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生苦短 必须性感
作者/凌小唯
怪王谷少谷主沈卬以身试药失败,从七尺男儿变成了三寸虫子。被山下村花捡去侮辱,她不仅扒他衣服,打他屁股,还让他当众拉屎……他不是虫子!他不依!
【一】
听说前不久,官府从怪王谷后山挖出数十具无头尸体,百姓舆论直指怪王谷,官府苦于没有证据,一直不敢上山拿人。
怪王谷以医毒双绝闻名于世,虽然现任谷主五年前突患恶疾,痴痴呆呆,但怪王谷余威尚存,官府自是不敢得罪。
雨后清晨,通往怪王谷谷顶的一条泥泞路上,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惊飞树梢停歇的候鸟。
沈卬单膝跪地,双手抱住脑袋,脸上大汗淋漓,嘴唇被咬得发白,表情痛苦不堪。
昨夜他以身试药,一整晚过去,原以为体内虫毒已解,没想到新研制的解药失败,现在他的虫毒与解药相排斥,他的头快被震裂了。
过了好一阵儿,他的头不痛了,身体却开始轻颤,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小,皮肤由白变绿,最终……
他变成了一条虫子。
一袭青衫之下,一条三寸虫子扭动着身子,慢慢从衣服下探出头来,细看之下,这虫子的脸有些发黑。
沈卬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堂堂怪王谷少谷主七尺男儿之身,竟然变成了被风一吹就跑的三寸虫子,他亲爹都不信吧!
鼓动身体,变成虫子的沈卬撅着屁股一点儿一点儿地爬向不远处的泥洼,借着里面的雨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英俊潇洒的俊脸变成了一块“绿豆糕”,触角随风摆动,绿豆眼滴溜溜地转着。沈卬一阵唏嘘,这还是一条灵虫。
他这是喜剧呢,还是悲剧呢?!纠结的沈卬只能高喊:“救命!”
他哇哇乱叫了三个时辰,嗓子都快喊哑时才终于召唤到了神龙……不,丑女。
她步伐沉稳,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环视一周后,她的目光落在石头旁的虫子上,脸上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她蹲下身,冷着脸与那虫子对视。
“方才是你在叫!”
啊啊啊!沈卬扭动身子躲在石头后,瞪着眼看面前那张布满黑斑的鹅蛋脸,心中一阵作呕,闭嘴不语。与其让她救,他还不如和屎壳郎做个伴呢!
“不说话?”丑女眼里闪过冷光,她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沈卬的肚子,手起刀落。
“嗷嗷嗷嗷嗷!丑八怪!丑八怪!丑人多作怪,你敢碰老子一下,老子就灭了你全家,把你送进窑子里,老子要把你喂狗……嗷!”话音未落,一巴掌对着沈卬拍下来,他眼冒金星。
“屁大点儿东西,还‘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丑女话音未落,又一巴掌落了下来,沈卬的肚子受到重创,一个没忍住,只听‘噗’的一声,他外泄了。
一颗圆滚滚的黑球从他身下滚了出来。
沈卬老脸通红,他的名节啊,他不要变成人了,就让他做一条没有骨气的虫子吧!
一旁的丑女却是两眼发光,兴奋地捡起黑球,然后捧起沈卬。
“灵虫?解百毒的那种?我的小乖乖,跟我回家吧!”
“我不要!我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唔!”忙于挣扎的沈卬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待看到丑女那目露绿光的眼神时,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二】
沈卬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被拐走了。
拐走他的丑女住在县城的府衙,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素璇。
真是毁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名字。
沈卬被关在笼子里两天了,其间他强烈要求公平公正对待虫子,赏他一件衣服,还记得当时白脸侍卫猛盯着他绿油油的身子瞧了半天,那时他心中一万匹中华猛狼奔腾而过。虽然表面他是绿油油的,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他就是那浪里白条,要多露,有多露!
