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虎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但看到一片黑洞洞的枪口,只能强压怒火,其他的土匪更是群情骚动,义愤填膺。
牧良逢没想到好好一桩收编被吴连长搞成这个局面,也气坏了,指着吴连长就是一通大骂:“你他妈真是一个疯子,猪脑子,这次看团长怎么收拾你。”
说着又跑过去狠狠踢了机枪班的那两个混蛋一脚,那两个机枪班的被踢懵了:“牧长官,你踢我们干吗?”
“踢你!?谁让你们开枪的?回家还要拨你们的皮。”
“吴连长让我们开枪的!”
“这次任务由我负责,我没下命令你们听什么瞎指挥?”牧良逢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性质严重,搞不好会酿成兵变。
李天佑和宋清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围了上来和他商量:“这事怎么办?”
“绑了,带回去交由团长发落吧!”李天佑说:“否则还没到山下,这帮土匪就要反了。”
“来人!把姓吴的和机枪班的两个混蛋给我绑了!”李天佑征得牧良逢和宋清同意后,下令绑人。他是团长的亲随,自然没人敢反抗,土匪见姓吴的被绑了,情绪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一行人慢慢往山下走。
王保山和他的人都还站在那里发愣,牧良逢过来:“王大当家的跟我们一起走吧!现在国难当头,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在山上当土匪不是长久之计,指不准那天政府就回头来对付你们了,还不如跟我一起上战场。”
国军刚才那一手王保山看在眼里,机枪哒哒几下,数条人命就报销了,再加之又是牧良逢出面游说自己,这个面子不能不买。
“牧英雄,就听你的,我带兄弟们下山。”王保山考虑了半晌后,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们兄弟们只听你的。”
牧良逢笑了:“军队是有纪律的,一切都得听长官的,这个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弟兄们,今后我们就跟着牧英雄打鬼子,大家愿不愿意?”王保山对他的队伍说。
刚才那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没人敢说不愿意的。一帮土匪就乱哄哄地跟着牧良逢一行下了山。
山上的雨,越下越大了。
204团是这样处理了这次收编事件:赵老虎和王保山两伙土匪按两个连的编制划入204团3营战斗序列,赵老虎任新一连连长,三连连长吴得江被罚20军棍,接受撤职的处份,连长一职由王保山代替,原三连的士兵打乱后再分别编入到一、三连,再由团部从各营挑出几个作战参谋担任两个连的副职和作战参谋,团里不动声色对两个连进行了制衡和约束,但表面看起来很符合情理。
为了平息赵老虎部的怨气,当着大伙的面,张团长让警卫连(编制上调,原来的警卫排更改成连)“赏”了吴连长20军棍,直打得吴得江皮开肉绽,哭爹喊娘,两次晕厥过去。这小子平时打仗不含糊,可错误也没少犯,这一次如果不是张团长私下网开一面,非枪毙了不可。
打完自己的爱将后,张团长大模大样地训话:“今后你们两部就不再是土匪了,是抗日军人,身上的匪气一定要给我收起来,要遵守军队的纪律,如果谁再拿出做土匪那一套来,别怪我张某翻脸无情。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一帮刚刚穿上军装的土匪有气没力地应了一声:“明白了。”
“赵连长,王连长,你们从明天起就要加紧练兵,团部会给你们派教官,你们两个连一定要配合。”
“是!”王保山应了一声。那赵老虎刚刚当了官,正美滋滋地站在一旁发愣,冷不防别人喊他连长不太习惯,直到手下提醒才缓过神来答应。
“另外我丑话说在前头,穿上这身军装就是军人,如果有人想当逃兵的话,抓回来一律枪决。”张团长脸带杀机地说。
李天佑看团长说得差不多了,就补充说:“为了欢迎你们加入抗日的行列,团长今天杀了两头大肥猪,武器装备这几天也慢慢会到位。”
队伍散了后,张团长对牧良逢说:“你这事办得不错,晚上我请你喝酒。”
牧良逢的目光停留在两个团部军医的身上,他们正在救治受伤的吴连长。
“这个狗东西太不争气了,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张团长怒气未消。
“团座,我觉得吴连长不能再留在我们团了。”
“为什么?”
“他现在是众矢之的,万一上了战场,保不准人家要打他的黑枪。”
张团长想想:“这个他们还不敢吧!穿了这身衣服就是老子的人,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们。”
“我只是有这个担心,但愿不会变成真的。”牧良逢说着就往营房外面走。
“回来,你去那里?”
“师长给我两天假,都被你占完了。”牧良逢不高兴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留在师部呢!”
“哈哈……好吧!你自由活动,明天一早有车去师部,你要准时回来。”张团长笑了起来,觉得也有些过意不去。
“让车子明天来镇上接我吧!我住在镇上亲戚家里。”
“亲戚?”张团长笑得更欢了,只是也不说破:“小子,去你的亲戚家吧!”
