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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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沁跟在他身后,想一想,又理了理头发。走进一个宿舍,一大群年轻男人聚在里头,清一色的正式军装,有四人胸前别着红花,是今天要退伍的主人公。见宋焰走进来,士兵们齐齐叫了声:“宋队!”宋焰点点头,回头看一眼,许沁抿着唇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有些无处安放。狭小空间里挤满了男人,几乎没有空地,跟男人窝似的。宋焰笑笑,对江毅等四人道:“你们要退伍了,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说到这儿,他嗓音有些低,宿舍里也安静一秒,但他又笑道,“所以,今天带了你们嫂子过来给你们看看。”“哦!——”一堆大男人们起哄,拍床的拍床,敲桌的敲桌,跺地的跺地,声势浩大,瞅着门口那窈窕的身影。宋焰回头,看许沁:“过来。”许沁看一眼满屋子挤挤攘攘的男人,双颊绯红,眼里含笑,慢慢地尚未上前。“过来啊——”宋焰轻声,上前一大步去拉她的手。男人粗粝宽大的手掌刚碰上女人娇小白嫩的手,一瞬间,宿舍里再次响起鼎沸的起哄:“哦!!!——”要掀翻屋顶。大小伙子全都眼睛亮亮地看。许沁红着脸挨在宋焰身边,抿唇望着大家笑,眼睛弯弯。宋焰问:“你们嫂子好看吗?”“好看!”都是当兵的,嗓音嘹亮又高亢,跟唱歌儿似的。宋焰:“还不叫人?”话音一落,坐在桌上、椅上、床上的士兵们齐刷刷跳下来站好,身板挺直,统一敬军礼:“嫂子好!!!”许沁受宠若惊,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又是感激又是忐忑,不知如何用言语回应,便赶紧抬手对他们招了招,跟招财猫儿似的。 第65章 chapter64r64许沁招完手,一群人很快散回各自的位置上。江毅好奇:“宋队怎么追到嫂子的?”宋焰笑:“高中同学。”“啊??”一群人惊呼。“这算盘也打得太早了!”杨驰嚷:“我就说那次去医院,看牙那次,宋队不对劲儿吧!我那时怎么说来着!你们都不信。”江毅:“回头想想,宋队那天真不大对劲,原来是跟嫂子重逢,心里头有事儿。”许沁想起那次经历,有些赧然,但看看宋焰,他并没放在心上,正跟大家开着玩笑聊着天。小伙子们长期待在军营,训练苦,平日里难得碰上跟外界正常打交道的机会,更别说女人了。各个年轻气盛的,谁不想恋爱呢。上回得知童铭有女友了,整个队热闹得不行,全跟自己找着了女友似的高兴,围着童铭盘问好久。这次轮到宋队,大家眼里总有女人来示好但就是不开花的宋队,自然又是一番好奇。各种问题轮番上阵,宋焰一一回答。许沁微笑藏在他背影后。他跟大家玩闹着,手却伸到后边,交给她。她心安理得,低头玩着他的手指。气氛渐渐聊得欢乐,宋焰看看时间,不早了,马上有退伍仪式。他稍稍收了笑,道:“都先去准备着,过会儿操场集合。今天都高高兴兴的啊。”这下,宿舍里反而安静了少许。大家都知道,今天队里有离别,宋焰特意过来,是想让气氛别那么伤感。可越是强颜欢笑,笑过之后便越是难舍心酸。“江毅他们今天退伍,再等过年,队长也要去支队里头。”杨驰语气低落,头也低着,“虽说天下有不散之筵席,可这席也散得太……”小葛:“队长调去支队,好歹能常见到。可江毅他们这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大伙儿都沉默,表情难受得很。江毅四个准退伍兵别过头去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火里翻滚烧伤流血都不落泪的人,到了这会儿,战友一两句话便戳心的疼。宋焰微沉了口气,道:“我们这队伍,能平平安安退役,是好事儿。也希望留下的每个人都有带着红花退役的那天。”在军营里挥手,好过在灵堂上送别。“都下去吧。”宋焰说。大家起身出宿舍,去操场上列队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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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跟着宋焰在最后,见他表情凝滞,她没多话,抚了抚他的手背。上午七点二十五分,士兵们在国旗下列队完毕,四个老兵站在队伍最前边,三条警犬也集结一旁。七点半,退伍仪式准时开始,迎军旗,广播里奏响解放军军歌,激昂的曲调在操场上空回荡。歌声一起,江毅他们眼睛便红了,敬着军礼,含泪凝望着军旗升起。音乐声落,操场上空回归寂静,军旗在蓝天下迎风招展。