12)
“那就太感谢秦伯伯了。”白夜行笑。
两个人的商议很快拍板,没有人询问简宁的意见,只在话题结束时,秦昱鸣当着白夜行的面,对简宁道:“苒苒,去北山岛带上你那串项链,‘赫拉之眼’,那么贵重的珠宝放在你的身上不如在白少爷那里安全,反正以后你们是夫妻,聘礼也好,贺礼也好,都是你们两个人的。”
听完秦昱鸣模棱两可避重就轻的命令,简宁觉得有点好笑,如果不是偷听了白夜行和秦昱鸣的交易,她也许还找不到笑点在哪。
秦昱鸣到现在都不知道“赫拉之眼”其实早就在白夜行身上,他只不过是想示好白夜行,表明他对“赫拉之眼”没有一点贪心,白夜行要就拿走,反正都是白家的东西。
可为了防止简宁听懂,又怕她听不懂,他说得拐弯抹角,还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简宁知道白夜行也在笑,笑秦昱鸣的虚伪作风,她一点都不反抗地回应道:“好。都听大伯父的。”
她仍旧尊秦昱鸣为“父亲”,听从他的命令。
白夜行是实力演技派,他挑了挑眉,像是得到馈赠似的冲秦昱鸣一点头,仿佛是默认和秦昱鸣达成的共识,搂着简宁的肩膀笑道:“谢谢大伯父不拿我当外人了,小可爱,我会好好对你的。”
达成所愿的白夜行带着简宁离开后,促狭地低头在她耳边道:“怎么样?你爸爸的演技够可以的吧?”
挑起父女之间的分裂,是白家的手段。
简宁表面沮丧,却趁机旁敲侧击道:“你不用再反复地提醒我,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北山岛?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白夜行似笑非笑:“当然是因为我要娶你。虽然现在时代进步了,小年轻们结婚之前都要先见见家长,你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愿意去北山岛,想呆在秦家继续受欺负?恩?”
他说得理所当然,简宁却明白不会有这么简单,她现在连白夜行是不是私生子、是不是真的要对付秦家都无法确定,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现在的简宁绝不会因为白夜行说什么,她就随便信了什么,可白夜行的为人诡诈,想套他的话也不容易。
她避重就轻道:“……说实话,我有点怕,那个岛我从来都没听过,谁知道是什么样,你会不会是贩卖人口的?”
白夜行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小可爱,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贩卖人口?其实我们北山岛是专做人肉叉烧包的,味道好极了!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似的白夜行,一惊一乍没有一句话可信。
见简宁对他的答案不满意,白夜行破天荒搂着她的肩膀哄道:“好了,小可爱,你们秦家的管家和你的宗宝哥都跟着一起去,有他们在,你怕什么?你爸爸够狡猾的,怕我弄出什么幺蛾子,让人盯着我呢。说起来,北山岛那个地方,真是好多年没去过外人了。”
白夜行的口吻自豪有之、不满有之,让人听完心里发毛。白夜行在防备秦家的同时,秦昱鸣也在想方设法地试探白家,联姻的两个家族可以成为一个更大的同盟,却永远不会成为同一个家族。
“六月八号没几天了……”简宁岔开话题,不再继续追问引白夜行怀疑。
白夜行揽着她的肩膀重新回到婚宴厅,笑道:“可惜爷爷八十年前没有晚生个十天,要不然我们就可以晚点回去,你还能好好准备准备。”
白夜行在调侃她,简宁听懂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一点都不在乎北山岛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以卵击石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以一个人的孱弱力量对付不知深浅的几大家族,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宴会厅里还在吵吵闹闹,谁也没打算放过新郎,白夜行看众人聚在一起“对付”顾景臣,他也往那边凑:“走吧,小宝贝儿,咱们也去给新人敬酒。”
挑衅的兰晓鹏喝得有点断片儿了,顾景臣还能站得稳,董仕他们搀扶着兰晓鹏笑骂他的没出息,又赞秦采薇酒量惊人女中豪杰。林婉茹在劝顾景臣少喝点,其余的熟人都对顾景臣围追堵截,二世祖里的佼佼者结婚了,不玩个尽兴算什么婚宴?
白夜行就在这时候凑上去,对顾景臣道:“哟,顾姐夫,这都喝过一轮儿了?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小可爱,我们也来敬顾姐夫。”
顾景臣今晚一直在找的人终于来了,她顶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来到他面前,被白夜行半搂在怀里,冲他举起了杯。
酒劲上头,空调的风吹过来,顾景臣发现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可今晚这场合无论是谁敬的酒他都得喝。
秦采薇从洗手间回来,见到了这个场面,看了简宁一眼,笑着对白夜行道:“恭喜你了白少爷,听说你马上要带她回北山岛,是不是好事近了?我刚才已经听我爸爸说了。”
以秦采薇的作风和个性,永远都要占尽风头,她已经顺利结婚,成了人生赢家,现在该是冷嘲热讽“莫苒”的时候了。众人都不知道北山岛是什么地方,可旧社会土匪出身的白家,能把北山岛弄成什么样?一定有不可思议的际遇。
照理说秦采薇和白夜行的冲突彼此都会耿耿于怀,可是白夜行和秦昱鸣谈过话之后,秦采薇居然就不再斤斤计较,反而对白夜行很客气。
不用说,一定是从秦昱鸣那里听到了风声,或者秦采薇已经知道莫苒在秦家的用途,只是用来交易的筹码,所以她收敛起对私生女的恨意,想看好戏怎么发展。
“是啊,在你们去度蜜月的时候,我也要带着我的小可爱回北山岛了。”白夜行笑得坦然。
顾景臣应该是酒喝得多,神经已经麻木,连面部的表情也跟着麻木了。
简宁没有笑,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表情都很淡,听着他们老朋友似的谈话,想着他们暗地里的算计,将杯中的红酒一口气喝光,血腥味下肚,她再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和阿臣的蜜月旅行要一个多月,等你们再回来,差不多也该喝你们的喜酒了。”秦采薇已经忘了和白夜行的恩怨,像是不愉快从没发生过。
白夜行和秦采薇说话,顾景臣和简宁沉默,偶尔有过一次眼神碰触,简宁太冷静,或者说是已经认命,她不惧北山岛是个什么龙潭虎穴,她不惧自己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白夜行喜怒无常,他绝不是真的爱她。世上有多少人真的爱她?
多看一眼便是一眼,这次分别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这是简宁心里真真实实所想的。所以,她不仅看顾景臣,也看林婉茹,看彭城,看董仕、齐桓、兰晓鹏,看所有曾有过交情或者仅仅是认识的人。
她上一次离开人世的时候太匆忙,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对这些朋友和熟人来说,也许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变化,可或多或少不礼貌,也遗憾。
每一次道别,都可能是永诀。所以每一次都要好好道别。
简宁望向四周时,曾与彭城的视线对上,彭城还是一如既往别开目光不肯看她,他坚持自己的承诺,和她撇清一切关系。
简宁在心底一笑,觉得这样就很好,那么多熟人在,她径直走到林婉茹身边,以略突兀且生疏的口吻问道:“林小姐,你对时尚设计怎么看?听说你就读的学校和老师都很有名。”
林婉茹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惊讶住,但说起喜欢的行业和职业,她倒是很有兴趣,何况见过了莫苒的作品,尤其是那场惊艳的秀,林婉茹再也不可能抱有偏见地对待她,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说上话而已。
这次,被莫苒主动搭讪,林婉茹回答得有点茫然道:“哦,我很喜欢时尚设计,但目前来说我并不擅长。”
她迟疑了一下才最好补充道:“你……做得很好。”
“谢谢。”简宁微笑,和她碰了一杯。她其实并不指望还能得到小婉茹的崇拜,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只是欣慰还能被小婉茹肯定。
两个人都穿着一样的香槟色伴娘礼服,露出修长光洁的小腿,站在一起就是一幅美景,简宁在喝了口酒后,又问了个让林婉茹瞪大了眼睛的问题——
“如果你有兴趣,愿意来jans.c实习吗?我们很需要你这样有想法有天分而且师从名校名师的人才。”
林婉茹惊讶,半晌才能说出话来:“我?你是说……jans.c?”
这个简宁姐一手创立的品牌,林婉茹曾梦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接近它,当时简宁姐还在世,她以为有一天可以和她合作。
可简宁姐的离去那么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失去跟她学习的机会。
现在jans.c的总设计师邀请她去公司实习,夸赞她是有想法有天分的人,林婉茹不由地鼻子一酸,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子,也许可以和她做朋友。不,她由衷地感激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明天你可以来jans.c熟悉熟悉,我们这个团队还是很nice的。加上要和vare先生合作,所以可能会很忙,你可能需要适应它的节奏。”简宁笑道,从容不迫,善解人意,仿佛这个品牌就是她的,她可以做得了主。
林婉茹点头,忍着喜悦和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谢谢你,我会努力跟上节奏。”
时尚圈的新人能得到名设计师的引见,甚至能参与到大的项目合作上来,尤其是像vare先生的团队,这对新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遇。
“wele,期待你的灵感火花。”简宁再次举杯。
即使林婉茹的身份让她有再多的人脉,可没有名设计师肯这样放下姿态带她,且是从事她一直最向往的事情。“莫苒”的口吻太谦虚,她的作品她的大秀让她霸占了这半个月以来的新闻热点,林婉茹从这一刻起,再不能对她有一点偏见。
“谢谢。”林婉茹碰上去,一口气喝干杯中酒。
简宁微笑看着这张已经长大的脸,又莫名地吐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话:“祝你幸福。”
看着林婉茹茫然的脸,简宁忙别开头,当做什么都没说过。小婉茹永远不会知道,这是死去的简宁给她最大的、最诚挚的祝福。唯有此刻,简宁的心没有戾气,只有柔软。
满场转了几圈,一群人还是没有散,弄得像是末日狂欢似的,从今晚开始,顾景臣和秦采薇将会去婚房睡,明天一早直接踏上蜜月之旅,蜜月回来顾景臣也再也不会是单身,这群发小怎么说也要玩到吐,谁也不肯放他回去。
喝酒喝了一半,简宁感觉肚子不舒服,小腹一阵坠痛,可能是例假来了。她离开宴会厅去洗手间,刚进女厕的门就被人一把拖了进去,带进了一个隔间里,她本能地想喊,却在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时放松下来。
那个人二话不说吻上她的唇,在狭窄的范围内将她抵在洗手间的隔板上,他身上的酒味很浓,嘴里也很浓,可简宁也想吻他,憋着喘息声用力地回吻,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酒精迫使她失去了理智,只想着随心所欲,到了这一时刻,她不能不去承认——哪怕她的心碎成了粉末,哪怕她死而复生惶恐战栗,哪怕她的爱情犯着贱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哪怕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从从容容地牵手走下去,她想,她其实还是爱着顾景臣。
全世界的男人,她只想在他的怀里,只有他知道,她多么害怕多么惶恐。
他是不是也爱着她?他应该也爱着她。她希望他爱着她。
这个吻很长,吻到彼此舌头麻木还是没有停下,简宁伸手想去解他的皮带搭扣,却被顾景臣按住,他终于放开她的呼吸,喘息着用另一手抚上了她的脸,解释道:“我没有太多时间,五分钟,只能和你说几句话,马上就要出去。”
随着他的抚触,顾景臣无名指上崭新的婚戒蹭到了简宁的脸,质地冰凉凉的。简宁在这种温度和触感里回过神,明白顾景臣已经结婚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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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说是情不自禁,还可以有挽回的余地,可现在她真的彻底跨过道德底线,勾引起了有妇之夫,她应该下地狱。
简宁有点冷,头也剧痛,却还是听顾景臣说下去,他怕她喝醉了不清醒,一直摸着她的脸,又怕他的声音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凑近她,用低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相信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等着我。无论后面会发生什么,无论你在哪里,等着我。简宁,等着我。”
他重复说着“等着我”,随后硬生地问简宁:“听懂了吗?”
