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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

第33章 人算天算

当吴光宇驾车驶近西山省第四监狱的大门口时,余罪有点不自然地耸耸肩,抬头时,他看到高墙、电网、背着枪的巡逻的岗哨,车通过厚重的铁门时,他仿佛浑身不自在一般,扭着脖,后背蹭着座位。

连续数i长途奔波,几个人都没人样了,胡茬一脸,个个蓬头乱发,到地方一扣jing帽,好歹保持着威严的样

“余儿,怎么了?”董韶军回头关切地问。

“没睡好,没事。”余罪撒了个谎,停下车时,董韶军先下去了,拿着证件,和联系上了管教于部介绍着来意,经常有上了劳改场依然余罪未清的嫌疑人,管教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给三人安排了个谈话室,到隔离区叫嫌疑人去了。

“烧饼,这劳改场是于什么活呢?”吴光宇支着脖瞧着,看不出所以然来,走过两所监狱了,一个是煤矿、一个是农场,于得都是重活,这个地方似乎有点不一样,于于净净的。董韶军介绍着道:“原来是火柴场,现在是做瓦楞板包装,技术含量不大。”

“我揍觉得住在这里头,比咱们当jing察还舒服,四天蹿了两千多公里了,哎哟喂。”吴光宇的牢sāo又来了,董韶军不理会他,回头看余罪,余罪正看着一份电案档,董韶军问话时,他头也未抬地道着:“要见的嫌疑人姓席,名改革,因盗窃罪被判断四年零六个月,到现在为止服刑两年了,作案的地方在右玉县、小京庄乡,偷过两头牛,一头骡,最后是拉了一拖拉机羊被逮着的。”

“呵呵,复合xing人才啊,什么都偷。”吴光宇笑着道。

“作案模式好像和咱们找的不一样。”董韶军皱眉头了,已经查访了不下十个嫌疑人了,都是偷牲畜的,不过作案的手段差异太大,明显不是一路。

“那么容易找到,就不会悬几年了。”余罪道着,咂吧嘴,眼里露着几丝疲惫,眼睛熬得血红一片了,他倒不怕再累点,就怕思路是错的,如果在实践中无法验证,那他也自己也说服不了了。

“到底要找什么样的贼呢?”吴光宇这个司机也好奇上了。

“高手。”余罪道,补充着解释给吴光宇道着:“武林高手叫隔山打牛,贼中高手叫隔山偷牛,我就奇怪了,这种东西,他们同行里总该有人知道点吧?”

线索就是从羊头崖乡偷牛的牛见山、朱大刚身上搜到了残留药膏,这个流行在地下世界的东西,余罪一直试图跨过中间人,找到它的来源。

“别灰心,侦破有时候,还得靠点运气。”董韶军道,现在反而劝上余罪了。余罪反而有点失落地自嘲了句:“那先祝咱们今天运气好点,我都快没信心了。”

是啊,七所监狱,十几个嫌疑人,连诈带哄,愣是没敲打出一点线索来。信心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说话着,管教于部把一位缩头缩脑的嫌疑人带来了,介绍着这是那儿那儿来的jing察,有案情问你,记住了,不许有所隐瞒,那嫌疑人条件反shè地回答:一定向zhèngfu坦白。

不用猜,能坦白才见鬼呢别人也许能被嫌疑人畏缩的样哄住,可余罪对这号畏畏缩缩,目光游离的货sè太熟悉了,他和吴光宇耳语了几句,吴光宇上前和管教说着话,说是保密案情,先把管教支出门外去了,两人在门外守着。余罪和董韶军直勾勾地盯着嫌疑人。

是个中年汉,身单力薄、形容枯槁,头发秃了不少,畏缩脖的时候,像个乌龟脑袋,眨巴的眼睛像在思忖两位jing察的来意,而且不时了伸着舌头舔下了于巴地嘴唇,一张嘴,露着豁了一颗的门牙。

董韶军按着惯例要掏东西时,被余罪拦住了,余罪眼睛眨也不眨地问道:“席改革,多大了?”

“四十。”嫌疑人道。

“给我讲讲,这牲口怎么往回偷?”余罪道,掏着烟,很客气地递给那人一支,那人受宠若惊地上来,点上,贪婪地吸了一口,这才异样地看着余罪,余罪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学学你的手法,作点预防,你可以呀,能偷走一车羊,要不是县里巡jing队查车,还逮不着你啊……呵呵,厉害,看你这样,是老手了,我猜猜你的手法,你肯定是拌上了点羊喜欢吃的饲料,勾引到你车上,对不对?”

“不对,那多费劲。”嫌疑人道,直接否决jing察的无知了。

“那你的办法是……”余罪异样地问,他闪烁的眼中,觉得人确实不可貌相,要让普通人,赶一群羊上车难度就够大了,别说偷走。

“用……用……用纸就行。”嫌疑人抽着烟,眼睛还贪婪地看着余罪的手边,余罪一扬手,那盒烟全扔过去了,嫌疑人乐了,往兜里一揣,开口了:“羊最喜欢啃纸,你卷个纸条,得用木浆纸,再用盐水一泡,这羊啃起来了,你拿鞭抽都抽不走。”

“哦,这办法好啊。”余罪眼亮了亮,嫌疑人手法,很多你可能根本想像不到,他似乎没想通似地又问着:“可偷一车羊,你得卷多少纸条?”

“不用,你得认头羊,头羊不走,其他羊就不动;头羊一走,就是个坑,其他羊也哗哗往下跳,嘿嘿。”嫌疑人笑着,似乎在讨好着余罪,眼珠转悠着,似乎又在想,能用这些边角料换到多少实惠。

余罪没吭声,给了一友好的笑容,那笑容让嫌疑人有一种错觉,对面不像jing察,像同行那种赞一个的表情,而且余罪的再从兜里伸出来时,又是两包烟搁着,拍了拍问着:“席改革,那要偷牛呢?”

“偷牛难度就大了点,一是看得紧,二是牛不好紧,如果不是耕牛,没穿过鼻,牵鼻老办法就不能用了。还有,那玩意太大,不好出手。”嫌疑人道。

“那怎么办?”余罪问,嫌疑人一笑,余罪一扬手,又扔了一包,嫌疑人拿在手里才开口道着:“两种,一种是哑药,想办法掺牛食里,吃了它喊不出来,牵的时候就不容易被发现了;另一种就狠了点,你下点药把它药死,然后到牛主手里收,死牛的价格就便宜多了……不过我没于过,我就牵了一回,还是小牛犊,我已经向zhèngfu坦白交待了。

董韶军听得又气又好笑,每每遇到嫌疑人,余罪都是这样,聊上半天和案情根本不相关的作案手法,而每个嫌疑人所说的办法,都有所差异,比如今天的偷羊办法,还是首次听到。

一支烟功夫,已经聊了不少东西了,余罪看了董韶军一眼,开始进入正题了,董韶军话题一转问着:“你于这行的,应该听说过每天频发的偷牛案吧?你们左玉县一共发生过七起,被盗的耕牛有头,说说,这可是立功赎罪的好机会。”

“哎哟,这个您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了,我真不知道,那牛不但不好偷,你就偷上也不好卖,一般没人沾那玩意。”嫌疑人席改革苦着脸道。

这句话像真的,不对,就是真的,余罪从他的脸上没有发现到试图隐瞒什么的痕迹,招招手,上来,认样东西。

东西在董韶军手里,是从羊头崖乡抓到了那几个贼身上发现了药膏类玩意,人闻着可不怎么好,席改革一捂鼻,哎哟,一股臭味。他苦着脸看着两位jing察,不知道什么意思?

“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余罪重复着四天以来的同一句话,这是最关键的一句,在这个上面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一看嫌疑人这样,八成又得失望了。

“这么臭,什么东西啊,不认识。”嫌疑人摇着头,捂着鼻。坐回了原处。

不但东西不认识,连那排出来的几张照片也不认识。而且这人说话很老实,董韶军宁愿相信这种已经服刑三年多,连人格起码尊严都不要的货sè。换句话说,他应该不敢说假话。更何况右玉离五原、翼城差着几百公里,认识的可能xing几乎没有。

董韶军一叹气,失望到了极点,又白来了。

他刚收起了东西,准备喊管教的时候,余罪不经意看着嫌疑人摸着胸口那烟得意的劲道,突然来了句:“过来。

“哎。”嫌疑人一弯腰,屁颠屁颠上来了,以为还要认什么东西。

不料余罪像是报复一般一伸手:“把我烟还给我。”

“啊?”嫌疑人气坏了,换到了消息,转眼又反悔了,不过他不敢发作,乖乖地把拿到了两包半烟放在桌上,忍气吞声地低头站着。

“看着我,别他妈不服气,不是不给你,实在是你不值这么多烟……只值那一根。”余罪把烟拿到手里,瞪着嫌疑人,像是拌嘴一般贬低着对方道着:“还说特么你是个高手,请教请教,连偷羊必备的神器都不认识,装什么大尾巴高手,滚蛋。”

“那是偷牛的,不是偷羊的。”嫌疑人被余罪的表情刺激得终于有xing,出声纠正了句。

一纠正,余罪的脸像被冻住了,董韶军如遭电击,慢慢地回头,直勾勾起看上了。

然后余罪笑了,笑着盯着这位撒谎的家伙。那家伙自知失言了,张着豁牙的嘴,慢慢地捂上嘴了,知道失言了,他紧张地盯着jing察,吓着了。

“高手,来,jing察是不计前嫌的,对你这种高手从来都相当景仰滴,咱们从头开始。”

余罪乐了,又把烟塞回到嫌疑人手里,客气地问上了。这一来一往,嫌疑人像受了委曲的小媳妇,左右为难,好像不敢说,又不敢不说,直到余罪胡乱应承有减刑的可能,才把这位哄得断断续续讲着这东西的来历了………

此时此刻,李逸风正把驾着的一辆jing车停到了朔州市九龙区一处繁华的小区,拔着电话给家里联系着,定位准确后,他却是有点傻眼了。

四天去了五个地市,都是家里技侦指定的位置,据说这位置是gpp定位,手机号是于向阳和秦海军提供的,贺名贵的私人号码,那个号码在通话后就沉默了,不过之前和之后的十几个通话另一方被定位了。李逸风这一行的目的,仅仅是拍摄周边环境而已。

商场、步行街、之后是一个铁艺花门的高档小区,李逸风带着两个随从,李呆和李拴羊,他在拍照,两个乡jing头进城的机会不多,见大城市的机会更少,只顾着惊讶了。看着高耸的楼,哇一声;看到比货车还长的轿车,哇一声;或者看到冬天还穿着裙的婆娘,哇,好几声。

“再鬼叫,小心我把踹下水道啊。”李逸风不悦地回头嚷了句。

两人一互视,不哇了,指指点点在看着什么。李逸风拍了若于张,回头问着,看什么,哟,正看到了一位红裙的高个的妞在水果摊上挑着香蕉,那摇曳的样,那显眼的翘臀让李逸风忍不住“哇”了一声,两眼睁圆了。

李呆和李拴羊一笑,李逸风又扮着老大来了,一人给了一脚,挥着手上车,边走李呆边问着:“风少,这于嘛呢?找牛怎么找城里来了?”

“就是啊,这儿怎么可能有牛?妞还差不多。”李拴羊笑着道。

“我也说不清,不过所长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李逸风道,突然间灵光一现,似乎揣摩到余罪的用意了,征询着两人道着:“我问你们,你俩要发了财,先于什么?”

