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世界上茶的发源地之一,中国人爱茶、喝茶、品茶,由来已久。但饮茶习惯究竟起于何时,却众说纷纭。远的有上古、周秦之说,最近则到唐朝。唐之前无茶字,自茶圣陆羽作《茶经》始有“茶”字。文字本身的神秘也造成了饮茶历史的不确定性。不过陆羽在《茶经》中写道“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认为早在远古神农尝百草时代,饮茶之风早已经成俗。
但因唐之前并无茶字,咏茶诗词还得从唐开始。将茶较多地引入唐诗作品的白居易,对咏茶文化的形成,有很大的推动作用。据统计,白居易将近3000首诗中,以茶为咏的有八首,叙及茶事、茶趣的多达五十多首,二者一共六十多首。殊为可观。
我们来看一首白居易的著名咏茶诗《山泉煎茶有怀》。这是一首五言绝句。不过写得亭亭可爱。
山泉煎茶有怀
【唐】白居易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除了“泠”字冷僻一些,“瑟”字语意稍微生涩一些,全诗很简单。前两句煎茶,后两句赠茶。诗人兴致很足,心情很好。短短二十个字,融情无限。雅适无限。读者但觉烹茶之中,仿佛有无限乐趣。
泠,读音[líng],二声,清凉之意。瑟瑟,碧绿色,岂不闻“半江瑟瑟半江红”?。尘,研磨后的茶粉,唐代中国茶普遍为粉茶。
坐在炉旁,看着锅里的粉茶翻煎滚滚,茶烟缭绕 ,满香盈屋,诗人的闲逸可想而知。一边坐看,一边不时往里加水,别有意趣。诗人被这种情趣自我感动的不行,急需要跟人分享才能缓过来啊。“无由”,没什么道理,就是觉得好。可惜那时没有朋友圈,不然,老白也不至于如此急吼吼。只是他的“爱茶人”,是谁呢?不免引人猜疑。
有一个说法是他的妻兄,也就是大舅子杨慕巢。此说有理。杨慕巢同白居易一样,显然也是爱茶之人。白居易有五言诗《睡后茶兴忆杨同州》,诗中道:盛来有佳色,咽罢馀芳气。不见杨慕巢,谁人知此味?彼此经常互赠好茶。
但也有可能指李绅。白居易与李绅不仅是中唐诗歌的革新者,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为文化事业上的伙伴,两人私下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经常欢聚赴会。对榻饮茶更是日常。对此,白居易有诗为证。《新亭病后独坐,招李侍郎公垂》云 :“趁暖泥茶灶,防寒夹竹篱”, “应须置两榻,一榻待公垂”。公垂即是李绅,写《悯农》诗那位。
白居易赠茶写得好,宋人杜耒则将邀友饮茶写得妙。他那首绝句《寒夜》,可谓一首诗留名古今。
寒 夜
【宋】杜耒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这样的诗,是一读就会记住。没几个人没读过吧。一首绝句里,既咏茶又咏梅,一点不觉得错乱,或画面不搭。前两句的意境可谓包揽《围炉夜话》和《问刘十九》,后两句又让人联想起林逋的《山园小梅》和卢梅坡的《雪梅》。一诗多境,乃至于此。
以饮茶为赌注,将其引入游戏,著名的有李清照与赵明诚“赌书消得泼茶香”(纳兰语)。夫妻二人不但喜欢收集金石,还常常背书比谁的记忆好,饭过烹茶,游戏就开始了,谁先背出或猜中文章页码,谁就先饮。易安居士不仅留下了词坛佳话,还秀了一把幸福的婚姻。不过这些又属于茶趣一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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