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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橄榄树》玖月晞

第36章 chapter 36
李瓒洗完澡回来, 宋冉趴在书桌前翻看今天拍的照片。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见他头发微湿, 脸庞干净,穿了身宽松的t恤和短裤, 露出肌理流畅的手臂和小腿线条。
宋冉心跳悄然加速,扭回头来假装继续看手机。
李瓒神色也不太自然, 一时没说话,坐在床边无意识拿毛巾擦了擦已经半干的头发;看一眼她蜷在椅子上的背影。
沉默, 安静。
好一会儿了, 他问:“你去洗澡吗?”
宋冉慢慢抬起头,又慢慢扭回头看他,小声:“我忘记带睡衣了。”
李瓒极浅地扯了下唇角, 起身从衣柜里捡出一条t恤递给她:“穿这个吧。”
宋冉抱着t恤, 出门时嗅了嗅,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房门关上, 李瓒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他躺在床上想了会儿,又起身去书房里翻出几本厚厚的相册回来。
春夜里尚有些冷清, 他短袖短裤的,有点儿凉, 拆了被子裹着,坐在床上翻相册。
一段时间后, 宋冉回来了,两只手攥成小拳头,捏着什么东西, 有些拘谨地问:“有衣架吗?”
“有啊,怎么了?”李瓒下床去拿。
宋冉红着小脸:“我忘记带内裤了。”
李瓒:“……”
他把衣架递给她,她展开手里那团小棉布,一块白色的小三角挂在衣架上。她不好意思把内裤晒在外边,怕被伯父看到,只能挂在房间里,就悬在李瓒的椅子背上。
李瓒看一眼那巴掌大的小内裤,无端地心浮气躁了。
宋冉挂好内裤,回身看他,略局促地摸了摸手臂,刚洗完澡,是有些冷的。
李瓒拨了下她的后背:“去被子里头,别凉着了。”
“哦。”她乖乖爬上床。
这一爬倒好,他那条纯棉的t恤熨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秀的脊背,圆嘟嘟的屁股,t恤下摆两条修长匀称的双腿,在灯光下白得扎眼,牛奶似的。
她里头什么也没穿。
李瓒喉咙有些干,他抿紧嘴唇,低头挠了两下后脑勺,觉得他今晚完了,别想睡觉了。
宋冉缩进被子里,盘腿坐着,翻开床上的旧相册。
第一页就是李瓒婴儿时期的照片,圆圆的脸,葡萄般的眼珠,可爱极了。其中一张还穿着开裆裤。宋冉盯着那处看,咯咯轻笑。
“往哪儿看呢?”李瓒坐上床来,也钻进被子里,将照片翻去下一页。
百日,一岁,一岁半……
照片很多,看得出这个家庭对这孩子的重视。
宋冉看到了李瓒母亲的照片,是个很美的女人,纤瘦,温和,笑起来格外柔美。只是在他四五岁之后,就再没有出现了。
宋冉轻叹:“你妈妈真好看。”
李瓒说:“她是得病去的。除开照片,我对她真实的记忆里,反而记不清容貌。”
宋冉问:“你爸爸这些年没有重新开始么?他明明长得很帅。”
李瓒摇头,也有些惋惜:“我小的时候他怕后妈对我不好;后来说一个人习惯了。其实他工作接触的人多,要找也不难。我知道现在都有人很喜欢他。但他就……不愿意再重组家庭了。”
宋冉猜得到,在李父心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留给儿子的,哪里会再去和别的家庭分享。
她继续翻相册,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两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现在李瓒的影子了,大眼睛,高鼻梁,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上小学时更是稚嫩可爱,等到上了初中,就出脱得帅气又清俊了。高中似乎有过一段叛逆期,照片上的少年总神情寡淡,一副拽拽的样子。
她一页页翻,他一张张解释:“这是小学,六一儿童节。”
“小学三年级,我爸带我去爬山。”
“五年级,跟同学去春游。”
“初一,跟伯伯姑妈一大家子去香港玩。”
“初三,跟我表弟去游乐场。他小名叫酸奶。”
“高中……”
直到后来上军校,面庞的线条愈发明朗深刻,照片是清一色的军装照,训练,拉练,生活,玩闹……一幕幕生动地浮现在她眼前。
宋冉庆幸自己有丰富的想象力,只是看着照片就能想象出很多当时的情景。
相册翻到末尾,她看到了很多他学习拆弹时拍的照片。
她忽抬起头看向他的右耳,李瓒心领神会地一笑,说:“最近好些了。”
宋冉说:“那就好,可以重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不过我比较贪心,想要更多。”他说,“想完全好起来。”
宋冉心里清楚,教学理论与前线实战是两码事。他这人看着多温和无害,心里坚持的东西是极其坚定不移的。让他接受现实随波逐流,不可能。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而她也不会敷衍地安慰说一定会好,唯一能做的只是伸手过去握紧他的手。陪伴他。
李瓒拇指抚着她的手背,淡淡一笑,说:“我没事。现在都挺好的。”
“我知道。”就是忽然想摸摸你而已。
“不过……”宋冉翻开相册,准确地找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张照片,问,“她是谁?”