牧良逢的脸红了一下,走了没多远就看到王保山带着几个兵站在前面等他。
“牧英雄……”
牧良逢笑了笑:“今后不要这么喊了,大家都是弟兄了。”
王保山嘿嘿笑了笑:“好,就叫你老弟!老弟,我听说你要调到什么师部去?”
“是的,是调到我们师部去。”
“恭喜老弟高升了。”王保山知道师部比团部大,以为他是升官了。牧良逢哭笑不得,也没跟他解释,只是一再交待他在部队要讲纪律,对赵老虎要留个心眼。
交待完这些后,牧良逢大步走出营区。
天空中阴云密布,充满了莫名的肃杀之气,新兵牧良逢哪里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即将到来。
第三十三章 血战昆仑
没人知道牧良逢在风铃渡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去师部的一辆大卡车停在了柳烟茶馆的门口,把他接走了。柳烟从茶馆里追出来时,汽车已经开出老远了,她站在小镇的马路中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人抽空了,她痴迷地看着那辆军用卡车绝尘而去。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占据着她的整个心田,包括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丈夫,那个40岁的高级军官在和她拜堂的10分钟后,就被一个电话紧急召去了前线,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同房。没过多久,她的那个“丈夫”就战死在武汉,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对他的记忆是模糊的,更谈不上感情。事实上,她只是一个被那个“丈夫”收容的南京女学生,她在战火中逃亡遇到了他,他便娶她为妾,但在她还没有进入妻子这个角色,他就死了。
而此时在她的泪眼朦胧中,她深爱的那个少年英雄也在奔赴战场,他会不会也像自己的那个“丈夫”一样,一去不回?
这一年的浓冬时节,日军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指挥的第5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共3万余人,在海军协助下,在钦州湾登陆,突破中国守军防御阵地。中国政府决定动用全国最精锐的部队与日寇在广西决一死战,几天后,各参战部队根据长官部的命令,从湖南、广东、四川等地向广西秘密地运动,牧良逢所在的师也接到命令。
牧良逢才刚刚当了一个多月的射击教官,就被编入到师特务团下属的一个连队担任排长,随大部队一起秘密奔赴昆仑关。他的这个排一共70多人,属于火力支援排,下配有马克沁重机枪1挺,ZB26轻机枪和BARM1930轻机枪共3挺,其余都是些步枪和冲锋枪。
昆仑关位于南宁市东北方59公里处,巍峨险峻,谷深坡陡,地势险要,是南宁东北面的天然屏障,有“南方天险”之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为了防止鬼子的飞机侦查,部队一般是隐秘行军。进入广西后,战争的气氛一下子浓了,到处可以看到拖儿带女的难民,以及从战场溃退下来的伤兵。人们带着悲伤和愤怒背井离乡,他们从牧良逢身边经过时,不时有老百姓流着眼泪向部队高声喊叫:“你们要给我们老百姓争口气,赶跑小鬼子。”
军人们沉默了,他们在这样的呼唤声中眼泪盈眶、热血沸腾,他们只想尽快地赶付前线,与鬼子决死一战,将中国军人的满腔热血拨洒在这遍地狼烟的神州大地。
此时,鬼子已经攻克了广西省府南宁,正在向南运行。
牧良逢所部的任务就是在昆仑关一带狙击日军,确保西南大后方安全。部队进入昆仑关的阵地时,那里还在激战中,成千上万的鬼子在炮兵、飞机,以及海军的配合下,向中国军人的阵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地冲锋,激战数日后,双方都是强弩之末。这时的牧良逢正好补充进来,战场形势立即出现了转机。
牧良逢所在的排和另外两个连被布置到炮兵阵地,为己方的一个炮兵团阵地提供保护,牧良逢进入阵地后,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炮兵说话都是吼出来的。
看到牧良逢他们进入阵地,炮兵团的团长就粗着嗓门吼他:“你是个新兵娃儿喔!上面派个新兵给老子守炮咯!?”