是夜,沈卬穿着新衣趴在笼子里打瞌睡,却突然被人提了起来。沈卬睁开小小的绿豆眼,还没看清眼前是谁,一阵天昏地暗席卷而来,他被扔到了床上。
哼,别不拿虫子当男人看!
沈卬斗志轩昂,仰着脖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眼前突然有一张放大的脸。
妈呀!虽然看了好多次丑女的脸,但乍一看,还是像鬼,再乍一看,才像人。
沈卬乍了半天,才适应过来,随后他发现今天的素璇和昨天的素璇不一样了。
她换了件有色彩的衣服,粉色纱衣包裹着她曼妙的曲线,该凸就凸,该凹就凹。这么说吧,不看脸的话,素璇也算美女。
沈卬咽了口唾沫,防备地向后扭了扭。
素璇扭着蛮腰慢慢地向他靠近,顺带还抛了个媚眼。
“小虫子,今晚便宜你了。”
沈卬瞬间面红耳赤了,今晚便宜他了?是……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那个啥,虽然他还是处男,但是在怪王谷的小树林,也见过大场面的,那个……那个……
沈卬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答答地看了看素璇,虽然她长得丑,但是吧,他是男人,送上门来的女人哪有不要的道理,嘿嘿,没想到变成虫子还能风流一下,等等,变成虫子,呸,他现在是虫子啊!
素璇眨着眼睛,嘟起嘴巴,凑了过来。沈卬在亲与不亲中间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上。勇敢的虫子,亲亲嘴吧!
他挪动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凑过去,还没碰到素璇,就见她嘟起的嘴巴突然张大,变成大口冲他咬了过来,吓得他屁滚尿流,从床中间滚到床尾。
“哈哈哈……笨虫子!”
沈卬缩在墙角,铁青着脸瞅着面前笑得张狂的女子,牙齿一个劲儿地磨。她给他等着!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虫男人!
哎,等等,她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知道他的口水可以解毒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里的话,素璇一个打滚滚到了床尾,将他捧了起来,笑得奸诈道:“小虫子,我们来亲亲吧!”说完,对准他的嘴狠狠地亲了下去,这一吻,差点儿把沈卬吞了下去。
他不断地挣扎,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三】
自从素璇知道了亲亲可以解她身上的毒后,每天晚上,一人一虫誓要拼死纠缠一番不可。半个月下来,沈卬的处男接吻技术已练得炉火纯青,只可惜每天只能对着丑女实践,此乃人间一大悲剧啊!
府衙里有条会说话的灵虫这一消息在县城不胫而走,不少贵胄花大价钱讨好县令想要一睹虫容,县令对这个灵虫也好奇得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示了下素璇,待得到她的首肯下,才敢带着众人参观。
幽深的庭院,露天展台上,沈卬被关在笼子里被人围观,指指点点。素璇穿着一袭红衣,娇艳地站在一旁,脸上的黑斑被红色丝绸遮住,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美女图。
沈卬裹在小衣服里,上扭扭,下扭扭,哀怨的眼神不停地看着素璇,心里默默诅咒她。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按照大齐律法,她是不是该把他娶了、啊呸,嫁给他了?出嫁从夫,要以夫为天,她不以夫家名誉至上,是不是该浸猪笼?还有,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腰束得那么细,腿伸得那么长是要闹怎样?
“诸位,你们眼前这只粽子就是传说中的灵虫,它……比较内向。”素璇说着,打开笼子,对里面的虫子上下齐手。
“丑女人,你耍流氓,不要脱我的裤子,啊……痒!”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惊呆了在座的众人,他们梗着脖子,双眼冒光地往这边看。
素璇三两下将沈卬的衣服扒干净,捏着他,看向众人。
“在座诸位,哪位愿献出怪王谷的地图,小女便送他一粒灵虫拉……产下的解毒丸。”
此言一出,下面议论纷纷。众人皆知灵虫的口水和产下的粪便都属稀有的解毒良药,能得到一粒便是积来的福,如今,良药唾手可得,可是怪王谷也不是好得罪的啊!