他的本性还是霸道,哪怕他顺从了她那么久,可事实上他还是主导一切。
简宁被动地点点头,说不出话。
“好,我先出去。”顾景臣认真地看了看她,低头又吻了她的唇,替她把弄皱的礼服整理好,这才小心地走了出去。
顾景臣走后,简宁的身体失去支撑,也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天旋地转的一片晕眩来袭,她轰然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的黑暗、失重,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简宁勉强睁开眼,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苦笑着想,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顾景臣匆匆走出洗手间,一道人影本来要穿过走廊,与他打个照面,却猛地刹住了脚,避进了角落里。
……
第二天一早,顾景臣与秦采薇前往机场,两人开始在国外的自驾游,蜜月旅行目的地不定,计划是穿越亚欧大陆,一直去北极。
旅行进行了头三天,一切都很顺利,秦采薇也时时通过社交络上传各种旅途照片,让每个人都看到她的行程和幸福。也通过这样的形式向所有看她笑话的人力证,顾四少奶奶已经扬眉吐气,贱人们最好自动退散。
可第四天,准备经过蒙古乌兰巴托前往俄罗斯时,秦采薇接到了秦宗宝的电话:“姐,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怀疑妹妹和姐夫之间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秦采薇一听,声音马上冷下来。
她一早就知道莫苒那个贱人和顾景臣有勾搭,但那是在结婚之前,现在秦宗宝给她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有一种被揭开伤疤的感觉,秦采薇很不满,口气也不大好。
秦宗宝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犹豫,却还是继续道:“姐,婚礼那天我看到姐夫从女厕所出来,本来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看到妹妹也从里面出来,这太可疑了。然后我就想起你和姐夫定了结婚时间的那天,晚饭前我一直找不到姐夫和妹妹,后来妹妹的洗手间门反锁,说是在里面洗澡,可我听她的声音不对劲,现在我怀疑他们当时在一起,因为我好像闻到姐夫的身上有妹妹的味道。”
秦采薇的眼睛睁大,看着紧闭的洗手间的门,顾景臣正在里面洗澡,水声哗哗,她听得怒火中烧,压低声音对秦宗宝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都是你的怀疑而已,你有实际的证据吗?呵呵,你怎么知道那个贱人的味道!”
这话很脏,泼了秦宗宝一身,秦宗宝估计在秦家受了这么久的压迫,免不了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哪怕这种快感是以为自己的姐姐好而揭露事实为代价的。
秦宗宝沉默了一下道:“姐,我找人调来了很远地方的监控,监控显示某一天半夜,曾经有人爬窗去过妹妹的房间,虽然只看到一个黑点,但是从窗口的位置和当时家里的情况来看,那个人只能是姐夫。如果你不信,我把照片发给你。还有别的证据。证据发你邮箱,我就要启程去北山岛了。”
说完,不等秦采薇反应,秦宗宝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手机邮箱提示音响起,秦采薇点开了邮件,果然看到了秦宗宝所说的监控视频。
如果说这些监控视频不可靠,没有拍到正脸,完全不足以被当做证据,可后面附上的照片却清晰得像是拍戏——在雨夜的车里,两个人在忘情地接吻,从他们穿的衣服上看,时间距离现在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也就是说,莫苒回到秦家之后和顾景臣一直有来往有暧昧,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顾景臣真的和莫苒在秦家的老宅、在她秦采薇的眼皮子底下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好一对狗男女!
秦采薇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信,新婚第四天就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一种彻底的被羞辱感,顾景臣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尤其不能忍的是,在他们的婚礼当天,在她以为终于赢了的那一天,顾景臣居然还在偷腥!在婚宴酒店的洗手间!真是够饥不择食的!
秦采薇哆哆嗦嗦地想拨电话,想拿枪打死莫苒和顾景臣的冲动让她陷入了疯狂。她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年简宁的痛苦,她夺了别人的男人,霸占了七年,现在遭到报复了。谁都在故意报复她!
“卡擦”一声响,毫无征兆的,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拧开,顾景臣穿戴整齐走出来,令秦采薇意外的是,他这身衣服根本不是前几天他们准备好的出行装备,他甚至做了伪装,戴了帽子,脸上的胡须没有刮干净,整个人有一种要去野外作训的感觉。
秦采薇从来没有真的目睹过顾景臣特种兵时期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一直西装革履,因此这一身打扮让秦采薇有那么一点茫然,甚至忘了歇斯底里地兴师问罪:“你……”
还没有反应过来,秦采薇已经被顾景臣反扭住手按在了椅子上,秦采薇挣扎着大叫:“你干什么!顾景臣!”
顾景臣任她叫,并不阻止,连外面的保镖也全都失踪了一样,没有人闯进来打扰他们。
顾景臣慢条斯理地将秦采薇绑在椅子上,他的脸色看不到一点点波动,也和婚礼上俊朗温情的样子判若两人,冷漠得像是魔鬼:“你都知道了。”
虽然顾景臣没说得明白,但秦采薇却懂他的意思:“你怎么知道?!”
顾景臣绑好最后一圈,两边绳头狠狠地勒紧,将秦采薇固定住,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无名指上的婚戒已经取了下来,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他笑,还是刻骨的冷:“想监听并不难。”
秦采薇瞳孔睁大,原来顾景臣监控了她的手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提前知道,不等她来宣布结果,他先给了她判决。
秦采薇还是难以置信:“顾景臣,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秦家大小姐,你忘了吗?你绑我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杀我吗!杀了你的新婚妻子,杀了秦家人,你回得了头吗!”
她根本想不通:“你为了那个小贱人这样对我?呵呵,顾景臣,你想要她,你要得了吗?今天是4号,她已经在去北山岛的路上了,她已经是白夜行的女人!白家是你招惹不起的!”
“顾景臣,你不明白爸爸的意思吗?把她送给白夜行,只是为了讨好白家,她就像一件廉价的商品,爸爸跟我说,在她没有嫁给白夜行之前不准我动她!你好好想想她跟过多少个男人,早就被人玩烂了!你顾景臣偏偏要捡别人玩剩下的,你是不是贱!”秦采薇已经疯了,她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莫苒,接二连三的脏话脱口而出。
顾景臣并不被秦采薇的激将所动,放她继续歇斯底里,他压在帽子下的眼睛一片寒霜,慢条斯理地整理他的东西,好像穷凶极恶的人在做着最后的暴行准备,已经完全不在乎地位、名声、威望,甚至生命。
“为什么?顾景臣,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变心这么快,爱上那个小贱人,对得起死去的简宁吗?!”秦采薇使出了杀手锏,她自己比不过的女人,拿死去的简宁去比。虽然已经不明白这样的攀比有多少意义,可就是想证明在顾景臣的心底,到底谁的分量最重。她是需要和死人比较,还是和活着的人比较,虽然这样的赌局里面,她最没有资格参与,可输给一个死人,也总比输给一个活着的年纪轻轻一无是处的莫苒要好。
可是这一次,秦采薇失算了,哪怕是提起简宁,顾景臣的动作也没有停顿,东西被他收拾干净。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被绑起来的秦采薇,竟然也没有惊讶,而是平静地说道:“四少,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秦采薇到现在才清醒,可她又如此糊涂,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皱紧眉头看着顾景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做什么?你想杀了我吗?顾景臣……我爸爸会知道!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相信我,没有人会知道,至少在我们的蜜月旅行结束前不会。”顾景臣终于看了她一眼,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有刻骨的淡漠和冷酷,连恨也没有。
从没有爱,怎么会有恨?
顾景臣把车钥匙丢给李恒,终于开始宣判:“二十天,你替我们走完全程,穿越亚欧大陆去北极,在走完全程之前,让她好好呆在这里,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并不会杀她,秦采薇或多或少放了点心,可听顾景臣的意思,他也绝对不会放了她。
她终于知道顾景臣是来真的,可他的意图她一点都领会不到:“顾景臣,你想过吗?你这样对我,秦家和顾家以后没有办法再好好相处,你为了你一个人的自私,毁了顾家!”
