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距今有300年,很多当时的社会民俗和家庭关系已经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那样。很多当时认为平常事,现在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令人难以置信。以主奴关系论,说一个最日常的话题,在主人休息后,丫头们如何休息,就与现代人的理解完全不同。
贾宝玉身边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每晚都有值夜的。前期是袭人常伴,后来换成晴雯,再加一个轮换丫头,一两个嬷嬷、小丫头。等于贾宝玉的正房,要陪宿的起码三四个人。
主要负责的丫头住在贾宝玉卧房的另一个床上。袭人与贾宝玉偷试,借的就是夜间的机会。
轮值的丫头睡在门外的隔断,辅助里间的丫头一起服侍。因为都是开放式房间不隔音。晴雯就嘲讽他们:“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
另有嬷嬷小丫头睡在房子另一端的铺上。可见仆人的一切自由都要围绕着服侍主人舒适生活为前提。
不过,有一个人的经历还要与众不同,就是平儿。她作为王熙凤的陪嫁丫头,贾琏的通房丫头。原文并没有描写她有房间,且通房丫头的属性很尴尬,注定不能保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那平儿平时都睡在哪里?
王熙凤和贾琏被借调在敕造荣国府管家,他们有独立的院子。除了一家三口外,王熙凤只有四个丫头。分别是平儿、小红、丰儿另一个是给了尤二姐的善姐。
(第七十二回)王熙凤说:“这屋里有的没的,我和你姑爷一月的月钱,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通共一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呢。”
贾宝玉几十个丫头,王熙凤只有四个丫头,就使得她们院子里的人手不足。平儿日常服侍王熙凤,根本就没有独自的房间。《红楼梦》中也从来没写平儿有独立房间。皆因平儿的房间,只能在贾琏房中。
平儿每日都是与贾琏、王熙凤夫妇一房睡。主人睡里边正房,她睡外侧隔断,方便夜间伺候起卧茶水。就像袭人、晴雯之于贾宝玉一样。
(第十三回)话说凤姐儿自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薰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星眼微蒙……
贾琏不在家的时候,平儿陪着王熙凤一床睡。互相说话作伴。贾琏在家的时候,平儿就要回到外间的床上单独睡。
不过,平儿的身份是特殊的。她是贾琏的通房丫头,按说不用日夜贴身伺候。由于王熙凤不放心其他人,将房中丫头都遣散了。丰儿这丫头,估计长得一般。小红主要跟着王熙凤管家处理事。只有平儿在她身前身后伺候,须臾不离身。
这里要说一下通房丫头。从“通房”二字也清楚,就是卧房与主人相通,可以参与伺候主人枕席的丫头。
“通房”在古代属于“在家”的妾中最低等级,称“姑娘”。对应的是再上一等的侍妾“姨娘”。此“姑娘”非彼姑娘。与袭人姑娘、晴雯姑娘不同。
通房丫头的属性使得平儿的睡房只能在王熙凤的正房中。平儿要与贾琏、王熙凤同进同出,同吃同宿。不像贾宝玉房中的床位是流水的丫头当值的时候临时睡卧。
通房丫头的身份,是平儿的悲剧。王熙凤一面信任她,一面防着她。她担着“通房”的名义,干的是丫头的活。外面看着光鲜,内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第四十四回)贾宝玉思及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
平儿之命确实薄,一生无依无靠,说她比林黛玉薄命不为过。但若说平儿结局未必就差。
“平”在古代代表不好不坏。以卦象论,分“上、平、下”。平儿命运平平,没有荣华之命,却也有平顺之命。
贾家抄家后,平儿极可能结局还可以。个人推测她有可能在贾琏被平反后,重新与贾琏走到了一起,做了一对贫贱夫妻。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