“丑女人,你休想拿我的……那个换地图,想也别想,我绝对不给的!”沈卬身子乱扭,哇哇大叫,被素璇狠狠拍了一巴掌才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有一位中年老爷愿意拿怪王谷的地图换良药了。
“小虫,小小虫,虫虫虫,来,拉一个。”素璇用食指戳着沈卬的肚子,眼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沈卬哼了一下,一个翻身,屁股对着素璇。光天化日,让他随地大小便,呵呵,怎么可能,他可是怪王谷堂堂少谷主,一人之下,众怪之上……
“那么不配合,就别怪我了……”素璇双眼眯起,眼里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大手扬起,狠狠拍向沈卬。
这一巴掌犹如泰山压顶,重石压身,沈卬泄了。
他这辈子虽然活得稀奇古怪,但也没这么窝囊过。
沈卬脸朝在地,绿豆眼冒着怒火,他生气了。
他生气的后果就是……药丸像炮弹似的不停滚出来。
他就是要有骨气地拉给她看!哼!
【四】
沈卬是真的生气了,他生气的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折磨人。
比如–
沈卬忧伤地趴在笼子里,对门口的侍卫甲说:“你面容枯瘦,肝火太旺,典型的胃寒之症。因喉发噎食,不出三年,必下不了床。”
侍卫甲眉毛一挑,脸色发白。
沈卬又看向对面的侍卫乙,目光森然,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倒是吓坏了小侍卫。小侍卫年纪不大,看守虫子这两天,也算见了大世面,但毕竟年幼,好奇心被虫子吊了起来。
正当他猜想虫子会说什么时,就听到“命不久矣,可怜”这一句话,小侍卫“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深陷在折磨别人的乐趣中的沈卬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反而有种欲罢不能的现象。可有些人偏不让他如意。
入夜,素璇屏退了门口看守的侍卫,拎着一盒酒菜翩翩而来。沈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身上透着一股正气,虽然丑,却很有自信,而且她一个女子,住在府衙,还能号令府衙的侍卫,有点儿来历啊!
沈卬歪着脑袋,一动不动。走神间,素璇已经摆好了饭筷,一把将他捏住,放在桌子上。
沈卬扭动身子,看了看旁边比他还高的酒菜,嗤之以鼻。
拿这点儿东西就想讨好他?真当他没见过世面吗?
他背对着素璇,傲娇地扭了扭屁股。
“你一条虫子,还生气啦!”素璇大笑两声,声音豪迈,脸上的色斑随着她发出的笑声上下齐动,有点儿恐怖。
沈卬翻了个白眼,不语。
素璇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夸张地咀嚼一会儿,道了声“真香”,眼睛却一直瞄着虫子。
“你是灵虫,别那么小气,向你借几颗药丸而已。”素璇抿嘴而笑,觉得这条虫子真是可爱到好笑。她伸出食指,捅了捅沈卬的绿脑袋。
那是借吗?那是拍!那是不问自取啊!浑蛋!
沈卬继续不理她。
“那你说,怎样你才不生气?亲亲你,抱抱你?给你做新衣服?”素璇嘴角一抽,为什么她有一种当母亲的错觉?
亲亲?抱抱?做新衣服?沈卬动摇了。他扭扭屁股,回头看了素璇一眼,又纠结地转过头去,来来回回三次,才慢悠悠地爬到素璇面前,仰着脖子,道:“那除了亲亲、抱抱、做新衣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和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怪王谷的地图?”
被虫子一问,素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怎么?你也知道怪王谷?”
沈卬被她看得心虚,眼光躲闪道:“嗯啊。”
素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解释道:“呵呵,其实我来自京城,家父与怪王谷谷主是世交,而我与谷主的儿子自幼便有婚约,但是我容貌丑陋,深知配不上怪王谷的少谷主,所以想求得怪王谷地图,远远看他一眼便好。”
听罢,沈卬瞠目结舌,他……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妻,还是一个长得那么丑的女人!若是他没结识素璇,他就算是被扔进怪王谷的禁地受百虫蚕食而死也不愿意娶这么个丑女的,可是现在……他看着素璇伤感的眸子,觉得那双眸子竟比天空的星星还要耀眼,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最后一件事,答应我我就不生气了。”沈卬用羞涩期待的目光紧紧地看着素璇。
“你讲。”
“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
“要脱光光哦!”