指导员索俊拿着文件,开始宣布退伍命令:“根据《中国人民共和国兵役法》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士兵服役条例》相关规定,经南城区消防支队会议研究讨论决定,现宣布,江毅、童铭、陈光明、肖珂四人自2017年1月29日24点00分起,退出现役。”几位老兵听着宣读,身板站得笔直。宋焰:“全体退伍兵,向军旗敬礼!”四人仰望军旗,郑重敬上一礼。“向后转!”“向战友敬礼!”四人对着昔日的战友们,抬起右手,这一次,眼里含了热泪,敬礼足足一分钟。“向左转!”“向营房、战车敬礼!”几辆消防车已开出车库,停在队伍旁。敬礼完毕,江毅走过去,绕着消防车走一圈,回到驾驶室旁,忽然趴在车门上,捂住脸,肩膀直抖。队中士兵们齐齐看着他们,眼睛湿了。几人抹了抹泪,重新走回来。宋焰下颌紧绷数秒,终于说:“卸徽章。”留队的士兵队伍里上前四个,将江毅他们军装上的帽徽、领章、肩章、胸章……所有标志军人身份的徽章一一卸下。江毅终于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我当兵这8年,到今天,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我自己。”宋焰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天空。一旁的许沁也鼻酸了。卸下一切徽章,四人再不是军人。江毅满面泪水,发出一声号令:“全体退伍兵。”四人立正。“向连长敬礼!”四人脊背挺直,向宋焰敬礼。宋焰缓慢而用力地举起右手,回敬一礼。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如今各奔东西,筹谋生计。退伍仪式简单利落,很快就结束了。四人背上行囊,江毅走到他带大的警犬小江身边,蹲下去抱住它的头不断落泪。警犬似乎感觉到这是永别,不断摇尾巴舔他的脸。江毅泪如雨下,终于狠心站起,往外走。小江冲上去咬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它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眼里有大颗泪水滑落。索俊含泪上前抱住小江。江毅得以脱身,大步走开。刚出营地,小江狂吠一声,挣开索俊的束缚,冲到大门口。铁栅门拦着,它卡在缝隙里冲江毅叫唤。江毅跪在门的另一边,抱着它痛哭流泪,但最后,终是分别。只留那警犬在门口守望不离。许沁吸吸鼻子,仰头望天,深吸一大口气了再看宋焰。他表情很冷静,对感伤的众人留了句:“半小时后集合训练!”便走向宿舍。许沁知道他心情也不好,严苛要求训练,是想让剩下的人转移注意,不在沉溺悲伤。她快步追上去,跟他回了宿舍。他住的单独间,房间不大,收拾得很整齐,床,衣柜,书桌,椅子。衣柜里塞满各种军装,正式的,迷彩的,训练服。今天阳光很好,从窗外洒进来,照得屋内亮堂堂的。宋焰脸色却不太好,还没从刚才的退伍仪式里抽离出来,独自站在桌边翻动着训练记录表格。许沁坐去他床上,摸了摸抚得平平整整的床单,阳光照在上边,暖洋洋的。室内气氛却悄声无息。她打破沉默,轻声问:“他们退役了会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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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宋焰简短说,翻着手上的成绩薄。她想一想,起身过去拉拉他的手:“你刚不是说了吗?平平安安地退伍,是好事呢。”宋焰无奈地弯了弯唇。她摸摸他的手背,又摇了摇:“别难过了啊。”宋焰眼神移过来,静静看着她。她轻哄:“我在你这里,是永远不会退伍的呀。”他眼中有光芒微闪,将她拉过去,拥入怀里。渐渐,加了力度,将她单薄的身子紧紧搂住,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他身体里。她有些喘不过气,却任他由他。他能从她身上汲取安心抚慰,她甘愿极了。她搂住他,小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脊柱,一下一下地抚。他渐渐平息,怀抱也变得松缓柔和。她在他怀里,嗓音依然轻哄:“好啦,过会儿要训练啦。轻松点。”他阴霾一扫而光,朗笑出一声:“知道了。”她又稍稍撒娇道:“过会儿带我去玩消防车好不好?”她对消防车恋恋不忘。“好。训练完了带你去。”他说。看看手表,离八点半还有十五分钟。他走到衣柜边,开始脱军装。许沁微微一愣,盯着他看。宋焰无意间撞上了她直直的眼神,来了些许兴味:“看什么?”他脱下外套,利落地抖两下,拿衣架撑起了挂进衣柜。“要换衣服啊?”“嗯,过会儿训练,穿迷彩服。”他说着,一颗一颗解开军装衬衫上的扣子,腹肌若隐若现,很快脱下衬衫,精实的上身全部显露。