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但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紧闭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中也有一种动的感觉。”
这是川端康成在代表作《雪国》中,对于女孩嘴唇的描写。
我看过不少作家对于女性群体的体态描写,对于女性嘴唇的描写很少有人能够像她一样使其“物化的如此具体”。
在川端康成的笔下,所有人的一颦一笑都成为了活的灵魂。
大多人对于女性嘴唇的描写是红润、光泽,或是艳丽。
其实用这些固有的名词对于女性群里的音容体态进行文字化的描写,很少有人能够想象到她到底如何,所谓的红润又如何?
我相信很多人是想象不到那种感觉的。
就像大多数的主流作家一样,提及背影必定要说到阳光,提及高楼必定要说幕墙一样,可对比性、文字性的直观表达,说到底完全勾不起大家的想象力。
我们生活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大多数见过的场景是真真实实的物,其次才是感官上的视觉冲击。
水蛭属软体动物,柔软丝滑,很贴合女孩的口唇。
川端康成的“水蛭嘴唇”可以堪称神来之笔。
他的童年生活极其的不幸,父母早早病逝,姐姐长期寄居在亲戚家,他的生活全靠爷爷奶奶悉心照料。
没过多久,姐姐、奶奶相继离世,家里只剩下了一个眼患白内障的爷爷。
他和爷爷的交流很少,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看着爷爷那双目光无神的眼睛。
也许,对于他而言,爷爷的眼睛里藏着一个真实而又美好的世界。
后来,爷爷的眼睛彻底看不见,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也离开了人世。
近亲全部离世,那一刻,川端康成变成了真正的孤儿。
川端康成从小学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能够真正陪伴他的唯有书本而已。
在书中,他常常能够走进别人的世界,同时也对生活有了更加真实的感触。
我们走过时代的洪流,所幸还有一位作家曾给我们留下了最为真实、唯美的文字。
1962年,川端康成的经典三部曲同时入围诺贝尔文学奖,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激动不已。
—《雪国》、《古都》、《千只鹤》。
那个时候,他的人生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期望。
该有的辉煌,该有的荣誉,他应有尽有。
在国内,他已经是一位十分成功的作家。
诺贝尔文学奖是他的天花板,也是他心中一直渴望的文学最高荣誉。
只是,当时的诺贝尔文学奖花落谁家,仍旧是个未知数。
因为当时一起和他竞争诺贝尔文学奖的还有两位日本作家。
—谷崎润一郎、西胁顺三郎。
6年后,仍旧在书桌前的伏案读书的川端康成,突然见到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那一天,瑞典驻日大使来到了川端康成的家中,亲手将授奖通知以及授奖的请柬交给了他。
他真的获奖了。
那时候整个亚洲仅仅有两人拿过诺贝尔文学奖。
而川端康成是日本国内的第一位获奖者,他的获奖,对于日本文学界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44年后,55岁的中国作家莫言也斩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亚洲第五位拿下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同时也是中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
莫言曾经说过,川端康成的作品就像是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他的写作之路,也为他以后的创作提供了无限的灵感。
他的“水蛭之美”的女孩嘴唇,大家开始竞相模仿,算起时间,整整20年。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川端康成在斩获诺贝尔文学奖仅仅4年后,就选择在公寓自杀。
他的离去让人心酸,也让人倍感伤情。
作家死亡已经屡见不鲜,也许是因为早早看透了世间繁华,早早读懂了人性。
他们对死亡不是特别的敏感,反而特别的主动,也特别的顺从。
1972年,4月16日。
四月的时候,是个唯美的季节。
这个时节,樱花盛开,到处都弥漫着香气。
这一天,川端康成离开家人,声称自己想要出门散心,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玛丽娜公寓。
这里是他经常写作的场所,很温馨的一个地方,也很安静。
夜晚时分,家人看到川端康成还没有回家,便让助力岛守敏慧出门看看。
岛守敏慧来到玛丽娜公寓,走进川端康成的房间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只见川端康成安静的躺在了洗脸室,地上铺着一张被子,他的嘴里含着一支软管,这支软管连接着外面的煤气罐。
在他的枕头旁还放着威士忌酒瓶和酒杯,看样子,自杀前的川端康成还品尝了一瓶美酒。
煤气自杀是最美的一种自杀方式,因为体内因为缺氧形成的碳氧血红蛋白会使面部和口唇呈现樱桃红色。
很美很美的一幕。
每一个时代,我们总能看到一些人以一种新奇的方式谢幕。
江湖侠客隐遁山林,文人墨客退居私宅。
唯有我们这些路人,突然在某一刻瞬间想起那段过往的回忆,谈及那段动情的曾经。
川端康成的《雪国》、《古都》、《千只鹤》这三部代表作,文字优美,他在书中塑造唯美意境的同时,同样极力诠释着一些生活的真相。
美好且多难。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就是如此。
没有所谓的一帆风顺,也没有所谓的多灾多难。
更多的时候,美好中夹在着一丝丝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