“报告长官,我可不是新兵了。”牧良逢照样吼他。
“果老子的,日本人都疯了,不要命地进攻我们的阵地,你们一定要给我守住,否则炮团落入敌人手里,你我就都是罪人了。”炮团团长是个四川人,说话川音很重。
“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死守在阵地。”
“好!你这个新兵娃倒有些志气,但是要记住咯,军中无戏言,如果丢了炮阵,老子照样要枪毙你。”
“是!”牧良逢吼了一嗓子后,命令他的排立即进入到炮兵阵地前一百多米远的防御工事里,阵地里原来的两个连已经被打残废了,人员死伤过半,工事也被鬼子的飞机轰得面目全非,阵地前方到处都是日军和自己人的尸体,鬼子为了对付这个炮兵阵地是下了血本的。
看到牧良逢的排和另外两个连进入阵地,原来的守军立即收拾起自己人的尸体撤走了。
站在阵地的位置,牧良逢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几个山头的情况:鬼子的一轮进攻停止了,枪炮声也变得稀稀拉拉地,到处硝烟弥漫。炮团所处的位置更是绝了,它设在靠北的一个半山腰上,鬼子的正面炮火轰不到,但是如果他们想进攻前面几个山头的中国军主阵地,就会完全暴露在炮团的火力打击下,几个阵地之间可以遥相呼应,所以鬼子恨不得立即消灭了这个阵地。
十万大山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弟兄们,乘着鬼子正在休息,我们赶紧抢修工事。”说完牧良逢和士兵们开始挥汗如雨地干起活来。一个小时后,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漫山遍野的鬼子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兄弟部队的主阵地发起进攻。
几架日军飞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掉头朝牧良逢守的炮团阵地飞来,一个低空俯冲下来丢下几枚炸弹,同时机枪对着阵地也是一阵猛扫,阵地上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炮团也不是好欺负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一起对着天空猛烈开火,一架飞机马上中弹着火,一头栽到远处的树林里爆炸了。其他的几架飞机看情况不妙,匆忙中丢下几枚炸弹飞走了。飞机前脚刚走,下面的山坡上就出现了成群的鬼子,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消灭这个炮兵阵地。
牧良逢他们居高临下占有地理优势,没等鬼子靠近就用子弹招呼,鬼子顿时被这股强大的火力给压制住了,趴在山坡下面的石头和树木后面停止了冲锋。
“排长,这小鬼子在搞什么名堂?”牧良逢身边的一个机枪手被鬼子一惊一乍的行为搞糊涂了。
牧良逢拿起他的狙击步枪,从瞄准镜里,他惊讶地发现,原来鬼子调来了十几门迫击炮,正躲在那儿架炮呢!“不好!鬼子在架迫击炮!”
原来小鬼子正面炮火攻击不到阵地,所以偷偷地调来迫击炮,想用这种“过山炮”对阵地实施偷袭。
牧良逢话音刚落,炮弹带着尖锐地呼啸在阵地上炸开了花,阵地上的中国军人没想到日本人玩这一手,一时躲避不及,伤亡惨重。借着阵地出现混乱的这个当口,鬼子们开始玩命地往山上冲。
等到中国士兵从炮火中醒过神来,鬼子已经冲到了离阵地不足两百米远的地方。
“兄弟们,给我把鬼子打下去,否则他们一上来,我们这阵地就要丢了。”牧良逢急了,抄起他的步枪就将最靠前的一个鬼子军官掀翻,阵地上的十几挺轻重机枪一起“哒哒哒”地吐着火舌,冲在前面的鬼子一下子死伤不少,鬼子却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地依旧往上面冲。
“怦!”站在牧良逢身边的一个国军重机枪手头部中弹倒下了,紧接着,另外一个重机枪手也头部中弹倒在血泊之中。
“鬼子狙击手!”
这个念头在牧良逢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抄起自己的狙击步枪开始寻找那个狙击手,他目光犀利,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了那个打黑枪的家伙,他的着装和普通的鬼子无异,正躲在四百米开外的一块石头后面,瞄准阵地上的各种重要目标射击。
尽管如此,但牧良逢还是从他退弹上膛的动作和他脸上超出一般鬼子的冷静判断出来,这就是那个打黑枪的鬼子狙击手。
第三十四章 绝地阻击
这个鬼子距离自己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又躲在人堆的后面,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他。眼见他慢慢地把枪口瞄准——射击,马上就有几个中国军人死在他的三八大盖下,枪枪毙命。
就在他再次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寻找下一个目标时,牧良逢开火了。只见他射出的子弹在空气中撕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点燃。在同一时刻,鬼子的狙击手仿佛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为时已晚,牧良逢的子弹钻入了他的小脑袋里,打出一股红白相交的糊状液体。
鬼子越冲越猛,雪亮的刺刀眼看就要顶到阵地上了。突然,牧良逢听到身后一片怒吼,回头一看,原来是炮团的团长带着一帮人过来支援了。只见炮团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轻武器,一起朝敌人开火,阵地的火力一下子猛烈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立即成排倒下。
“果老子的,这小鬼子的迫击炮是从那里轰来的?”炮团团长是个行家,一听就知道这是迫击炮。
“就在我们山坡下面。”牧良逢吼道。
“你这新兵娃娃咋不早说,再晚一点老子就要枪毙你。”团长瞪了他一眼。
牧良逢说:“我这根本就动不了。”
“不知死活,敢跟老子打炮战。”
鬼子在丢下一大片尸体后,终于放弃了这一轮的进攻,炮团长看看阵地下面的情况也掉头走了,没几分钟,阵地下面的山坡已经变成一片火海,鬼子的迫击炮阵地遭到了国军的炮火覆盖,这伙鬼子还没来得及撤退,被突如其来的一顿重炮轰炸,死伤惨重,全线溃败下去。
经过了两天的拉锯战,战场形势又出现新的变化,鬼子向战场增援了兵力,接连突破几个中国军队的主阵地,中国军队开始全面撤退。
炮团长咆哮如雷:“果老子的一群废物,害老子们在这里白白死撑了好几天,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老乡亲?丢人啊真是丢人!”