这时候,顾景臣居然笑了,笑得让人浑身发冷,满足秦采薇的恐惧和爱意:“呵,我忘了我们是夫妻……李恒,如果我回不去,她也不能回去。”
顾景臣说完,将帽檐压低,从取出一张照片来,凝视了一会儿,吻在了照片上最中心的位置,随后大步走出房间,不再听秦采薇的任何嘶喊。
我的爱人,等着我,我这一生回头次数太多,为了那么多的顾虑患得患失,这一次,我不再回头,请你务必等着我。等着我。
门被李恒带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秦采薇一个人,她的嘴没有被东西封住,可她喊着喊着嗓子哑了也没有人理她。一种得不到自由、得不到答案的巨大恐惧来袭,她甚至弄不清顾景臣要做什么,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她知道,她的丈夫,她纠缠了七年总算步入婚姻殿堂的丈夫,下手对付她了。也许,还有她的家族。
是的,秦采薇终于恍然大悟,顾景臣肯答应结婚,肯为了七年前简宁的秘密妥协,扮演起好丈夫、好女婿的姿态,全都是为了今天!他布局谋划了很久,秦家和她却都被蒙在鼓里。是不是这次有预谋的计划,也得到了顾家的默许?
通讯工具都没拿走,和秦宗宝的那个电话,也许会成为她和秦家最后的联系。顾景臣说,如果他回不去,她也不可以回去。夫妻,夫妻,他以残忍的手段要她陪他一起死,成全她七年来迫不及待想与他同呼吸共命运的心。
因为是顾景臣和秦采薇是自驾游,路线并不都是繁华的地方,比如这家酒店地理位置偏僻,一年也不会有多少客人,加上事先已经安排好,秦采薇的行踪绝对不会被发现,而她的社交络会继续显示他们在旅途行进中,永远也不会有人怀疑她被囚禁在了蒙古国的一个小镇上。
顾景臣走出房间,样子已经和进来时差距很大,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
李恒追上去,犹豫道:“四少,司令和老爷子都很担心你,你可不可以现在回头?”
李恒和秦采薇说了一样的话,让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顾景臣勾起唇角,笑得放肆不羁,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个性,只是被压抑了太久,彻底遮掩住了本性,他轻蔑地笑:“替我转告他们,如果他们觉得顾家并没有错,明哲保身也是应该的,就让他们继续这样以为吧,无神论者不信鬼神因果报应,可我信,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简家家破人亡的罪过我来还。继续纵容的结果,只会让顾家变成第二个简家……”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到一半,顾景臣忽然顿住,唇角的笑容有一丝温柔,他竟然问李恒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去念军校吗?”
李恒一愣,是啊,以四少的背景,他根本不必要如此辛苦念军校,甚至成为特种兵中的佼佼者,这并不会因此有利于他的仕途,还可能遭遇巨大的生命危险。
“……为什么?”李恒后知后觉地问道。
顾景臣却已经不肯回答,他收敛了笑,问李恒:“凯撒他们到了吗?”
“已经到了,只等四少你。”李恒道。
顾景臣点头,钻进了越野车里。
李恒并没有上车,站在原地目送顾景臣,忽然还是忍不住上前,隔着半开的车窗问道:“四少,当初为什么选择念军校?”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兄弟,执着于这样一个问题,驾驶座上的陈骁也转过头来,很感兴趣地道:“是啊,为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顾景臣摘下帽子,对站在窗外的李恒招了招手。
李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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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地凑过去,“啪”的一声,帽子重重敲在了他的头,李恒“哎哟”一声躲开,毫无防备地被打了个正着。
再定神却见陈骁已经发动了车子,探出车窗冲他坏笑道:“李恒,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单纯,头儿的秘密是你能套出来的吗?!臭小子不长记性!”
李恒摸了摸头,难得咧开嘴,看着军绿色的越野车疾驰而去,越来越远,他没有看到四少探出头,更没有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扬起的尘沙迷了他的眼睛,李恒努力睁着眼,鼻子一酸,竟渐渐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
6月7号中午,下了船,踏上北山岛的土地,简宁才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永宁白家的世界。
海水的包围中,独立浮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岛上的村落竟保持着汉文化的特色,岛民说话的强调带着中国北方的口音,沿途经过的酿酒、中药的传统铺子,手工艺人们忙忙碌碌,表面看起来比国内更地道。如果有汉文化的研究学者来探访,也许会申请给白家颁个奖,比如保护和传承传统文化之类的。
可突破外围村落,进到岛屿的中心地带,看到漫山遍野开放的缤纷花朵,简宁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罂粟。
美艳而罪恶的花朵。
简宁瞥见秦宗宝的脸色变了,似乎也有点发愣,可在对上简宁的目光时,他似乎有意地回避了一下。
简宁的心思转得快,在秦家秦宗宝一直对她不错,这次被安排陪她来北山岛“考察”,却对她冷淡了许多。是因为秦昱鸣的指示,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简宁也没有继续深究,秦宗宝怎么想不重要,已经到了白家的地盘,秦家还能做得了主吗?谁想把她怎么样,秦宗宝半点办法都没,靠人不如靠己。
“那是什么花?”简宁装作不认识地问白夜行道。
到了自己的地盘,白夜行一切着装打扮也随意起来,邪肆的气质、魅惑的眼神、天生坏男人的言谈举止,实在太适合在北山岛这样的地方生存。
他听到简宁的问,搂着她的肩膀带她进怀里,占有欲十足地给她科普:“罂粟,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你们课本上学过吧,又叫鸦片花。宝贝儿,先别害怕,你会爱上它们的。”
秦宗宝和秦家的管家秦正义对视了一眼,白道上的少爷管家们,见到了歪门邪道的东西,总要忍不住联想,这次来北山岛到底是对是错。而秦家和白家的关系实在太危险。
白夜行没有给他们害怕的时间,也没打算解释更多。到了一片干净整洁的别墅区,他跳下敞篷皮卡,还将简宁给抱了下来,揽着她的腰道:“宝贝儿,我们去见爷爷。”
森严的守卫,从刚才靠近别墅区起就已经不容易靠近,越到里,越能见到端着步枪巡逻的人。
简宁粗略观察了一下,一栋别墅从正门走到里面的客厅、卧室,持枪的保镖不少于一百人,更别说看不见的人。
以这样的重武器进行防卫,可以想象里面那个人何等穷凶极恶,白家的勾当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谋生范围,理所当然是走的歪路了。
最后一道门打开,简宁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桌面上铺了一张白纸,他正弯着腰提着毛笔写字。
“爷爷,我回来了。”白夜行冲那个老人喊道。
老人没有立刻抬头,“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白夜行却按住了简宁的肩膀,理所当然道:“小可爱,快跪下给爷爷磕头。”
【ps:亲们,说好结局3-4万字,写的时候发现越写越多,昨晚已经通宵了还没写好,所以先更四万字,剩下的部分还在写。但小妃白天要上班,月底可能也比较忙,所以最后章今天晚上更新。】
【571】尾声(上)
【571】尾声(上)
见简宁跪下,秦宗宝哪怕再对简宁不满,也不能看着她被白家羞辱。
正要上前去阻止,却被白夜行伸手拦住,白夜行笑得坦荡又危险:“唉,大舅子,老祖宗的规矩如此,我们永宁白家几十年一直尊崇礼法,作为未来的孙媳妇给爷爷磕头请安,这是规矩,不能废。你和秦管家嘛,就不必了。”
不跪不可能,跪了也没什么损失,简宁并不在乎,按照白夜行的要求,双膝着地对着她的仇人跪了下去,尽量恭敬地对白家老爷子道:“爷爷您好,我是秦莫苒。”
白老爷子一气呵成写完了一幅字,这才放下笔,立刻有人接过去,同时递给他擦手的毛巾。
白老爷子抬起头,视线扫过来,众人纷纷觉得身上一冷。
这是个气场强大的老人,目光矍铄,威风凛凛,能在东南亚这片地方拿下一个岛屿困难重重,想要生存,一定经受过血的洗礼。这种气场,是长久以来历练出来的,再伪装也伪装不了。以白老爷子的精神头,白夜行对秦昱鸣说白老爷子病了的借口,恐怕也是杜撰。
白老爷子的目光最后停在了跪着的简宁身上,开口问道:“老七,这就是秦家的女儿?”
众人本来还迷惑谁是老七,直到听见白夜行笑道:“是啊,长得很漂亮,做压寨夫人没问题。宝贝儿,你抬起头给爷爷看看。”
简宁的所有尊严都已经丢进太平洋,她想要活命,只能唯命是从,所以白夜行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让她跪下就跪下,让她卖笑她卖笑,乖乖抬起头来给白老爷子看。
白老爷子扫了她的脸一眼,点点头,对她的相貌没话说,可他还是没打算让她站起来,视线盯着站在白夜行身边的秦宗宝,发问道:“秦昱鸣的诚意就这样?让两个小辈来谈,他们知道什么?吓哭了小娃娃,又该说我白家欺负人了。”
这话是针对秦家所有人说的,秦宗宝的确被白老爷子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开口说话,却没人让他说话,白老爷子的眼神给他顶了回去,他木然地站在原地,有点下不来台。
他的年龄和阅历有限,还没学会秦家的迂回手腕,也许这也是秦昱鸣让秦宗宝来北山岛的原因,力求不与白家起冲突,让一切争端都有挽回的机会,而非引起激烈对抗影响他的仕途。
“行了,我今天很累,人都带下去吧。”白老爷子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十分不悦地下了逐客令。
白夜行将简宁拦腰从地上搂起来,笑道:“爷爷,您先休息,那批好东西已经到了,明天给您贺寿。”
简宁敛下眼睛,好东西是指什么?不过白夜行总算有一件事没有胡说,明天的确是白老爷子的寿辰。
白夜行将秦宗宝和秦管家安顿好,却将简宁带到了他的房间,一进门他就按捺不住地吻上来,将简宁的身体抵在了窗台上。
窗下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保镖或雇佣兵,纷纷抬头看过来,看白夜行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勾当。可似乎每个人都很习惯,还有人吹起了口哨起哄叫好。
说明在北山岛,白夜行的这种行为得到默许,他肯定不止和一个女人这样放荡过。
既然跟着白夜行回来,简宁从来没想过还能保住清白。什么清白,她哪有这样的东西?与命相比,贞洁并不重要。
她放开了自己,随便白夜行索取,眼看着擦枪走火,楼下有人在喊:“老七,东西到了,快下来清点!”