“去城里卖辆好车,修栋房。想住城里就住城里。想住乡下就回乡下。”李拴羊脱口而出,看样想法不小。李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着:“我娶个媳妇,外面再找俩相好,想跟那个睡,就跟那个睡。”

李逸风一下被乡jing兄弟的朴实理想逗乐了,哈哈一笑,脸sè再一整道着:“这不对了,男人还不都这样,有俩钱不是改善生活,就是改善xing生活。”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偷牛的发财了,住大城市里了。”李呆聪明了。

“那要是偷牛,不还得回乡下,多麻烦。”李拴羊提了个意见,两人笑着上车了。

甭指望的乡jing的素质有多高,虽然是jing察,可还没脱上乡下人的影,李逸风给这两人当领导一点问题都没有。驶离了这个点,电话里联系着另一拔人,张猛和孙羿挨个牧场跑,两组昨天还照过面,可现在算算,距离有一百公里了,看来今天住不到一起了,他又联系着余罪,余罪居然安排着到市往北堡儿湾了,李逸风应承下来,不过从导航上一查,居然还距离所在地有九十公里,气得他一路开车一路骂娘,那两位乡jing在后头边听边笑。

反正他俩不会开车,这一路,可尽是玩儿了。

放下李逸风电话的时候,余罪的眼光还没有离开要查的政区图,刚刚从监狱出来,脑里回想着还是和席改革所说的话。

没错,席改革确实认识那种用于诱拐牛药物,行内冠之以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香膏”,据他交待,是一位牛贩给他的,而且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偷牛办法教给了他,他曾经试用这玩意偷了一头牛犊,挺好用,据说这东西配制不易,一包的价格要买上百了。不过之后没下文了,他没有等到再见到那牛贩,就因为偷羊被逮起来了。所以这个事,被嫌疑人当秘密隐藏下来了。那个牛贩姓甚名谁他无从知道,只知道一个绰号叫“老粪”,那个字说不清,这家伙是一文盲。仅限于认识钞票上的字和写自己的名字。

“停再回去。”余罪突然道,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吴光宇一刹车,看看已经快到了国道路口了,气着了,这几天开车开得胳膊酸屁股疼,他不耐烦地道着:“又怎么了?你可真难伺候,尼马这得跑到什么时候,怪不得孙羿死活不跟你一组。”

“那歇会儿。”余罪道,不过马上补充着:“一会儿我开着回去,可能今天咱们得住这儿了。”

吴光宇骂咧咧了一句,下车抽烟了,董韶军却是凑上来,直问着:“怎么了?席改革没交待清楚?还是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发现个屁,就一个绰号,你上哪儿找去?”吴光宇不屑地道。

“对,这个老粪不好找,可我突然想到,席改革认识的人中,很可能有咱们要找的人。可你们想想,不可能是老粪一个人办得这事吧?而且他说了,是老粪找上他?那么老粪的渠道何在?这是一条可能被忽视的线索。”余罪来了个大胆的猜测。一下把董韶军说愣了,现在还一壶水凉着呢,余罪倒想到很久以后的事了,抓到的牛见山、朱大刚一伙是底层;翼城那边的销赃还没有查清楚,几个露出来的嫌疑人还没有眉目,这时候,居然直指主谋去了,可能吗

“我知道你觉得不可能。”余罪道,开始把他的灵光一现的想法说出来了:“你算下了时间,席改革到现服刑三年零七个月,他在接触这种天香膏的时候,是入狱前四个月……大规模的、系列的盗窃大牲畜案,就发生在他入狱之后,你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所说恰恰证明,他和案没有关联,否则不可能只能咱们来清查你的过去了。”董韶军道。

“错,这样想。假如我这是系列盗牛案的策划人,假如我手里已经有了这种配制出来的天香膏,当我在实施犯罪之前,我需要准备什么?”余罪反问道。

“人手。”吴光宇道,也加入进来了,这不用说,肯定是人手,肯定是由小做到大的,董韶军点点头,也认可了,很可能这个案嫌疑人数目要超乎想像了。

“对,招蓦人手,首先想到的是什么人?”余罪问。

“有前科的,在这行混过的。”董韶军道。

“对,像席改革这种贼,自然就进了他的视线,成为他的招蓦对象,所以他才有机会成为较早接触这种药物的人。同意吗?”余罪道。

两人想了想,勉强点点头,这样说得通。

“如果这样的话,他有某种渠道认识这些纵横乡下的贼对吧?问题就出来了,像席改革于得这么隐密的贼,知道他靠这个发财的,应该没几个人吧?如果能找到这条线,是不是会很有价值?”余罪道。

但凡侦破,大多数时候都是顺藤摸瓜,可余罪是无藤摸瓜,单凭想像,一下把两人说懵了。吴光宇想了想反驳着:“不行吧,这多不靠谱,得等查查销赃那个团伙才作决定吧?”

“不可能,根本查不下去,销赃的经营户早成气候了,别说那些大户,就我爸个卖水果的小户都知道和jing察城管搞好关系,何况他们,什么地方也可能成了突破口,就是翼城不行。”余罪道,对于关系和人情罩成的网,他深有体会,不再试图轻易去碰了。

“我觉得另一条更有价值。”董韶军插话道:“就是咱们在翼城锁定的那几位,丁一飞、杨早胜、陈拉明,孔长远,这四个直接从事贩运的,如果抓到他们,和咱们查实的一印证,应该能解开这个谜。”

“错了,既然翼城打不开突破口,那这些直接从事收购贼赃和贩运的,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甚至我估计他们已经销声匿迹了。而且在没有确切证据,或许咱们上级没下决心彻底打掉他们之前,这些小团伙不会成为突破口。”余罪道。

难住了,两人眼巴巴看着余罪,无从确定,余罪想了想,来了个minzhu决定了,掰着手指头道:“咱们赌一把,发扬一下minzhu,一会儿都给邵队回电话,如果翼城查销赃有进展,就听光宇你的;如果已经确定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个直接嫌疑人的下落,那韶军就听安排…如果这两方都暂且无没确定或者没有进展,对不起,那就听我的喽。”

“看把你牛得。”吴光宇不服气了,先给邵万戈打电话,不过电话里说了几句,脸上的懊丧的表情很浓,董韶军知道不行了,他接过电话,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啪唧一摁电话扔给吴光宇,无奈地道了句:

“贱人,你赢了。”

“嘿嘿嘿嘿,走吧。”余罪得意地道。

吴光宇稍有不情愿地,又驾车往第四监狱回返了。

这一天的功课可是做足了,从下午谈到晚上,然后还有挑灯夜谈,谈得连管教于部也不耐烦了,一直到深夜几个人才离开第四监狱,不过从这个贼嘴里,得到了更多的人名和绰号,贩牛的、卖兽药的、骡马市场的以及收动物毛皮的,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渐渐地向几名未识的小jing展开他狰狞的面孔,当他们再一次踏上追寻的时候,不是变得坚定而勇敢了,而是变得更加犹豫和迷茫了。

次i清晨,又一个意外出现了,一块chun雪降临,从右玉通往大同的所有路面交通中断………

第34章 节愁云惨淡第347风烈

o 老粪、草犊、黑虻、大虫、小驴………

马秋林手里拿着一堆标签,在几乎全是空白的关系树上,踌蹰着,不知道该往什么地贴了,换句话说,从服刑人员席改革口中得到的这些大部分绰号,根本无从比对。当然,这肯定是真实的,真实的人扣着一堆很难考证的绰号,正是市井混迹人员的生活方式。

他叹了口气,又放下了,心绪不宁地看着窗外雾霾重重的天空,这个时候,雁北之地正是大雪纷飞,一下子隔断了查找的进程,而翼城市,留下的调查组依然在和地方兜圈子,打嘴官司,侦破的时效xing正在一点一点丧失。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时,马秋林下意识地看向门的方向,推门而入的是邵万戈,马秋林急切问着情况,邵万戈解释道:“刚刚接到他们,被困在路上了,联系县公安局把他们接应到火车上,今天下午就可以和到镇川县的李逸风他们汇合,张猛那边问题不大,路没堵死。”

“哦……那就好。”马秋林长舒了一口气,有股深深的歉意,这大正月,把孩子们都困在路上了,实在有点于心不忍。邵万戈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板上马秋林那株未完成的关系树,案情他知道,看了看出声问着:“马老,这个服刑的席改革,您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sè。”

“这个我基本同意余罪的意见,应该是幕后招蓦的对象,不过没来得及入伙就入狱了。”马秋林道,又拿起了那堆标签道着:“可能接下来比较麻烦,一堆嫌疑人都是绰号,顶多知道黑虻姓王。”

“呵呵,加上一个老七,这正是嫌疑人的生活状态,江湖上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就是这个理,正常都防范之心很强,何况走的是黑路。”邵万戈道。马秋林撇了撇嘴,知道这个案子进到了最难的阶段。

盗窃案子难在定罪,定罪的关键在缴赃,可这个案子不可能给你找到赃物的机会,即便有机会抓到嫌疑人,在证据缺失的情况下定罪难度将会更上一个层次。

可现在最难的是,根本无从知道,离真正的主谋还有多远。

看着马秋林脸上的难sè,邵万戈安慰道着:“您别心急,马老,我正在想办法和支队长协调,很快要增加一部分人手。明天我们的描蓦师就会启程到右玉,把席改革口里说到的嫌疑人都恢复一遍相貌。”

“聊胜于无呐,关键我是揣不准,这个案子的突破口究竟在那儿?”马秋林道。

“突破口?”邵万戈皱了皱眉头,见惯了凶杀贩毒类目标很明确的案件的追捕,对这种不知道目标的案子,还真是头疼得很。

“对,突破口……除羊头崖乡人赃俱获,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疑似;翼城的销赃窝点,疑似;从翼城捕捉到的嫌疑人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人,疑似;秦海军、于向阳交待的各屠宰场低价收货,也是疑似;包括现在席改革提供的这几位嫌疑人,也是疑似……这几条乱线,没有一条重合在一起,实在让人很难判断啊。”马秋林说着,把白板上那个大大的问号一笔圈了起来,那就是目标,可现在仍然无从用那怕一点旁证来对比出目标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听说,您在很多盗窃案子里,猜测出了凶手?”邵万戈笑着道,不无恭维的意思。

“没错,我和小余谈过,我们在对这个人的猜测上有很多共同点,第一、有过畜牧类知识或养殖经验,熟悉牲口的脾xing,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制出所谓的天香膏来;第二,有过某种犯罪前科,否则隐藏这么深,而且把盗窃和销赃组织这么有条理就无法解释了;第三,他涉足这一行,肯定要招蓦一群底层队伍帮他实施盗窃,所以应该和这些嫌疑人发生过某种交集;第四,如果贺名贵涉案的话,也应该和贺名贵的生活轨迹在发生过交集……如果几条线交叉、重合,就能够判断出嫌疑人大致所在。可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少啊。”马秋林懊丧地道,有一种力有不逮的难堪,实在是年纪大了,否则他肯定要亲自cāo刀的。

“再等等……他们随后将到省境上堡儿湾交易市场,据说那个牲**易市场是雁北地区最大的一个市场,全省大部分牛羊和从内蒙贩运过来的牲口都从那儿交易,席改革捕前就一直混迹在那一片,那儿应该有所发现,他们前期做的工作已经很扎实了。”邵万戈道,看着马秋林,突然又想起个事来,补充着:“对了,张猛把省城以北,一共二十三个牧场三十年来的从业人员资料都传回来了,还有各地市畜牧行业颁发检疫许可证的名单,我们已经基本收集全了,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哦秋林说着起身了,邵万戈带着这位闲不住的老人往楼下走着,边走他心里边有点好笑,这当上一辈子jing察,就像有强迫症了一般,咬做案子能不眠不休。

这不,马秋林边走边神经质地说着:“你别可笑,这也是我和小余商量的一个线条,如果不是自学成材,这个目标肯定在这些资料里,甚至于这个人,我怀疑就在我们的犯罪信息库里有记载,他这个异地盗窃、再长途跋涉异地销赃的办法,看似蠢笨,可恰恰钻了我们jing力协调不畅的空子……我敢说他绝对跟jing察打过交道。”

邵万戈没打断,把马秋林领到了技侦室,可惜,这位老专家确实有点老眼昏花,玩电脑笨手笨脚,看资料还得戴上老花镜,而看电脑屏幕,不一会儿就花眼了,在座的技侦都背着老头悄悄的撅嘴使眼sè,估计都有腹诽了。

半天才看了两页资料,这种砖家倒也少见………

嘭…嘭…嘭……

擂门声起,镇川县招待所一个房间,李逸风放下酒杯起身一开门,哇地吓了一跳。

三个人席卷着一股冷气冲进来了,搓手的、跺脚的、拍衣服的,余罪、董韶军、吴光宇几人晚点了六个小时,终于到汇合地了。

“哎呀妈的,冻死我了。”吴光宇不多说了,直接钻卫生间,啪唧啪唧衣服脱了往外扔,哗哗放起热水来了。董韶军靠着暖器片,一直在发抖;余罪拿着桌上的残酒,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一坐下,使劲一揪鞋子,咚地扔地板上了。三个人所过之处,一堆雪泥,眨眼间水迹斑斑。

李逸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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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塞外风烈

“你们要找的草犊子,可能是这个人。”

镇川县刑jing中队,队长卓力格图把排查的照片递给从楼上下来的刑jing同行。略有异样地眼光打量了几眼。

其实彼此都异样,在这个接近内蒙的地方,居然是一位蒙古族的同行,李逸风看了几眼那剽悍的,像骡子腿粗的臂膀,回头再看张猛,可就觉得牲口哥比起人家苗条多了。他要说什么,被孙羿直接接背后去了,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开口就惹人。

余罪看着一份jing用格式的纸张,下意识地念着:“穆宏田,不是镇川县人?”