李瓒歪头一看,是他三年前拿到优秀标兵的一张照片。与他同框的是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兵,当年一起领奖的。
李瓒说:“战友。”
宋冉问:“前女友么?”
李瓒蓦地笑了起来,偏着头看她,低低地问:“这也吃醋么?”
宋冉皱眉,说:“不公平。我都没有前男友的。”
李瓒瞧着她那小表情,无声地笑,笑完又收了,认真说:“我也没有前女友。”
宋冉一愣,抬起眼眸,目光急切切:“真的?”
他说:“那天在楼道,我是第一次亲人。”
宋冉抿紧唇也没忍住笑,被他目光直视着,她微红了脸,窘迫地换了下坐姿。这一换倒好,脚丫子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腿。她刚想收回来,他已经在被子里捉住她的脚:“怎么这么凉?”说着腿便捂住了她。
宋冉顿感一阵温热。她说:“我以为你肯定有过女朋友,或许还有好几个。”
李瓒眉梢微抬:“怎么这么想?”
“因为你很好啊。”
“你也很好啊。”
“其实我接触的男生很多,但都没有感觉。”宋冉想了想,工作中来往的男性很多,但让她心动的迟迟没有。而他呢,只是惊鸿一瞥,就扎在她心底头拔不出来了。
“我接触的女生少,身边都是男的。指导员会介绍,但像你说的,没什么感觉。”
宋冉问:“你们指导员……经常给你介绍对象么?”
“……”李瓒瞧出了她的心思,好笑,“经常?你以为我们那儿是婚姻介绍所?成天没事干,专门相亲?”
“……”宋冉白他一下。
话已说到这儿,索性说:“我之前以为你是沈蓓的男朋友。”
李瓒一愣:“为什么?”
“她自己说的。”
他又是一愣,回过味儿来:“难怪在东国那时,你对我挺冷淡的。”
宋冉没料到他早已注意自己,问:“你……那时对我有印象?”又怨道,“我还觉得,你老是记不住我。”
李瓒回忆半刻,道:“刚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女生胆子挺大,后来……你洗头发的时候,觉得你……挺特别的。”
她拿脚轻轻蹬了他一下。
聊着聊着,她有些困了,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李瓒问:“睡觉了?”
宋冉眼里因哈欠而泪雾蒙蒙的,点了下头。
两人对视着,她一时又莫名局促了。
李瓒也有点儿不自在,移开目光,收拾好床上的相册,掀开被子下床。这一掀不要紧,宋冉正好把腿收回去,李瓒不小心就瞥到了她t恤底下……
一瞬间,有股热血往头顶上涌。
他不动声色地收好相册出了卧室。
他抓着书架站在黑暗的书房里,低着头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可刚才的视觉冲击一时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粉色的,柔嫩的。
李瓒回到卧室时,宋冉蜷成一团侧身睡着,安安静静。
他关了灯,摸上床,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搂住了她的腰。
黑暗中,他察觉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但又慢慢松软下去。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呼吸声若有似无,彼此的鼻息在黑暗中像羽毛一样撩拨着。李瓒闻到了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是他自己的味道,他觉得他是在经受一场意志力的考验。
渐渐,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看到昏暗的光线中,她也睁眼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对视良久,他将她轻轻一揽,她往他身前挤了挤,缩进他怀中。
他凑过去吻住她的唇,彼此吮含轻吸,并不激烈,却怀着无限的深情。
宋冉被他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如果不是此刻家中还有他人,她怀疑自己会举手投降,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
她呼吸越来越凌乱,差点儿呜咽出声。
他气息亦是愈发沉重,有些情难自控了。
他终究是克制住,松开了她。
微朦的天光中,她面颊绯红,眼眸若水,嘴角弯着甜甜的笑。
他低声:“笑什么?”