牧良逢也想不通,这仗怎么打成这样,带着自己的排从阵地上撤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连队,特务团也不知道去那里了。他一下子也犯了难,以前是别人带着他打仗,现在自己带兵了才知道什么叫独挡一面。一个排的弟兄牺牲12个,还有7个轻重伤员被送下了火线,剩下的一个个神情沮丧,看着他们的排长:“排长,找不到团部怎么办?”
“跟着其他兄弟部队撤,我们跟人家走。”牧良逢也没辙了,只是希望在路上碰到自己的部队。张眼望去,山路上到处都是兵和汽车,真正是兵败如山倒。
天空中鬼子的飞机不时追着人群轰炸,士兵们骂骂咧咧地大发牢骚:“狗日的小鬼子,一分钟都不让老子们安宁啊!”
“他妈的,当官的早坐汽车跑掉了,剩下我们这些大头兵在后面等死。”
牧良逢没有说话,他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排拼命赶路,前面不远处,一群老百姓和国军士兵正抬着百来号伤兵步履维艰。牧良逢在伤员身边放慢了脚步:“兄弟们,有需要帮忙的就吱一声。”
“老子就需要帮忙,老子这条腿断了,你给我接起?”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哼哼着挖苦他。
牧良逢没跟他计较,笑笑说:“兄弟们,帮着老乡们抬一下伤兵弟兄。”
“别抬了,快跑吧!”一队国军士兵从后面飞快地跑过去:“鬼子追来了,再抬着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了。”
牧良逢没想到日军动作这么快。旁边的溃兵一听鬼子追来了,起哄似的亡命地跑,有些甚至把伤员丢在路边不管了,只顾自己逃命。
牧良逢见状火了,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把逃兵们震住了。
“你们还是人吗?这些伤兵都是我们的兄弟,你们狠得下心把他们弃下自己逃命?”牧良逢站在一边的山坡上大吼一声:“你们这些人还是军人吗?还是男子汉吗?”
几百个溃兵被他震慑住了,停了下来,抬的抬,扶的扶,准备带着受伤的兄弟们一起逃命。
牧良逢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行,伤兵太多,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搞不好被鬼子追上来就会全军覆没。
“弟兄们,有没有愿意留下来陪我们排一起阻击鬼子的,我们伤员多,还有不少是老百姓,这样容易被鬼子追上全歼。”
几百个人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连自己的伤兵和老百姓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穿这身军装?”牧良逢的脸涨得通红:“有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跟我们排一起阻击鬼子的?是个男人的给我站出来!”
他的怒吼声在山间久久回荡着。
人群中走出一个连长:“他妈的,一个小排长都敢给老子上课了,今后老子还有什么脸面带兵打仗,8连的,全部跟老子去阻击鬼子,就算全连拼光,也要掩护伤员和老百姓撤到安全地带。日你们佬佬的,都听到老子说话没有?”
“听到了!”他那一连的弟兄从人群中挤出来,跟着八连长往鬼子的方向跑。
又一个连长走了出来:“新二连的有没有孬种?”
“没有!”士兵们斗志昂扬,军人的尊严被激起。
“没有孬种就全部跟老子上,人家八连长可是发了狠话,你们也不能丢我们连的脸面。”说完,这个新二连的一百多号人也上去了。剩下的几十个散兵也不甘落后,背起枪就跑到牧良逢前面,一个士兵说:“长官,我们都是打残的部队,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的。”
“好!”牧良逢大吼一声。
“原来护送伤员的人员继续撤退,其他的人都跟我回去阻击鬼子,就算全部拼光也不能让鬼子抓到我们的伤员和老百姓。”
“是!”士兵们的热血被牧良逢彻底点燃了,大家收拾起武器跟着牧良逢往回跑。
部队往回跑了三里地左右,就和鬼子的尖兵遭遇上了,数十个鬼子大摇大摆地沿着山路狂奔过来……牧良逢和两个连长将阻击阵地选在一个靠山的路口,几百个中国军人一字排开,没来得及抢修工事,鬼子的尖兵就近在眼前。
牧良逢拿出他的狙击步枪,两个连长围了过来:“小兄弟,这仗你觉得怎么打好?”