“我们这儿本县人口不多,不到二十万,不过到集市时候,光外来人口就有二十万。应该就是他,在堡儿湾市场,他算个小名人,很多人知道这个绰号。”卓力格图道,普通话有点生硬。

“名人?没有露风吧?”余罪紧张地道。能找到一个关联的人太难了。卓力格图摇摇头:“没有,市场管理都知道这个人……一直就在市场混,贩运牲口的人都认识他。”

边走边说,这个绰号草犊子的穆宏田在牲口市场是个掮客,就是在卖家和买家之间拉皮条的那种,而且“草犊子”这个绰号在当地的含义不怎么好听,意指“不像个男人”。卓力格图的话引得众jing一阵好笑。

今天初八,天气不错,准备到集市寻找嫌疑人的一行弃了jing车,单乘一辆加装防滑小客车上路了,这地方开车都有难度,雪后方晴,刚清开的路面还有一层雪泥,车不时地打滑,不过开得很稳,卓力格图看到了众jing的担心,直道着路上的雪已经清理了,镇川这地方,只要不是雪暴天气不迷失方向,还是很安全的。

是很安全,出县城向北走,一望无垠的雪野,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银光,偶而凛冽的风吹过,挟着一片雪屑,视野里只有一条清理出来的路伸向远方,一条孤独的路,直把白sè的雪野分成两半。

“这地方真叫胸襟大开呐。”董韶军看着景sè,笑着道了句,车厢里几位抽上烟了,即便不抽烟的,呼出来的都是水汽,像吞云吐雾,温度零下十几度,在这个环境里当jing察,相比之下,在座的恐怕都觉得先前的工作要算天堂了

“卓哥…你们这地方要抓个嫌疑人可难了啊?”孙羿道,一眼过去的都是平原,如果不下雪,这地方能闭着眼开车,根本不用打方向。卓力格图笑着道:“确实难,省境线了,出了堡儿湾就是内蒙大草原,不过最难的不是抓嫌疑人,而是现在自驾旅游的人老是胡跑,一迷失方向,都是让我们出来找,一找就得几天呐。”

“这地方没啥坏人吧?连人都少见。”吴光宇说了个判断,走了这么远,难得见几处房宇。

“未必,要不我都不会认识你们邵队长。”卓力格图笑着解释着,和邵万戈有过几面之缘,对此人直竖大拇指,这地方不是没有嫌疑人,而是聚集了很多外逃的嫌疑人,出省境的大草原、草原上这些年兴起的煤矿、电厂、牧群,随便走一个地方都得几天的功夫,正适合通缉的嫌疑人藏身,大多数人都像穆宏田这个人一样,仅仅是以一个绰号的形式存在。

说到这里,明显地看到了余罪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忧sè,董韶军明白,他知道,如果案发的起源地就在这里,而这里的环境又像卓力格图队长讲得那样,那要抓捕可就困难得多了。

车行半途,四面漏风的小客实在不怎么舒服,不但不舒服,还冷,好客的卓队长从车上找着水壶。递给远道而来的同行,李逸风先灌了口,马上被辣得直撇嘴,不是水,是酒,高度酒,卓队长哈哈大笑着,传给下一个人,各人抿了几口,都有点受不了这种刺激,不过火辣辣的感觉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凉意少了不小。

坐在后面的董韶军喝得最少,他把酒壶递给卓队长,随口问了句:“卓队长,你们这儿的牲畜交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偷来的?我是说,我们前两天询问过一位嫌疑人,他偷到牲口,一般都拉到这儿卖出去。”

卓力格图听到了这句话愣了下,似乎稍有不悦,不过很意外地是,马上又笑了,笑着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自己看吧。”

态度不冷不热,看来蒙人就是这种xing子,似乎对喝酒不太豪爽的男人没好脸sè,他能看上估计就张猛了,两人坐到了一起,互撒着烟,在笑着说什么。

磕磕绊绊走了两个多小时,堡儿湾在望了,一眼望去过,刚刚纠结的答案不言自明了,白sè的田野又成了牲畜的海洋,放眼望去,成群的牛羊被骑马的汉子赶着,几十辆各sè货车排在个方阵等待着,牲畜群外,又有数百上千人的队伍在蠕动着,场面煞是壮观。

“每到集市,牧民就赶着牛羊群来这儿交易,夏秋的量更大,来这儿拉牛羊的最远还有南方省份的,就这么多的量,你们看看,哪群像偷的?”卓力格图笑着问董韶军。

都傻眼了,这尼马可比大海捞个针难多了,嫌疑人好歹还有个体貌特征,这牲口总不能个个描蓦一下吧?

地方的民jing把车泊了大货车的边上,一看都是拉牲口的专用车,四边围栏焊着一个高的钢筋网,有谈成生意的,车一掉头,车厢倒回到一处缓坡处,牛羊就被赶着上车了。

董韶军异样地看了余罪一眼,两人心意相通,这办法和羊头崖乡偷牛那办法一样的,不过也同样没有可查xing,拉牲口的估计都会。

“小成,一会你带一组啊……你们谁带头,咱们分成几个组,两人一组,分开问,其他话不要说,就问草犊子在不在?不要找牧民问,就找那些拉牲口的问。要问于啥,就说要点皮毛货,他有路子。”

卓力格图队长安排着,司机带着孙羿、吴光宇一组;李逸风抢着和卓队长凑一块了,余罪和张猛一组,董韶军只好领上两位傻不拉叽的乡jing了。跳下车,车外比车里更冷,一行人俱是裹裹厚厚的冬衣,分散着朝着谈价格的人群踱去了。

“嗨……谁见草犊子啦?”卓力格图在问话,很不客气,一群围拢着谈价格的人都摇摇头,看一眼自动忽略了。

李逸风算是发现了,这儿不但牲口多,而且人个个长得也像牲口,差不多都是卓力格图这种膀大腰粗的货sè,说话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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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勇不敌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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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发动车。堵上。”

卓队长出门看到了大个子嫌疑人朝着一辆小卡奔去,第一时间下了个正确的命令,司机飞奔着去开车了,而此时,追得最快的张猛已经快撵上了,卓队长使劲吼着道着:“小心,别近身,他练过摔跤。”

说时迟,那时快,张猛脸当中挨了一拳,那咽得下这口气,看着嫌疑人已经接近车门了,他怒吼一声,单臂发力,轮了一圈手里的凳子,嗷地一声,呼声向嫌疑人砸去,那人手已经搭到了车门上,猛地觉得脑后不对,一矮一闪身,咚地一声巨响,凳子直砸在车窗上,车玻璃哗声碎了一片。

一个延迟,让嫌疑人没有上车的机会了,他侧身就跑,此时张猛已经追将上来了,几步之外,呼地原地弹跳,单腿蹬上来了,一脚正中那人肩膀,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不过他勉强定了身形,一下子回过头来了。

张猛一站定,拉开了架势,手里甩上了铐子。此时看清人,这位老粪一对牛眼闪着狠辣和惊恐,满脸络腮胡子,露着一口白森森咬紧地钢牙,正喘着气,像困兽一般随时准备反扑一样。

不用说,不是负案的都不会有这么凶的拼命架势。

不过对方的个子比他高了近一头,生擒没那么容易,张猛做了几个假动作,趁那人心神不宁的一刹那,一屈膝,飞身直上,两人缠斗在一起,这时候,奔近的卓队长又在jing示:“别让他近身。”

迟了,早打在一起了,张猛要勒对方的脖子,这是王镔指导员教的一招,却不料体力不对等,失效了,自己两臂像被两根粗缆绳绊着一般,使不开手脚,他连施几个肘拳直捣这人的胸腹,可不料这人比他还牲口,厚厚的皮装,那几个肘拳像打在沙包上一样,根没有反应。张猛急了,一拎那人的腰带,要强行压人,却不料还是小觑了嫌疑人,他弯腰躬身,手脚并用,腰劲一收,张猛不自然地向前蹬了一步,一步重心不稳,被嫌疑人顺势一压。

吧唧,趴在地上了。

几乎就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张猛失利了,那人在张猛背上狠狠踏了两脚,呸了一口,掉头就跑。追到中途的李逸风吓得一激灵,生生刹住脚步了,一前指,喊着李呆和李拴羊道着:“兄弟们,快上,立功的时候到啦。”

俩位乡jing有点愣,直奔着追上去了,李逸风却落在后面了。卓队长掏着枪,砰砰朝天鸣了两枪,大吼着叫人站住,可不料那人理也不理,乡jing又追着上去了,牲口群也被惊乱了,哎哟,气得卓队长直跺脚。

碰上这种不要命的山炮,除非直接开枪,否则示jing还真不起什么作用。卓队长不得已,又把枪插回去了,怕误伤了。

“分开,分开追,别让他跑了。”孙羿和吴光宇吼着李逸风,拉开了散兵线,跑在最前的两名乡jing已经快接近了,发动车的司机也驾车绕上来了,那人见前面有车在拦,一顿身,侧身换了方向跑,一个延误,又让李呆和李拴羊给赶上了,两乡jing状似痞汉群殴,一个跳起来勒脖子,一个蹲下了身抱腿。

勒脖子的是李呆,这脖子跟勒了根大树于一样,动也不动;抱腿的李拴羊只觉得像抱了根柱子,想挪一挪都难。可故意跑慢的李逸风觉得机会来了,他一见嫌疑人被抱住了,脚下了一加速,乐滋滋地抄着酒瓶飞奔上来了,边跑边喊着:“,知道jing察的厉害了吧。”

嗷地一声,仿佛野兽的嘶吼,那人一转身,不知道怎么把李呆,直挺挺地举起来了,呼通声往蹲的李拴羊身上了一砸,两人哎呀妈呀,你压我我压你,吃痛叫上来了,李逸风几乎已经跑到人家面前的,举着酒瓶傻眼了。

他看到了困兽犹斗的嫌疑人正眼红地瞪着他,那酒瓶子却是砸不下去了。不这地场合他可装不了怂了,咬着牙吧唧一摔酒瓶骂着:“吓唬谁呢,老子是jing察……哎哟……”

话没说完,就见得酒瓶被那人握在手里,他和一个狰狞的面孔打个照面,几乎闻到了对方的口臭,吓得李逸风掉头就跑,那人抬腿就踢,饶是李逸风腿脚利索也没逃过去,被结结实实蹬在臀部。一下子李逸风只觉得屁股上崩了个火箭似地,呜声就飞起来,然后,吧唧,直趴在地上。

哎哟喂,风少浑身像散架一样,艰难地支起头来,不料更恐惧的事发生了,面前不远,被惊了的牲口挤臃了一堆,正挪动着,他生怕又被牲口踏上两脚,慢慢地往一边爬着,刚爬几下,就听呼啦啦几声,然后手热乎乎的,他吓得一停,一头老公牛正撅着屁股刷刷往外拉粪,低头一看,哎哟,手正托在热乎乎、黏乎乎的牛粪里。

满手牛粪,他抹也不是,擦也没地擦,苦着脸看着孙羿被踹飞了,吴光宇被一拳于趴在地上了,那人飞奔进牲口群里,借着畜群的俺护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苦不堪言地道着:

“,这是偷牛贼么,给杆枪直接就是东突队员啊?”

这个意外着实发生的太快,卓力格图队长不敢再开枪的原因就是怕惊了畜群,而这个人也借着畜群的掩护,在车上人的视线里若隐若现,方向是往北的草原,卓队长知道,要跑出去,你可想追也追不回来了。他协调着十公里以外的一个边境检查站,指挥着司机开到畜群外拦着,只有空旷的地方才能利于抓捕。

场面上真乱了,不少贩牲口的户的凑热闹看上来了,还有大吼着蒙语的,看势头要和捣乱的群殴。来了个八个刑jing倒被放倒了六个,唯一没放倒的董韶军根不擅此行,他气喘吁吁奔上来,迎面张猛抄着那个断腿的凳子,揉着腰身火冒三丈地问着:“人呢?。”

“不知道,还在市场里。”董韶军道。张猛循着脚印和喊声,抄着凳子就跑。爬起来的孙羿、吴光宇陆续跟上了,吴光宇埋怨着,尼马还金牌抓捕呢,连我们司机也遭殃了,张猛却在埋怨着,要不是老子枪被没收了,早撂倒了。孙羿边奔边瞧了瞧。咦,余贱和乡jing呢?怎么不见面了。

刚一迟疑,又听喊声传来:“九点方向,在这儿……”

是余罪的声音,众人一咬牙,直接轰着牲口群,穿过去了。

畜群一开,景像立现,余罪和那人又纠缠在一起了,李拴羊和李呆比众人快了一步。远远地上来了,余罪瞅空看了一眼,吼着道:“拉包围,滚皮球。拴羊,找绳子。”

这是当年在学校,学生党之间的黑话,群殴得有章法,余罪一喊,那几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围成包围圈,先围着,慢慢收拾。余罪边吼边欺身而上,左手在亮锃锃的剔骨刀朝嫌疑人划上去,那人一躬一闪身,却不料匕首是幌子,余罪的右手一甩,银光一闪,那人吃痛捂着眼睛,嗷声喊了声。蹬蹬蹬连退几步。

“,余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张猛吓得惊住了。

“这是贱招。”孙羿道。吴光宇惊讶地道着:“还有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嫌疑人被一放手,却不见眼睛上有什么伤,看样也是怒急了,一甩大袄,双手扑式,拉开架势就要和余罪拼命,余罪也怒目圆睁,甩着匕首做着攻防动作,两人拼命一触即发,还是嫌疑人看人多急了,嗷声就扑上来了,却不料余罪比他更快,一个懒驴打滚,吱溜声跑了,那人扑了空,差点闪了腰,指着余罪骂着什么。

余罪没怒气了,贱笑着,远远招着手,撩拔着嫌疑人。

他一松懈,看到余罪使眼sè的孙羿懂了,和着地上的雪泥掺牛粪,嗨声一吼,嫌疑人一转身,吧唧黑乎乎一团,直糊脸上了,扔了就跑,等他一抹脸,这几位刑jing已经换位了。

张猛瞅空,朝人腿上来了一棍,吴光宇抽着皮带,远远的抽了那人一家伙,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快成绝地了,一往那个方向跑,前面的不和你正面对决,后面的嗷声cāo着家伙就上来了,嫌疑人不得不顾及着后面。等一顾及后面,前面又使坏了。