她往他怀里钻,搂住他的腰,满足地哼哼两声,却不说话。
只是睡在他怀里,就觉得很幸福了。
他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悄声:“早点睡。”
“嗯。”
李瓒摘了助听器放在一旁,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寂静的夜里,宋冉缩在他怀中,忽然说了句悄悄话:“阿瓒,我好喜欢你啊。……特别特别喜欢。”
李瓒慢慢睁开眼睛。
他……听见了。
说话的人犹自不觉,闭眼睡在他怀中,唇角弯着弧度。
……
第二天一早,宋冉睡到九点多才醒。意外的是,李瓒也没醒,在她身边睡得很沉。
她盯着他安静清秀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应到什么似的,朦胧睁开眼。他还没清醒,就将她揽进怀里,脑袋埋在她肩窝,哼一声:“我一晚上没睡好。”
宋冉哪里见过他这近乎撒娇的样子,心都化了,摸摸他的头发:“为什么没睡好?”
他被问住,静止一秒,这回是清醒了,抬起头,问:“几点了?”
“九点半。”
他松开她,翻个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表情平静而出神。
昨天晚上,她软软一团窝在他怀里,温热湿润的呼吸跟羽毛一样在他脸上脖子上撩,他克制了一晚上。
宋冉见他这一热一冷的架势,凑过来问:“阿瓒,你是不是有起床气?”
“嗯?”他回过神,坐起身揉了揉头发,“没有。”
李瓒下了床,见宋冉的内裤还挂在椅子上,伸手摸了一下。
宋冉缩在被子里:“干了么?”
“还没。”江城太潮湿了。
“那怎么办?”
李瓒从储藏室里把电暖炉翻出来,给她烘内裤。烘的时候有些纳闷,女生的内裤竟然这么小。
烘干后,李瓒收起暖炉,宋冉也换好了衣服。
早餐已准备好,很丰盛,有豆皮炸薯饼甜豆花,还有甜酒煮汤圆。
李清辰不知道宋冉喜欢吃什么早餐,所以各种都准备了点儿。
他在阳台上打理他的花花草草,李瓒吃完了起身过去,问:“汤圆是刘阿姨送的?”
“她说你回来了,做点儿给你吃。”
李瓒斜靠在墙上,说:“我觉得刘阿姨人蛮好。”
李父浇着水,说:“是蛮好。”
“我是说,你也该找个伴了。”
“都过了半辈子了,什么伴不伴的。”李父道,“我昨晚上还梦见你妈妈了。跟我生气,还哭了呢。”
李瓒一脸不可思议,嫌弃道:“讲瞎话吧你!”
“我说了你还不信。”李父说,“你妈妈的脾气,我最清楚了,心思窄,又娇气。我忘了她,她要不高兴的。”
李瓒说:“刘阿姨的丈夫去了那么多年,她也没忘啊。可日子还长,活着的人总有自己的路走。”
李清辰剪着败叶,挥挥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临近中午,李瓒又带宋冉出门去玩了一圈。待到下午五点多,两人吃了个简单的晚饭,启程返回。
临行前,李清辰塞给宋冉一个红包。宋冉不肯要,他非要给。
李瓒说:“接着吧。”
宋冉这才接过来。
到了高铁上拆开一看,居然有三千。
宋冉知道是他们的风俗,但未免太多。宋央和卢韬第一次互见父母,都是给的一千。
李瓒道:“我们这边说了,第一次带女朋友见家长,怎么都得给一千。要是很喜欢呢,就给两千。看来,老李是特别喜欢了。”
宋冉想一想,说:“也对,我那么可爱。”
李瓒捏了捏她的脸皮,说:“昨天可没这么厚。”
宋冉一歪脑袋,靠在他肩上。窗外,长江碧波滚滚。一条江连接着两座城,他在上游,她在下游。
从未像此刻这般喜欢长江水。
列车穿过夕阳和暮色,抵达梁城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上了出租车,李瓒问:“你爸妈家不能住了?”
“嗯,在装修呢。”
李瓒想了下,安静看宋冉:“你一个人住青之巷害怕么?”
宋冉没吭声,想着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这里边意义不同。
李瓒又说:“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
“……好吧。”
两人回到青之巷,简单收拾了宋冉的行李,去了李瓒住处。
一个多星期不来,家属院的树上已经抽满绿芽。夜里的清风也不再寒凉。
两人上了楼,李瓒拿钥匙开门,开了灯。
宋冉跟在后头,低头找拖鞋。
李瓒拉开鞋柜,拿出一双毛茸茸的小兔子绒拖鞋放在她脚边。
“什么时候买的?”宋冉讶喜道,脚丫钻进拖鞋里,又柔又软像踩着棉花。
“上星期。……这还有。”李瓒指了一下。柜子里有双粉色凉拖,是留着夏天穿的。
宋冉把凉拖也拿出来,说:“刚好。过会儿洗澡可以穿。”
她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归置整理一番,已是晚上九点多。她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过了十点。
客厅里头安安静静的。
家里有两间房,都铺了床。
宋冉轻吸一口气,关上客厅的灯,走进了亮着灯的那个房间。
李瓒正在装枕头,看见她脸颊绯红地走进来,默了半晌,问:“你吹头发了吗?”