牧良逢看看四周环境,除了路口这个主阵地外,两边的山头也很重要,一旦让鬼子从侧面登上山顶,就容易遭到鬼子的多面夹击。
“两位大哥,我的意见是左右两边的山头都放一些人,如果发现鬼子从侧面登山我们就后撤,步步阻击。”
八连长点点头:“有道理,鬼子如果从正面强攻不行,必然会从侧面登山,到时兵力会对我们形成合围,那时就不利于我们了。”
二连说:“好,那我就调两个排各占领一个山头,凭借地理优势可以抵抗一阵子。”
没人注意到暴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日军先头部队的残部趴在几百米开外的路边一动不动,短暂的交火后,他们在阵地前面丢下了20多具尸体。这伙鬼子没有料到,在他们的正前方还有中国军队的埋伏。
领头的鬼子很狡猾,牧良逢已经干掉了好几个露头的鬼子。吃亏后的小鬼子学精明了,命令他手下的几十个士兵全趴在石头或是大树后,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后面的援军。牧良逢知道他正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所以他想趁鬼子大部队尚未到达,先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消灭了这小股鬼子。
他对两个连长示意了一下,然后带着排里的两个班沿着山边的草丛摸了过去,另一边,八连长手下的一个排也悄悄地摸上前去。
“怦——”
牧良逢排里的一个最靠前的兄弟中弹倒下,原来是一个鬼子不知啥时上了一棵大树,正冲着树下开枪。牧良逢抬手就给了他一枪,那鬼子哇地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枪声惊动了其他的鬼子,鬼子的三八大盖和机枪立即开火,牧良逢也顾不得偷袭了,命令三挺机枪架好开火,于此同时,八连的人也和鬼子交上了火,一时枪声大作。
主阵地的两个连长跳了起来,本来大家是想靠突袭消灭这些鬼子,没想到被发现了,索性来硬的:“兄弟们,大家一起冲上去砍了这伙小鬼子。”
几百国军士兵喊杀声响彻山谷,刺刀,大刀片子一起上阵,围了过来。
鬼子一下子三面受敌,有些慌了,大喊大叫地冲出来,准备做困兽之斗。牧良逢正在退弹,一个鬼子兵已经窜到眼前,雪亮的刺刀唰地一下朝他迎面刺来,牧良逢以前没与鬼子玩过刺刀,有点慌乱,躲过致命一刀后顺势抱住了鬼子,那敌兵也非等闲之辈,看步枪刺刀捅不到牧良逢,转眼就将那刺刀从枪上取了下来,朝他后心又是一刀刺下。
好在牧良逢在军统特训班受过半个月的搏击训练,急中生智,手臂如铁钳一般箍住鬼子的双腿,往后面狠狠抛了过去,那鬼子个子不高,一下子被悬在空中失去了重心,刺刀擦着牧良逢的后背捅了过去。
鬼子两刀刺空并没有松手,而是猛地拽住牧良逢,两个人一起翻滚到浓密的草丛之中。牧良逢摸摸身上,拔出手枪就要开火,那鬼子看起来会些功夫,飞起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枪,牧良逢心里暗暗叫苦,好在关键时刻,排里几个兄弟赶过来救他们的排长,几个人一涌而上,三把刺刀,一把大刀轮番上阵,这个鬼子还在顽强抵抗,拿着一把刺刀对付国军的三把刺刀和一把大刀,结果可以想象,没一会儿功夫,小鬼子就被两把刺刀捅了个透心凉。
这时候,路口传来激烈的枪声,手下的一个兄弟跑过来报告情况:“排长,鬼子大部队来了!”
“不要恋战,赶紧撤回阵地。”牧良逢大喊一声,然后捡起自己的两把枪带着几个兄弟打扫战场。看看几十个鬼子先头部队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士兵们都重新撤回到阵地,鬼子的大队人马果然就到了。
在鬼子的90式、一式速射炮、九四式90mm轻迫击炮朝阵地狂轰滥炸半个小时后,成群的步兵开始发起冲锋,从火力强度和兵力来分析,对面的鬼子少说也有一个大队。中国阵地这边大多是轻武器,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几挺重机枪和少量掷弹筒,连迫击炮都没有一门。
硬着头皮让鬼子狂轰了一通,死伤惨重,加上暴雨天气,大家在泥水中视线模糊。
“大家不要急着开火,把鬼子放近点再打。”八连长沙哑着嗓子喊。
他们的前面,是漫山遍野的鬼子,在鬼子看来,他们对面的这群中国军人完全疯掉了,区区三、四百人就敢挑战皇军一个整编制的大队,而且没有重火力支援,这无疑是在自杀。他们觉得皇军的尊严受到藐视和伤害,他们被这群疯狂的中国军人激怒了。但是,他们永远也会不知道,这支中国军队死守在这个地方的真正目的——在掩护他们的伤员和人民撤离,并打算为他们战死沙场。
双方进行了激烈地交火,牧良逢的排是特务团里身经百战的老兵,像这样的阵地战根本不用牧良逢操心,他只顾着自己杀敌,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敌人,这对一个狙击手来说,简直就是屠杀,没一会儿,两名重机枪手、一个鬼子准尉和一名曹长就被他暴了头。
激战两个小时后,天慢慢暗了下来,鬼子越发变得急躁不安,一个完整编制的皇军大队居然吃不掉三、四百中国军人,实在有损皇军威严。加上天快黑了,要是山林陷入夜色,想吃掉这伙中国军人就更难了。
又是一轮不间歇的炮击,鬼子发疯一样地往猛扑上来,部分地段的阵地已经被鬼子突破,双方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八连长猫着腰跑了过来:“小兄弟,差不多了,我们撤吧!”