他知道她在看,心里跟抚平了一池水似的。他将衬衫放进衣柜,拿出一件军绿色的背心套上,刚套好了往下拉,她的手伸过来在他腹肌上摸了摸。他停顿一秒,被她摸得心里头痒痒,低声:“干嘛呢?”“都是我的,我爱干嘛干嘛。”她顶嘴,眼里微微露出贪婪。他不禁勾起了唇角。她五指张开,仍在他腹肌上摸,抬眸:“上一次,是半个月前呢。”她说的是做.爱。他看她数秒,眸光一暗,突然攥起她的手腕子将她压倒在床上。她始料未及,细细地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他整个人笼罩着她,野野地一笑:“那就来吧,反正……”他克制地上下扫她一眼,拉开她的衣服,“在这床上,我也想过无数次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没有你的那些年,我怎么解决的吗?”他抚摸着她,嗓音粗沉:“许沁,在这张床上,我的幻想里,你已经被我上上下下正面反面各种姿势上了几千遍。”他一句话把她撩得面红耳赤,心跳七上八下,炙热的感觉如潮水般涌过全身。她瞬间软成了水,在他手下只剩嘤咛出声的份。他还是晓得分寸的。时间太短,他怕过会儿收不住,自己一直忍着,忍得额头上都出了汗,却把她推上了巅峰,看着她在他的手指上一点一点紧缩而又彻底绽放。他一瞬不眨盯着她的脸颊,观察着她满面绯红而迷醉的模样,这真是要了他的命。…………待两人离开房间时,许沁脸上潮红色还未褪去,再看一眼墨绿床单上留下的湿渍,脸色更红。宋焰倒无所谓的样子,关上了门。下楼时,许沁认真理了一下仪容。宋焰有些好笑,问:“舒服吗?”那时他们已走出宿舍楼,她瞪他一眼。他啧一声:“用完就翻脸不认人。”许沁趁人不注意,轻轻踢他一脚,转移话题:“我不会影响你们训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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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热闹一下没事儿。”士兵们换了迷彩服在操场上列队站好。许沁跟在宋焰身后,像个小书记员。宋焰先整了下队伍:“立正!……稍息!”回头看许沁,声音柔和了些:“点名。”许沁:“我?”“就你,”宋焰说,下巴指了指一众兵们,“认识认识。”一帮小伙子眼睛亮晶晶看着许沁,原本因江毅离别而伤感的情绪被军嫂参与训练的好奇和趣味冲淡了。许沁微红着脸看手中的花名册,捋一捋被风吹散的发,声音不太大:“杨驰——”“到!”嗓音洪亮。许沁震了一震,抬眼看过去,目光与杨驰对上。士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许沁顿觉暖烘烘的,也笑了笑,记住了他的脸。点下一个名字时,有底气多了,声音也提高了些:“葛毅!”“到!”许沁循声冲他一笑。这下,每个士兵都兴奋起来,身板站得笔直,精气神儿全提起来了,巴巴等着嫂子念自己的名字;盘算着等嫂子冲自己微笑时,回报一个最神气的面貌。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亮开放。宋焰背着手立在一旁,淡笑看着。“李成。”“到!”“邹行。”“到!”花名册上还有江毅四人的名字,许沁参加退伍仪式时把那四个名字记得清楚,这次一一略过没念,不叫大家伤心。一个一个点名完了,许沁看向宋焰,煞有介事:“报告排长,全员到齐。”许是她这模样太有趣,队伍里有人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窸窸窣窣笑声不断。宋焰也没怪罪,道:“立正!”全体站好。“绕操场,热身跑步,十圈。”杨驰:“向左转!起步跑!”队伍开始跑步,宋焰经过许沁身边,低声:“等我。”话音未落,人已擦身而过,跟着队伍一起跑步去了。许沁抱着花名册站在原地,忍不住微笑起来。这时间,阳光正好。操场上视野开阔,一队迷彩服的男人们飒爽地跑着。许沁抬头望天,高远湛蓝,冬天快要过去了啊。十多分钟,队伍跑完步回原地。热身之后开始训练,俯卧撑,引体向上,负手蹲跳,短跑……许沁继续当小书记员,不是拿着秒表给他们计时,便是拿着成绩册给他们录成绩。有了女生的参与,哪怕只是一抹,小伙子们也各个干劲十足,争相打破了平时的训练记录。这训练课上得轻松又欢快,笑声不断,还高质高效。许沁也算好好开了眼,见识了军人们荷尔蒙爆棚却又活泼畅快的样子,见识了这些年来宋焰的军营生活。竟不觉时光飞逝,很快夕阳西下。待队伍解散,众人热热闹闹和许沁告了别,回宿舍换衣去了。宋焰还记着许沁想玩消防车,拿了钥匙带她去车库。消防车清洗得干净崭新,停在库内等待下一次任务。许沁见了车,兴奋得很,小跑上前先忍不住摸摸车身。红色的车一尘不染,能看见自己的笑脸映在里边。她围着消防车转一圈,这车车身巨大,驾驶舱比她高一截,后边的轿厢也很恢弘复杂。“像变形金刚一样。”许沁赞叹,“你们的车真好看,我们的救护车看着就比较简单,没那么多机关。”宋焰听她这话,暗笑她像个孩子。她想起什么:“上次医院有人跳楼,你们派的那个消防车比这个更复杂。”宋焰笑一声:“那是云梯消防车,还有水罐消防车,泡沫消防车,干粉消防车,很多。”“消防车也分这么多种?”她一副长了见识的样子,“跟灭火器一样。”宋焰忍俊不禁:“这还只是灭火的,抢险救援的消防车又是一大类别。”“你们队里全有?”