白夜行将简宁控在窗台上,如果是普通的女人,也许腰都已经折断,可她的身体大部分探出窗外,快被白夜行折成九十度,却一点事没有,白夜行咬着她的耳朵笑,赞赏道:“小可爱,你的腰真够软的。”男人总是知道怎样的女人才是极品。
他将她松开,眼里的魅惑泛滥,情潮还没有散去,可显然那所谓的“东西”更重要,能让他在关键时刻刹住脚。
“今天晚上我应该不会回来,明天爷爷的八十大寿办成了之后,我再来办你。”白夜行坏笑道。
简宁摸了摸被他咬得发痛的嘴,反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办?你爷爷对秦家一点都不尊重,我感觉他也不喜欢我。我上了你的当了,进到北山岛,你们那么多枪支弹药,我连动都不敢动,除了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白夜行哈哈大笑,捏着她的脸道:“小可爱,你说得没错,我爷爷不喜欢秦家人,可你马上就要嫁给我,到时候就要照规矩跟我姓,我再努力努力,咱们生个儿子,让爷爷抱上孙子,谁敢动你?”
他仿佛对她的不满感同身受:“小狐狸,我现在没时间,办你要好好办,十分钟怎么够你爽?”
“好了,我先下去,你有事叫他们。放心,在我的地盘上,你比你的宗宝哥他们自由得多。”白夜行给了简宁一个邪肆的笑脸,继而大步下了楼。
简宁听着白夜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她整理了一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并不在乎和白夜行的暧昧,她的脑子里却回忆起顾景臣的话,他的姿态与白夜行不同,他肯定地说,十分钟够你叫的。
眼神怔怔,一切放空,简宁望着窗外结了果子的高大槟郎树,她想,顾景臣和秦采薇的蜜月旅行走到了哪里?顾景臣应该永远也想不到,她明天就要死了。第二次失去她,顾景臣会有什么反应?
……
当黑夜来临,站在别墅的同一个窗口,最佳的观景位置,整个北山岛上的夜景一览无余。不远处的灯火和海上的点点细碎灯光,海风吹拂而过,夹着隐约的海腥味。
为了明天白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别墅区内外许多人在忙碌着,白夜行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回来,简宁已经豁出去,不愿意坐在房中苦等。反正时间已经不多,多了解一点这个海岛,也算是多了解一点白家,也许她可以找到更多的突破口。
简宁收拾好自己走了出去,和持枪的保镖打听白夜行的行踪。保镖们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带她去了。
说明白夜行承诺的没错,在北山岛,她比秦宗宝他们自由得多。
简宁跟着他们走,一边问道:“为什么你们叫白夜行老七?”
保镖笑,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他排行老七啊。”
“他上面还有兄弟姐妹?”简宁追问,觉得不可思议,“那为什么他是白家少主人?”
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就算按照长幼的顺序也轮不到白夜行当家,除非一种可能——他们都已经死了。
保镖的脚步一顿,似乎简宁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简宁自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答案并不重要,所以她笑道:“你们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会儿我自己问他。”
保镖将她带到一处开满罂粟花的高地上,那里驻扎着许多顶帐篷,走过帐篷时,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
“什么人?”
前路忽然被人挡住,保镖停下脚步,指着简宁道:“她来找七哥。”
昏暗中,对面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眼神不明地望着简宁,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道:“劳军?”
保镖立刻用枪抵了他一下,骂道:“七哥带回来的女人,林琨你小子想什么呢!”
那叫林琨的年轻人“哦”了一声,却还是不让步,对简宁道:“七哥在办事,暂时没空见你。”
从这片帐篷所处的位置、里面的动静,以及林琨的眼神和一群人的反应里,简宁大概知道白夜行在做什么,她也不在意,笑道:“我和他准备结婚,他说我在北山岛有绝对的自由,不管他在做什么,我应该知道。”
一个要和白家少主人结婚的女人,地位当然不同,林琨他们弄不清真假,为了避免少主人不高兴,他们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客气点。
思索了一会儿,林琨还是给她带了路,靠海的一顶帐篷里点着灯,一男一女的影子投在帐篷壁上,正在做着下午白夜行没对她做成的事。
“哦,果然正在办事。”简宁远远看着,也没有掉头走开,而是坐在了海边的石头上,很善解人意道:“别去打扰他们了,我坐着等就行。”
欣赏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有声“皮影戏”,里面终于办完事了,林琨这才凑上去,隔着帘子对帐篷里说了句什么。
两分钟后,白夜行从里面走了出来,已经穿戴整齐,可头发却乱糟糟的,映着模糊的灯光,简宁看到他的胳膊上有几道女人抓出来的红痕。
“你怎么来了?”白夜行叼了根烟,眯着眼睛朝简宁走过去。
帐篷里的女人忽然探出头来,上半身还藏在帘子后面,显然没有穿戴好,她冲白夜行喊:“老七,你真要结婚了?”
那女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简宁,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敌意明显到露骨。
林琨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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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的眼神扫过来,忙将那女人推了回去,低声道:“六嫂,你先进去吧!”
那女人没得到答案,愤恨地一甩帘子又缩了回去。
简宁本来是在看好戏,揣测着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让白夜行一回来就往她的帐篷里跑。
可听到林琨对女人的称呼,简宁的脑子一时有点混乱,又觉得有点好笑,六嫂?老七睡了老六的女人,这北山岛真是恶心透了,不干净的何止漫山遍野的鸦片花。
白夜行察觉到她的笑,猛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俯下身盯着她道:“你笑什么?”
简宁也不躲避,仰视着他,直言不讳道:“你跟我爸爸说的还真是事实,你不会只有一个老婆,才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跟别的女人叙旧,你们男人不是有句心里话吗,最好玩不过嫂子……”
“你敢管老子!”白夜行的手劲下得更重了点,差点捏碎了简宁的下巴。
见她皱紧了眉头哼了一声,白夜行又松开了手,一把提着简宁的胳膊将她拽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猛地将简宁摔在了开满罂粟花的山坡上。
美丽的花朵被她压倒一株,宽大的叶片擦过简宁的手腕,让她泛起丝丝恐惧——虽然明知道不会沾上就染了毒,可或多或少知道这是一种碰不得的东西。
白夜行没有跟着简宁坐下,也没恼羞成怒扑上来撕碎了她,他似乎有点烦躁,一直站在风口上抽烟,烟嘴的一点红色火光忽明忽暗。
简宁冲他的背影喊:“给我一根。”
白夜行不动,毫无反应。
简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夺他嘴里的烟。
白夜行闪身躲开,抽了两口将烟踩在地上,喉咙里有一股浊气卡住:“……这烟你抽不了。”
简宁立刻就听懂了,这烟是加了料的,抽起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反应,能不碰,她肯定不会去碰。
但是白夜行的反应很奇怪,之前在c市时,他还乐滋滋地说要带她尝尝加了料的烟,抽起来如何有滋有味,怎么现在反而不给她抽了。
不好的烟不让她抽,不能抽的烟不让她抽,简宁几乎要以为这是一种怜惜。
简宁不敢太自作多情,不会以为白夜行对她放了真感情,男人的脾气有时候喜怒无常,谁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
简宁继续演戏,又坐回了原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白夜行道:“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有点天真了,以为你在同情我,因为我是个被秦家算计的可怜的私生女。可是刚刚看了半个小时的戏,我忽然大彻大悟,世界上的私生女那么多,你同情还同情不过来呢,没有理由对我不一样。白夜行,我错了,以后我都不会再妄想,我会好好地继续我们的交易,当然,你是主宰的那个人,我没有权利反抗。”
她说完,等了好几分钟,没等到白夜行搭腔,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简宁也不想再等,自己转身走下山坡,还是让保镖送她回去。
林琨站在下风向上,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但一直没说什么,等到了楼下,他忽然冲简宁道:“大概是因为你最漂亮吧,七哥对你是不一样,因为七哥睡女人从来不挑日子,没有理由带你回来却不睡啊。还有,你没看到刚才六嫂的眼神要杀了你吗?”
简宁被林琨的突兀解释和奇怪的逻辑弄笑了,不睡她就是慷慨就是爱,强盗土匪的逻辑从来宇宙最大,但她什么都没说,自顾自上楼去了。
简宁这些天紧绷的神经在豁出去之后忽然放松了下来,生命里最后一天,她当然要养精蓄锐好好赚个够本,因此反而睡得很沉。
等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她眯着眼醒了。
仅仅是半睁眼,却感觉到有人在,简宁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的确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脑袋转的比表情快,她已经知道那是白夜行,更记得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揉揉眼睛,拿枕头垫着背,坐起来一点,问他:“你回来了?”
白夜行不动,在简宁以为他是尊蜡像时,白夜行忽然起身两步跨到床前,二话不说压下头吻她。
简宁想起昨晚林琨的话……你最漂亮,所以七哥对你不一样。顿时觉得无奈极了,莫苒的好皮囊成全了她很多,也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温暖的房间,干净的被子,香甜可口的美人,照理说白夜行不应该放过,可白夜行却只是将头埋在了她的颈侧,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呼吸粗重地吻她的脖子,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死了,我的兄弟会占有你,揉碎你所有的美好,将我的尊严和脸面全部踩在脚底下。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仅仅是为了这个理由,我也不能死。”
简宁早就猜到是这样的规矩,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在北山岛这种环境下,除了任人宰割,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外头的自由世界,即使同样是男权当道,女人也有能混出头的可能,在北山岛,永不可能。
“莫苒,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我喜欢你像这样每天在我的床上醒过来。”白夜行又吐出让简宁惊讶的话。
简宁微愣,笑问道:“为什么?像林琨说的,因为我是你的女人里面最漂亮的?”