“……”
【五】
自从沈卬和素璇同床共枕后,他充分发挥处男的本质,在素璇的脖子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草莓”,懵懂的素璇出门时总是被人指指点点。
素璇最近早出晚归,沈卬时常半夜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还是空的,第二天一早,除了床下换下的一双沾有泥土的长靴,连个鬼影也看不到。
沈卬非常好奇,他向侍卫打听才知道,素璇最近是去了怪王谷。怪王谷地形陡峭,谷口又布下五行八卦阵法,别说人,鸟也飞不进去的。所以素璇就算拿到了通往怪王谷的地图,也进不了谷内。
趴在笼子内,沈卬无精打采地打哈欠,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人形啊。他只依稀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此类解法,只是那时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变成虫子?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迷迷糊糊中,一道窈窕身影映入沈卬视线中。他骤然回神,瞪大眼睛看着素璇,心想,这姑娘脸上乌云密布,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
素璇坐在木椅上,脸色阴沉,好半天,才悠悠说道:“怪王谷少谷主失踪了。”
沈卬一惊,缩了缩脖子,没有接话。
“哎,他果然还是嫌弃我。”
不嫌弃啊不嫌弃!沈卬在心中狂喊,却不敢和素璇说出实情。若是他告诉她,她的未婚夫现在是条虫子,估计素璇能一刀将他切了……
“来,小虫子,陪我借酒消愁!”素璇吩咐侍卫拿来几坛美酒放在桌子上,自己先饮了一杯,然后给小虫子倒了一杯。
沈卬摇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天旋地转,人被素璇扔到了酒杯里。
喂,这是喝酒吗?这是要淹死他吧!
沈卬在酒杯里“扑通”“扑通”翻转,眨眼间灌了好几口酒,一个头两个大。
素璇看着他这般搞笑模样,哈哈大笑两声,又是几杯酒入肚。
直到太阳落山,素璇已是醉态百出。
她举起杯子,大喊大叫:“我一定要进怪王谷,我要见谷主,我要陈老对我刮目相看!嘿嘿,陈老你知道吗?他是老大,他很厉害的,他是我……”话音未落,人已经倒下呼呼大睡了。
次日,朝云疏散,薄雾消退。府衙内室大床上躺着两个人,右边是一位英俊男子,面容平静,眼睛轻闭,睡得正熟。左边那人埋首在男子精壮白皙的胸膛中,脸被大片乌黑发丝遮住。半晌,那人手指微动,揉了揉混沌的头。
好久没喝那么多酒了,酒量还是不行。素璇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眼前一大片白皙皮肤,愣了好久,才‘啊’地发出一声尖叫。
声音响彻云霄,惊得对面男子一下子坐了起来,闭着眼睛道:“素璇,别闹!”
这人还认识她!素璇脸色铁青,拔出床前的匕首,狠狠刺向男子两腿之间。
只听见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号–
“啊–”
【六】
沈卬颤抖地看着那匕首划过他的大腿,流下一丝血,伤口很浅,不疼,但他却心有余悸,头皮发麻。若不是他刚才下意识动了一下,小卬卬岂不就废了,心狠手辣的女人!
不过也不怪素璇如此生气,此时他全身裸着,她衣衫半敞,虽然不曾有过分的肌肤之亲,但看也看了,吃亏的是姑娘,他只能忍着啊!
迅速撩开被子盖在身上,沈卬脸色通红,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素璇一眼,见她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他赶紧看向其他地方,却不小心将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自锁骨往下,越来越好奇……
“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素璇恶狠狠地瞪向沈卬,“说,你是谁?怎么爬上我的床的?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粗鲁的女人!
“是你带我回来,脱我衣服,打我屁股,还让我当众那啥,你个淫魔!”