分节阅读_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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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只有最常用的,加一两辆特殊的。没有就找隔壁中队借。反正灭火都是几个队一起出动。”宋焰开了车门,说:“上去玩吧。”许沁眼睛一亮,赶紧往上爬。宋焰稍稍托她的腿,她顺利爬了上去。驾驶舱里很宽敞,操作盘上一堆复杂的按钮和拉杆。她一一用手摸了,觉得好玩:“你会开消防车吗?”“废话。”她把脸凑到仪表盘边,认真琢磨着各个按钮,无意识地说了句:“其实,有段时间,我一看到大片的红色就会想起你。但那时说了再不见面了。可这世上好多红色的东西,红绿灯,消防栓……也不知为什么,好喜欢消防车。”宋焰背靠在车身上,看着面前雪白色的车库墙壁,唇角微弯。他又何尝不是,看见大面积的白色,看见穿白衣服的人,就想起一身白大褂的她。夕阳从操场那头照过来,洒在车库里,橙红色一片。她趴在驾驶室的方向盘上,他插兜站在车边。世界安安静静的,像一幅画。而她说完刚才的话,稍许低落,抬眸看一眼外边夕阳笼罩的荒草地,又低头盯着车上的按钮掩饰住情绪,轻声说:“有时候也有点儿后悔,早点儿跟你和好就好了,感觉错过了好多时间。……真遗憾。”他双手插在兜里,微低着头,淡笑道:“没事。以后不错过就行。”许沁听见这话,安静想一想,又笑了。人也坐起身,继续玩消防车。她恢复了精神,在舱内挪过来爬过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玩玩那个,一会趴趴窗口,一会望望后边。宋焰侧了个身,倚靠在车身上着看她玩,眼中含笑。她玩了很久,他就看了很久。直到夕阳又落下去一截,阳光更红了。他忽问:“这么喜欢?”“嗯?”“这么喜欢消防车?”“嗯,特别喜欢。”许沁歪着头,抓着方向盘。宋焰站在车下,静望她一秒,道:“来这儿拍婚纱照,好不好?”许沁一愣,有一秒没动静,抬头看看红色夕阳,半晌后,立刻扭头。“真的?”她眼睛里亮光闪闪。他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作数了?”“没有。”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又道,“这里可以拍?”“你是家属,这点儿福利都没了?”他还是那句话。“等天气暖和了。”他说,“消防队一套,学校一套,四合院一套,医院一套。”“哇——”许沁脸上笑容已忍不住放大:“这么多?”“不喜欢?”宋焰问,“女生不是很看重婚纱照?”“很看重。”她重重点头,笑容已收不起来,“也很喜欢。”夕阳笼着她大大的笑脸,他有些动容,问:“开心吗?”“开心。”她点头,只想扑去他怀里。车也不玩了,人迅速挪到门边,“抱我。”她朝他伸出双臂。他笑一笑,接住她,把她从高高的消防车上抱了下来。她贴着他的身子滑落,不等落地便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住他的唇。 第66章 chapter65r65离春节越来越近,许沁照常忙碌上下班,起先还对过年毫无感觉,认为年味淡了,但没想五芳街里头节日气氛很浓。上下班穿街过巷时,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舅舅忙着清算各类尾款,舅妈也开始置办年货,还剪起了窗花。翟淼跟着试了几剪刀,能把鸭剪成鹅。许沁呢,安静玩上一会儿,弄出漂亮的蝶戏牡丹。她从小擅长手工,立体雕刻都行,何况平面画画。翟淼只能叹气:“你这拿手术刀的,我比不了。我还是熬浆糊吧。”舅妈把许沁拉到一旁,塞给她一张卡。许沁奇怪:“这是什么?”