果真是滚皮球,在学校打架已经练得纯熟了,嫌疑人被敲来打去,愣是突不出这个小小的包围圈。

手脚最快的余罪,几次和嫌疑人照面,不是踹一脚打滚就跑,就是面对面发个狠相,然后呸声照脸上吐一口唾沫,一唾准在嫌疑人脸上,这贱相把兄弟们看不过眼了。

嗷,又一口唾沫准确地吐在那人脸上时,这奇耻大辱,那人出离愤怒了,不跑了,嗷声掀着临时的栏杆,那臂粗的杆子被他膝撞,喀嚓一断,他一吼拽了一根两米长的杆子,要拼命了,追着逃跑的余罪捅上来了。

卓队长见势不对,驾着车冲进了战团,他吼着什么,手伸向窗外开了一枪,这一枪不在于示jing了,而是驱散着看热闹的牧民,怕引起混战。也在此时,余罪边跑边大吼着着:“拴羊,放绳子。”

嗖地一声,一个绳套子毫无征兆地从畜群里飞出来,一套一拉,结结实实地捆住了发疯的嫌疑人。一束手,四下戒备的刑jing一涌而上,掰头的、压膀的、抱腿的,个个使出吃nǎi的力气。哎哟喂,五六个人,好容易把这人制服了。

六七个压一个,实在胜之不武,而且累得个个气喘吁吁,几乎快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了。

“哎呀,我知道老粪这外号怎么来的了,臭死了。”掰胳膊的吴光宇掩着鼻子,铐上了这才发现,嫌疑人像没洗过澡一样,浑身体味。张猛铐着人踹了两脚,抹着鼻血,那人兀自挣扎着,冷不丁呸一口,唾张猛脸上了,气得张猛要踹,人被卓队长拉过一边了。

“是够臭的啊,牲口,你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小白脸了。”孙羿累得直喘,揉着被摔疼的肩膀。不料这句取笑把张猛刺激了,他扭过脸,理也不理,走咧。

卓队长司机押着人上车了,董韶军探头探脑上来了,又被兄弟们你捅和踹,直说这家伙百无一用,董韶军却是反驳,你们也没起什么作用不是,不得不承认还是人家乡jing厉害。一说这个大家才想起了,余罪那贱招,没想到实战这么有效果。对了,还有平时傻吃愣喝的李拴羊,那一绳子套得真结实。

四下寻找,吴光宇一指:“看,在哪儿?”

几个人朝着余罪和李拴羊的方向奔去,后面刚刚爬起来,一手湿粪的李逸风可怜兮兮求着大伙:“谁身上有纸,给找点纸。”

这地方那有纸,孙羿回头看时,噗声一笑,挥手道着:“自个找地方蹭蹭去吧,别到我们身边啊,你也老粪了。

可不,浑身上下都蹭着牛粪,有的已经冻住了,特别是手上,黏乎乎、臭烘烘的,想想自己的修长的玉手成这样子,李逸风就痛不yu手,遍找之下,实在找不着,和雪搓搓吧太冷、到栏上蹭蹭吧,又太硬,找了一圈看到哞哞乱叫的牛群时,他灵机一动了,奔上前在栏边一头牛身上蹭蹭了,哎呀,又软又滑又舒服。

三蹭两蹭,好歹擦于净了,不料刚一弯腰抓了点雪想洗于净,那被蹭的牛一甩尾巴,像报复一般,吧唧甩他脸上了,李逸风一抹脸,一脸星星点点脏不拉叽的雪泥,气得他痛不yu生地喊着:“救命啊…气死我了,还让不让人活啦

没人理他,只有畜群哞声四起。

几百米外,余罪找着工具撬着这辆小卡的车后厢,边撬边兴奋地说着,这么拼命,肯定他娘滴没拉什么好东西。几个合力连砸带撬,咣声拳头大的锁头打开了,一拉厢门,车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屋瓦愣纸包装箱,拉出一箱一掀。

袋装的墨绿sè膏体,余罪和众人相视间,慢慢地俱是笑意盈然一脸,孙羿爬到车上去了,吴光宇跟着上去了,当一箱又一箱被揭开时,众人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i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兴奋之急的余罪靠着车,一于jiān人互搂着,疲惫尽去,嗄嗄嗄jiān笑不已,余罪笑着道着:

“哈哈哈……他妈滴,找到药源了,摸泥鳅逮着个王八,赚大啦”

图像,在慢慢地传输着,这个视频件很大,邵万戈觉得过程太漫长了,一遍一遍踱步在技侦室里,急促的脚步响起时,他知道谁来了,起身一拉门,马秋林急切地问着:“什么情况?”

“初步确定,抓到了运送‘天香膏,的嫌疑人老粪,截获一车,八十箱这种东西。”邵万戈做了个手势,凛然道着。

马秋林一阵狂喜,失态了,哈哈大笑了,笑着道:“简直福将啊,不是去排查叫草犊子的那位么?穆宏田。”

“没查到这个人,不过吃饭的时候撞上这个了。”邵万戈笑着捻着一张纸,递给了马秋林,马秋林扫了眼,惊讶地道:“蒙古族的。”

“对,绰号老粪,名字叫阿尔斯愣,刚刚确定身份,卓力格图队长他们正在审问……现在镇川刑jing队,全部咬上这个案子了,我们的人正准备乘飞机至大同,从那儿转火车到镇川,晚上能到。”邵万戈道。

“好,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的摸清他们的组织结构,人员组成,那这个案子就没有什么难度了。”马秋林笑着道,没想到案子能以这种戏剧xing的情节,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打开突破口。

直接截获这种药品,想都不敢想。那么只能打这个突破口,兵锋就直指老窝了。

图像出来了,在回放着,屏幕上看到车进了镇川刑jing队的大院,东西正在清点,那一组远赴外地的刑jing们忙得头也顾不上抬,邵万戈看到了场面里的余罪,正指挥着于活,他笑着道:“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运气真好。”

“运气只青睐有准备头脑的人。在此之前,谁会凭着一个不确定的线索,一个不确定的绰号,就跑到天寒地冻的省境上……看来我真的老了,这种撞运气的事,反正我是不会于。”马秋林笑了笑,有点自嘲。

传送完毕,又有董韶军在电话上汇报着案情的检测结果,期间直联的审问过程也全程收到了,那位嫌疑人在拳脚上很凶,可在智商上并不怎么灵光,被了解当地情况的卓力格图队长三唬两诈,挤走了不少于货。

产点在那儿,窝点在哪儿,卖给谁了,谁是常来的客户,一点一点,这个团伙慢慢无所遁形了。因为处于盗窃上游的原因,隐藏并不深。

晚上二十时,省二队一组到达镇川县,和县刑jing中队合兵一处,开始锁定当地的重点几位嫌疑人,风驰电掣地开始了抓捕。

同一时间,邵万戈从办公室里开得门,侧身让着,让市局王少峰局长走在前面,他踌蹰满志的跟在局长后面,准备参加由省厅协调的一个案情汇报会议。

根据阿尔斯愣的交待,把上家制药的李宏观,下家销售的的丁一飞、陈拉明等多名疑似盗窃耕牛嫌疑人全部牵连到一起,所有的线索在镇川汇到了一起。

全省范围内多地市并案这一猜想,从羊头崖乡案发开始至今,已经再无异议………

第37章 节 峥嵘再现第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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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泄物检测样本、药物检测结果,再加上羊头崖乡案发地的实地拍摄和描述,这个案情很直观了,从羊头崖乡开始,联系到几百公里之外的销赃地,还有反方向几百公里的组织地,最大的跨度,基本相当全省行政区的纬度了。

一个农村的案件,终于放到了全省jing务最高级别的会议上。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经初步检测,在堡儿湾牲畜市成获的这种叫‘天香膏’的药品和在羊头崖乡盗窃嫌疑人身上搜到的,成份一致,甚至连包装都一样……”邵万戈负责介绍着案情,他把两地的赃物照片放在同一屏幕上对比着:“主要成份是碳酸氢纳,富含硫酸铜、碳酸钴、氧化铁、碘化钾等微量元素,据我们的检测人员向省农科院畜牧专家的请教,药物中还添加了某种中药的成份,和微量元素形成了一个类似饲料添加中复合酶的效果,也就是,味道很独特,对于冬季以秸杆为主食的农村耕牛,相当有诱惑力,这也是他们成功实施远距离诱拐关键所在。”

顿了顿,他听到了省厅在座的几位领导的笑声,能放在这里的案子,那一个出来都是名动全省,像这样农村地区的偷牛一事,恐怕也到不了人家的法眼里。邵万戈换了种口吻,指着今天缴获的赃物补充着:“这一袋子净重有五百克,足够一到两头牛的舔食量……一车八百多袋,要真用出,可能又要发生几十甚至上百次盗窃耕牛案子了。据我们罪案信息库不完全统计,从年到今年,一年时间里,我省类似案件发案一共689件,被盗耕牛2214头,在全国同类案件横向比对中,类似案件我们省的案发率最高;侦破率最低。如果以盗窃案值来计算,应该接近千万了。”

会议室咝声四起,可能这些习惯坐在办公室里的高级jing官,无法理解和了解那些发生在穷乡僻壤的案子,有点出乎意料了。

晦暗的光线中,许平秋一双利眼四下打量着,市局来了几位,王少峰局长、苗奇副局长、刑侦上的支队长再加上邵万戈这个重案队长,能坐到一起,他知道这个案子马上要走上正轨,剩下的,只是一个会议形式确认而已,而且在确认之前,他相信省厅王少峰已经和厅长通过气。

当然,没和他通过气。这样的案子,以许平秋的了解,身兼副厅和市局局长的同学王少峰,是不会假与人的。不过他并不介意,偶看苗奇副局长,两人仍然是会心一笑。

“这是我们前期对已经抓捕到了几个嫌疑人的审讯记录,羊头崖乡被捕的盗窃嫌疑人牛见山,认识在翼城捕捉到了另一嫌疑人画面,他叫陈拉明……而据翼城被刑事拘留的秦海军和、于向阳交待,丁一飞、陈拉明等四人,是他们的供货的长期客户……今天被捕的这个嫌疑人,更简单,他的通讯工具里,直接有丁一飞的联系方式,根据技侦的初步调查,服务器留存三个月的记录里,他们之间的通话有67次。”

许平秋听着邵万戈介绍,慢慢地走神了,他眼睛看着屏幕,那些重要的嫌疑人、重要的证物、重要的赃物他几乎都忽略过了,当屏幕一闪而过镇川起赃的现场时,他笑了,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在搜寻的是什么,他想到在羊城,好像也是这个样子,每每在倚天绝对壁的时候,他总是带回绝处逢生的机会,他甚至想重历一次那种心跳和焦虑的感觉。

不过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想,在那一次他准备放弃李二冬,吝于施于援时,恐怕今后再也不可能指挥得动这个人了。他无数次挽惜过,义无返顾地选择到羊头崖乡的余罪,不过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是错的,也许那个人比他更懂得,怎么当一个jing察,在任何情况下和任何条件下。

啪声,灯亮了,介绍完毕,许平秋抹了把脸,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出于保密考虑,前期的工作一直由重案队牵头侦察,直到现在,我们的干jing还有一组人在冰天雪地里潜伏……我觉得,是该偿还这笔债的时候了,我欠下社会治安的债已经太多了。”王少峰局长忧国忧民地道了句,很诚恳,也很郑重,作为承上启下的位置,他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有悬念了。

崔厅长听罢汇报,扫视了一眼众人,出声问着许平秋道着:“许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王副厅长已经讲得很透彻了,这笔债该到偿还的时候了。”许平秋笑了笑,附合了王少峰一句。

崔厅一拉话筒,片刻的思忖,开口道着:“好,既然他们敢把伸五原,那就让他们在这里覆灭。之前我们领导班子正商讨chun季破案大会战的事宜,我看呀,可以就从这里打响,我建议各地市成立专案组,专门针对本地区盗窃耕牛案件集中侦破,省厅派出一位班子成员出任领导组长,负责各地区的资源共享以及jing力布署,必要的时候,全省大会战,也要把这帮蟊贼扫除干净……下面,大家in zhu选举一位领导组组长,我要开始压担子了,完不成任务,就在这个级别的会议上作检讨。”

掌声和善意的笑声响起,王少峰踌蹰满志地一笑,一切也正如他的判断,领导组组长人选,正是他。

王少峰局长那句冰天雪地的话是煽情的话,不过也许连他也没到,出jing镇川县的干jing,现在的的确确在冰天雪夜上乘夜行走着。昏黄的灯光下,四野的积雪中,一条上冻的路,不知道延伸到什么方向,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长。

原来觉得白天冷,不过现在才觉得,白天那算暖和的了,夜晚这里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夹着呼吹过的北风,就即便坐下车里也是冻得发抖。卓力格图队长这个时候递酒再也没有推拒了,即便不常喝的董韶军也狠狠来一口,感觉着火辣辣的感觉,身上好歹有点暧意了。

“同志们,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三十公里。”卓力格图队长鼓舞着士气,下午一场群殴,他对这个团队认识深刻了几分,最起码很齐心。

“卓队,下午那嫌疑人,叫什么愣来着?”孙羿递着酒问。

“阿尔斯愣,蒙语里是狮子的意思。”卓队长解释道。

“哦,怪不得比牲口厉害,原来是野兽。”孙羿开了张猛个玩笑,张猛没搭理他,这回真有点丢面子。卓队长却是解释着,看那人的架势就是从小练过摔跤的,蒙古式摔跤千万别让他近身,近身不管你是武术高还是拳击高都要吃亏的,这摔跤法子本身就是平时嬉戏的方式,再加上长年劳作,那臂力,比煅练过的运动员丝毫不差。

那人有多凶悍大家都见识过了,凶悍吧可以理解,但最后折在余罪里,让大伙不能理解了,连卓力格图队长递酒时也下意识地多看了不起眼的余罪一眼,吴光宇回头问着:“余贱,你下午里藏什么暗器?就打野兽那眼睛上的,你回头遍地找不是?”