“你是那条虫子?”
沈卬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无可救药”的眼神。
天啊!素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脸上的色斑随之无限放大,样子十分滑稽。她……她和一条虫子同床共枕那么久,虫子竟然是光溜溜的男人!
素璇一阵头晕,她虽然没幻想过这辈子可以嫁人,但当知道她是真的没脸嫁人的这刻,她还是挺伤心的。
苍天,她的清白!想起小虫子在她身上乱窜的场景,素璇一阵面红耳赤,流氓,流氓!
两个人一个在对方心里又狠又丑,一个浑蛋又流氓,相看两相厌。
最后素璇手指门口,撵人。
“你走!”
“走就走!”沈卬光着身子下床,又惹得素璇一阵脸红,她长那么大连男人的大腿都没摸过,尺度一下子那么大,她接受不了……
沈卬走到门口,又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在衣柜翻来覆去,掏出一件白色裙子……别怪他,最起码白色的衣服男人可以穿出去,不然还让他穿红色抹胸裙吗?
将身体包裹好后,沈卬傲娇地推开门,逆光而立,冷哼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沈卬还怕没地方住吗!”
“等一下!”听到沈卬的名字,素璇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沈卬背对着她,嘴角慢慢扬起。
哼哼,傻了吧,爷就是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未婚夫!来啊,求我留下啊!求我啊!
就在沈卬内心无比嘚瑟时,素璇走到他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冷冷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就是沈卬,非常好!来人,把他抓进大牢,大刑伺候!”
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七】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沈卬被绑在铁柱上,手腕被勒出一条很深的红印。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不审不问,两名粗犷的狱卒像看情人似的一直盯着他,沈卬从一开始的不停骂娘,到现在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杀的丑八怪!她身上的毒别指望他来解。
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素璇才姗姗来迟。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光鲜亮丽的女人,黑压压一片,引得牢里的人侧目。
“女人,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你身上的毒这辈子别想解!”沈卬怒吼。
“别那么凶嘛!”素璇眨眨眼睛,笑了,“人家不是来放你了吗?”说着,素璇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解开沈卬身上的绳子。
一下子恢复自由,沈卬还有些接受不了,正暗腹素璇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突然就被素璇身后的一群美女围攻了。
有的捶腿,有的捏肩,有的抱抱,有的亲亲……
艳福来得太快,他有点儿吃不消。
冷静地推开挂在身上的女子,沈卬瞪大眼睛,说道:“你又想干什么?”取悦他?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素璇两只眼睛眯着,笑着说:“她们缺个好姐妹,我准备送你去。”
就知道没好事!
沈卬拔腿欲跑,却瞬间被女人扑倒。
沈卬大喊:“旋姐姐!旋美女!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素璇沉默。
沈卬不放弃地喊:“旋儿,我免费给你解毒,给你煲汤,嫁给你怎么样!”一时情急,“嫁”字脱口而出。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嫁?”
“不不不,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一看有戏,沈卬说得更加带劲,“嫁给我的话,你就是怪王谷的少谷主夫人,江湖朝廷都会买你面子的,怎么样考虑考虑啊?”
素璇柳眉颦起,似乎真的在思考。
“好吧,不过我们要去怪王谷成亲。”
不知为什么,沈卬有种被算计了的错觉。
等他出了大牢,才想起那些挂在他身上的女子,不正是这府衙的一群女婢吗!失算,失算!