分节阅读_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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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焰他爸有套房子,他跟我们住一起后,房子就租出去了。房租都在卡里,这钱呐,焰焰二十岁的时候动过一次。后来八年,卡给我了,说是孝敬我们。我跟你舅哪要他给钱,都攒着没动呢。你们小两口过日子有的是地方花钱,拿着啊。”许沁摇头:“我不要。”第67章 chapter66r66旧的一年就这么结束了。许沁关上储物柜的门时,心想。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清理收拾好了,钥匙插在柜门上,走出去。她再也不是急诊科大夫。急诊室的走廊里,医生护士行色匆匆。而她抽身成了一个旁观者。不知宋焰最后一次脱下消防服时,是否也是这种心情。好像圆满履职到了最后一刻,心安理得,却又有丝淡淡的失落。许沁走出大楼,外头天高气清。她并没有回头留恋,因为宋焰在路边等她。他背着个包,单手插兜,站在一棵树下抽烟,表情不甚明朗。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支药膏,朝他走过去。他看见她过来,将烟掐灭扔进垃圾桶,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掂了掂:“东西这么少?”“都提前放到门诊楼去了。”她拧开药膏,看一眼他的背包,“我记得你宿舍里东西很多。”“打包装箱,让杨驰帮送回家了。”她手指沾了透明的药膏,抹在他皲裂的脸上,伤痕一条一条。他配合地微低下头,问:“破相了?”“丑死了。”她说,“脸上伤不好,不许拍婚纱照。”他近距离看着她的脸,忽问:“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爱你。”她正给他涂药,手指一顿,先摇了摇头,再抬眸看他。“许沁,那个关头,我只能做出那个选择。不是抛弃你。”“我知道。”她点点头,“我懂的,真的。”他有他的责任道义,她都懂。她手指轻轻抹着他的脸,问:“你呢?”“嗯?”“是不是觉得我不知轻重,威胁你,还自私。”不等他回答,她立刻又道,“我本来就不是个高尚的人,本来就很自私,本来……”他打断:“你这样,我挺喜欢的。”她一下子不吭声了,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必解释了。那时候,是冬日的清晨,阳光稀薄,空气清冽。街道上安安静静,空无一人。仿佛这座城只剩他和她。“慢慢走回去?”他提议。“好啊,今天天气很好。……街上也没人。”“过年了,都在家里头玩。”“气温是不是回升了?”“据说还会下一场雪。”“然后就到春天了?”“嗯,就到春天了。”那天的路上,行人寥寥,整座城市干净而又安静。回去的路上说了很多话,好像很有意思,但又好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一路的心情呢,和那天的天空一样,卸下了重担。可要说个具体的形容,其实后来回想也都忘了,只是觉得那个新年,是一个真正的新年。旧的结束,新的开始。那一路,许沁时不时回头望。望什么,她不知道。依稀感觉,那模样像是十年前出国的时候,只不过上一次,她孤单,惶恐;而这一次,他在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宋焰有此同感。十年前的启程,他独自拼搏,闯荡;十年后的新章,她同他一起书写。他人生中最年轻的十年,蓦然回首,正如结束时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有血泪,有无奈,有心酸,有泪水,却无怨,也无悔。十年前开始写就的书信,在这一刻落下最后一笔。
分节阅读_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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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有惊,无险。……春节假期,是对忙碌一整年的最好馈赏。城市渐渐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处处都是过年的红色元素,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不必劳心工作烦事,过往未来全抛一边,尽享节日好时光。至于宋焰和许沁,脱下制服,他不是消防员,她也不是医生,是恋爱中只想整天腻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会经过甜品店时停下吃一杯冰淇淋,会路过玩偶店时进去挑一只毛绒玩具。在商场乘扶梯向上时,许沁抬头望见天景顶棚大片的红灯笼,目光向下,扫向商场层层楼上行走而过的男男女女。真热闹啊,一切都是鲜活而热烈。她又扭头,上下打量宋焰,连帽衫,牛仔裤,vans鞋。他每次非工作的装扮都能让她瞧上好久,总觉像是两个人。而这次,卸下工作的他,整个人的状态更加轻松随意了。“看什么?”她被逮到,望他:“你这板寸头得一直留着?还是可以留长?”