“这个。”余罪一翻,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枚硬币,滴溜溜在里转了个圈,划了道银光,又消失在里。

得,大伙知道了,还是在反扒跟贼学得那两招。匕首做幌子,反硬币袭击眼睛,那部位在照面的情况下,估计没人防得住。再加上乡jing那一绳套子,擒住这个悍人还真不是偶然。余罪贱贱地笑着和同学道着:“这个主要是卓队长提醒,我不得已才用这办法……你们呢,就不要嫉妒了,反正刑jing大多数时候,是不如乡jing滴。”

得瑟了一句,得到了一圈中指直伸着竖他面前,不过这样的表情,唯一的效果只能让余贱得瑟得更厉害而已。

前一段路靠烈酒支着、中间的路靠hou大衣裹着,快到目的地时候,就坐在车上的也得腿麻胳膊僵,到下车的时候,又是一瓶烈酒传着,一人一口,市局二队的刑jing和镇川合兵一处,卓队长照着地图,指着行进的路线,目标兴苏木,隶属于土贵乌拉旗的一个小村,相当于行政区划的小镇,这是阿尔斯愣交待的窝赃地。

交通和通讯的不便,虽然易于藏身和逃匿,但同样让实施犯罪的嫌疑人失了很大的机动xing。

凌晨二时,抓捕行动正式打响。

这一次是县市两地刑jing主力,突袭的是一所一亩多地大的院子,那潜伏、翻墙、突击,比夜猫子还顺溜的动作看到无缘参加行动的众乡jing好不眼热,突进通通通响起来了,几人守在车上,紧张地看现场,那是土统,火药击发的,在夜sè里拉了好长的火星,煞是好看。

“够悍的啊,今天上午老粪里要有枪,咱们估计得挂几个?”看着枪战现场,惊得李逸风趴在车窗上直后怕。

“这就是跳跃思维的好处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所以根本没有防备。”余罪得意地道,不过旋即又皱上眉头了,喃喃地道着:“也许,上家放弃这里了,如果撤早该撤了,我以为这里会是个空房子。”

判断似乎有失误,余罪有点懊丧。没人注意到他这句话,都紧张而刺ji地看着现场,枪声响了几响,人声嘈杂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大局已定。未得到消息留守此地的四位嫌疑人落网,窝赃点缴获了大量成品、半成品天香膏,一路突审,嫌疑人的名单,又增上了数人。

早晨八时,两抢一盗专项工作指导意见尚在王少峰局长桌上等待签发的时候,捷报又来。

昨夜根据镇川抓获嫌疑人的审讯交待,有数次专程到省南安泽一带送过这样的天香膏,而这个小县城恰是嫌疑人丁一飞的籍贯地,这个交通要通正是联络南四市的必经之路,前方判断可能在此地藏有一个窝赃销赃的中转站。邵万戈协调两地刑jing突袭送货地,在毗邻公路的一个废弃修车站里,起获了因为雪天封路未来得及运走的耕牛28头,抓获嫌疑人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已经进入jing方视线,遍寻不着的陈拉明,他供诉,这个团伙的头目,就是丁一飞。

前期艰难的侦破和取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王少峰局长以他的职业敏感判断出了,这个困挠公安部门两年多的悬案,一直拖两抢一盗工作后腿的短板,将要在他里作一个大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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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节 先知先觉第347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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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重重的擂桌声音,吓了邵万戈一跳,他旋即听到了马秋林爽朗的笑声,这个时候,他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sè了。

“马老,您今天的气sè相当不错啊。”邵万戈推门而入,正贴着关系标签的马秋林回头一笑道着:“你的气sè,比我更好。审讯进行的什么程度了?”

“安泽这个盗窃团伙头目丁一飞确定无疑,据镇川方面的消息,每年消耗的这种天香膏要有几千公斤,按这个计算呀,我看偷的牛不在少数……光丁一飞家里就修了两幢楼,他是当地有名的富户。详细还在挖掘之中,通缉令已经申办了。”邵万戈道,他看到了在关系树的顶端,仍然着空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说着说着走神了,似乎在想着跟上马秋林的侦破思路。

“他应该是个小头目,这是个层层递接式的多层次组织……你看,制作原料的、单售原料的、然后拿上原料实施作案的、而丁一飞,是坐享其成,专事销赃的,你试着想一下,怎么才把把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领导起来,让它高效运作呢?”马秋林道。

问到这个邵万戈抚抚脑袋笑了,笑着道:“马老,您明显知道我脑瓜不好使吗?要是个持枪逃犯我对付他们还差不多。”

“他们可比持枪逃犯的危害一点也不逊秋林道,指着关系树道着:“我大致捋了下,牛见山、杨静云一伙,也就是羊头崖乡落网的一伙,他们属于最底层,属于直接实施作案的;往上,就是以丁一飞为代表的这一伙,他们手里有药物的来源,而且有作案经验,只要把原料和经验传授给下面,开枝散叶,他直接可以由赃坐收渔利;这次咱们赴镇川的调查组中心开花,yin差阳错地抓到了直接制贩药物的嫌疑人,正说明了,这儿就是全省盗窃大牲畜系列案件的起源地。策划这个犯罪模式的人,就在这里?”

“您是指阿尔斯愣交待的那个人?李宏观?”邵万戈异样地问。

“对,这个人可能就是真正的牛魔王。”马秋林道,递着几张技侦刚刚排查到信息。

邵万戈翻阅着,脸上的喜sè越来越甚,他知道这位惠眼如炬的老人要挑出来的东西,会有多大的含金

李宏观,男,出生于镇川县,一九6si年生,八十年代在天镇示范牧场当过技术员,之后停薪留职下海,jing务网中查不到记载,再一次出现却是在广西,因为组织传销被当地公安局逮捕,服刑一年零六个月,再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哦,又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对手啊。”邵万戈道,看时马秋林递给了他另一张纸,那纸上标注着几个特点。第一是团伙作案,而且是多团伙大范围作案;第二,人员庞大,从制作原料、盗窃、接应、销赃,分属不同团伙;第三是这样的团伙,有一个灵魂人物,因为这种异地盗窃、异样销赃,能跨越几市的手法,在盗窃案例中不多见;第四是主要及次要嫌疑人,应该有过前科;第五是,盗窃和销赃团伙和翼城专事经营牛肉生意的商人有某种关系;第六是,这个灵魂人物,有过饲养或者兽医类专业经验,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不排除已经变换身份隐藏形迹的情况………

一条一条,思路极其清楚,邵万戈看看i期,是几天前,那时候还因为能不能关联在一起发愁呢,有人已经做出这么大胆的推想了。他以为是马秋林是自傲一下,不过刚要恭维几句时,却又愣了下,马老的字写得公正漂亮,而这一张,简直就是涂鸦。好像不是马秋林的手笔。

“您是说,有人已经推测到今天的格局了?”邵万戈扬着手里的纸张,笑着问。

“对,他们出行前一夜,余罪坐在这我儿,随手画了这么几条,除了最终的这个牛魔王还没有确定,其他的已经印证不少了。这个李宏观,是最符合描述的一个人。”马秋林笑着道,很欣赏的口吻。

“不得不承认,羊头崖的所长确实有点与众不同。”邵万戈轻轻放下纸张,邀着马秋林道着:“马老,领导组在市局要召开第一次例会,您是不是出席一下。九地市联合办案要开始了,说起来,您是促成者之一呀。”

“不必了,我的兴趣在于找到这位牛魔王,你们要抓的小鱼虾,我还真没兴趣。”马秋林笑着坐下来,又痴痴地看着关系树,不时地对比着电脑上实时出现的案情通报,一会儿喜sè稍现,一会儿又是愁容满面,又一会儿他电话联系着技侦,提供着几种查找的检索的特点,不过多数时候,还是失望的表现再现出来。

一直顾着埋头干活,不知道什么时候,邵万戈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省厅的指导意见已经传达下来了,这是九地市联合办案,咱们县是案发地,又是重灾区,专案组就设到你们刑jing中队……卓队长,市里来的同志一定要招待好,全力配合他们侦办,能把这伙偷牛贼扫个七七八八,对咱们以后工作也是一个促进。”

镇川刑jing中队,县局长吴为踏着未消的chun雪走进中队,边走边说着,卓力格图队长一夜未眠,不时了应承着,领导是刚刚参加电视电话会议回来,带回来了一堆指示,不过是后知后觉了。

进了中队,和一线的同志的见了面,布置了几句,又和市里刚刚审讯下来的同志打了个照面,寒喧一番,吴局长又想起了什么,拉着卓力格图队长问着那拔抓捕队员,卓队长笑了笑,指指干jing宿舍道着:“都睡了,一天一宿没休息,咱们这儿气候冷,他们可有点顶不住。”

“哎,好同志啊,这么好的同志,真不多见了……幸苦他们了,一定转达我的问候,晚上把市里来的同志都请请。”吴局长安排着,卓队长刚应承一句,意外出来了,宿舍门毫无征兆地嘭声大开了,一个穿着秋衣秋裤的人惊声尖叫地奔了出来,边奔边惊恐地大喊着:“啊……有虱子、有虱子……啊,咬了我一身红包……哇,不会有传染病吧?”

边走边挠、边挠边跳,惊恐之余喊着卓队长帮忙,哎哟喂,把卓力格图队长给气得直翻白眼,领导来检查了,这不是给添堵么。吴局长愣了下,忍着笑,一摆手道着:“卓队长,你负责处理啊。”

“是”卓力格图敬了个礼,把领导送走了,回头瞪着李逸风,那眼睛好毒,李逸风却是不服气了,直道着:“真有虱子,卓队长,我说你们也太不注意卫生了……嗨嗨,怎么走啦,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涅?

真就那么走了,哎哟把李逸风气得直想骂娘,可不在地头混又不怎么敢,站了会才发现外面冷得厉害,又急匆匆奔回去,嘭声关上了门,屋里才睡了两个小时的,都被吓醒了,张猛翻了他一眼又继续躺下了,闭上眼里咧咧骂了句:“就你狗i事多。”

“至于吗?那虱子能咬死你?”孙羿道了句。

“基层就这条件,你以为你家啊。卓队长容易么,咱们睡觉他还得忙着,你还指责人家不讲卫生,你昨天跌粪堆里,还是人家给你找的衣服。”吴光宇数落上了。

基层就这个样子,这里还不算最差的,大家对此都抱着理解态度。可没人像李逸风这么喷出来。就这李逸风还觉得委曲呢,直拍着大腿气不自胜地嚷着:“不能这样吧?啊,不能让功臣又吃苦又受罪,又流血又流泪吧。”

“你什么时候流血了?”董韶军异样地问。

“你看你看……抓了个虱子,喝了我多少血呢。”李逸风夸张地道着,还真抓了一个,手上还残留着皿。

“耶,因公负伤了,这得授奖呢。”孙羿也给了个夸张的表情,不料李呆会错意了,直问着:“虱子咬也算负伤,风少还被狗咬过呢?”

“真滴?那可真是大功臣了。得授啥奖?”孙羿问。

“犯贱功、有脖。”吴光宇呲笑着。

这些人一损起人来,得把你损得一无是处才会闭嘴,李逸风气得浑身哆嗦,不过打不过、骂不行、犯贱也处于下风,匹夫一怒,也仅限了拍着大腿气恼,噢,也不光气恼,他奔到余罪床前,恼不自胜地指着这帮数落他的人告着状:“所长,他们欺负你属下我,你看着办啊,你要不给我作主……”

“我就死给你看。”孙羿一尖嗓子,替这位委曲的像小媳妇样的风少说了。

李逸风一拍脑门,颓然而坐:“气死我了。”

“走,不跟他们搭伙了,桑拿去。洗洗漱漱搓搓,好好睡一觉。咱们功臣不能这待遇不是?”余罪起身了,一句说得李逸风乐了,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裤子,嚷着李呆和拴羊跟上,然后这四位乡jing真在余罪的带领下准备走了。

一听这好事,不去怎么行。孙羿和吴光宇一激灵都起来了,穿上衣服陪着笑脸道歉,一个要给乡jing开车,一个要给余所长开车门,董韶军没开的了,凑热闹上来问着,我给大伙搓背总行吧?张猛也没落下,边穿边衣服边嚷着,我也得去,我得监督你们,免得你们思想境界不高犯错误。

一群拥着出来了,余罪笑着一指众刑jing对李逸风道着:“逸风,看见没,当刑jing就两个特点,一是人贱,不值钱;二是狗脸,说变就变,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就是嘛,余所长说得真jin羿道。

“对了,余所虽然挂职,可现在还是刑jing编制里的吧?”吴光宇提醒道,众人哈哈一笑。连李逸风也板不住脸了,上车时,他一看人多了,多了个心眼问着:“所长,那谁请客呢?”