白夜行抬起身体,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炙热且危险:“不仅因为你最漂亮,还因为你年轻,又坏又聪明,不三贞九烈,不妖娆放荡,更懂得进退的分寸,还有很多进步空间,很合我的胃口。我的第一个孩子,只想和你生,所以我会重视和你做的质量,在我没准备好之前,我可以去找别人。”
简宁消化了一下白夜行的这段类似于表白的话,这是不是说,他对她有感觉,放荡不羁的浪子、土匪头子,忽然想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她对了他的胃口,因此成为他完美的生育工具?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成为生育工具。
可是对白家少主人来说,也许他的这段话等同于恩赐,已经很难得。
简宁收敛了恶心,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在模仿他:“我可以做一个好学生,也可以给你生孩子,可你不能不守信用,一定要帮我对付秦家。秦昱鸣辜负了我妈妈,又拿我当交易品,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白夜行笑,好像和她达成了一个美好的开始,解决了昨晚的尴尬和他心头的不明情绪,他捏着简宁的脸,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来吧,把礼服换上,我带你去爷爷的寿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简宁这才注意到,白夜行坐过的沙发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显然就是礼服。
简宁单手勾住白夜行的脖子,凑近他的脸,要求道:“楼下等我。”
白夜行喜欢她所有自然的肢体语言和少女的风情,他在她鼻子上轻咬了一口,笑道:“你想我亲自给你穿?宝贝儿,你想多了。”
“是吗?”简宁歪着头,表明不相信他。
白夜行拍了下她的腰,没再继续纠缠:“好了,造型师马上上来,快去洗漱。”
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简宁审视了一下里面的女人,眉梢眼角没有戾气,还保留着少女的样子,等下这副好面孔和好身段就要毁了,对不起,莫苒。
他们登上北山岛之前,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暂时没收,所以简宁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联系。哪怕再记得顾景臣的那句“等着我”,她其实也知道她不可能等到他。她的复仇计划里,不再掺杂顾景臣。
画好了妆,弄好了头发,换好礼服,简宁走下了楼。白家喜欢传统文化,看到那身白色缎面刺绣的旗袍时,简宁就知道白夜行肯定会穿长袍。
果然,下了楼就看到白夜行一身长袍,气质看起来收敛了很多,看起来像是旧时代留洋回来的少爷,有新潮的面孔和老派的行头,也算合适。
白夜行显然很满意她的这身打扮,因为他的眼里闪着光,侵占、掠夺、自豪,种种情绪一闪而过。
“怎么样?好看吗?”简宁优雅从容地走过去,一身旗袍量身定做,显出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头发盘起来,相得益彰。
“你最漂亮。”白夜行直言不讳,正对上昨晚林琨的判定。
简宁收下这个赞美,她对莫苒的美貌很自信,挽着白夜行的胳膊,跟他一起去往白老爷子设宴的宴会厅。
“宗宝哥和秦管家来了吗?”简宁问道。
“放心,他们也是客人,白家是不会怠慢的。”白夜行的回答漫不经心。
简宁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沿途经过的地方,每个人都盯着她看,白夜行的心情更好,表面却不满地冲那些人吼道:“看什么看!老子的女人你们也敢看!”
“七哥,嫂子漂亮还不让看啊?!”有个别大胆的笑着吹口哨。
“都给老子滚!”白夜行带笑骂道。
简宁在白夜行心情极好的时候,半依偎在他身上,柔软的江南嗓音糯糯道:“他们叫你七哥,我也叫你七哥啊?”
白夜行的脑子一热,从来没有人能把这两个字喊得这么好听,七哥,七哥,好像代表的并不是他的排行和出身,而仅仅是个昵称。
白夜行握住她的手,将兴奋压抑住,没全暴露在她面前,克制道:“你爱叫就叫,不过……我肯定最喜欢你晚上这样叫我。”再怎么隐瞒,还是无法掩盖他对她的占有欲。
“七哥,在你的手下面前,你能正经点吗?”简宁轻轻捶了他一下,似娇似嗔。
白夜行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地搂着她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人还没有到齐,简宁和白夜行进去的时候,秦宗宝和管家都看过来,白老爷子坐在主座,喝了口茶。
简宁忙道:“爷爷。”
说着还要往下跪。
白夜行一把扯住她,好笑地对白老爷子道:“爷爷,看你这孙媳妇傻得多可爱,见一次跪一次,你当爷爷是乾隆皇帝啊?还有你这旗袍高跟鞋怎么跪?当心走光。”
白老爷子的目光扫过白夜行和简宁,似乎若有所思,可他出口的话却不明喜怒:“看来秦家还有懂事的。”
秦宗宝显然对简宁卑微的态度很不满,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加上她和顾景臣的关系不清不楚,现在越回想越觉得有问题,有好多场合只有他们俩在一起。就算采薇姐没有给他回复,但秦宗宝心里已经认定事实如此。
可秦宗宝又不能当着白夜行的面拆穿她,要不然秦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也许白家一个不高兴,他们这些人都要陪着莫苒死在这里,毕竟她是姓秦的。
再善良的人,到了大事面前也会考虑清楚自身利益,轻重缓急分清楚,才不至于让自己有来无回。
“白爷爷,我代表秦家给您贺寿,管家,让人把寿礼搬上来吧。”秦宗宝鼓起勇气主动出击道。
再讨厌老旧的东西,秦家也还是遵守北山岛的规矩,送上贺礼,当面揭开。
管家秦正义让几个秦家自己的保镖将贺礼搬了上来,揭开红绸,一尊百子祝寿的玉雕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舅舅说这玉雕是乾隆皇帝寿辰进献的贡品,希望白爷爷喜欢,秦家和白家世代交好,马上要成亲家了,以后还要多多往来,交情才不会散了。”秦宗宝说得头头是道,显然都是秦昱鸣教得好。
简宁也跟着笑,没说话,从进了北山岛开始,她明确地站在白夜行这边,也许在秦宗宝的眼里,早就不敢再拿她当秦家人了。
“秦昱鸣是费心了。”白家老爷子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眼睛扫过百子祝寿的玉雕,阴阳怪气道:“我的儿子都死了,一个也不在身边,孙子也没几个,还剩个老七能撑场面,秦家小子的寿礼很特别。”
这玉雕是珍品中的珍品,地下拍卖行的价格肯定亿字打头,秦昱鸣算是肯下血本讨好白家了,也许是为了弥补私自占有“赫拉之眼”和秦家起的冲突。可万万没想到,白家的子孙命薄,就剩下孤家寡人和几个孙子辈,秦家的这件贺礼顿时成了赤果果的讽刺。
秦宗宝心里“咯噔”一下,正好踩中了白老爷子的雷点,也许下一刻他就要被拖出去枪毙。
简宁却在这时候开口道:“爷爷,我们秦家也只是一片诚心想哄您高兴,您若是耿耿于怀‘百子祝寿’这个寓意,那就更不用生气了,我会给七哥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您不就子孙兴旺了嘛,这尊玉雕百子千孙恭贺您高寿的寓意一点都没错,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简宁机智救场,秦宗宝把一颗快掉下来的心又卡回了喉咙里,他附和道:“对,白爷爷,像我妹妹说的,秦家就是这个意思。”
白夜行对简宁的表现也非常满意,听她亲口在众人面前说要给他生儿子,他竟然觉得欣慰,整张脸都在放光,也顾不得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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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等人了,搂着简宁对白老爷子道:“爷爷,看在孙媳妇的面子上,您就收下这贺礼吧。”
“嗯。”白老爷子应了一声,默认了白夜行的话。
在座的除了秦家人和白家人之外,还有两个北山岛上的元老级人物,从开始一直没开口说话,现在见白夜行志得意满,其中一人才调侃道:“老七,说起生儿子高兴了?岛上多少女人肯为你生孩子,你都三十了也没见动静,这回和秦家的小姑娘是玩真的了?”
任何的大家族,利益纷争之下永远有互相防备,白夜行搂着简宁的腰,冲那人道:“崔叔,有客人在,什么话想清楚了再说。上次那批货丢了,我以为崔叔从此以后长了记性,记得少说话多做事,没想到崔叔还是年纪大了。”
“你……”那个叫崔叔的中年男人标准的东南亚人打扮,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眼神直勾勾地扫过简宁,一看也不是善茬。被白夜行一呛,崔叔别开了脸。
看样子白家内部也并不和谐,以白夜行的年纪,想压住这些老家伙们,一定也费了不少力气,即使他们表面服从,内心肯定也写着一百个不满。
“行了,老七,今天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咱们应该讲点高兴的事,不应该在这里吵来吵去,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重提干什么?”另一个中年人斜靠在椅子上,从里到外懒洋洋,说话时露出两颗金牙,笑容也是不咸不淡。
白夜行搂着简宁坐下,显然这样的争论在北山岛的日常生活中不会少见,白夜行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调整好脸色,也笑起来,望着秦宗宝道:“崔叔,李叔,看你们把我的大舅子吓得,北山岛的待客之道一向热情和善,你们的确该讲点高兴的事。对了,爷爷,那批货我已经检查过了,是好东西,林琨他们正在调试,等会儿您看了肯定高兴。”
白老爷子果然在听到“那批货”时脸色微微舒展,并不顾及秦家人在场,沉声道:“老七,你做得好,我们岛上的装备越来越齐全,不用担心被外人攻破。”
说着,白老爷子忽然面露狠戾,咬牙切齿道:“我活到八十岁,十几岁背井离乡,被人赶着四处漂泊,最后逃到北山岛,经过两代人的血才有了北山岛今天的繁盛。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老了身体不好,再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没有办法亲自去跟当年害我们白家颠沛流离的简家算账!简沧澜算什么东西,以为他会带兵打仗,走狗似的给**效力,就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可惜现在都是火葬,不然我要把他的棺材挖出来,把他的骨头砸得稀巴烂拿去喂狗!”
所谓“恨之入骨”,这四个字怎么形容,简宁今天总算见识也真正体会到了,不止是白老爷子的癫狂和发狠,还因为她白老爷子口中诅咒痛恨的那个人,简沧澜,是她的曾祖父。
“人还是要积德,做了损人的事情不仅自己折寿,连子孙也没有好下场,简沧澜现在看到了,他的儿子、孙子、曾孙,整个简家一个不剩,他还敢说他做的是对的?剿匪是对的?狗屁!”白老爷子说着,啐了一口,又畅快地笑起来。
昨天第一眼看起来还有几分内涵沉淀的老人,因为这几句粗鄙的话彻底变成嗜杀的魔鬼,几十年了,匪气不仅没变,反而愈演愈烈。
简宁双眼胀痛,险些要暴露了情绪,她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的心理?因为让简家灭门的凶手就在这里,灭门的计划周详,并不是激情杀人冲动发生,这是一场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在此过程中,傅天泽是作案工具,秦家是帮凶,而白家才是始作俑者,真正的刽子手!也许,还要算上顾家,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她如何能不恨?