可话是他说的,断然不会有改口的机会。
而且他也不想改口,虽然这个女人又丑又凶,但是有料有品,还很白……
沈卬成亲,不用素璇说,他肯定也是要回怪王谷的。虽然他父亲染上恶疾,已进入疯癫状态,可未来儿媳还是要见的。
当天夜晚,沈卬便带着素璇前往怪王谷。
因为要准备成亲,沈卬顺便问了下素璇的身世以及她身上的毒素,却被素璇轻描淡写的一句‘父母五年前已经死了’结束。至于她的毒素,她只字未提。
虽然她不说,但是沈卬可以感觉到她心里的痛。他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果然冰凉没有温度。对上她投过来的探究眼神,带着一丝丝防备,沈卬突然感到有一点儿心痛。
“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秒让他变虫子。”
提起虫子,二人不禁又想起那段亲密的往事。
素璇脸黑了下来,一脚踢了过去,沈卬抱着小腿乱窜。
“傻样。”她轻笑出声。
【八】
月上枝头时,沈卬才带着素璇赶到怪王谷,谷口八卦阵法甚是厉害,若非有人指路,哪怕武功再高强,也无法踏进一步。
夜色已深,沈卬安排素璇住下,休息一晚后,次日清晨,便带着她一起拜见怪王谷谷主,也就是沈卬的爹。
沈谷主一个人住在怪王谷的后面,身边有三四个侍从照顾。他面容憔悴,目光呆滞。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呆呆地抬起头,目光落在素璇身上,突然愣住,激动地喊道:“唐师弟!唐师弟!”
素璇身躯一震。
沈卬迷茫地看了素璇一眼,赶忙凑上前去,关怀问道:“爹,您说什么呢?”
沈谷主指着素璇,哈哈大笑道:“不会的,不会的,唐师弟早被害死了,被害死了!哈哈哈,孽障,孽障!”
沈卬皱紧眉头,无奈地看向素璇,道:“你别介意,他不是针对你,可能你与唐师叔有点儿相似吧。唐师叔是我爹最疼爱的小师弟,失踪了五年。五年前,我外出采药,回来时发现谷内空无一人,我爹下落不明,我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后山山脚发现身中数刀、昏迷不醒的他,醒来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沈卬目露悲伤。
“看来……五年前发生了不少事情。”
“是啊!”
沈卬又和他爹说了很多话,直到晌午,才退了出来。
他与素璇的婚期定在半月后,这期间,他答应素璇,要替她解了她身上的毒。
他以为素璇中的只是寻常毒物,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中的竟然是怪王谷的毒,而且是怪王谷失传多年的毒药–三辰尝。
沈卬以前听爹讲过,三辰尝霸道无比,是用来麻痹神经,扭曲思想的药物。当年研制出此毒的谷主因为这药太过阴损,便毁了药方,从此再也没有研制过,没想到今日这药又出现了。
素璇难道和怪王谷有什么关系吗?
沈卬眼神闪了闪,有些不安。
太阳落山后,沈卬从药堂出来,拿着熬制出克制三辰尝的解药来到素璇房间。屋内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皱紧眉头,招来侍从。侍从直摇头,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大约又过了半炷香,素璇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沁出冷汗,明显的中毒之兆。
沈卬握住药碗的手紧了紧,双唇紧抿,戏谑的眼神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若他没有猜错,素璇这次中的毒应该是后山禁地那间茅屋里的毒。
而且,此毒和先前他中的虫毒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
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素璇在他面前脱光光,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虫子。
他的脸由白变紫又变绿,好半天才捏起地上的白虫子,认真严肃地问道:“白虫毒只有后山禁地才有,你为什么要去那里?”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幽深。
白虫子在他手里使劲挣扎叫嚣:“禁地?既然是禁地,你倒是立块牌子啊!不过是一间研究药物的茅舍,请我去我都不去!”
沈卬嘴角抽了抽,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在他控制之中的素璇,猥琐地笑了笑。
“浑蛋沈卬,你眼睛往哪儿看?手往哪儿摸?是不是想找死?”
沈卬靠着墙角,对掌中的素璇上下齐手,左摸摸右摸摸,光溜溜的素璇,真是被他占尽了便宜,若是此时可以看见素璇的脸,那一定红得滴血。
沈卬笑得得意:“是不是很想打我?来啊,让你打啊?平时不是很威武嘛!打我屁股,看我不还回来!”说完,重重地落下一巴掌,报了昔日受辱之仇。
“你找死!”素璇剧烈地扭动身体,想要躲开沈卬的魔爪。
“嘿嘿!”沈卬牢牢地控制住素璇,笑得越发得意,“我就是找死,有本事你咬我啊!小不点儿,来,叫声好哥哥,否则,爱的问候是免不了的。”话落未落,又是轻轻的一巴掌。
“找死!”