宋焰低头摸一摸脑袋,抬起眼皮瞧她:“不好看?”她立刻摇头:“好奇问问。”“不好看就遮上。”他将连帽衫后的帽子戴在头上,睨她一眼。许沁心一砰砰,戴上帽子更酷了。隔壁下行的电梯上有两个美女朝他看过来。她把他帽子拉下来:“知道吗?能驾驭板寸的才是真好看。”见他忍俊不禁,补充一句,“说的就是你。”“嘴这么甜?”他搂她的腰,她今天穿了件米灰色的毛线连衣裙,身段窈窕。“我刚吃糖了呀。”她俏皮道,“草莓味的。”这话像是某种邀请,撩得他些许心猿意马,不自觉低下头想吻她的唇,可考虑公共场合不太雅观,只是凑到她唇边嗅了嗅。却不知这轻轻一嗅,比亲吻还撩人,许沁霎时面色绯红。迟迟压抑的一吻直到进了电影院里才落下。电影看的什么,已不重要。无非是爆米花式的贺岁新片,没逻辑没营养,图个热闹。春节期间的放映厅热闹得过头,乌泱泱的全是人,老人小孩合家欢。这边老人家耳背,不停要身旁儿女提示讲解;那边小孩子好奇,不断问大人那个画面那句话什么意思。嗑瓜子的,吃爆米花的……叽叽喳喳像在集市。有的观众不堪其扰,发出叹气声,又无力阻止;有的观众无心电影,反倒觉得这大杂院的气氛难得一见,哈哈笑。渐渐,电影院里头讲话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自暴自弃了。连之前想认真看电影的人都破罐破摔,尽情聊天。像除夕夜电视开着春晚当背景音,一大家子人分散各处各自嗨。宋焰和许沁既来之则安之。看一会儿电影,玩一会儿对方,揪揪手,捏捏腰,在昏暗的光线里依偎着闭会儿眼,听着电影声混杂着节日的人声,两个小时过得很惬意。出了电影院看见一排抓娃娃的机器,许沁手里还抱着看电影前买的一只羊宝宝呢,眼神又不禁在那闪亮的玻璃盒子里流连。宋焰:“想抓娃娃?”“想!”她看他,眼里冒星星。“去吧。”宋焰掏出手机,扫码付钱,哗啦啦跟下银币雨似的出来一堆币,堆成小山。许沁喜滋滋:“这么多?”边说边往手里装,她小手装不下,他大手帮忙捞,解释:“感觉你抓不上来,多弄点儿备着。”许沁:“……”纷纷控诉:“乌鸦嘴!”宋焰胳膊里夹着只胖羊宝宝,手里揣着一堆币,倚在机器前看她抓娃娃。哪有那么好抓?那爪子力气小的很,不是抓不动,便是抓了又掉,还总在挪向出口的半道上松爪。宋焰偶尔帮她左看右看,给她指点前后挪动。更多的时候,他不看娃娃,看她。看她紧张咬唇,眼睛发亮,满怀期待,突然皱眉,气得跳脚……他看着各种表情在她脸上周而复始,他乐个不停。“还笑?!”她把抓不到娃娃的气撒他头上,“就是因为你笑我才抓不到!”他不笑了,稍稍站直身子,一根手指戳在她眉心把她轻拨去一边:“我来试试。”他塞进两个币,修长手指在遥控杆上迅速前后拨动几下,调整好位置,却停下,回头看她:“我要抓到了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没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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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么奖励?”“换个姿势。”许沁羞笑着踢他一脚,质问:“还有什么姿势没试过?”宋焰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先记着,当你答应了。”五指轻轻一拍,爪子落下去,精准地抓到她最想要的那只兔子,晃晃送到洞口,一松。毛绒兔子滚进取物口。直到进了日料店,上了菜,许沁还抱着那只兔子,不停摸它的绒毛,满眼兴奋和欢喜:“我最喜欢这只兔子了,抓到它感觉一整天都圆满了。”“看来买的不如抓的。”宋焰瞥一眼一旁的小羊,给她的碟子里倒上酱油,夹了芥末进去搅散,又夹了片三文鱼放在碟子里,“吃吧,刚在电影院里就喊饿。”“都一样喜欢。”许沁夹起三文鱼,一大口放进嘴里,刚准备问他怎么会抓娃娃,却猛地想起,“高中的时候,你就很会——”话说一半,骤然停下。他很会抓娃娃。经常抓了送给她,搞得学校附近好几个游戏厅的老板都不准他玩了。从哆啦a梦到樱桃小丸子,从小企鹅到小象,很多很多,堆满许沁的柜子。可出国那年,她没带走。再回来时,一柜子的娃娃早被清理不见。她还记得当时站在家里,面对那个空柜子时,那种过去被挖空了一样的感觉。那时她觉得很痛,却很沉默,把这件事埋进了潜意识里再也不想。直到此刻恍然记起,依然有些遗憾那些失去的娃娃。而面前宋焰只是淡淡一笑:“以后每次约会都给你抓一个,好不好?”“好呀。”她说。他夹了块烤鳗鱼放在她盘子里,等她咬一口了,问:“好吃吗?”“嗯。比上次吃的那家味道好。”“还有一家味道更好,有点儿远,下周带你去。”“好呀。”正说着,隔壁桌的人讨论起除夕夜的火灾,声音飘到这边来:“……你国的消防兵不行,按我说,就得消防职业化。就说除夕那火灾,那么大火还派人往里冲,这不送死是什么?你国就这样,根本做不到以人为本。看人美国……”那人巴拉巴拉说一堆,听上去特牛逼。