不过,她总算没有白来北山岛,总算没有白白重活一次,哪怕知道是以卵击石,也要找出真相,明明白白地死去!她总算知道她的曾祖父、她的爷爷不过是遭受报复,并非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堪,她仍旧尊敬他们、爱戴他们,为他们的勇敢和无畏自豪。
“怎么了,小可爱?手这么冰?”白夜行正捏着简宁的手,感觉到她手指的蜷曲,笑着安慰道:“别害怕,爷爷又不是说你。对待仇人当然要狠,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怕什么?”
简宁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对待仇人要狠?”她的声音很轻,如果白夜行仔细听,应该可以听到其中的彻骨寒意,可白夜行没当回事,以为她说的是秦家,所以凑到她耳边道:“当然了,宝贝儿,对付仇人不能手软,你不会,等我教你。”
简宁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却像撒娇:“好啊。”
“老爷子,七哥,外面有自称是军火商的叫乔治来给您贺寿,我们给拦下来了。”
忽然有人进来传了个信。
“乔治?”崔叔奇怪道:“我们北山岛什么时候和叫乔治的军火商有交易?”
那个送信的人身上的对讲机响了,那边的声音道:“和老爷子说一声,来的不止一拨人,还有做烟土生意的,说从北山岛包了一半的烟土买卖,和李叔谈的。”
本来众人都在互相猜测怎么回事,北山岛的生意虽然说各司其职,可大买卖有哪些,每个人都很清楚,现在出来了个做烟土买卖,还是李叔和单独谈的,这实在蹊跷。
崔叔一听火了:“老李,你单独和人谈买卖了?!”
“我没有!”李叔李擎汉忙辩解,“老崔你别乱说话!”
“不然别人怎么会叫出你的名字?北山岛是什么地方,有人敢找来吗?你不去招惹他们,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说谎?”老崔一口咬定李擎汉一定有问题,“行,你不承认,那就去当面对质!你,告诉林琨,把人给我抓了!看看是谁的接头人!”
李擎汉被污蔑,两颗金牙都快气得吐出来,指着老崔道:“好啊,姓崔的,你想在白老大面前污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小子的心思,我要是弄了烟土,你肯定私下交接了军火商!你藏了多少枪支弹药!走!今天我不查个清楚,我跟你姓!”
两人吵吵嚷嚷着互相往门外挤,作为当年和白家一起出生入死打下北山岛“江山”的元老级人物,李家和崔家谁没点小心思?平常可以凑在一起吃肉喝酒嘲讽白老大的独霸天下,可背地里的小花花肠子也不少,还得彼此防范。
眼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白家老爷子一声喝:“够了!”
宴会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白老大,是他污蔑我!”静了三秒,李擎汉还是指着姓崔的,不服气地告状道。
老崔也不肯示弱,咬牙切齿:“是你亲口跟我说,烟土的买卖好做,犯不着让老七来做,你也想接手!”
秘密被揪出来,李擎汉被逼得无路可走,什么都顾不得了,也开始半真半假地咒骂:“姓崔的老东西!你还不是说军火生意最有赚头,你恨白老大把军火生意也交给老七,你就是个吃闲饭的废物!”
“你……”
“都给我闭嘴!”白老大的呵斥威严毕露,总算让两个人再次变成了哑巴。
白老爷子面露不悦地扫视过李擎汉和老崔,人已经从主座上站起来:“别吵了,人还没看到,你们自己倒先窝里反了,白家现在树大招风,谁知道外面的人打着什么主意?都跟我出去,看看抓到的是什么人,敢在我北山岛上胡来!”
最理智的反倒是白老爷子,临危不乱。
【572】尾声(下)
【572】尾声(下)
众人跟着白老爷子离开座位,连秦宗宝等人也不得不凑个热闹。
“就是,老崔,都怪你,耽误了白老大的八十寿辰!”走得很近,李擎汉又趁机小声骂了老崔一句。
白老爷子一记狠厉眼神丢过去。李擎汉咳嗽了一声,讪讪地住了嘴。
白夜行正处于风口浪尖,李擎汉和老崔的矛头都指向他,他不能跟着起哄,也不能嘲笑讥讽他们,只等去和那群人当面对质,所以他一直沉默不语。
众人一齐往外走,简宁脚下的高跟鞋忽然崴了一下,白夜行忙伸手扶住她,简宁顺势抱住了他的腰稳住身体。
白夜行还有心情笑,点她的鼻子逗弄道:“宝贝儿,你说要给我生儿子,生好多儿子,现在这场合就按捺不住了?我现在可没空满足你……”
简宁瞪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快走吧,不怕爷爷生气吗?”
“当然不怕,爷爷想抱孙子。”白夜行笑,任由简宁挂在他身上。
“这可是你说的,真不怕?”简宁笑得灿烂,忽然冲走在前面的白老爷子喊道:“爷爷,七哥有话跟您说。”
白老爷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嗨,小东西你还真……”
白夜行本来想说她真放得开,这种事情也敢跟爷爷说,可他话没说完,笑容就僵在脸上,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飞出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白老爷子的心脏,“砰”的一声枪响,白老爷子整个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栽了出去。
所有人都懵了,因为开枪的是缩在白夜行怀里楚楚可怜的小丫头,她像是中了邪似的,不仅毫无悔意,还冲白夜行灿然笑道:“七哥,谢谢你教会我对仇人要狠。”
那把枪从白夜行的身上抽出来,子弹进了白老爷子的心脏。
“白老大!”李擎汉等人后知后觉去扶白老爷子,见他伤在心口,小丫头的枪法很准,又听到她这句充满暗示的话,顿时大彻大悟似的,腾地站起来拔出枪指着才收了笑脸的白夜行:“好啊,老七!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先弄死了你爸爸,坐上白家少主人的位子,现在又开始对付白老大!你从来没有忘记要给你妈那个贱人报仇!”
“老李说的对!什么烟土,什么军火,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把戏!挑拨我和老李的关系!你想弄死我们这些老家伙,好独占北山岛是不是!白老大老了,还能有多长时间,你就这么等不及吗!”老崔也清醒了过来。
老崔老李都拔了枪,他们的手下当然也跟着拔枪。原本北山岛的武装力量就各有所属,并非听从一个人指挥。
“你们……”白夜行哪怕有一百张嘴,也抵不过不长眼的子弹,他才出口一个字,子弹已经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老李老崔是想趁这机会新账旧账一起算,举枪对着白夜行就打,完全是置他于死地的架势。
“七哥快走!”手下一把推开白夜行。
“杀了老七!给白老大报仇!”
“今天北山岛要清理门户!谁杀了老七和那个死丫头,谁就是北山岛的大功臣!”
老崔和老李放了话,刚才的死对头又结成了同盟,共同对付更具威胁性的白夜行。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白夜行除了还不应战,只会落得被打死的下场,他扣动扳机,枪法精准,一枪将一个人的手腕射穿。
“啊!”
不只一个人的惨叫声,也不止一发子弹的声响,接二连三,混战再也没有停过。
原本干净清爽的别墅外墙、门窗、槟郎树都被射得千疮百孔,在厨房准备寿宴的厨娘们跑作一团,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奔跑声,害怕、惶恐、鸡犬不宁,再次充斥着北山岛。
白老爷子的心口中枪,可他并没有立刻死去,听到这些声音,仿佛又历经了一次六十多年前的惨祸。他曾在复仇的快感中癫狂,可快感转瞬又被不安和不甘取代,连真相都来不及弄清楚,他已经失去了力气,眼睁睁看着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又重新毁在了他的面前。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白夜行在手下的掩护中退到了地下武器库,换完了弹夹,拿好了装备,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这一刻,白夜行终于有机会兴师问罪,他狠狠地攥住简宁的手腕,用的力气之大,直接将简宁的手腕捏得脱臼。
“你疯了吗秦莫苒!你杀了我爷爷!你的心被狗吃了!”白夜行咬牙切齿,眼神里寒意和不解交织,白色的长袍染血,旧时代留洋回来的公子哥儿再没了雅痞风度。
混战一开始,简宁就被白夜行强行拖拽在身边,枪林弹雨里,他竟还带着她逃命,没有任由别人将她射成筛子。
开了那一枪,挑起所有的争端之后,简宁早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她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当场被打死,体无完肤。她知道自己的下场,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想以一己之力对付白家和秦家,怎么可能?
北山岛这样的地方,戒备森严,重武器装备齐全,她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只有刚刚那一瞬,她把握了最好的时机,发挥了最好的实弹射击水平,完成人生中最完美的绝杀,她为自己感到自豪。
面对白夜行赤红的双眼,简宁完全不再掩饰轻蔑的笑意:“他们不是说,你妈妈被他们杀了吗?怎么,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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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孬种不敢报仇?你爷爷得意了这么久,高高在上了这么久,该有人来让他闭一闭嘴了!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过不了八十大寿!呵呵,刽子手也想庆生,想得美!”
她像个疯子,与十分钟前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她判若两人,白夜行几乎以为她被鬼上了身,可是现在杀了她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人生头一次陷入被动的境地。
枪林弹雨,出不去了,除非浴血奋战,白夜行因为她而背负了枪杀爷爷的罪名,整个北山岛都不可能容得下他,白夜行狠狠用枪抵上简宁的脑袋:“你他妈当我不敢杀你?!”
他气得剧烈喘息,手指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杀了我吧,白夜行,开枪吧,为你爷爷报仇!”简宁不仅不躲,反而将头更紧地抵向他的枪口,抵得头皮上的细嫩皮肤都蹭破了,她完全豁出去,她比他无畏得多。
被困在北山岛,简宁很有自知之明,她就算长着翅膀也不可能飞得出去,与其苦大仇深地装可怜,不如坦然地面对死亡,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局面,重活一世,机关算尽,值了!