“吹了。”
“看着还是湿的。”他伸手在她发间摸了一道,果然半干。
李瓒去卫生间拿来吹风,插在床头的插座上,拍了拍床沿:“过来。”
宋冉乖乖坐下。他开了吹风,给她吹头发,一边吹一边整理。他的手指在她发间头皮上穿梭,和着热烈的风,酥酥麻麻的。
她忍不住一下下地缩脖子,好痒。
她一边缩,他一边吹。
她躲来躲去,他终于关了电吹风,抽掉插头,也随手关了灯,低笑:“这么怕痒么,嗯?”说着,在她腰上搔了下。她痒得一下蜷缩起来,差点儿滚下床。李瓒一手勾住将她捞回来,又搔了下。她咿呀挣扎着,和他扭成一团滚进被子里。
年轻的身体碰撞着紧贴着,他将她拢在怀下,呼吸已是沉沉,哑声道:“如果你想,可以去隔壁房间睡。”
她小声:“我就想睡在这里。”
黑暗中,李瓒无声地弯了下唇角,覆身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轻吻舔舐;他的吻从未像此刻般细腻温柔,吻得她心尖儿轻颤。
他的手伸进了她衣服里,滚烫的掌心自上而下抚摸着她的胸口。她不太适应,有些惊慌,不安地翘起肚皮,却贴上他的腹部。又吓得瞬间瘫软回床里。
虽然关了灯,但眼睛很快适应,她看见他跪坐起身,脱掉衣物。她一直以为他挺瘦的,这下才看清了衣服下那一排排腹肌,性感硬朗,彰示着男性的力量。她心跳加速,脸烫如火,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人已是再度朝她压了下来。
好重……
好热……
她呼吸困难,紧张,却又期待。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笨拙地搂着他的脖子,一下下深深地吻他舔他的唇。
他被她撩拨得有些难以自控了,年轻的身体不安地颤动着,昨晚在他家看到的那片风光再次回到他眼前,他试探着伸手去探寻。
一瞬间,她“呜”地一声仰起脖子,女孩纤白软腻的身体绷紧如同琴弦。
他亦因那湿软温热的触感霎时红透了脸,呼吸也凌乱起来;他目光幽暗,盯着她的脸,注视着她脸上哪怕一丁点儿的表情。
她脸颊鲜红如血,羞得几乎不敢看他。
他的手,灵活修长的能轻易分开一些纷繁线路的手,在她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她像浑身通了电,密密麻麻的酥痒感觉在身体里堆积,她张着口大口呼吸,像只小泥鳅在他手下翻滚,心痒难耐,她快受不了了,呜咽出声:“阿瓒……”
他听见她的嘤咛,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心中已是焦灼难耐,克制得十分辛苦。他再度亲吻她的脸颊。
她大汗涔涔,微张着口,只剩一下一下艰难的喘息声。
他手捧住她的脸,嗓音暗哑,低低地深深地唤她:“冉冉……”
“嗯?”她轻轻回应,鼻子里哼出一声娇弱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中,他的脸干净而清俊,眼眸深深沉沉。她注视着他,心早已软成一汪春水。她搂住他的身体,感受着他肌肤上炙热的温度,他肌肉中隐含的力量。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她真想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和他永远交缠在一起。
他亦感受了她的心意,当她的手抚上他背后的伤疤,他差点儿没忍住战栗起来。
他终于不再等了。
她察觉到即将要发生的事,紧张,害怕,而又激越,欢喜。她深深吸一口气,闻见了被单上,床单上,全是他的气息。她喜欢的味道。
昏暗的天光,窗帘缝隙里的月,他眼底清亮的幽暗的光;耳旁充斥着各类声音,急促的呼吸,他重重的喘息,她嗓子里溢出娇娇的呻。吟,手指揪扯着脚趾蹬蹭着肌肤摩擦着床单唰唰似裂帛,她似乎还听见了窗外猫儿的叫声。
她感觉到她的身体破碎了,却又在秘密地糅合交融着,填补愈合着。
痛楚与喜悦交替;羞怯与期待重逢。
像是某种仪式,发生在春天一个夜里的秘密仪式。彼此虔诚地用力地将自己交托给对方。
是春天吗,
为什么春天也会汗水涔涔,炎热焦灼。
是阿瓒吗,
她沉浸在他温柔的亲密爱意里,却从来不曾发觉他的身体会如此坚硬炙热,几乎要撞碎了她的灵魂。