“你觉得他们会请吗。”余罪来了个肯定句。

当然不会,李逸风看着余罪,又怀疑了,上车时不确定地问着:“所长,我咋觉得您也不是请客的人呐?”

“是吗?我风格一向很差吗?”余罪愕然问,众人齐齐鄙视,肯定很差了,李逸风紧张地道着:“您上次说请我们吃牛头宴,结果吃了一顿,没给人家饭钱也就罢了,还把人家老板秦海军给坑进去了。”

众人一愕然,跟前齐齐笑得前附后仰,话说余罪请客肯定没好事,特别是翼城请得那顿,现在连孙羿和吴光宇也后悔当时没参加了,不过今天意外了,余罪的脸sè很平和地道着:

“今天是真请啊……兄弟们,实在对不住了,大正月天的奔波了几个地市,哎,刚才都没睡着,我都有点想我爸了,你们说,这人有时候也真贱啊,在学校咱们的理想都是混死等死嘛,怎么到现在都成累死累活的了……”

或许真是有感而发,余罪说时,却是没人笑了,这个玩笑式的话题,却不能用严肃的答案总结,似乎和责任、荣耀、cāo守都没关系,曾经都不那样自律的人。

可也好像都有关系,否则就说不清是什么在驱使着大家了。

一路沉默,在大家笑意已失的脸上,和在学校相比,有了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只有几位乡jing的比较简单,他们真的有点想家了………

第39章 风起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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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充分发动群众,走群防群治路线。坚持宣传群治、发动群治、组织群治、依靠群治,充分挖掘和利用社会资源参与社会治安工作……

王少峰副厅长的话响彻在翼城市公安局的电视电话会议里,解冰、周文涓、李昂川以及省城支队后援的队员作为客座是受邀而来的。

解冰静静地听着,数i的无所事事,让他看清了,也想清了很多事。他知道,这件事酝酿到了喷发的程度了,尽管他无从知道是从那里打开了突破口。当然,很多表像可以说明这件事。比如翼城市局这边的态度趋冷了、比如对专案组的调查阻挠不是那么明目张胆了、比如作为嫌疑人屠宰场、牛头宴经营者开始公然抵制了,想传唤没有先前那么容易就随叫随到了。

这一切都能证明,省里要动真格的了,而作为此案的重灾地区,涉足其中的人,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了。

屏幕上,王少峰局长意气风发,激昂文字,手指挟着一支笔,侃侃而谈,那张白净的脸庞和有形发形,让他颇有儒将的气质,就解冰也抱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潜意识里,似乎也期待到那么大年龄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一位有气质的老男人。

有人在做小动作了,是周文涓,她在文件上重重地划了几道,胳膊挪挪解冰,递过来了。是一句话:

整治销赃市场。摧毁地下销赃市场和整治销赃集散地的工作要与侦查破案同步开展、相互策应,重点整治。针对我省盗窃耕牛犯罪突出的情况,各地市要加强对牲畜交易市场、屠宰市场的管理和检查,对多次参与买赃销赃、窝赃,依法追究直接责任人刑事责任;对无照经营的,坚决予以取缔、关闭。

黑线画过,周文涓重重地加了一个问号,解冰看一眼,又异样地凝视了周文涓一句,这位在学校就晕枪的女生其实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可成为同事才发现,这位默不作声的姑娘,身上的闪光点还是相当多的。思忖片刻,他从周文涓的疑惑的眼睛里看到了问题,是担心这些话又落在纸面上。

他笑了笑,拿着笔轻轻地划去了问号。写下了一个惊叹号代替随着他手中的笔刷刷写着,文件上涂鸦了一句话

上游盗窃团伙侦破取得重大进展,下游销赃坐不住了。

随写随涂,解冰和周文涓灿然一笑,彼此都知道,扬眉吐气、荡涤污浊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了

……要加强串并案侦查,打击团伙、系列犯罪。各地刑侦部门发挥破案主办军作用,组织打击盗窃耕牛犯罪的小分队、便衣侦查队等专业队伍,在案件高发时段和区域开展蹲坑伏击,细致搜集犯罪证据,跟踪追查犯罪窝点,集中行动一网打尽,通过抓现行、打团伙,破一起、带一串……

全省jing务联网的电话会议通过视频、音频在传输着,很多已经走上岗位的参案人员,从车里的jing务频道里,从无线的广播里,可以实时听到这次公开会议的内容。

行动和会议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从最北的大同、怀安到省城五原,到最南的云城,驰聘在高速路、国道上、二级路上的各sèjing车,都在播放着现场会议的内容,车厢里,是神情肃穆的基层jing员,交巡刑jing三大jing种联合行动,这个后来被冠之以“铁拳”的行动拉开了帏幕。

在怀仁,高速路口的大型牲运车排成了长队待检,检查站在比对车辆证件以及人员信息,检查站的一旁,暂扣的嫌疑车辆,从早晨开始已经有六辆了,期间呼啸的jing车来去,载走了车上的嫌疑人员。

在朔州,刚刚得到了嫌疑人丁一飞落脚此地的消息,一队刑jing撒开网在手机信号出现地方蹲守,这是通过已落网的陈拉明诱捕,诱捕地是一所三星级快捷酒店,三台监视镜、五个盯梢点,要从出入客人不断的人群里辨认嫌疑人。

突然间,宾馆外很多普通模样的人下意识地手抚着耳廓,那里面传来了监视点的信号:动手。

于是这个安宁和谐的街区像狂飚一样,十余人从宾馆里、从街外、从停车场,飞奔着向一位戴着大墨镜的男子奔去,“不许动”、“压住他的手”、“搜身”、“打上铐子”……短促而悍猛的词此起彼伏,那人被一群大汉死死地压在身下,转眼间被反铐着,压着头塞进了车里。

在晋中,接到高速交jing的报讯,一队jing车飞驰而至,在一处尚未启用的服务区滞留了四辆临时停泊的车辆,那种车型,正是省厅刚刚下发要求各地密切注意的牲口运输车。遭遇战很快解决,两位试图逃窜的司机串萝卜似地铐了回来,咣声后厢铁门大开,检查的刑jing晃着电筒,照到了数头在黑暗中咀嚼着于草,瞪着一双迷茫眼睛的动物:牛

突审时,牲畜贩运证、检疫合格证、产地购入证明,一样都没有,再往下问,这司机简直是奇葩,车是套牌的也就罢了,司机本人连驾照也没有,振振在词说高速上从来不查驾照,直把审问的刑jing也气得哭笑不得。

在云城,检疫、牲畜、公安三处联合的封条,封上了数个屠宰场,处在市郊的数个无证交易市场,当i即被取缔

在天镇,当地依靠种植冬季苜蓿的大棚种植户被县公安局集体封查,种植户被集中到一地,就一件事,辨认当地路段公安检查站上拍摄下来的车辆和嫌疑人员。

从源头到销赃,全省联动了。

大运、大阳、五翼等数条高速路、国道运输于线,数不清于jing的身影在忙碌着,数不清的jing车在穿梭着,从翼城、从镇川、从安泽,省二队技侦已经排查到的嫌疑车辆成为重点查找对象,这个以点带面、全线联动的行动方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遍了全省数个案发的重灾区。

“………要大造宣传舆论声势,形成严打氛围。各地公安机关与宣传部门密切配合,加强与新闻媒体的联系,大张旗鼓地开展宣传教育活动,努力营造专项行动的声势和氛围………”

省厅电视电话会议室,王少峰局长一个多小时的发言接近了尾声,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准备相当充足的行动,就像他的发言稿子,是三位秘书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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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好胜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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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有个定律是:于的不说,说的不于。

坐着说话的和站着于活的,向来不是一路,属于劳心和劳力的关系,对于基层于jing尤其如此,他们无从去了解和理解自己做的工作有多么多么重大的意义,更多的时候,工作的压力不得不用粗口来释放。

“真***,那个老粪真凶,隔着这么厚衣服,打得老子现在还疼。”张猛抚着自己的膀子,吃疼地道。孙羿和吴光宇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果体。然后张猛发现了,一捂下身重要部位,翻着白眼,走过一边去了。

“他比你的大。”吴光宇咬着嘴唇笑着道。

“你比我的小。”孙羿呲笑着,比不过张猛,比吴光宇没问题。

两人偷笑着,谁也不服谁,不都服牲口哥的长度。此时已经半躺在热乎乎的水池里了,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大众浴池的老板破例上和进给开火加热水了,热腾腾的水里的一泡,那滋味对于这帮疲惫的兄弟,真叫一个惬意。

哟,又有人不自在了,是李逸风,又在咧咧地骂着:“真尼马穷地方,连桑拿都没有,还得泡大池,估计小姐是肯定木有了。”

其他两位乡jing吃吃地笑着,董韶军劝了句道着:“逸风,不要老把不和谐词挂在嘴上面。”

“我没老挂在上面。”李逸风不屑地道,郑重申明:“我就是想下面有点痒。”

哥几个被风少逗得差点淹在水池里,孙羿笑着道着:“烧饼,千万不能和贱人争辨,否则你会觉得自己比他还贱

“贱人在哪儿呢。”李逸风一指,当然是所长了,温毛巾贴在脸上,爽得连话也不想说了。

“一样的,你不他手下吗,他已经把人品贱格传给你了。”吴光宇道。

“你们别老笑话逸风啊。”张猛出来说公道话了,直道着:“逸风不错了,几个乡jing跟着咱们于活,这强度一般人谁受得了。乡里抓偷牛的,他鼻子上还留了道伤呢。”

哦,那倒是,兄弟几个都给了个竖着大拇指的动作,可不料李逸风此时感触很深了,很迷茫地问着大伙道:“各位哥哥,你们说这应该是光荣的事,对吧?”

对呀。

要是对的话,就不对了,风少看着几位果体兄弟痛不yu生地数道着:“你们看我过的i子啊,所里被指导员训丨被所长训丨被嫌疑人打,被虱子咬,还被你们调戏,我好歹也是个官二代呐……大完年的,跟上你们受这罪。我咋就觉得自己有点犯贱呢?”

风少说得声情并茂,表情里的迷茫绝对不是装的,就像被人拐到深山老林里的胸大无脑妇女一样,回头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众人愕然看着李逸风,跟着噗哧噗哧,都没心没肺地笑了。

不光他,其实大伙都有点犯贱,对吧。李呆说他爹唤了他好几回了,李拴羊心系着家里的地该着翻一遍了。纯朴到这水平,把几位刑jing听得笑意更浓了,连被停职后好郁闷的张猛,也难得地露出笑脸来了,去羊头崖乡本来是准备散散心去的,可没想到比他在二队接的案子还闹心。

“放心吧啊,逸风,这事已经提上程序了,各地参案的越来越多,这些贼只是抓上几个,一个牵一窝,地方上有事于了。咱们就能歇会了。”孙羿道,安慰了李逸风一句。吴光宇也和乡jing说着,差不多就能回家看爹去了。自从支队派专员赶赴镇川提审几位嫌疑人,在座的冲在一线的,都知道可以歇口气了。

半天没见余罪说话,董韶军撩了把水,问着余罪道着:“哎,余儿,安慰安慰呀,你们乡jing队伍,军心快不稳了

余罪此时才把热腾腾的毛巾从脸上揭下来,舒了口气,看着澡堂里赤裎相见的同事们,他说道:“其实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把犯贱进行下去。”

“啥,还有犯贱的事?”李逸风吓了一跳。

“当然有,主谋还没有抓到。”董韶军道,此时他离余罪的思路最近。

“就是老粪阿尔斯愣交待的,李什么?逸风本家。”孙羿道。

“李宏观,笨蛋。”吴光宇纠正道。

张猛接上话茬了:“在阳原市,地方上肯定早开始围捕了。”

李逸风左看右瞅,来了句总结:“是啊,那就没咱们的事了,等着立功授奖就行了。”

“奖是肯定的了。”董韶军道,看了眼余罪又补充说着:“不过,这个人未必好抓呀。一般情况下带头的都不好抓,如果真和翼城那拔销赃的一伙,应该早知道消息了。”

“一上通缉令,没跑。”孙羿道。

“你信通缉令那玩意?放草原上,你看认识字的能有几个。”张猛道。

“也是啊,他要是躲在草原深处,和牧民一块过。还真不好抓。”吴光宇道。

“那牧民全身牲口味道,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啊。我要当逃犯,绝对不来这儿。”李逸风深有体会地道。

众人又是一笑,有人笑不可制的摁着李逸风脑袋,这家伙又开始说胡话了,直和大伙讨论xo过不洗澡以后,应该是个什么奇葩味道,恶心得连董韶军也听不下去了。董韶军笑了半天才发现,余罪又保持着原样,热毛巾贴到了脸上了,他起身顺手一把揭了问着:“有话说完,知道你有心事。”

“那我就说了,这个人如果抓到,咱们的任务立时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我判断,应该抓不到。”余罪道,眼睛里光彩熠熠,似乎这种较量才能唤起他心底的斗志。

下面的可不服气了,张猛不屑地道:“就你行啊?”