她还向白夜行道谢,眼底有胜利者的光:“谢谢你告诉我,最狠的报复应该从内部开始,慢慢地一点点摧毁他们,让他们猝不及防,惊醒时才发现已经到了最后,够痛快的!只不过不好意思,七哥,这个‘内部’是你和秦家,而不是我和秦家,已经由着你们玩了这么多年,该长一点教训了。”
“秦莫苒,你失心疯了吗!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秦昱鸣要卖了你,你居然还帮着他!”白夜行还是不死心,他也想不通,他一辈子心狠手辣,到死也不会相信,他一心想要和她结婚生子的女人,应该对他的出现感激涕零一心一意的女人,为什么到头来却将他逼到这种难以收拾的死局中!
她的解释他明白,北山岛已经内斗,他们白家的势力会自相残杀,她杀了老爷子,白家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秦家。白家和秦家自此交恶,势不两立,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她没有人爱,他已经试着去爱她,如果她没有家,他可以试着给她一个家,他是大毒枭黑老大没错,他是有过无数女人是肮脏血腥的魔鬼没错,可撞进心里的爱情种子从不管你是什么人,仙人、罪人、凡人,一个都逃不掉它的萌发!
也许是一时被迷惑,也许是对她美貌追逐的虚荣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萌芽的爱情,怎么能如此轻易被她碾死在脚下?她敢开枪杀人,她要置他于死地!
简宁目睹了白夜行的癫狂和质问,她对他完全没有一丝爱,笑得凉薄彻骨:“我没有帮他,你眼瞎看不出来吗?今天过后,不管我是死是活,秦家都已经完了。而你们白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已经在心里有了定论,白夜行却还是问出来:“你想杀了我?”
简宁的太阳穴抵着白夜行的枪,她笑得一脸轻蔑,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坦荡无畏的眼神,都是白夜行欣赏的。可如果这个女人面对的是他,轻蔑的是他,那就是全然不同的心情了。
“我白夜行从渣滓走到今天,算计了所有人,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却没想到你会杀我,你有什么理由杀我?全世界,只有你不能对我动这种念头!我自认为再心狠手辣,却从没有对你下过手!”白夜行被她逼得走投无路,外面是炮火,里面是战争,她让他输了权势,还不肯给他解释。
简宁笑:“杀了我你就解恨了,我也解脱了。”她迟迟不回应,她要让他难受!
“七哥!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快从后山走!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快艇!”
这时,林琨从外头进来,周身夹杂枪火的气息,在见到简宁的刹那,林琨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她:“你还活着?敢动白老大,我杀了你!”
“不……”白夜行瞪大眼睛,没来得及阻止,就在林琨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声巨大的震耳欲聋的爆炸从脚下传来,与此同时整个库房开始晃动,林琨的子弹打偏,擦着简宁的肩膀过去,几个人本能地稳住身体蹲了下来。
“地震?不,是炮击!”白夜行反应过来,逼视林琨,“谁动用了迫击炮?”
林琨道:“不可能的,七哥,那批迫击炮昨晚才到,你说了要等老爷子过去给他惊喜,兄弟们还没有试验过,怎么会现在开炮?也不会是崔叔和李叔,他们再想窝里斗,也不至于对着自己的老窝开炮啊!”
这时,对讲机里有声音传来,有人气喘吁吁地叫道:“七哥,快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军火商和烟土商!是正规军和国际刑警!现在正对着北山岛开炮!他们有线人做内应,对北山岛的地形和环境都非常熟悉!你们快走!”
那边的声音也消失在惨叫声里,林琨惊惶道:“七哥?说不定线人就是崔叔和李叔的人!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叛变!当初正规军劝降老爷子,老爷子没有答应,又碍于北山岛的重武器装备和易守难攻的地势没有办法,现在居然联合国际刑警,七哥,我们不能再等了!”
林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又端起枪指向了简宁,叫道:“我知道了!是你!你是线人!或者还有秦家那几个!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要围剿北山岛!七哥,杀了她!杀了她!”
简宁从听到“国际刑警”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就闪过顾景臣,他让她等他,他反复让她等他,他知道她来了北山岛,也知道她会遭遇的处境,如果他那么肯定地让她等他,是不是他有把握?会不会……他一直在她身边?
死的念头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父母之仇灭门之祸不能不报,她无法当做那些灾难和仇恨没有发生过,法律制裁不了的这群人,她想要自己动手,虽死无憾。
可如果顾景臣来了,如果她有一线生的希望,如果因此活着而可以再次抱住他,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死,她想活着去见他!
“国际刑警?正规军?”白夜行在听到这几个词时,冷笑出声,“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地方容得下白家!”
他拿着枪的手捏住简宁的下巴,拧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利用秦家私生女的身份接近我,进了北山岛给他们做内应,杀了我的爷爷让北山岛内乱,秦莫苒,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你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女儿,还是和秦昱鸣合谋演无间道?逼我开枪打死你,是在试探我舍不舍得杀了你?呵呵,秦莫苒,他们在山脚下等你,可惜了,你要陪我死在这里,或者亡命天涯!一生一世也不能逃开我的折磨!”
白夜行说着,一把将简宁从地上提了起来,再也没有怜惜,爱情的种子在恨意中腐烂,他是天生嗜杀的魔鬼!
“林琨,你断后,我们杀出去!”白夜行果决下命令道。
……
山脚下,穿着正规军军装的队伍集结,听着长官冷漠地下军令:“北山岛围剿计划开始。投降的,解除武装带回去,反抗的,一律击毙,三十分钟后启动炮击,将北山岛重武器区夷为平地。听清楚了吗?”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还在上面呢!三十分钟后开始炮击!他们是打北山岛的毒枭还是打自己人啊!你们国际刑警不是说了会保护我们线人的安全吗?!”
金发碧眼的乔治单手叉腰,并没有被凯撒所动,脸色也很平静:“一开始跟踪白家军火和毒品案子的线人只有你,他自己要去跟,我们有什么办法?还要冒着计划被扰乱的风险让他去救人,是摧毁大毒枭重要,还是救传说中大毒枭的未婚妻更重要?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你们能弄到北山岛的地形图?能准确地制造北山岛的内部纷争?他是特种兵出身,他有职业素养,他当线人唯一的目的只是救他的爱人,你们答应了,就应该做到!”凯撒据理力争道。
一边的女人也开口了,无奈地瞥了一眼正规军的方向,道:“凯撒,你误会了,不是我们不想帮他,这次地方正规军的目的很明确,剿灭北山岛的所有非法武装,就算我们想救他,也无权干涉正规军的军事行动,这不在我们国际刑警的能力范围之内。”回不来了!”凯撒哭丧着脸。
作为跟了顾景臣很多年的部下和兄弟,陈骁犹豫了一下,走到正规军军官那里,用彼此不熟悉的语言进行沟通。
……
“七哥,后山的路还可以走,刚刚那声炮击之后就停了,也许只是警告,我们抓紧时间下山,海边已经准备好了快艇!”林琨等人护着白夜行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老爷子也是这样过来的,七哥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和他们硬拼!”
简宁被白夜行强行拖拽,她的手腕本就被他拧得脱臼,一动就疼得钻心,高跟鞋早就不知去向,一身精致刺绣的白绸旗袍皱巴巴,盘好的发也散乱下来,她像个疯子被他拖着走。
白夜行一言不发,偶尔躲避枪机时低头看她一眼,见简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手腕已经肿得厉害,可她居然一声也不吭。
白夜行顿时冷笑道:“小可爱,你现在不想死了?为什么不再求我杀了你?这样的折磨才刚刚开始,等我们逃出去,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最可怕的不是毒枭没有爱情,而是他们前一刻还柔情蜜意,后一秒却翻脸不认人,好像所有的真情流露都是他们在闲来无事时的消遣,一旦危及自身,只剩暴戾残酷血腥!
简宁已经可以想象,假如白夜行带着她逃出去,她会像那些帐篷里的女人一样,沦为雇佣兵劳军的玩物。她一生有过很多感情纠葛,她觉得性是自由且人之常情的东西,所以她有过开放的、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经历,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成为玩物,供这群毒枭雇佣兵玩弄!
简宁咬着牙,浑身颤抖……顾景臣,我该不该再等你?如果我等,能不能等到你?
“七哥,是秦家的几个人!”林琨忽然喊道,指着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的几个人。
简宁从垂下的头发空隙里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秦宗宝和秦正义,还有几个秦家的保镖。
白夜行也看到了。
“七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让一个可疑的人漏!也许他们就是线人!和这个女人是一伙的!我去杀了他们!”林琨说着就站起身冲过去。
“林琨!回来!”白夜行忽然喊了一声,可是已经晚了,林琨的身体中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同时中枪的还有白夜行身边的其他手下,枪枪毙命,一发子弹也没有浪费,显然是个狙击高手!
秦宗宝等人吓得闭上了眼睛,本能地更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这是半山腰的河谷,很多大石盘踞,适合隐蔽,也适合埋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家的那几个人是蝉,白夜行原本不知道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事实证明,他是螳螂,还有人埋伏在另一块大石头后面,也许,就是迟迟没有揪出来的线人!
白夜行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秦莫苒是线人,因为她虽然在北山岛最自由,和他最亲近,可她的行踪其实更在他的监控之下,一个传递不了任何线索的线人,要么就会最高明的障眼法,要么就根本不是!
如果秦莫苒不是线人,肯定有另一个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一个不起眼角色,一个绝不可能让人想到的角色。他是为了谁而来?会救秦家人,不贸然露面,说明……
白夜行忽然勾住简宁的脖子,用枪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对着河谷里喊:“出来!否则我杀了她!我数三声,一,二……”
白夜行的“三”还没有喊出口,一个身穿北山岛雇佣兵服迷彩的男人从大石后面站了起来,手中端着的狙击步枪直指白夜行。
他脸上虽然涂抹了东西,遮住了他本来的面貌,可简宁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顾景臣!