素璇双目通红,大喝一声,身体渐渐膨胀。
沈卬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影晃过,‘啪’地一下,他被打得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光溜溜的素璇正铁青着脸欲杀他而后快。
不对啊,她……她不是变成了虫子吗?这节奏变换有点儿快啊!
【九】
素璇变回人只维持了一巴掌的时间,又迅速变成白虫子了。
沈卬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对素璇身上的毒素很是费解,每条虫的虫毒解毒办法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他中的虫毒只有酒精才能解开,那素璇的这条白虫毒难道是动怒?
“你若是再敢碰我,我就一刀废了你!”
沈卬噤声,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可恶,变成虫子的她都那么强大,婚后他还怎么欺负她!
两人瞬间沉默下来。半晌,素璇的声音响起:“我命令你,赶紧把毒解了,难道你要让我这个样子穿喜服吗?”
沈卬咬唇,恨恨地戳她屁股:“我不会嫌弃你的。”
“滚!”
沈卬当然不想自己娶一条虫子,所以成亲前的这段时间,他使出浑身力气想让素璇动怒,比如逼着她洗鸳鸯浴,把她绑在床上鞭打她……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后,依旧面对一条白得发亮的虫子。
他要哭了。
“你就不能发火吗?打我啊,骂我啊!”
素璇瞪大双眼,说:“也许有个办法可以让我发火。”
“什么?”
“带我去见老谷主。”
沈卬虽然不知道素璇想做什么,但还是带她去了。他爹依旧和平常一样,疯疯癫癫的,素璇小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股杀气和怒气,明明就要爆发出来,却又慢慢变得越来越小,别说他不明白,素璇也不明白。
“你想杀我爹?”事实摆在面前,沈卬面色不佳。
素璇没有说话,可能还在刚才的事情中没有回神。
沈卬瞪了她半晌,咬牙切齿地将她拎起来,往外走去,说道:“我们今晚成亲。”
素璇怔了一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疑惑与惊愕。
怪王谷办事速度很快,当晚,已是红灯高挂,喜字贴得到处都是。虽然怪王谷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但也将婚宴是办得热闹非凡,只不过新娘要不是一条虫子就更完美了。怪王谷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新娘子中毒变成这个样子已是见怪不怪,凑热闹的要去闹洞房。
一人一虫的洞房有什么可闹的,沈卬将一干人赶出去之后,走到床边,从一片红布下面抓起被绑成粽子的素璇。
成亲前,素璇改变主意,不想和沈卬结婚,没有办法,沈卬只好将她全身绑起来,只剩下鼻子和眼睛。
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沈卬捧着她,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素璇眼神颇为无奈,她说:“沈卬,我来怪王谷是有目的的,我们不能成亲。”
这句话,成亲前她就对他坦白了,可是他不听。
“我知道,但我们已经拜堂,你就是怪王谷的人了。”他倔强地看着她,从带她入谷,到她私闯禁地,最后要杀他爹,他再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素璇,你下半身……下半生安安静静地做条虫子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沈卬,”素璇叹了口气,“已经晚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从你这里套出进谷的阵法,拿到你爹私练三辰尝的毒药,再杀了你爹。对不起,昨日我已将毒药和进谷阵法传了出去,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今晚他们就要到了,你快走吧!”
“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素璇这句话,怪王谷外围传来一阵刀光剑影和阵阵哀号声。
素璇疯狂地扭动身体,急切地喊道:“沈卬,你相信我,赶快离开!”