“是啊,就你行啊?”孙羿也道。

“就你行,也不行啊。”吴光宇道。

大的行动都是有统一指挥、统一规划的,你就行,也未必能放以那位位置。

余罪笑着道:“你们可以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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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节 疑踪难见第447

十四时三十五分,做为专案组的指挥核心,劲松路二队技侦室,技侦员把从广西,从阳原,几处jing方提供的嫌疑人资料标上了密级,定位的时间轴,分别别类放进文件夹,又按照邵队长的命令,把其中一份打印了出来。

“打印这么多啊?”另一位同事讶异道,几十页的内容。得一会儿呢,他在等着打印另一份。而且,现在的资料对比,都是通过电脑就成完成,很少再劳心费力,一页一页翻纸质案卷了。

“往楼上送。”

“哦,那位老头……什么来路啊,邵队长还亲自给人家送饭去,好几天没下楼了。”

“不太清楚,邵队长一直称马老。”

两人迷惑着,旁边一位分屏比对着嫌疑人面部的插进来了,笑着道:“我认识,这个人十八岁当jing察,现在五十三了,还当着jing察,马秋林,你到内网上查查。”

“哎妈呀,三十五年jing龄,我要到这个jing龄上,工资得调到多少级呐?”

“我觉得闷在这个三十五年,我一定会变成自闭、强迫、以及变态人格症候群患者。”

“哈哈………”

一个猝来的玩笑,让紧张的空气轻松了几分,不料嘭声门开了,邵万戈人进来了,一下子打断了全室的笑声,他问了句资料,看着一于笑着的队员,怔了下道:“怎么了?我很可笑吗?”

没人敢笑队长了,一个一个低着头,做着鬼脸,打印的技侦把出来的资料摞好,交到了邵万戈手里,他风风火火拿着奔上楼了。

此时,谁也不怀疑楼上的那位马老的身份,这种密级上升了四星的案卷资料,就很多参案人也未必能看到。

“马老……更详细的资料来了,就在你们收集到的名单里,这个李宏观还真是个人物,根据广西jing方的资料,这个人当时抓到的时候是化名,而且他的案子里,并没有缴到传销非法资金,所以只能以普通非法经营判了他一年零六个月。”邵万戈道,把东西递给马秋林。

确实是抓到了传销团伙,但传销的罪并不重,这种案子,恐怕是地方派出所就能办了案子,马秋林粗粗览过,笔录、指纹、照片,以及此人的履历,另一份阳原市传来的资料却没有多大价值,只有李宏观在示范牧长作过的几幅照片,档案里留存的有工资记录以及牧场自己的考核表,那表格对此人的评价上:工作细致、为人正派、吃苦耐劳,能圆满完成场里交办的各项生产任务。

“呵呵,这就是体制的弊端呐,从中你发现不了好人,可也一定会隐藏得椎人。”马秋林把资料表扔过一边了,对他来说,有些东西基本就是验证一眼而已。

“镇川被捕的阿尔斯愣交待他是直接上线,刚刚被捕不久的丁一飞,也指认这个人是他在镇川贩牲畜时候认识的,而且据现在的情况看,所谓这个在盗窃耕牛市场上声名远扬的‘老七,,是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噱头,因为所有贩牛到翼城、云城一带的,都自称是老七,他自己出来也是以老七的身份出来。据陈拉明交待,在发展新人入伙的时候,都要刻意给他讲一番‘老七,靠这个天香膏如何发家致富的故意,甚至有时候还亲自带他们示范一遍,如何把散养的牛,诱拐到方便盗窃的位置。”邵万戈笑着道,这些嫌疑人的手法和故事,给外人讲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这个是传销上学来的本事。最终的牛魔王看来八成是他了。”马秋林狐疑道,似乎仍然有不放心的地方。

“专案组的意思是,翼城这一组暂且不动,查找地方上可能与这个李宏观有牵连的地方,特别是贺名贵这几家屠宰大户,不排除他们和盗窃嫌疑人沆瀣一气的可能。”邵万戈道。

仍然没有去掉马秋林的揪心,他于脆直接问着:“马老,您还有什么担心的?再过几个小时,差不多就尘埃落定了,等着他们一批一批落网就行了,您老可能休息一下脑筋了。”

是啊,窝案串案最难介入的是开头,可一旦介入就不难了,从羊头崖乡落网的嫌疑人牵出了翼城市的销赃案子,从安泽陈拉明、丁一飞的落网,又牵出了当地从事这项职业的不少黑户,省北镇川已经开始整顿牲畜交易市场了,用不了多久,这些千丝万缕联系着的大大小小团伙,会被各地的jing方挖个七七八八,全省xing的大行动,都得拿出点像样的成绩上交上这份作业呀。

“那抓捕由谁负责?”马秋林问。

“大同、阳原两地刑jing组成的行动队,分了三组,阳原一组,他的籍贯地;浑源去了一组,那里是他老婆的娘家;还有堡儿湾以北,和林格北旗去了一组,据阿尔斯愣交待,李宏观在那里也有个落脚地。”邵万戈道,在他看来,突出了事件,从阿尔斯愣被捕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出去,三地同时动手,抓到的可能xing就非常大了。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

“瞧您说的,怎么可能。”

“那我就直说了,抓不到人。如果他就是主谋,这次行动绝对抓不到人,组织这么严密,早知道消息了。”

“这”

邵万戈果真被泼了一盆凉水,有点听不进去了,他愕然地看着恰如古井无波的马秋林,相处的时间愈久了,反而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这个案子,前期一直是乡jing和你们力撑着,工作做得并不扎实,也不完善;得到的嫌疑人信息并不多,所以有了现在的局面,乱成一锅粥了,那个地市,那个路口也在彻查贩运牲口的,那个地方也在大张旗鼓宣传动员,只要有涉嫌,都给抓起来了,今天封的屠宰场不少吧?”马秋林问,很严肃地问,不过邵万戈噗声笑了,实在对这位老jing的眼光独到佩服得紧。

其实大的行动不可能避免地有这种后遗症,当然,成绩是主要的,很多有瓜葛的嫌疑人在这种强大攻势的威慑下,据说投案自首的都有了。

“王少峰我比你了解,他要不好大喜功,就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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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同气枝连

“什么?你往朔州已经插进去了一个行动组?”

王少峰局长乍听邵万戈汇报,脸一下子拉长了。*-w-w-w-.-s-u-i-m-e-n-g-.-c-o-m-*

是啊,正上火着呢,上层敢大干,下面就敢胡来,今天已经出了几例把贩牛的当偷牛的抓刑jing队了,到了县镇一级,还有趁乱起哄的,耀武扬威的查车,明为办案,实为罚款。虽然是瑕不掩玉吧,可影响总归是不好,他刚刚严令各地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又出了重要嫌疑人李宏观漏网的消息,这不是给领导脸上抹黑吗?晚上的例会之前,刚训了支队长一通。

啊,你干什么吃喝的?抓头目你去抓姘头?长本事了啊。好好反省一下。

现在估计该训邵万戈了,对于先斩后奏,没有那位领导会喜欢,那是对他本人权威的一种挑战,王少峰摔了手里的笔,正即将喷出来的时候,许平秋插上嘴了,替他训着:“无视上级,擅自出jing,越来越不像话了……王副厅长,我建议,领导组把重案队排除在外。让他们做出深刻检讨。”

许平秋像是真生气了,看着站在圆桌会议末尾的邵万戈,沉声道。

不过这个提议把王少峰副厅兼局长吓了一跳,惊讶地啊了声,然后发现不对了,这个黑脸谁也可以唱,他不能唱,二队是整个行动的发起单位,几乎是整个案件的灵魂,大部分案情都是直接从二队出来的,他现在倒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了,马上换了一副征询的口吻道着:“什么情况,你详细说一下。”

邵万戈定了定心神,看了在座的上级一眼,从省厅直接布置下来领导组,汇集了市局、支队大部分刑侦专业的人物,他正式汇报着:“不是插进去了,而是从镇川退下来的追捕小组……就是最先发现线索追到镇川,抓到重要嫌疑人阿尔斯愣的那一组,我想主要嫌疑人李宏观如果和翼城的销赃窝点有某种联系的话,他可能得到消息,逃出我们的视线了,所以,我命令在中午之前离开镇川,开始寻找这个主要嫌疑人的下落。”

王少峰想了想,这那是抗命,这简直是给领导救命呐,他一拍桌子指着邵万戈道着:“好,干得好,料敌于先机,不愧是全省刑jing的风向标。”

“他在外很辛苦,已经连续追踪了半个多月了,而且,需要地方的支持。”邵万戈道,无人能独自成功,特别是jing务这个专业,需要大量的外围支援。

“那没问题。现在前方缺的就是准确情报。咦?怎么追到朔州去了?”王少峰局长问,对于刑侦,他不参与已经很多年了。

“可能不光在朔州,要去很多地方……他们正在根据嫌疑人留下的形迹,确定可能的藏身地点。*-w-w-w-.-s-u-i-m-e-n-g-.-c-o-m-*”邵万戈打了个马虎眼。

“胜算有多少?”王少峰直接问。

“很大,已经初步定位了几个地点,就等着核实了。”邵万戈仍然是吊着胃口。

这个会议上,除了市局局长兼副厅长,还荟萃的省厅刑侦处的、支队自支队长以下数位,王少峰局长知道在这个会议上,没人敢胡扯乱讲,他笑了,示意着邵万戈请坐,坐下来,他不吝溢美之辞的把重案队在本次案件的中的作用大讲了一番,然后讨论着一个决议:

将重案队组织这个追捕小组纳入领导组统一指挥,赋予等同省厅直属的行驶权力。并直接向领导组负责。

这等于给了外勤一把尚方宝剑,有点破格了,也不符合组织规程,不过领导提议,当然没有不通过的道理。于是这一号决议很快成文。在敲定的时候,许平秋似乎是无意识地看了邵万戈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浓浓的笑意。

没有人发现,笑意的有淡淡的yin谋味道。

嘎……声车刹住了,第二辆几乎是首尾相接,嘎声停在一侧。

站在台阶上的马秋林笑了,他看到了跳下车的余罪,看到了在羊头崖乡跟着的那几位愣头愣脑的乡jing,也看到了新晋jing队的董韶军,一行人长途跋涉,在朔州汇合了。

“嗨,老爷子。”

“马老。”

“马老。”

一群大大小小的小伙子,簇上来了,马秋林一手揽一个,直进酒店,边走边道着:“啥也别说,饿了是吧,咱们别吃别说,饭菜已经定好了,房间也定好了,今晚上好好休息,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可是够辛苦了。”

“不辛苦,上午泡澡堂子,车上睡了一路。”李逸风道

他一说,开车的不乐意了,捅着李逸风训着:“你狗i坐车当然舒服了,我们开了几百公里呢。”

“我说我开开吧,你们不让。”张猛道。

“算了牲口,你驾驶简直是开过山车,兄弟们不敢坐呀。”董韶军道。

这些打趣听得马秋林也哈哈大笑了,和年轻人在一起,登时也觉得自己心境年轻了好多似的。等在二层的餐厅坐下来,哦哟,个个嚼得是狼吞虎咽,人人吃得风卷残云,马秋林看得愕然不已,比看到任何一例悬案没有这么惊愕的衰隋

“小余,你不能把队友饿成这样吧?”马秋林埋怨上余罪了。

“冤枉呐,他们就这个吃相啊。”余罪笑意盈然地道。

满桌草包,这吃相着实不怎么雅观,何况一路远行,确实也饿了,里面反倒是李逸风最文雅了,细细地剥着一块鱼肉上的鱼刺,闻听余罪此言,得意地一扬头道着:“马老,这个吃饭最能说明教养问题,咱们这一组,我有些话不能不说啊,实在是素质成问题……”

切,余罪翻了一白眼,李逸风正待要解释,一低头,却是发现一双筷子把他好容易挑完刺的鱼肉抢走了。这时候风少没素质了,大嚷着:“孙羿,不能这么不要脸,抢我挑好刺的。”

“素质素质……你应该说,孙哥,我再给你挑一块。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孙羿呲笑道,李逸风撇嘴斥了句:“你想得美。”

说了句不解气,又翻着白眼呛了句:“噎死你!”

众人又笑得岔气了,不得不说,也许最终凝聚在一起的原因,也有这种轻松的气氛在内,一帮子年龄相仿的,很容易把那点并不多距离感抹煞,变得亲密无间。

马秋林一直笑吟吟地看着,等得大家吃得饱嗝连连,这才开始清嗓了说话了,开口就是一个喜讯:“同志们,首先我要给你一个喜讯,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个追捕小组将由西山省打击两抢一盗专项工作领导组统一指挥,有相当于省厅直属的执法权力,各地市包括出省,都会由各地刑jing提供一手支援。”

哇,董韶军结结实实给噎了一家伙,孙羿和吴光宇惊得差点咬了舌头,这种事,对于基层jing员来讲,可是一种殊荣了。

有人不解,李呆纳闷地问:“所长,这啥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管吃管住,发票有地方报销了。”余罪来了句直白。李逸风赶紧插了句:“所长,能多开吗?咱们多报点,回头把亏空补上。”

那几位惊愕的刑jing,又气得哭笑不得了,马秋林却是道着:“没问题,尽最大努力提高报销金额,不过同志们,公家这钱可不好花啊,怎么样?心里都有谱没?”