“姐……姐夫?”瑟瑟发抖的秦宗宝也惊讶万分,“你不是在和我姐度蜜月吗?为什么你……”
没有人回答秦宗宝的问题。
顾景臣的视线没有一刻偏移,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夜行。
哪怕被枪林弹雨包围,哪怕被白夜行折磨得生不如死,简宁也没有掉一滴泪,可是在看到顾景臣的刹那,简宁的眼眶忽然一热,心却莫名安定了下来。年少时最喜欢的电影,里面的台词就是她此时的心情——“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她的爱人不是齐天大圣不是盖世英雄,他没有七色云彩,也不会七十二变,原本他应该在度蜜月,拥着新婚妻子横穿亚欧大陆去北极,随后安心继承家业,成为顾家的支柱、商界的精英、过着所有与她无关的大好日子。
可他却以血肉之躯只身犯险,陪她赴这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杀局。
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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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她交汇,那么多的人对她付出感情,她为什么最后还是最爱这个负心薄幸的渣男,任他用血在她的生命里划下不可抹去的道道印记,一直刻进骨血里?
简宁想不通,可她不必再去想,她冲着顾景臣扬起笑脸。
“呵呵,我真是想不到……”白夜行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枪抵得更紧,扯住了简宁的头发,逼得她仰起头。
白夜行的眼睛还盯着顾景臣,嘴唇却贴上简宁的头顶,冷笑道:“小可爱,顾姐夫居然抛弃了新婚妻子,以婚礼为借口,度蜜月为幌子,暗中潜伏想要救你……这奸情够深的啊!”
最后几个字,白夜行咬牙切齿地吐了出来。
顾景臣的眼神犀利,丝毫不为所动:“放了她。”
白夜行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都是疯魔:“顾四少,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走这条死路。你有最好的家世,最好的前程,你甚至不需要去争去抢去杀人,已经是人中龙凤。而我白夜行,摸爬滚打枪林弹雨里闯了二十年,才能站直了和人说话,你说,人生多么不公平啊。”
白夜行忽然笑了,有点诡异:“人生不公平,还好有枪。顾景臣,不如我们来比比枪法怎么样?这是小可爱最喜欢的游戏,她一定很期待。”
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整个北山岛会被夷为平地,白夜行并不想再挣扎,可他还有好斗的心,想看一场最后的好戏。
人在他的手上,顾景臣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继续听白夜行说比赛规则:“很简单,不用变换射击对象,也不用你和她交换位置,你我同时开枪,看看是她先死,还是我先死,你顾四少是猎人是屠夫,我们是猎物,你不用付出代价,很公平对不对?”
顾景臣和简宁都明白了,白夜行放弃了生机,没有以简宁为工具逼迫顾景臣放下武器或者自杀,他只是想让顾景臣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既然顾景臣肯冒着风险来救,这个人一定是他的挚爱,枪林弹雨阻不断他奔赴而来的决心。
“小可爱,你觉得公平吗?嗯?”白夜行圈着简宁的脖子,吻着她的额角笑道,“我们今天的衣服很配,长袍配旗袍,要是死了,去了地底下,阎王爷见了也一定以为我们是一对儿。不如你杀了他,我们走,怎么样?他一定不会对你开枪……”
简宁喉咙里呛了炮弹射击后的浓烟,声音已经哑了,她笑:“我早就想告诉你,你的长袍穿起来很可笑。”
白夜行阴鸷的双眼眯了一下,却没生气,维持着笑:“就算是这样,这身旗袍还是很配你。”他一笑过后,沉声对顾景臣道:“那就开始吧,我数到三,一起开枪,一、二……”
“砰——”
一道枪声响彻河谷,四周忽然一片死寂。
过了十几秒,缩在石头缝里的秦宗宝等人惶恐地睁开眼,朝那边看过去,却见顾景臣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而对面抱住莫苒的白夜行头部中枪,血迸溅出来,染红了她的白旗袍。
简宁喘息着从死亡的边缘走下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一脸是血的白夜行,他并没有扣动扳机……
他定下游戏的规矩,可他自己没有参与,任由顾景臣射杀了他。
白夜行还有意识,眼神因为涣散而少了狠厉与张狂,他居然笑了,声音也弱,喘气声极大:“小可爱,你觉得我一定会开枪对不对?杀死一个人很容易,杀死魔鬼却很难,恭喜你,你做到了,对魔鬼诛心,让他死生无望,你连这最后的狠劲儿也是……是我欣赏的。”
白夜行倒下去,简宁还没有回过神,本能地伸手去扶,身上的血越染越多,白夜行还在笑,仰望着她的脸:“我应该让你陪我一起死,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活着,记住我……哪怕是以这种方式记住我……”
顾景臣已经走到简宁身后,却还是没有放下枪,神色戒备地环顾四周,他没去管白夜行如何同他的爱人说着最后的情话。
也不是情话,只是不甘,白夜行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帮着秦家对付我?”
简宁的眼神不带怜悯,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她低下头,像是满足白夜行生前最后一个愿望似的,轻轻说道:“从来和秦家无关,我是简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白夜行的眼睛跳动了一下,那零星火光又很快熄灭,他喃喃道:“哦,稚子何辜啊?”
私生子出身的白夜行,在以力量说话的白家吃了多少苦,忍辱负重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简宁可以想象的,他对她是真的有过心疼,还是仅仅只是错觉,简宁再也无从知晓。
可谁会想到,这个大毒枭最后的一句话,居然是“稚子何辜”?
哪怕长辈有再多的恩怨,他们的子孙后代又有什么罪过?推己及人,像秦宗宝也不应该被卷入其中,他们之所以获救,也是因为顾景臣相信稚子何辜。
“宗宝,出来,跟我走!”顾景臣不想再耽误时间,将简宁从地上抱起,她没有穿鞋,脚上、身上都是血,手腕脱臼,只用一只手回抱着他。
可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专注都要炙热,顾景臣情动,用力吻了她的眼睛,当着秦家人的面。
“姐夫,你们……”秦宗宝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
枪声还没有停止,远处已经传来炮弹的着陆声,秦宗宝目睹他们拥抱,却不能去干涉,惶恐问道:“姐夫,他们炮弹!我们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顾景臣不答,只是抬头看向北边的天,秦宗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架直升机!直升机上的人正在朝他们挥动红旗。
秦宗宝惊喜万分:“姐夫,那是来接我们的吗?!”
是陈骁的直升机。他们可以安全撤离。
绳索从直升机舱门垂下,一点一点地接近半山腰,为防止有人偷袭,顾景臣仍旧持枪戒备,秦宗宝等人先爬上去,就在简宁扶住绳索的那一刻,一枚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在了半山腰处。
“嘭——”
“头儿!”陈骁在空中大喝一声,隔着炮弹爆炸后的硝烟,根本看不清河谷里的景象。接着更多的炮弹落地,北山岛高耸的槟榔树、整洁的别墅区、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都在炮火中化为废墟。
一切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直升机最后只带回了秦家的几个人。
降落在安全点时,凯撒见陈骁面如死灰,立刻明白了,冲上去就要跟国际刑警拼命。
秦宗宝听着地方军军官用陌生的语言叽里呱啦,看着北山岛上空的滚滚硝烟,和身后湛蓝的海景相映,他们所站的位置像是噩梦与现实的边界点。他的姐夫和妹妹有染,姐夫救了他的命,却和妹妹死在了一起,他甚至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和姐姐还有秦家人交代……
……
北山岛被剿灭的消息甚至没有上过新闻报道,媒体仅仅以地震来解释这场持续几小时的轰炸所带来的影响,这场地震像世界各地每天都在发生的地震一样,很快就被人们遗忘。
所有人照常过着普通的日子,在调侃世界末日倒计时的恶趣味里庸庸碌碌,时间一长,也有人注意到一些变化——“君临”集团换了总裁,jans.c的总设计师也换了人,那个曾在年中时尚大典上出尽了风头的邪肆男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再比如,秦家的大小姐秦采薇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因为新婚的丈夫顾四少突发心脏病去世。
也有一些事情好像永远不会改变,比如顾家的得势和昌隆,秦家的权威和百年贵族的威望,比如由秦家二小姐发布的一段揭露秦家丑闻的绝密录音石沉大海……并不是所有的肮脏都会暴露,石子投入深潭,固然可以溅起水花,可最后被吞没的只会是石子。潭水深不见底,石子有什么能耐翻江倒海?
当然,抛去这些国家大事商界风云,活着的人还在勉力挣扎,努力活着。
在送走了彭城后,陈骁对李恒道:“世上还是痴情人多,这位彭家大少知道我去过北山岛,亲眼目睹了四少和莫苒死去的场面,一定要来确认,何苦呢?”
李恒不解:“去北山岛之前四少曾去找彭公子谈过,他们俩能有什么交集?”
陈骁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彭大少的父亲是s市的元老级人物,港口城市,人脉极广,东南沿海那一带顾家的势力不如彭家深入,必须要借助彭家的势力。”
李恒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表情极其哀伤:“可惜四少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回来。在乌兰巴托的时候四少和我说,他如果回不来,就让秦采薇也回不来,可是为了让顾家不至于和秦家起冲突,我还是听司令的话将秦采薇放了。你说四少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军令。”
陈骁忽然一笑:“你这么难过的话,自己去问问头儿咯。”
李恒面露怒意:“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转头见陈骁是真的在笑,李恒忽然福至心灵,拽住陈骁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四少是不是……”
陈骁掰开他的手,捋平了道:“别动手动脚的。”
“快告诉我!”李恒急疯了。
“听说那天的海边有一艘快艇,听说有人在天涯海角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听说。”
“天涯海角?海南三亚?”李恒喜出望外。
陈骁白了他一眼:“你去找找看就知道了。‘天涯海角’是泛指好吗?小学语文都白学了!”
……
彭城走出顾家时,见林婉如正从外面进来,她很惊讶:“你怎么来我家了?”
彭城还没有从沉痛中缓过神,之前顾景臣来找他,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且在之后对简宁冷漠以对,是因为他在探寻真相的时候发现,简家的灭门多少也和彭家的袖手旁观有关,顾家和彭家谁都有原罪,这样一个他,无法再坦然面对简宁。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林婉如也不在意,她看了看c市湛蓝的天和大朵的云,一阵风吹过,空气里有桂花的香气,是九月了。
“我今天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林婉如忽然道。
“什么?”
“你知道jans.c这个品牌名的意思吗?”
彭城微愣,没说话。
林婉如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只是一个名字的组合而已——简的臣。就这么简单。但是,真好听啊。”
哦,简的臣。我的你。
致我深爱的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