他同桌一人似乎听不下去,道:“火灾现场突发情况多,哪能事事预判准确,别嘴炮了。你网上抨击体制的文章看多了吧,那些人为了点击,什么都讲。你说职业化,那我问一句,给你开工资,这大火你进不进?进了你是躲其他人身后还是冲最前边?可以有合同制,但完全不靠全勤军人,也是万万不行的。”一桌子人就这话题争论起来,可分明谁都是局外人。许沁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看宋焰,他倒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喝了几勺汤后,还是平淡开口了:“这次火灾,有很多人批评消防指挥部门。但是……如果消防部门没有错,可火灾就是发生了,怎么办?如果火情大到控制不了,危险系数极大,但放任不管后果更严重,怎么办?不能怎么办。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只能派人往里冲。这一点,无论在国内国外,放眼全球哪个国家都一样。很多时候,火势不会等指挥部门去判断里头的情况,更多的时候不进去就没法判断情况。而一些连旁观者都算不上的人,说的那些自以为有见地却不负责任的话,除了二次伤害,没有任何意义。”许沁安静听完,不知如何安慰。良久,手伸过去,摸摸他的手。他抬眸,她歪头看他:“宋队长,以后你就是指挥部门里头的一员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好好努力!”宋焰噗地一笑:“是。”……一天一天,天空越来越蓝,气温也慢慢回升。假期的日子过得闲适而甜蜜,转眼就到了情人节。可节日那天,许沁接到肖亦骁的电话,说节后孟宴臣要特派出国去维和部队,大伙儿晚上聚一聚,叫她也过去,还加了句:“带你男朋友来。”许沁放下电话便头皮发麻。孟宴臣出国,她怎么也得见上一见,大伙儿一起聚也比单独见面好一点。可宋焰不会吃醋吧?她硬着头皮把这消息给宋焰转达:“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行。”宋焰:“去啊,为什么不去?”“……哦。”意外的顺利。她不知道的是,宋焰的想法很简单,她的朋友们,他自然是要认识的。
分节阅读_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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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孟宴臣,他在国内的时候,他就不担心;他这会儿要出国了,他介意个毛线球球。宋焰下午消失了一段时间,说朋友有急事,出去帮了个忙。但晚上的约没有迟到,两人到魅色酒吧时,其他人都到了。两人落了座,服务员过来点酒。宋焰:“伏特加。”许沁:“威士忌。”宋焰看了她一眼,她耸耸肩:“多喝几杯不要紧,有你在,怕什么?”他佯白她一眼。孟宴臣收入眼底,又见许沁无名指上闪烁的钻石。几十万的心意,宋焰是待她真好。他放手也算放得心安了些。此刻心里虽有一丝怅然,但也有一丝释然。应该说,那天在审讯室和许沁讲完那番话,便开始放下了。那天,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虽有万人阻挡,但没有走出那一步的是他,他再无怨言。既已无怨,纠结便自会散开,只是时日罢了。许沁扫一眼在座的肖亦骁孟宴臣和詹小娆,又看向蒋裕,对宋焰说:“其他人你都认识,就不介绍了。这一位,蒋裕,蒋裕,这宋焰。”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个头,就算打过招呼。许沁看向孟宴臣,想问点什么,没开口,反而是宋焰问他:“去哪个国家?”孟宴臣:“黎巴嫩。”“什么时候走?”“下周。”“这么急?”“说是那边任务重。”孟宴臣答,两人就那边的工作和局势聊了好一会儿。许沁没事儿地坐在一旁喝酒。詹小娆听这两人对话越来越深,开始讲战争了,插了句嘴问宋焰:“我天,你不会是想跟着去吧?去吧去吧都去吧,我跟沁沁留下搅基好了。”肖亦骁:“詹小娆你这就不懂了,男人都有想当兵打仗的憧憬。骨子里的,没办法。”蒋裕:“你这商人就闭嘴吧。当年你爸让你当兵你死活不肯,有脸讲?”许沁不管他们闹,问孟宴臣:“爸妈同意了?”孟宴臣:“爸爸同意,妈还在生气。”许沁点一下头算是了解。一群人玩玩聊聊到深夜,许沁起身去上厕所,宋焰跟上她一道离开。从小的习惯,保持至今。许沁好笑:“这酒吧是肖亦骁的,很安全的啦。”宋焰弯弯唇,摸摸她的腰,揽着她穿过昏暗的走廊往洗手间方向走。这回没碰上拥吻勾搭的男女。许沁进了洗手间。宋焰在走廊上等,他背靠墙壁点了根烟,刚呼出一口,蒋裕来了。两人看对方一眼,头一秒都没说话。宋焰显然稳沉很多,蒋裕则手脚稍稍无处安放,半晌了,晃一晃手里的烟,解释:“我过来抽根烟,里边,禁烟。”