她渐渐陷入迷醉,那陌生而刺激的愉悦兜头而来,仿佛看见绚烂春花在眼前炸开,原来这就是深爱,唤醒了心底身里最深之处的欢愉。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自己游丝般脆弱的吟声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37章 chapter 37
那个夜晚, 宋冉彷如始终飘在云端,可男人坚实滚烫的身体又清晰地提醒着, 她在现实中。她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
一次又一次,她像是坐着过山车, 腾云又坠落。她觉得自己快被他弄死了,却也觉得死了也愿意。开心, 喜悦,满足, 仿佛夙愿达成, 各种极致的情绪糅杂着,她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最后,她累得趴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只记得睡之前, 被他抱起来喂了一杯水。
她真的累坏了,却也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趴在她最喜欢的人的怀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难得的一夜无梦。
或许因为长久的睡眠不足,又或许因为昨晚不加节制的疯浪, 第二天一早她醒不来,只依稀感觉李瓒离开时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宋冉睡到中午十一点才朦胧醒来, 她闭着眼皱了皱眉,感觉身下又胀又痛, 她缓了会儿,不太清醒地慢慢伸展手脚,在被子里蹭了一圈, 满床都是他的气息,一夜。欢好的味道。
她慢慢睁开眼睛,窗帘缝外,天光大亮。她怔怔发了会儿呆,又不自觉拿脸颊在被子里蹭了蹭,唇角微弯。
撑着酸痛的腰肢坐起来,床头拿助听器压放着一张纸条,上头是李瓒的笔迹:“厨房里有粥,醒来先吃早餐。鸡蛋用冷水浸一下,好剥,但别浸太久,会凉。”
她趿着她的兔绒拖鞋,慢吞吞走去厨房,摁开保温电饭煲,清香扑鼻。蒸屉里摆着几个白胖胖的袖珍小馒头,拿开蒸屉,白米粥热气腾腾,里头还有颗煮鸡蛋。
宋冉愣了一下。
之前在江城过早,李父准备了各种早餐,煎豆皮炸薯饼等等。
但她就喝了碗甜淡的豆腐脑,汤圆因为芝麻馅太甜只吃了两颗。稍微带点儿油腥的哪怕是热干面,她也一口没沾。这半年来她食欲很差,尤其是早上刚起,一沾油腻重味就恶心反胃。
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宋冉盛了馒头和鸡蛋,舀了清粥。
她按他说的浸了下鸡蛋,果然特别好剥。一顿清淡的早餐吃完,胃里舒服多了。
收完碗筷,她把沾了血渍的枕套床单和被罩拆下来扔进洗衣机,又从柜子里找出替换的四件套,发现李瓒喜欢的风格和她很相似,床单被罩都是纯色的,浅灰,暗红,藏蓝,墨绿……
铺整好一切,宋冉收拾东西出门。
门把手上挂了一把钥匙,是留给她的。宋冉取下来,挂在自己的钥匙圈上。
宋冉去医院见了趟梁医生。她最近状态好转了些,上次减药后身体和精神都适应了,医生再次给她减了药量。
“不过,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要随时注意。生活中再遇到烦心事不要自我施压,不要反反复复又严重了。”
“知道的。”宋冉说,“我会好好注意,及时跟你联系。”
得知她辞职了,医生说:“你看吧,我之前就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
宋冉说:“我习惯忙碌了,现在辞职没多久,又无聊得有些心慌。”
“那还是要找些事情来做,整天无聊,容易胡思乱想,产生消极情绪。”
宋冉说:“放心吧,我本来就没打算一直休息下去。”
她心理建设了许久,觉得《东国浮世纪》可以开始慢慢构思了。另外她还打算接一些私活,一来挣钱养活自己,二来为以后复工做自由记者练练手。
下午回家时,宋冉在附近的菜市场里买了些菜,捞了几条野生小鲫鱼。回家后,几条放进水桶里养着晚上煮鲜鱼汤,几条洗净拿盐腌制了放在太阳下晒,留着以后煎着吃。
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洗好了,拿出来晾晒在阳台上。今天阳光很好,窗外,梧桐树上缀满了嫩绿的新叶,被太阳照着跟翡翠似的。