牧良逢看看天色慢慢暗了:“好,我们撤退。”
八连长对牧良逢和二连长说:“我们分开去接应两个山头的弟兄,二连长你带其他的兄弟撤退。”
二连长应了一声,然后朝阵地大喊:“兄弟们,任务完成了,我们撤退!”
八连长带着一伙人上了左边山头,牧良逢带着他的排上右边山头,上去一看,这边也正在激战,原来鬼子一早就想在这边包抄,结果遭到了二连一个排的顽强抵抗,等到牧良逢他们赶到时,驻守在这里的这个排打得只剩下10来个人了,还在拼命阻击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鬼子。
“哪位兄弟是排长?”牧良逢喊了一声。
一个手臂被打断的士兵回过来,哭丧着脸说:“排长死了!”
“兄弟们,大家跟我撤。”
这个仅剩下11个人的排听到长官命令,向鬼子丢出最后一排手雷,这才收起枪跟着牧良逢的排往山下的马路撤退。
部队被彻底打散了,两个连长加牧良逢各带一部顺着马路撤退,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鬼子并没有追击。
黑夜来临了,暴雨中,牧良逢担心有人掉队,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在大山里长大,比一般人更适应黑暗,大家在泥泞里奔跑着,牧良逢不时提醒他们:“大家拣光亮的地方踩,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水,不要掉队了。”
几十个人行走在黑夜的暴雨中,大家一口气五、六个小时的急行军,牧良逢远远地看到,前面山上有一排火把。
“排长,会不会是日本人?”一个兵紧张地说。
“应该不是。”牧良逢分析说:“鬼子不可能跑到我们前面去。”
“不是鬼子那会是什么呢?”
第三十五章 山村风暴
牧良逢他们躲在树林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那排火把不是鬼子,而是一群衣着褴褛的普通百姓。百来个老百姓聚集在村前的大晒谷坪上,举着火把,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棍子、火铳、锄头,梭镖……
大家安静地站在那里,一个长者模样的老人站在人群的前面,说着广西本地方言,牧良逢一句也听不懂,好在他手下有广西本地人,帮着翻译:“排长,他们好象是在商量着去救什么人?”
“那还等什么?老百姓要救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我们去帮人家一把。”牧良逢说罢带着他的人马从树林后面走了出来,把村里的老百姓吓了一跳。
“乡亲们,大家不用怕,我们是刚刚从前线下来的国军。”
老百姓们这才看清楚了,这是一群满身泥垢,疲惫不堪背着枪的中国军人。
“老乡们,能不能给我们找点东西吃?”牧良逢的一个弟兄厚着脸皮找老百姓们讨东西吃。这两天下来,干粮早就吃光了,现在是饥寒交迫,行军的时候还没感觉到冷,这一停下来,寒意就上来了。
领头的老人走过来,终于说出一句牧良逢能够听懂的话了:“你们这群当兵的咋成了这个样子?”
牧良逢点点头:“大爷,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迷路了。”
“往前面再走20多里就到县城了。”老人说:“县城有很多你们的部队。”
牧良逢心里一喜:“大爷,今天你们有没有看到国军的伤员经过这里?”
“天天有兵从前线经过这儿,你说的伤员大概多少人啊!?”
“有一百多号人吧!还有一些老百姓。”
“他们早就过去了,就顺着这条路往县城去的,你们也可以顺着马路走回去。”
牧良逢终于松了一口气,已经进入了国军的势力范围,大家都安全了,现在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八连和新二连他们,不知道他们在森林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我听你们在商量去救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牧良逢想起这件事来。
老百姓们一听牧良逢问及此事,就炸开了锅,都围了过来:“长官,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长官,阿慧和阿贵两兄妹冤枉啊!”
