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仓央嘉措
在人们的想象中,仓央嘉措是一位向往世俗生活、离经叛道的情僧,他下面的几首诗则把这一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如《人之一生》: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让我住在你的心里;默然 相爱,寂静 欢喜。
《最好不相见》: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问佛》: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 。…… 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 ?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 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 ?佛说: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
《那一天 那一月 那一年 那一世》: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在那东方山顶》: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皎洁的月亮,玛吉阿米的脸庞,渐渐浮现在我心上。
《情歌》:
一个把帽子戴在头,一个把辫子甩背后,一个说请你慢慢走,一个说请把步儿留,一个说心儿莫难受,一个说很快会聚首。
《人与佛》:
我修习的喇嘛的脸面,不能在心中显现,我没修的情人的容颜,却在心中明朗地映见。
《不负如来不负卿》: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玛吉阿米的脸庞
以上是本人感觉仓央嘉措最美、最有趣、最富哲理的9首诗。只活了24岁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他的诗,流转缠绵300年,不知触痛了多少人的心。我主要喜欢它的清澈与自然、朴素与简约、直白与深刻。让人想到:用最简单平实近乎直白的语言描绘和抒发人间最真最美最动人的情感。这大概就是文学的最高境界吧。
说到仓央嘉措,让人想起1964年在安徽出生,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1989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年仅25岁的中国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海子,他们冥冥之中竟有些许相似。还有超脱世俗,置身山水,把“无用”就是“有用”演绎得淋漓尽致,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富春山居图》的作者黄公望;天生为林黛玉而生,放弃名利,皈依佛门,倾尽一生描绘“人生只有情难死,世上再无葬花人”,达到人戏合一境界的陈晓旭,他(她)们的空灵和脱俗无不叫人敬仰、怜惜、感叹。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仓央嘉措是王、是活佛、是人,集王、佛、人于一身。他的一生,使人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似乎大师、学者、才子佳人总是短命薄命、颠沛流离、鳏寡孤独、穷困潦倒,王侯将相也不例外。
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吗?上苍给了他(她)们不可一世的才情,就不给他(她)们简单平实的幸福。也许,这就是人生此消彼长的交换和得失之间的对等吧。
他们走得离奇,如人生如诗的徐志摩坠机(36岁),思如潮水的海子卧轨(25岁),惊世骇俗;她们的离去,似乎又与呼吸道疾病有关,像一代才女,令人魂牵梦绕的林徽因死于肺病(51岁),一代歌后,温婉亲切的邓丽君死于哮喘(42岁),莫非是她们情感丰富,而情感归于心,劳心伤肺所致吗。
他(她)们听风、看雨、醉月、寻诗,他(她)们的似笑非笑、心照不宣、孤影自怜、执迷不悔,他(她)们的风花雪月、至情至理、至真至善、愤世嫉俗、不羁性情,真的与现实社会气场不合,为天下人所不容吗?莫非只有悲苦的境遇和不幸的人生才更能衬托出大师、学者、才子佳人迷人的风采和醉人的光芒?
相见何如不见时
还有一个问题是,在现在的人儿厌倦尘世的烦忧,追求内心的平静与快乐的时候,一个至尊活佛仓央嘉措却“只望途中与你相见”,“只想触摸到你的指尖”,“只为贴着你的温暖”,“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只为佑你喜乐平安”,总之是渴望世俗的美好。顿时使人迷惑起来,莫非尘世与空门也是“围城”效应。看来,世界上的事,真的是谁都说不清楚。特别是,政治的残酷、佛法的宁静、人性的美好终究难以统一,使得六世活佛仓央嘉措也难做到大彻大悟,也在“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中纠结与挣扎。直到后来,“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的说法,不知能否使年轻的仓央嘉措释然。
安得与君相决绝
读罢仓央嘉措最美、最有趣、最富哲理的9首诗后,让我们静下心来,在中国古典诗词名句中尽情感受才子佳人、文人骚客的人生感受和心路历程吧:
天地山水之悠然天地行如北朝民歌《敕勒歌》中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日月风雨之风雨自多情如唐朝杜甫《羌村三首》中的“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花草草虫鸟之万物灵性存如宋朝张道洽《岭梅》中的“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时令节日之时节岁岁萦如唐朝王湾《次北固山下》中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爱国忧民之丹心胸中存如宋朝陆游《病起书怀》中的“位卑未敢忘忧国。”;述志抒怀之壮志请长缨如楚时屈原《涉江》中的“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乡思离情之乡离情切切如《诗经•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愁恨悲欢之悲尽乐融融如《诗经•小雅•小雯》中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友谊爱情之情谊长久远如《诗经•小雅•伐木》中的“嘤嘤鸣矣,求其友声”;学问成才之学问少年成如《诗经•卫风•淇奥》”中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事理哲理之洞明皆学问如《诗经•鹤鸣》中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关于写作之妙笔催花生如唐朝杜甫《偶题》中的“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