她心情不错,把家里的垃圾收拣一道,又把抗抑郁药的包装都扔了,盒子小心藏好。已经在好转的事,就不用告诉他了。只会徒增担忧。
下楼丢完垃圾,她给自己冲了杯柠檬茶,打开电脑查看邮件。除了一些国内外媒体的约稿约片,还有一些请求曝光揭发热点事件的。
宋冉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更清楚自己的弱点。她并不适合参与舆论漩涡,也不适合去声张抑或引领什么;她只需做她最擅长的——朴实的记录和呈现。
邮件中有一份邀约引起了她的注意,来自国家军事频道。由于去年宋冉给维和部队拍摄的那段新闻纪录视频反响很好,他们最近在做一档军中风云人物纪录片《我们的旗帜》时,想到了宋冉。希望宋冉有兴趣的话,参加他们的约稿竞投。
这是一次征选竞选活动,选中的记者会加入他们的策划编导队伍,协助他们对十二个军中风云人物进行记录拍摄。附件里边给了人物的简介信息。截稿日期在十天后。
宋冉很感兴趣,立刻回复说会尽快写策划稿过去。
回完邮件,她振奋地伸了下懒腰,打算一鼓作气开始做计划,脚一伸,踢到了什么东西。
桌子底下放着个大大的纸箱子,很重。
宋冉拖出来一看,全是稿纸,密密麻麻画满了线路图,以及各种物理化学公式。
她随手翻了下,怕是有好几千张。
宋冉忽然就想起了在李瓒家看到的那些照片,想起他身着军装拆解着各种模拟炸。弹时认真而又执着的眼神。如果真的好不了,她不知道那对他将意味着什么。
还在想着,忽然听见了开门声。
她把箱子推回去,跑过去迎:“阿瓒!”
可一看到他,人又有些脸红了。
李瓒关上门,回头笑问:“一直在家?”
“我都出门一趟回来了。”
他抬头看见阳台上晾晒的床单,薄薄一层在阳光里随风轻摆,很温热,像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看她一眼,一时无话,彼此脸上都有些羞窘。
她脸更红了,仓促盯向他的手,他拎着几大塑料袋。
“给你买了点吃的。”他换了鞋,进屋将袋子放在餐桌上。
宋冉扒拉开一看,车厘子草莓橙子,都是那天她去他家时挑的水果,全是她最爱吃的。
另一大包超市里买的零食,威化饼芒果干话梅辣条鸡爪海苔薯片之类,还有几大袋qq糖。
李瓒去洗手间洗手。手机放在桌上,还开着。
宋冉看了眼,是东国的新闻视频,文字上说,加罗城交战造成数百名平民伤亡。
去年他们在加罗重逢时,那里还是一处安全的避风港;可后来也很快陷入战争。
宋冉说:“东国局势好像没有好转?”
“反政府军是有些颓败,但极端组织没有。”李瓒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现在,其他国家只是帮着打打反军,没有正面跟极端组织开战的。”
毕竟是引火上身的事。谁都不愿给自家国土招来恐怖袭击。
宋冉:“但我听萨辛说,好像从去年年底,新冒出了一支库克反恐怖武装力量,专门打极端组织。”
“是。他们最厉害的一个狙击手,现在已经杀了八百多个恐怖分子。”
“但恐怖组织也在悬赏他的人头。”宋冉忧愁道。
李瓒没答话,问:“你出去干什么了?”
“……买菜去了。”宋冉拆开一袋芒果干,问,“你去部队里头了?”
“嗯。”
“事情安排好了么?”
“明天开始上课。”
“要归队了?”她刚咬住芒果干又松开嘴,“能回家么?”
“能。我现在只是助教,不随队训练。”李瓒拿毛巾擦了下手,说,“我倒是想早点儿回去……”
宋冉走到洗手间门口,趴着门框看他,微笑说:“你今天没戴助听器诶。”
李瓒看着镜子里的她,笑了:“上月去美国,医生就给我换过。说慢慢会好转。”
宋冉又问:“那还会耳鸣么?”
他呼出一口气:“这就不知道了。”
李瓒很快回队做起了助教。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林淼安上校不仅要求他准备上课的教案和资料,还给他额外增加了各项高难度的模拟爆破任务和排爆任务。李瓒很清楚林淼安这是在给他做私教,所以也格外用功钻研,跟着林淼安解决了好几个超高难度的爆破设计和排爆设计。
他重回部队之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体能也没落下。
夜里在家做俯卧撑时,还能让宋冉躺在他背上玩。
宋冉一开始还不敢上去,担心把他“压垮”。
李瓒好笑,人撑在地上,抬头看她:“你没见识过我的体力?”