……
牧良逢被乡亲们七嘴八舌搞糊涂了:“有事慢慢说,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老人喊了一声,村里人这才安静下来,他把这件事的原委是这样的,老人的弟弟,早些年欠了当地大财主万太爷的钱,迟迟还不上,于是将自己的儿女阿慧和阿贵卖到万家抵债,兄妹俩一个做长工,一个当丫环,已经在万家干了整五年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地,万太爷突然说阿贵和他的三姨太偷情,他的妹妹阿慧更是偷了府上的巨额财物,要把他们兄妹治罪,将他们“沉猪笼”。
老人相信自己的侄儿侄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请乡亲们主持公道,村民听了都义愤填膺,商量着去万府抢人。
“这俩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们难道不清楚?倒是这万家仗势欺人,祸害乡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个没受过他家的欺辱?”老人叹了口气:“现在两个孩子的父母都过世了,两个都是孤儿,可怜啊!”
牧良逢为被村里人的豪情感动,同时做为局外人,他也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两兄妹怎么可能同时犯事受罚呢?
“大爷,我们一起去,帮你们把这事情弄清楚,把人救出来。”
一听牧良逢说这话,老人领着村里人全跪了下来:“谢谢长官为我们做主。”
牧良逢连忙扶起老人。
“长官,看你这么年轻,可要当心自己的前程啊!”老人又担心起来:“姓万的在县里有后台啊!他大儿子是县商会的会长,二儿子是国军一个营长,你可千万别因为我们村的事误了自己的前程。”
牧良逢才不管这么多:“管他什么会长营长的,凡事总得讲个王法,姓万的难道比王法还大?正好我们还没有吃饭,晚饭就放在这万老爷家里了。”
“对啊!各位还没有吃饭,我们这就弄饭给你们吃。”
“不用了,救人要紧。”牧良逢转过身来问他的几十号人:“兄弟们,这事我们管不管。”
排里的兵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最恨这些为富不仁的地主恶霸,听到排长发话都满口答应。
一行人跟着村民们往万家大院走。
万家大院在二里开外的一座山边,院落倚山而建,高墙深院,飞檐翼角、层楼叠院,错落有致。比吴云之的镇公所还要气派。深黑色的铁皮大门和围墙上高高的炮楼更显示出这家主人的身份地位。
几个背枪的护院看到一大群人靠近大门,站在大门上的炮楼上怪叫一声:“你们是干什么的?”
“去通报你们主子,就说国军排长牧良逢前来拜访。”牧良逢冲炮楼喊话。
几个护院怪笑一声:“一个小屁排长也配拜访我们老爷?去去去!没事滚远点。”
牧良逢手下一个兄弟火了:“你们这几条看门狗,真是狗眼看人低,我们排刚刚从前线打鬼子回来……”
“哈哈哈哈,是被日本人打回来的吧?”
牧良逢再也按耐不住,抬手一枪就将楼上那个狗腿子的狗皮帽子打飞,这一枪是擦着他头皮飞过去的,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子弹的冰冷。这深更半夜的,就借着一点零星的火光,50多米的距离一枪打翻了他的帽子,这种枪法令人胆寒。
这个狗腿子的尿液顺裤衩流了下来,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马上去叫姓万的出来,否则老子一顿枪炮,轰平了你这个狗窝。”牧良逢手下的兄弟上前高声骂阵,炮楼上的几个人说:“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万太爷。”
没一会儿,大门开了,几盏灯笼开路,一个身材魁梧的胖老头带着十几个拿枪的护院走了出来,想必此人就是那个万太爷了。只见他头戴着虎皮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手拿文明杖,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整个一副乡绅派头。
“不知那位是牧排长?”万太爷拱拱手。
牧良逢走了出来:“我就是!”
“牧长官深夜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万太爷将文明杖往地上敲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一脸的傲慢。然后他又看看前面的一大群老百姓:“你们这是干什么?”
带头老人哼了一声:“万太爷,我们是为阿慧和阿贵的事来的,向你讨个说法。”
“他妈的,你们这些泥腿子想造反了?”万太爷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家伙跳出来吼了一声。
牧良逢目光如炬,瞪了那管家一眼,管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来者不善,他识相地退到万太爷身后去了。
“莫非牧长官也是为这事来的?”
“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牧良逢盯着万太爷,老家伙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杀气腾腾。
“这是我万府的家事,我看就不用牧长官替这帮泥腿子们出头了吧!”万太爷哼了一声。
牧良逢说:“人命关天,怎么能说是你的家事?难道万太爷就是王法?”
