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一旁赶紧劝:“玲子你说话温柔一点,大哥你别气着,玲子野丫头不懂事儿。”
耿玲:“你才不懂事儿!我和我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耿直:“小玲子我再跟你说一次,你要再欺负秀清,我真不认你这妹!”
耿玲气坏了:“哥,你真得鬼迷心窍啦!”
耿直吼道:“老子吃软不吃硬,你们越是反对,我越照顾她,我还就照顾到底了!你记住了,谁要是跟我犯混,老子一定比他更混!”
这天黄昏,耿直在河边钓鱼,悠然自得的,哼着小调:“人说山西好风光——”
远处有个人影在晃动,耿直抬眼看去,吓一跳,好像是秀清在水边徘徊,他放下鱼杆,赶紧往河边跑,一个踉跄,本能把持平衡,身子一歪一扭,就闪了腰,“哎哟”一声就动不了。
远处秀清已经看见耿直,本来想回避,忽听“哎哟”一声,赶紧回头,吓一跳,拔腿跑来:“大哥,你怎么了?”耿直歪在地上,“哎哟哎哟”动不了身,秀清赶紧去搬他,哪里搬得动,耿直:“你、你别动,我自己来。”耿直怎么也动不了,秀清急得:“我去叫玲玲姐?”
耿玲、小周、秀清三人七手八脚抬回耿直,把他放到床上,耿玲急着:“哥,明天去县医院吧?”耿直在床上动不得,道:“没大毛病,就是打仗时候旧伤发作了,弄块狗皮膏药贴贴就好了。”
秀清立刻道:“我家有狗皮膏药,很管用的,我去拿。”秀清撒腿就跑。
耿玲恨恨地:“就显她能耐大。”耿直沉下脸:“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混账话?”
耿玲:“哥,老老实实躺着吧,有空多想想我嫂子。”
耿直叹口气:“你还别说,我还真挺想她的!”
耿直蒙眬睡去,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来回动着,忽地惊醒,身体动不了,看见秀清伏在自己身上,吓一跳:“秀清,你干什么?”
秀清赶紧:“别动,我给你贴膏药呢!我爷爷做过郎中,膏药是我们家祖传秘方,很管用的,就是得烧热,有点疼,你忍着点儿啊。”
秀清用火烤热膏药,然后翻动耿直身体,叫着:“你别动,你越动越疼,我来我来——”
耿直:“你哪儿有劲儿呀?”
秀清用力:“可别小看我,我有劲儿!”秀清全身用力,将耿直身体翻起一点,然后将膏药糊到耿直腰上,耿直“哎哟”一声:“真舒服啊!”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耿直屋里暖洋洋的。耿直身子能动一点了,挣扎着下床,门帘挑开,秀清一身衣服素净但剪裁合体,几乎包在身上,端着热乎乎一碗鸡汤,见状,赶紧放下,过来搀着:“你腰不能用劲的,你就别动啦,你要做什么,你吩咐一声,我做好了。”
秀清说着,将耿直按在床上,碗递到手里,然后自己忙前忙后,整理床铺,收拾碗筷,打扫房间。耿直坐床上,端着碗,眼睛平视,只看到秀清合体衣服里饱满的小身体晃来晃去,赶紧喝汤,烫了一下,轻叫一声,秀清赶紧过来:“烫了吧?我给你吹一吹。”
秀清说着端过汤碗,轻轻吹动,秀清饱满的小胸脯就在耿直眼前。耿直身体往床上一仰,这下又扭着疼处了,“哎哟”一声倒下,不能动了。秀清赶紧过来,搀着耿直,那青春饱满的小身体就挨着耿直,耿直赶紧闭眼,气息粗重。秀清热情着:“你腰莫能用劲的,你要翻身喊我一声,我手垫你腰这个地方,你腰就莫用力了,晓得吧?”
秀清大眼睛看着耿直,满是真诚,耿直“嗯嗯”的动弹不得。
秀清忙碌着,说着话:“大哥,你帮我这么多,我都莫晓得怎么报答你?”
耿直:“什么话!你也帮我很多忙,没有你,我这腰可完蛋了。”
秀清扫着地,抬起头,看着耿直,满眼真诚:“大哥,我说真的,我很想报答你,我是个穷人,我么事也没得,只有我自己、你要是看得起我,想要我——我愿意的,很愿意的。”
耿直被吓愣住了,秀清拿着扫帚看着耿直,人呆呆地,眼里含了眼泪。耿直赶紧要起身,要逃,但身体一动,“咣当”一声就倒下,秀清手中的扫帚掉地,赶紧过来,扶住耿直,声音低低的:“大哥,你莫动,我来——”耿直闭眼,手胡乱推搡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耿直拽过被子盖住自己,也不看秀清,唠叨着:“唉,你、你去干活吧,快去吧,晚了该扣你工分了!”