沈卬面露无奈:“我倒是想走。”可是还走得了吗?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灌了下去,慢慢的,一阵骨骼‘咯咯’声响起,他又变成了一条虫子。
素璇:“……”
【十】
寂静的婚房内,床下两条虫子对视着,看似深情,实则剑拔弩张。
骤然间,门被狠狠踹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踏了进来,紧随而至的还有十几个拿着大刀的黑衣人。
“陈老,搜遍了这附近,没有发现璇姐,信中所说的沈卬和老谷主也没找到。”
“素璇不可能骗我,再去搜,我不信找不到沈老头。”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黑衣人突然昏倒在地,他大惊失色,捂住鼻子倒退两步,阴鸷的目光看向门口,素袍翩飞,一位白胡子老头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狠狠地看着他。
“沈师兄,好久不见。”陈老直起身子冷笑。
“别叫我师兄,从五年前你暗算我和唐师弟那刻开始,你不配叫我师兄。”沈谷主目光清澈,和之前表现的呆滞完全相反,他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了两声,“五年前,你将我们秘密聚集,骗我和唐师弟为你练出三辰尝,残害阻碍你仕途道路的无辜官员,然后杀我们灭口,你这样的人,早该遭到报应!”
“哈哈!”陈老大笑两声,“别异想天开了。我知道,你把后山那些无头尸体弄出来,无非是想让朝廷介入,查到我身上。可是,你不知道吧,现在我可是御审司的老大,皇上面前的红人。而且你更想不到吧,现在查这个案子的人,是唐师弟的女儿,她亲手把你们在后山研制的毒药交给我做证据的,哈哈哈!当年我要不是先捅死了唐师弟,让你有了反抗的机会,你又怎么会侥幸活下来,装疯卖傻了五年?!今日还是由我了结你吧!”陈老笑笑得猖狂,看向沈谷主的目光如同看着蝼蚁。
沈谷主气得全身发抖,直骂道:“畜生!畜生!”说着,用尽全身力量冲向陈老。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床下的素璇因过度愤怒,直接变回人,将床撞裂。
她迅速裹上纱帐,拔剑怒指陈老。
她的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看得沈卬一阵心疼。
“我那么信任您,您把我接进宫里,告诉我杀父仇人是谁,让我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待;我生病了,您深夜求皇上派御医给我看病;我第一次押解囚犯回京,您派人暗中保护我……这一桩桩一件件,您都是利用我?说什么替我找出三辰尝的解药,其实这毒是你为了控制我而下的吧!还说我是在进宫之前中毒的,分明就是进宫后你偷偷下的!这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认贼作父,今天,我要替我和我爹报仇!”
说完,她已化成一支离弦的箭冲了过去,与陈老打成一团。
沈谷主也迅速加入战斗。
只剩下沈卬躲在一旁,很有骨气地看着他爹和他媳妇战斗,在心里嗷嗷喊加油!
笑话,他可不会武功,万一被那什么陈老一巴掌拍死,那他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媳妇就要守寡了,他这是战术啊战术!
正当他看得惊心动魄之际,一柄横空而来的刀柄砸到了他的背上,他瞬间晕了过去。
一番风雨过后。
再醒来,已是次日,他变回了人,床边是与他许久未‘见’的爹。
父子二人寒暄一阵,沈卬开口问道:“我媳妇呢?”
沈谷主面有难色,犹豫片刻,说道:“她押着陈老回京了,她说,叫你不要去找她。”
沈卬又晕了。
真狠啊,利用完就丢,忘了他们曾经一起脱光光、滚床单的日子了吗?
沈卬泪流满面。
没了媳妇,他开始醉心研究医术。尤其是三辰尝的解药。
沈卬听说素璇揭开了陈老的真面目,当年陈老立功的几件大案当事人都是被陈老下毒杀害然后诬陷。在足够的彻查与一番证据下,皇上撤了陈老的官,命令素璇接替他的位置。
沈卬还听说,素璇上任不到半月便失踪了。
某天,沈卬收到山下百姓送来的一个神秘篮子。他打开一看,一条绿色的虫子软趴趴地看着他,虫子身下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准备养条虫子当相公,你准备好了吗?落款是“白虫子”。
沈卬一喜,扔掉篮子,跳着离开。
“爹,虫毒别扔,我要变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