“这……这倒不是。”万太爷一时语塞。
“少咯嗦,赶紧把人交出来问个清楚,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牧良逢的一个兄弟耐不住性子了。
“哼!”万太爷也恼火了:“你们也不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敢跑到我这儿来撒野。”
“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村民们群情激昂。
“他妈的,你们真敢造反了?”管家又发话了,十几个护院子弹顶上膛,对准了牧良逢一伙人。
牧良逢被彻底激怒了:“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是不行了,兄弟们,架起机枪,谁他妈再敢狗仗人势就给我一起突了。”
几挺机枪立即就地架好,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万家的大门,万太爷和他的狗腿子这才慌了,拱手作揖道:“牧长官,这事好商量,不用动刀动枪的吗?”
“没什么好商量的,叫他们两兄妹出来对质,如果他们真犯了事由我们押送到县里去,也不用你们执行什么家法。”
“牧长官,你们先在这稍候片刻,我去把人带出来。”在这排黑洞洞的枪口面前,万太爷说话客气多了。
牧良逢知道万太爷并非善类,担心他玩什么花招,扬了一下手,让几个兄弟跟着进了万家大院,留下几个士兵端着枪守在门口,两挺机枪也在左右架起。
像万家大院这样的深墙大院,一旦将铁皮大门关上,一时半会还真攻不进去,牧良逢不得不防。
万太爷脸一下白了:“牧长官,兄弟们不用如此吧!?大家即然赏脸,那就请到寒舍坐坐吧!”
牧良逢不吃这一套,大步进了正堂客厅,几个佣人立即奉上茶水。
“牧长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安排人去弄酒菜。”万太爷陪着笑脸想借故开溜。
“你这么多下人在此,还要你亲自去吩咐?万老爷子,你不用忙乎了,我们不吃你的酒菜,你快点带人出来吧!”牧良逢担心夜长梦多,拖久了生变。
“对,我们不稀罕吃你的饭菜,先交人出来再说。”一群人跟着嚷了起来。
万太爷看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打个哈哈说:“我这就让他们出来,大家当面对质。”说着挥挥手,向一边的管家示意了一下,管家转身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儿,还没见人出来,牧良逢隐隐感劲觉有些不对:“兄弟,给我进后院搜!”说着留下几个人看住客厅,带着弟兄冲进后院。
万家后院很空旷,一个40来岁的女佣人看到一群国军士兵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神情慌张地看看周围没有万家的人,才朝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偏房指了指。牧良逢会意,带着手下的弟兄冲向那间偏房,偏房里传来有人搏斗的声音,牧良逢将门一脚踢开,只见管家正带着几个护院打手按住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伙子,强硬往他嘴里灌一瓶药水之类的东西……那小伙子虽然被绑,但是力大无穷,拼着命挣扎,几个打手一时无法得手……旁边一个嘴里塞着东西的女孩也在拼命挣扎,眼眶里闪烁着恐惧与绝望。
牧良逢气得七窍生烟,冲进屋里,把那几个打手一把拉开,用枪托把几个狗腿子一顿猛砸,直打得那管家和几个护院哭爹叫娘。牧良逢看看这对苦命的兄妹俩,阿慧长得很清秀,一看就是那种很朴实善良的姑娘,阿贵身材高大魁梧,但模样憨厚,也是那种忠厚老实的小伙子。
大家帮着解开那对兄妹,将管家和那几个打手押到客厅。
万太爷看到牧良逢将阿贵和阿慧兄妹带了出来,脸色大变。
村里的百姓立即将兄妹俩围在人群中间,老人哭了起来:“他们真是狠心啊!把你们俩打成这个样子。阿慧阿贵啊!有什么冤情快给这位牧长官说,求他给我们做主。”
阿慧毕竟是个女孩,吓得有些失神,阿贵倒是个男子汉,他挤出人群跪在牧良逢面前:“长官,姓万的私通日本鬼子。”
“阿贵,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万太爷做贼心虚,脸一下子白了。
“长官,我没有说谎啊!我听得真真的,日本人现在就在他家里,不信你们搜。”阿贵气愤地说:“我和妹妹知道这事后,姓万的害怕我们去县城告发他通敌,就想致我们于死地。”
牧良逢看这情形,也猜到*不离十,这姓万的私通鬼子,无意中被阿贵兄妹听到,担心他们去县城告发自己,所以随便给他们加了条莫须有的罪名就想杀人灭口。
牧良逢扬起枪说:“兄弟们,跟我进去继续搜,凡是不会说中国话的全部抓起来。”
万太爷慌了,一把拦住:“牧长官,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在我府上你想搜就搜,想打就打,不怕我儿子回来找你麻烦,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军排长,我儿子可是营长。”
“万太爷,我只想证实一下阿贵的话,还你一个清白。”牧良逢说:“否则的话,别说你儿子只是一个营长,就是师长军长怕也保不住你了。”
根据当时的法规,通敌卖国罪一律枪决。加上万太爷两个儿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通敌一经查实,牵扯可就大了。所以老家伙拼了老命也要阻止牧良逢进后院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