秀清慢慢坐到床边,看着耿直,眼泪忽地下来,声音哽咽着:“大哥喜欢我,我好高兴,真的!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哥嫌弃我,村里人都说我克死我丈夫,是潘金莲,是小白菜,那些坏男人个个打我主意,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可谁都不相信,谁都看不起我。”
耿直:“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拿你当亲妹子。”
秀清突然伏到耿直身上,声音轻轻地:“大哥,我么事都愿意为你做,你想么事样都可以,这辈子只要能伺候你,我死都甘心了。”耿直满脸是汗,呆呆地看着秀清,继而慢慢抬起手,挡在秀清脸前,艰难地:“你走,快走吧,你还认我这大哥你就赶紧走!”用力吼道,“走!赶紧走!”秀清呆呆地看着满脸是汗,脸涨得通红的耿直,无声地叹口气,慢慢起身,走向房门。
自从耿直告诉舒曼认了秀清这个干妹妹,舒曼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这天舒露来看她,舒曼和舒露就一边织毛线,一边嘀嘀咕咕。
舒露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你别太当回事儿,男人嘛,四十岁,那个心正旺,老婆又不在身边,很容易出事儿的,我去年在常妈妈她们村里住半年,哎哟,那些小媳妇哟,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讲,幸亏我天天盯着小杜。”
舒曼心里急,但表面上不急:“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呀?”
舒露:“什么意思?你这么担心只好回干校去。”
舒曼不说话,舒露:“是呀,你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以再回去呢?”
舒曼:“其实在医院也好无聊的,成天搓棉球,简直浪费生命。”
舒露:“唉,话不是这样讲的哦,你现在再无聊也是在首都在医院,你可不要为了这么个小寡妇就干傻事儿。”
舒曼心乱如麻:“唉,算了,别讲了!你就不能说点让人心里安生一点的话!”
舒曼无精打采地去上班,去供应室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她:“舒大夫,舒大夫。”
舒曼一惊,赶紧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母亲领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打招呼,舒曼环顾左右无人,紧张道:“我现在不是大夫了。”
家长领着孩子凑到舒曼跟前,低声:“舒大夫,我这个孩子老发低烧,找那些年轻大夫看了一个多月了都不见好,我急死了,求求您给看看吧,万一耽误了,怎么办啊?”
家长说着眼睛红了,舒曼手抚动孩子脑袋,心一横:“行,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我现在没有看病的权利,要被人知道了,我得挨批斗!”家长紧张地点头:“是是是。”
舒曼领着家长和孩子往没人处走。石菲菲迎面走来,舒曼看到石菲菲表情紧张,石菲菲低头走过,两人擦肩而过,石菲菲回头,看见舒曼身边的家长和孩子。
下班,舒曼兴奋着准备回家,小贺一群人挡着去路,小贺道:“舒曼,你不能走,你违犯规定,非法行医,院里要开批判会,你要在会上做检讨!”舒曼愣住:“我没有!”
小贺冷冷道:“你还敢撒谎?有人亲眼看见!”
舒曼:“谁?”
小贺:“石菲菲,你说明一下情况!”
舒曼眼睁睁看见石菲菲从人背后走出,满脸羞愧,不敢抬头看舒曼,舒曼狠狠地瞪着石菲菲。
舒曼再次被下放,无精打采地收拾行李,耿直母亲一旁拿些东西往包包里塞,唠叨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不让你看病你就别看,逞这个能干什么?”
舒曼:“妈,那孩子真的病得很重,再不看就要转成肺结核了,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耿直母亲:“我没让你不救你,我让你小心救人。”正说着,耿直父亲外面喊:“小舒,你同事找你来啦。”
舒曼一惊,赶紧抬头,门推开,石菲菲满脸歉意走进。舒曼不说话,只是恨恨地盯着她。石菲菲避开目光,低声地:“对、对不起。”舒曼重重地叹口气:“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石菲菲:“我是没脸见你,可是,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怕你会恨我一辈子。”
舒曼冷冷一笑:“放心,我不会恨你那么久!就当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石菲菲:“我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告发你!我没那么卑鄙!是小贺她们听到一点风声,就吓唬我,我要是不交代,就把我也送到干校去!我承认我是有点胆小,我也没想到处罚会这么严重。可我也得替我的女儿着想啊!”
舒曼厉声地:“你有孩子,我就没有孩子吗?为了把我调回来,耿直他们费了多大力气!”她极力控制着愤怒,“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无所谓了,反正在医院呆着也看不了病,去干校也好,正好照顾一下耿直。”
石菲菲看着舒曼,欲言又止,舒曼看一眼石菲菲:“想说什么就说吧!”
石菲菲:“有件事,我也是听人家说,听刚从干校回来的人瞎传的,也许不是真的,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有个思想准备。”
舒曼淡然一笑:“是说耿直在村子里有个相好的吧?”石菲菲惊讶地:“你也听说了?”
舒曼:“耿直来信告诉我的,认了个干妹妹,其实那个人我也认识,是挺可怜的!”