宋焰点一下头。蒋裕也跟他一样背靠墙,上上下下的口袋摸了个遍,扭头看他,刚要开口,宋焰扔了样东西过来,蒋裕接住,是打火机。“谢了。”他点燃烟,又把火机抛还给他。宋焰单手接住,塞回兜里。两人都不讲话,各自抽烟。过了好一会儿,蒋裕说:“上次好像在公安部碰见你了。”“嗯,去办点事儿。”“会去那头工作?”“暂时不会。先去支队。”蒋裕赞同地点头:“嗯,这会儿去只能打杂,不如等两三年升个实职进去。”宋焰扭头看他一眼。蒋裕扯扯嘴角:“我们以后工作中可能会经常碰面,多多关照。”说着一时没控制住,朝他伸出手。宋焰没有即刻作出回应,蒋裕也愣了愣。但下一秒,宋焰手伸过去,在他手掌心打了一下,算是握手了。到了深夜,聚会散了。回家的路上,许沁靠在宋焰肩上,望着车窗外流散的灯光,心里很平静。看到孟宴臣状态不坏,她放心了。还没到五芳街,宋焰叫了停车。
分节阅读_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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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歪头望窗外:“还没到呢。”“走一会儿。”“也行。”她下了车,挽住他的手,穿过树影斑驳的道路。深夜,路灯昏黄。两人相伴前行,什么也不说,感觉却也是分外甜蜜。许沁抬头看,天空中有星星,不多,却是极易识别的猎户座和天狼星。她仰着头走路,丝毫不怕会摔倒,有他扶着她呢。走了一会儿,她想到什么,视线落下来:“情人节没有单独和你过,会不会不高兴?”“没有。”相反,他今晚过得挺开心。况且,“和你在一起,哪天不是情人节?”许沁扑哧一笑,朝他伸手:“呐,是不是要送我礼物?快变出来吧,我只要一支玫瑰。”她又故意折腾了,还有些得逞地看他笑话,“快,今天情人节,送我玫瑰啊!只要一支就够。”宋焰微勾唇,盯着她,路灯光映在他眼底灿灿的。他说:“一支会不会太少了?”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扭转过身去。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许沁还没反应过来,正奇怪这谁的车怎么和我之前的一样,却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铺满车内的玫瑰花瓣。她的心开始一下一下狂烈地跳动起来,他从身后轻搂她的腰,车钥匙塞进她手心。毫无缘由的,她浑身战栗了一下。“这……给我的?”“给我老婆的。”“那不就是我了!”她轻声嚷。不知为何,她控制不住,身体细细微微地发抖。或许是深夜气温低,一定是这样。他将她搂紧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道:“以后一起上下班,好不好?”她乖乖点头:“好呀。”他忍不住笑起来。她也忍不住咯咯笑。突然觉得上班也会很快乐了。“对了,”他吻一吻她的耳垂,嗓音低哑,问,“上次抓娃娃的奖励,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舅妈皱眉:“怎么就不要呢。这钱是我和他舅留着给他娶媳妇的。”许沁还是摇头:“宋焰说是给你们的,那就是给你们的。我不要。”“这孩子,怎么跟他一样倔。你就算不用这里头的钱,也先拿着。”说着就往她手里塞。许沁躲过,起身就跑:“我上班了。”“哎——”人影已闪去屋外。上班路上,许沁透过出租车窗口朝外望。二月初,帝城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再过一个月,便会春暖花开了。途中接到孟怀瑾的电话,问她除夕是否回家。孟家有爷爷在,过年都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许沁说回不去了,除夕那天要值班。孟怀瑾叹口气,叫她记得抽空去给爷爷拜年。放下电话,许沁也是良久无言,庆幸除夕值班,不用做选择。她不想回孟家过年,可这关口若是和舅舅家其乐融融,也有些为难。医院反而是最平静的去处。那天宋焰也回不了家。除夕有燃放烟花爆竹的习俗,是消防任务最重的时候。宋焰的调令下来了,节后转去南城区消防支队报道。节前,得在中队守好最后一班岗。到了除夕那天,整座城空空荡荡。打工的外地人全回了家乡,路上几乎没了车和行人,分外安静,甚至有些萧条。跟许沁一起过节的是医院的值班同事们,每人从家里带了几样菜,拼在一起,边吃边乐,也挺开心。因为过节,人人都宽容随和,输液室里吊水的病人们家属们格外客气,跟医护人员道辛苦道祝福。护士们准备了糖果橘子,发给病人和家属们沾节日喜气。大家聚在输液室里看晚会,笑声阵阵,有种别样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