宋冉霎时脸通红,忿忿瞪他一眼,二话不说走过去趴在他背上,恶狠狠压了他一下。可他就跟上来了个小孩儿似的,稳稳当当,做着俯卧撑。
她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肌肉的力量,随着他起起伏伏,咯咯直笑。
她的呼吸撩在他耳朵上发痒,他于是说:“你下去。”
她搂紧不肯下:“那我不笑了。”
换作抿唇笑。
他又继续。
等到四月初的时候,李瓒发现自己很久没出现耳鸣症状了,平时设计和排解炸弹也都无恙,便跟陈锋申请要归队。陈锋安排他做了体能测试和心理测试,看到结果后,没告诉他具体评分,只跟他说再等等,走程序需要一段时间。
四月的第二个周末,特战队的战士们要去野外进行反恐训练。李瓒一大早就去了部队。训练任务中有一项是防爆排爆,林淼安负责战术教学指挥,李瓒是助教,自然任务艰巨。
反恐训练在落雨山东北部山峦和长江交界处,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和滩涂区。
李瓒和参训的战士们、及各项目教官、指导员一早就到达了训练场所。
今天的任务是模拟缉拿武装毒贩并解救被困人质。
特战队官兵们尚在集结,林淼安忽然说了句:“阿瓒,你跟他们一起参与行动。”
李瓒愣了一下,他的任务是在场外,通过监控器检查士兵在训练中遇到炸。弹时排爆过程是否正确。
他说:“我过会要给每个学员做记录。”
“这事交给小王他们几个。”林淼安说,“我看一下你的反应和体能,看下次实战能不能带上你。哪怕是在后方,也得有身功夫。”
李瓒没多想,跟其他士兵一起换好装备,集结完毕。
教练员鸣枪示意作战开始。李瓒踏入训练区的一刻,心中油然而生一丝陌生的紧张感。快八个月了,他没再拿过枪,哪怕此刻手中握着的枪里边的子弹只是空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私下的训练是否还能让他胜任此刻的角色。但这种不安的情绪很快被另一种深埋于骨子里的熟悉和渴望取代。
他终究是属于这块地方的。
李瓒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今天的作战计划里。他在树林中隐藏潜伏,分析地势,搜索痕迹,和队友们配合良好,很快就从茂密的森林里找到了“毒贩”潜藏的线索。
他翻山越岭,趟过滩涂,步步推进,一点一点接近“毒贩”老巢,并在推进途中成功发现几个隐藏哨点,举枪瞄准,利落地将盯梢的哨兵“击毙”。
训练场所外的临时作战指挥部里,陈锋面对着数台监视器,格外注意着捕捉李瓒画面的那一台。
他仍然是当初那个最优秀的军人。
行进过半,有些士兵难免松懈。李瓒竟还细心地发现了埋藏的地雷,绕过之后还在地雷附近留下提醒同伴的标志。而那时,已有三四个学员因不小心踩到“地雷”而“失败献身”了。
他精神高度集中,在山林里推进两个小时后,终于和另外几个同伴到达毒贩的老巢——一处废弃的山间仓库。
几个士兵分工协作,组成两支小分队,一支潜伏靠近仓库正门,一支后门包抄。
李瓒潜到正门口,跟队友打手势,准备先从窗户口扔烟雾。弹进去;可这时,后门的队友因不小心踢到铁皮,惊动了室内的“毒贩”。
几个“毒贩”立刻拔枪,同时去抓人质。
李瓒和队友对视一眼,一脚踹开正门,在掩护配合中瞄准射击。砰砰命中,两个“毒贩”当场倒地。毒贩们开枪回击,李瓒迅速闪去墙后躲避,他又冲队友做了个手势,队友开枪掩护,李瓒绕进仓库,借着集装货架的掩护靠近左方角落人质。
队友正要上去支援,耳机里收到指导员命令:“右方有人质,你们分散解救。”
李瓒冲到“人质”跟前,蓦地顿了一下。
人质被绑在架子上,身上绑着炸。弹。
隔着货架,他的同伴们正和毒贩激烈交战着。
李瓒脑子懵了一下,喉咙有些发紧,他想把人质移到外边去,但蹲下一看,炸。弹上有水银平衡器。贸然移动,会触发爆炸。
“人质”哭着说:“走不了的,我不敢走。”
李瓒没说话,沉默盯着那颗炸。弹,从裤侧口袋里抽出军刀,揭开炸。弹外壳。红黄蓝绿各色线路暴露了出来。
他不经意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竭力稳定心绪,他按自己熟悉的方式整理着线路,寻找着第一步切断水银平衡器的电线。
可……又来了。
耳边渐渐传来轰鸣,呜呜嗡嗡,像悲戚的丧钟;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摒弃那些声音。他死盯着手中的电线,额头上已是汗珠如豆。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力量控制着,死死控制着,和那波声音抵抗着,咔擦剪掉一条线。
水银平衡器被掐断了。
监视器前,陈锋握紧拳头,一瞬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脑袋。
炸。弹倒计时仍在流动。
李瓒耳朵里的轰鸣已到了震人心魂的地步,人质在说什么,周围的队友们在喊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
他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竭尽全力地集中精神。可他的手开始颤抖了,快速流动的倒计时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恐惧,甚至痛苦。
他满头汗水,眼睛血红地分析着,辨认着,寻找着那些分明熟悉的线路。可哪怕使尽全力,他也无法再确定了。严重的耳鸣和过度的精神抵抗甚至让他眼睛开始花了。
他还在顽抗着,挣扎着,时间不等他了,归于00:00:00。
滋地一声,“炸。弹”喷出蓝色的烟雾,“爆炸”了。
一瞬之间,李瓒脑子一片空白,耳鸣消失了,像是爆炸过后的空寂,茫然无一物。
他精疲力尽,虚脱地坐到地上,瘫靠在墙边微仰着头,双眼空洞而失焦。
仓库外不远处的山包上,林淼安放下望远镜,拿起通讯仪,对监视器前的陈锋说:“看到了吧?”