石菲菲:“他说没说是个小寡妇,还有几分姿色?天天往他屋里跑。”
舒曼冷冷地:“你离了婚,是不是也想让我们也离婚呀?”石菲菲愣了一下,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怪对不住你的,想帮帮你。”自嘲地笑笑,“其实也不算帮,我也希望不是真的!”舒曼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她。
石菲菲:“我知道你恨我,过去是为了季诚,现在我又揭发你。可我真的不是坏人!”舒曼迟疑着,终于叹了口气:“真留恋过去的日子啊!”石菲菲眼圈红了,哽咽道:“是啊,像上辈子的事儿了。现在这人都怎么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耿直这段时间只有躺着养伤,这天阳光都洒在耿直脸上,耿直才睁开眼,就听到轻快的声音:“大哥,你醒了?我搀你上厕所?”
耿直转过脸,秀清仍是一身素装,表情非常质朴,憨笑着走到耿直身边,伸出手来,耿直不由地说:“秀清——”秀清笑:“大哥,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是我哥,我做你妹子,我知足。”耿直忽地有点惭愧:“秀清,你是个好孩子,你、你以后——”
秀清:“大哥,现在这样就很好,莫谈以后,莫想以后。”
耿直已经能下地了,秀清仍是忙里忙外,叫着:“大哥,今天天气真好,我扶你去外边走走吧?”耿直:“不用,我自己拄拐棍就成。”
秀清将拐棍递过去,耿直从床上吃力坐起,挺直身子,腰就疼,赶紧坐下,秀清笑着:“莫逞强,英雄哥哥。”
秀清笑着搀起耿直,门外听到脚步声,耿直嘀咕:“这么早就有人来修机器了?”
秀清笑着:“大哥躺床上这么多天,老乡们急死了。”
两人说说笑笑搀扶着往外走,门帘撩开,舒曼拎着包进来。耿直和秀清都愣住,秀清倒没什么,耿直下意识赶紧甩开秀清的手,尴尬笑着:“你、你咋说来就来了?拍个电报,我在农场找车接你去呀,哎,秀清,这是你嫂子,见过的吧?这是秀清,我信里和你说的那个小妹妹。”
舒曼从进门就细心观察耿直和秀清,耿直的尴尬她看在眼里,但乡下女孩秀清一脸自然淳朴,立刻上前抢下舒曼手里包包,笑道:“我见过嫂子的,嫂子比我记得的漂亮啦,比李铁梅、吴清华还漂亮呀,嫂子,坐坐,渴了吧,我烧碗糖水蛋。”
秀清奔出门去,耿直赶紧:“哎,你、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舒曼一屁股坐床上,直晃悠,淡淡道:“谁有兴趣给你搞突然袭击,给你拍电报了,你自己没收到。”
耿直:“是探亲还是医院派你来的?你刚回去工作,可不要动不动就请假。”
舒曼眼圈一红,极力忍着:“没事,听说你腰疼病又犯了,不放心。”
耿直扶着腰:“哎哟,你这个大夫来了我可就踏实了!你给看看。”
耿直说着爬床上,撩起后背,舒曼坐到耿直身边,按着耿直腰,试探着:“你腰动不了,谁照顾你呀?”
耿直:“还不是玲玲、小周他们,玲玲和小周可能搞上对象了,成天在一起。”
舒曼不关心耿玲和小周,只关心秀清:“是吗,就她们俩吗?”
耿直:“还有秀清啊,这小姑娘勤快的很,把我这狗窝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可崇拜你了,天天念叨你。”舒曼手停下,看着耿直,耿直回头:“嗨,咋停下了?”
舒曼:“还有呢?”
耿直:“还有什么?”
舒曼:“你和你秀清妹子?”
耿直转过身,爬在床上,呆了会儿,忽然转身坐起,面对舒曼那双审视的眼睛,愣愣地:“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瞎琢磨这件事儿,我告诉你,没那么回事儿,秀清是个孩子,比玲子还小,我就是拿她当亲妹子。”舒曼手放到耿直腰上,声音很轻:“你急什么?”
耿直:“不是我急,是你急,一看你那脸色,你那语气,我就知道你急,你完全没必要急,秀清不是风流女子,她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孩子。”
舒曼:“她要真是个老实人,村里孩子干吗追着她骂呀?”
耿直顿时沉下脸:“你怎么也说这种话?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又受欺负,又被人说闲话,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舒曼也沉下脸:“她要是清白的,我当然同情!可她真要是勾引别人丈夫,就是罪有应得!就是罪该万死!”
耿直气得瞪起眼:“好,我今天跟你把话说清楚!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相信她是清白的,这个妹妹我认定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
舒曼:“要是我欺负她呢?”
耿直:“你——”舒曼:“我怎么啦?你还想打我呀?”
耿直无言以对,愣愣地瞪着舒曼,重重地叹了口气。舒曼却突然无声地笑了。
耿直:“你笑什么?”舒曼:“你还敢冲我瞪眼,说明你还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耿直愣了一下,也嘿嘿笑了:“还是我老婆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