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有这样透彻的眼睛,会弹这样迷人的曲子。我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想要继续再问什么,却没有开口。她冲我笑,像初春的花朵在融雪的阳光下盛开,依依惜别一个冬天那样明媚的笑。我彻底呆住了,如果不是上课的钟声把我从那样一个美丽的梦境中惊醒,我想我会死在她那笑容里,再也不会醒来。
梦醒之后就是上课,无聊的上课。
十九世纪的时候,有一位天才型的音乐家,被后人称为钢琴诗人,那就是肖邦……讲台上,老师以唠叨似的疲劳轰炸讲述着所有音乐家都神往的钢琴诗人肖邦。沉闷中我突然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抬起头,看见她推门而入。
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个女孩,她推开门,走进教室,我抬着头,一脸惊讶。……为什么称他为天才型的音乐家呢?老师继续啰唆地采用启发式教育
法发问。
那女孩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然后飞快地赶在啰唆老师生气之前,一溜烟地走到她的座位坐下来。我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坐到座位上,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我们是同班。
我就这么丝毫不带掩饰地看着她,直到老师不耐烦地冲我低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收回我的目光。我收回的目光盯着黑板,老师继续说:至于肖邦为什么被称为钢琴诗人呢?那是因为他的作品被形容为流畅精致优雅的诗篇……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我知道我完了,怎么我只看得见她,听得见她。
终于下课了。
我于是匆匆忙忙收拾东西想找她。一回头,那女孩居然已经不在座位上了。看来这女孩的速度完全高了我一个八度。我疾步走出教室,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找不到的那个我现在迫切想要看见的她。
嘿!突然,她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回过头,看见她眼底堆满笑意:你干吗跟着我?
没,没有呀。我开始心虚加结巴。
没——有?很明显她不相信我的自欺欺人,那,再见!
再见?她又要消失了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喂!别走!我赶紧几步追上她,我问你,今天弹的那首曲子是什么名字啊?那么好听。
然后她只是回过头来踮起脚尖,凑近我的耳边,悄悄地说: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说完她好像又急着走。
嘿!我喊住她,哭笑不得地问:这有什么好秘密的啊?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回过头,神神秘秘地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笑着跑开了。我知道我想去追她,我想叫住她,想要她不要总是这么着急走,但是结果我都没有。我最大的勇敢仅限于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喊的声音那么大,以至于我的脑海出现了回声。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只是回过头笑着比了个byebye的手势。但是我却清楚地听到另一个声音回答我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定神一看,原来晴依正从那女孩的后方走过来,她以为我正在问她,于是回答了我。我刚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老师的声音远远地就从我身后吼来: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这里是学校,不是让你泡妞的地方!
如果我不是回过头去看老师,我想她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我的视线,我说的她,就是那个很神秘的女孩。因为她刚刚跟我说那首曲子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我觉得她有点神秘。
这个神秘的女孩消失了,老师还在远处大声地骂我,大人永远不遗余力地打破孩子的梦,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
第一章
欸你干吗都不说话啊?
因为不管我问你什么,你的回答都说是秘密啊。
那是个雨天,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雨天,是我们初相遇的七天之后。这七天里我怎么也等不到她,因为她总是走得很快,每每一下课回头时,她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像阵轻风似的,来去无踪,让人无法把握。
而第七天放学的午后,是个雨天。我远远地看到她在屋檐下躲雨——我从来没有如此由衷赞美过雨天。
简直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也许这雨就是老天爷对我这七天苦苦等待的奖赏,我窃喜地推着脚踏车,以一种我自己认为应该是最帅的姿态经过她的面前。然后我摆出早就准备好的貌似巧遇的表情,终于说出这七天来每天都准备好要说的台词:这么巧,刚好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