“看到了。”陈锋说。
林淼安道:“还是碰不了。”
……
回家路上,李瓒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着椅背望窗外的风景。已是盛春,街道两旁树叶翠绿,一串串梧桐树叶像手掌一样拍打着车窗。
他一路出神,到站时差点儿错过下车。
走进家属院,爬上楼梯,钥匙刚拧开家门,就闻到了鱼汤的香味。
李瓒轻轻关上门,朝屋里看一眼,阳台上窗子开着,春风轻拂,新洗的床单挂在晾衣架上随风轻摆,床单上挂满了粉红的夕阳。
餐桌上,摆着一盘新鲜的樱桃和橙子,还有凉拌的海带丝。
厨房里,宋冉围着个围裙,正背对着他在煮鱼汤。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温柔地束在脑后。
李瓒走上前去,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她正往平菇豆腐黄骨鱼汤里加葱花和切成圆环的小青椒,吓得抖了一下。
他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声问:“煮的什么?”
“你的最爱。香不香?”
“香。”他歪着脑袋,点点头。下巴蹭在她脖子上,她痒得缩了缩肩膀。
锅里边,鱼汤澄黄清透,点缀着青色的葱花辣椒,卖相宜人。
“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还好诶。我最近在整理资料。”
“《浮世记》那本书?”
“对啊。先慢慢培养感觉,然后再想想用哪种方式写。”宋冉说,又道,“还有军事频道那件事,我交稿两星期了,还没回复。感觉是不行了。也好,我还不想去帝城呢。”
他认真听着,眼神却有些放空;隔了少许,慢慢道:“投稿的人多,肯定选得慢。我反而有种预感,会是你。”
她轻轻笑了:“真的?”
“真的。”
她拿脸颊贴了贴他的侧脸。
“你呢?”宋冉搅着鱼汤,问,“今天上课在做什么?”
“学员考核。”
“一天过得好吗?”
“很好。”他微笑说,无意识歪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李瓒站直身子,松开宋冉,是一个来自美国的号码。
李瓒走到客厅摁了接听,还没说话呢,那头来了风骚的一句:“hey. man!。 do. you. ? ”是本杰明。
李瓒脸上浮现了笑容,语气却平静:“你还好吗?”
“恢复得很不错。”那次爆炸中,本杰明伤了眼睛,他和李瓒一样,一直深陷康复困扰。现在终于走出阴霾。
本杰明叹息:“你知道狙击手的眼睛多重要吗?上帝保佑。终于全好了。你呢?”
“还行。”李瓒说。
两人聊着近况,说了没一会儿,本杰明问:“李,你还想去东国吗?”
李瓒没答,反问:“你呢?”
“恢复的这大半年,每天都想。”本杰明说,“我想用我的枪瞄准那些恐怖分子,亲手结束他们的性命。上帝知道,我每天都想,做梦都在想。”
李瓒说:“我现在……情况复杂。”他用一个plicated解释了一切。
本杰明没深问,说:“希望我们多保持联系。我还想重返战场。”
“好。”
正要挂电话,本杰明忽问了句:“对了,那天你拼了性命救的那位姑娘呢?她现在在哪儿?”
李瓒看了一眼厨房里正炒青菜的宋冉,温声一笑,说:“she. is. m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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