“有没有得试试,咱不干就罢了,要干的话,总不能干得半吊子事虎头蛇尾吧。”余罪道,表明态度了。马秋林这才掏着小pda,刚刚从朔州jing方联系到的,各地汇总的案情,以及抓捕失利的消息,他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董韶军看了眼,直接递给了余罪,而其他人根本没在意,还是吃着,余罪仔细看的时候,马秋林已经发现这个小团体已经公认的灵魂人物是谁了,他笑着问道:“哟,看来大家公认余罪是领导喽。”

“公认什么呀,打了个赌,他要是找不着,全部吃喝拉撒都算他的。”张猛道。

“还得在市里请我全套。”李逸风得地道,众人哄笑一片,孙羿直摁这家伙脑袋,让他在马老面前少胡扯。

马秋林却是了解这几位的xing子,反问着:“那要找着呢?”

“找着功劳是俺们滴。”吴光宇得意地道,自然是二队这两位超级司机的喽。

“找着大请也算他的。”董韶军道。

“啊?这太不对等了吧?那岂不是小余罪里外都亏空了?”马秋林惊讶地道,这个赌打得余罪好像亏大了。

“他以前就没亏过,让他亏一次呗。”孙羿几人,一点同情也没有。

众人边笑边吃,余罪边吃边看,看完递给董韶军,异样地问着:“这上头是说,抓李宏观结果把他老婆和他老婆姘头给拘住了?怎么能犯这么大错误?”

“哎,两人体型差不多,又过了亲密,外勤以为就是两口子,直接就冲进去了,抓到才知道不是。”马秋林笑着道,众人话锋一转,开始讨论这姘夫养到这水平,也算是奇葩了。这男人也太失败,不过李逸风的思路却不和别人一样,他说呀,老婆这样子,说明老公很成功,扔下黄脸婆外面养小的了,这家伙各管各、不罗嗦,多好。

众人再乱,余罪大挥一手道着:“停停停,现在讨论得有点章法啊,都别胡扯了……就刚才的话,我觉得李逸风说得相当有道理……据他老婆赵喜梅询问道,李宏观一年半载难得回一次家,大部分时候都在夏天,而且回家的时候都提前给她打个招呼让她回阳原,这么规律,所以独守空房的老婆才敢养汉子……而且呀,不管你们信不信,这老婆居然说,他老公对他在外面有相好是知情的!”

一室皆静,旋即jiān笑的、大笑的、鬼笑的,笑声一片,马秋林也在笑,他慈详地笑着,似乎并不介意这些荤素不忌的话,其实很多真实,就是细微乃致被人忽视的地方,比如,这种jiān情!

还是董韶军发现走题了,他拦着余罪道着:“喂喂,余儿,说正题,别扯这个。”

在老人家面前老扯这个总觉得不对味,不过余罪笑着揶揄地道:“我刚才讲的就是正题,咱们查李宏观,就从jiān情开始,就从他可能泡到了小情人开始……有兴趣吗?”

咦,李逸风脖子一直,兴致来了,孙羿和吴光宇眼睛大了一圈,明显兴趣有了,连张猛也怔了,兴趣和好奇都有了,那俩乡jing也乐了,这玩意跟偷窥村里大姑娘小媳妇样,多来劲。甚至就连马秋林也在饶有兴致的笑着,看来,这个行动还是符合大家口味的……

第43章 节目不暇接第449如简

行动发起的第二天,镇川县刑jing队。

趿趿踏踏有节奏的脚步声,两名法jing押着一位年届五十的嫌疑人进了预审室,带到了椅子前,放好的隔板,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嫌疑人的身后。

预审员翻开了笔录本,打量着这位刚刚从内蒙解押回五原的重点嫌疑人穆宏田,绰号草犊子,是盗窃耕牛案子列出的三号人物,不过这个人实在不入眼界的紧,半秃的脑袋像个不规则的土豆,颧骨格外突出,许是塞外风大的原因,那张脸也被风化得坑坑洼洼,再配上一个干瘦的身材,这人怎么看也有五痨七伤大烟鬼的气质。

“认识么?”预审员戴着手套,把一号嫌疑人李宏观的照片亮出来了。

“认识,认识。”嫌疑人不迭地点头道。

“把你先前的交待,重复一遍,主要是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怎么认识的,详细一点。”预审员道。

“他叫李宏观,我在阳原示范牧场作饭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是牧场的技术员……”

穆宏田开始滔滔不绝交待了,都是有关这位一号嫌疑人李宏观的事,说得是三十年前的事,当年风华正茂牧臣术员,离开牧场却是另有隐情,因为和一位女职工有作风问题一直在牧场抬不起头来,之后停薪留职,只身下海,据穆宏田讲,他后来也离开了牧场,在镇川一带做牲口皮毛贩运生意,不过在数年前的某一i,突然碰到了这位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故旧,不但请他好吃海喝了一通,还教授了他一番如果快速致富的方法。

其方法就是后来造成无数起失牛悬案的下药盗窃手法,借助穆宏田在镇川一带混迹数年的人脉,这个方法经试用后很快推而广之,并被偷牲口的同行誉为“神药”穆宏田也因此赚了个钵满盆盈,据他保守交待,光卖这种药,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就能挣十几万。

“你和李宏观最近联系是什么时候?”预审员问,回到了这个主题。

“年前,腊月二十九。”

“因为什么事联系的?”

“我想借点钱,整套房子,他说年后给我答复,王八蛋,后来就没理我。”

“那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十月底吧。”

“每年都是这个时候见他?其他时候呢?”

“其他时候他不知道忙什么,要当然是冬天,偷牛户这时候开工啊,他不知道就从那儿出现了。”

“那你难道不知道上司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相互都不知道,反正出来混的,还没准那天就出事了,少一句嘴,多份安全呗。”

扬着脑袋说着,听得预审员有点火大,又问着嫌疑人道着:“他妻子赵喜梅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离开牧场上才结的婚,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见到他是零x年,都十几年以后了……”

“想想,再想想他可能在什么地方,这对于减轻你的罪行会很有好处的。”

预审员又在诱导着,这个没有直接参与过盗窃的关键人物已经成了各专案组争查找的重点,不过讫今为止,仍然是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想了很久,这个愁容满面的嫌疑人,摇了摇头,紧张地看着jing察的表情,他不但看到了失望,还看到了厌恶。

行动的发动的第三天,慢慢从各地反馈的消息渐渐地汇聚到镇川,汇聚到那个神秘的制药人身上。

前期确定的嫌疑人,以及通过抓捕嫌疑人牵涉到的嫌疑人,从省厅领导组可以看到的名单,已经增至四百余人,除了像丁一飞这样的大型团伙,还有像牛见山那样,三五人临时组合的小团伙,这些人的落网带来一个最直观的后果就是各地盗窃耕牛悬案,几乎是以批量的形式纷纷定案,仅丁一飞这一团伙涉嫌的盗牛案已经落实到172桩,这伙人作案时间长达四年之久,盗窃的总案值达到600余万元。

在安泽县看守所,省厅专赴此地的办案人员借着嫌疑人未到的机会,看着让他们皱眉的案子,有位掩饰不住地惊讶地感叹着:“真是不敢想像啊,光偷牛都能偷成百万富翁。”

“最终他们还得自食恶果,丁一飞的直系亲属里面,现被抓的已经二十一个人了,都参与盗窃,他的老家旺上村,是这支偷牛队伍骨干力量,全村四百多户,涉案137人,几乎动用了一个县局的全部jing力才把这些嫌疑人缉拿归案。”另一位办案人员道。

那件事发生了前一天,动静颇大,几乎是封锁着村子抓捕,几乎是家家有嫌疑人,另一位笑着总结道着:“呵呵,贼村、鸡村、贩毒村、爱滋村……咱们省又得添上一个新概念了,偷牛村……都是钱害的啊。”

脚步声起,他们收起了玩笑的话,正襟危坐着,二号人物,丁一飞,被法jing解押着到场了。

这却是一位相貌堂堂的汉子,瘦高的个子,刚毅的脸庞,有一双像哈姆雷特一样忧郁的眼睛,履历上此人曾经有过四年入伍的经历,谁可能想到,退伍却做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还一度发展壮大,把全村里带进的火坑。

“丁一飞,认识他吗?”

“认识。”

“说说这个人的情况,详细点。从怎么认识开始。”

“草犊子介绍的,前几年退伍,我和拉明他们到镇川往回贩牛,草犊子介绍的他。”

“那时候,你们已经开始盗窃耕牛了,是吗?”

“对,草犊子给的天香膏,那玩意挺好用,后来我就找他要这东西,他就把上家介绍给我们了。上家说了,让我帮他推广,以后每份药直接销出去的我提十块钱,别人销出去,也给我算钱,每份8块;别人如果发展下线再销出去,也有我的分成,我一想这事情挺好,也能干,就答应了……”

丁一飞侃侃说着,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这个类似于传销的拓展方式已经明了,只是让办案人员想像不到的是,这位嫌疑人把生意做得更大,不但建立的分销非法药物的网络,而且组织起了盗窃团伙,踩点的、望风的、接应的,使用的还是他部队学会的战术小队格局。

“这个人,据你讲,他叫老七……叫祁国庆?”

“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反正就老七老七叫。”

“你最近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十一月份吧……年后我联系他,一直联系不上,我担心可能出事了,就把生意停了一段,想出了手里的货不干了,不过,还没出完,就出事了……”

“那他依你看,这个人可能在什么地方?想一想,想想你们平时的交往,如果有确切消息的话,对减轻你的罪行有好处。”

“说不来,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一般都是电话联系,有时候直接就通过草犊子他们联系,后来货量大了,他们直接就送到家里了……咝,还真不知道,像雁北那地方人。”

“不要像,准确一点。”

“不好说,这人……我只见过两次,一般都是和草犊子联系。”

丁一飞眼神迷茫了,似乎这个难题他此时才发现,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的身世。他讲了很多有关化名祁国庆的人,据说他们初见是在内蒙格林格尔一处单幢的大房子里,丁一飞一直以为,他和当地很多富户一样,是贩卖牲畜的大户。

这一次询问没有突破,不过多了一个李宏观的化名。

滞留在五原市的秦海军、于向阳也接受了相关的询问,不过意外的是,两个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秦海军指认这个人就是闻名瑕迩的“老七”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老板贺名贵亲自安排他招待过。贺名贵的小舅子于向阳交待,居然也认识此人,却是在某次和姐夫的应酬中见过,不过他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姓李。几地的消息经过梳理、分析、汇总,在几个关键的地方还卡着壳,不过翼城是盗窃案的主要销赃地已经确认无误。这一i,滞留在翼城的调查组按照部署,在市局成立的两抢一盗专案组成员陪同下,正式询问贺名贵,因为取证的问题,领导组对于翼城这些涉嫌销赃的商户,还迟迟没有处理。

贺名贵的自己来的,仍然是驾着他那辆四个8888车牌的奥迪,即便在刑侦支队的大院里下车,仍然保持着他一方名流的派头,下车先整整衣领,后抬腕看看名表,然后再迈开八爷步子,解冰在窗户上注意到了,这个人像是支队的熟人,那辆进支队,连值班室招呼都不用打。他回头看看同伴,周文涓、赵昂川,还有省支队后续派驻的同志,大部分都是新人;而另一方,地方刑jing陪同的,三位年届四旬的同志,嘴上说经验丰富,可如果用丰富经验动其他脑筋的话,解冰估计那应该叫姜还是老的辣。

“请!”支队的通讯员把人请进来了。

简单的环境,就在支队的会议室,贺名贵抱拳向着几位老刑侦问好,彪哥、刘队、陈老弟寒喧几句,颇有江湖大佬的风格。其中那位叫刘队脸上稍有不悦,直斥着道:“贺老板,今天是公事,我们只能秉公办事。”

“公事也得讲交情嘛,要不冲几位的面子,我可以拒绝被询的嘛,这个权力,我现在是不是还应该有啊?”贺名贵大马金刀一坐,对省队那几位小年轻,基本忽视了。

彪哥的刑jing,笑着反问道:“那贺老板如果要行驶这个权力,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别别……老彪,别寒碜我,你知道我向来遵纪守法,别人问我还装个样子,你们问我是有问必答。”贺名贵道,冲着几位省队来的笑了笑,一扬手,刘队介绍着,贺名贵不知道是真心赞扬还是故意刺激,直竖着大拇指道着:“年轻有为啊,来几天就把翼城的牛头宴搅了个底朝天。呵呵,佩服佩服!”

“那这和贺老板标榜的遵纪守法,似乎有出入嘛。”解冰笑着坐定了,示意着环伺自己的同志,开始了。

“哎,这自己打自己脸的事呐,不用各位挖苦我了,我认,我这个合伙人秦海军呀,什么都好,就有一点,贪小便宜,还有我这个小舅子,被他父母宠坏了……各位,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该抓抓,该判判,该罚罚,就是倾家荡家,我也毫无怨言,谁让人摊上这倒霉的合伙人和坑姐夫的小舅子呢。哎……”连叹两声,又絮絮一番自己长年在外,对生意多数不知隋的话,特别强调自己是绝对不知情,而且对销赃一事,极力表达深恶痛绝。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如果不知道详细案情,解冰估计自己也会被蒙庇过去,他打量着这位作秀的老板,他在怪怪的想着,如果不是董韶军和余罪那么胡搅一下子,也许到今天为止,还到不了这步稍占优势境地。可即便有优势所在,解冰也感觉到地方上事情处理的棘手了,那帮盗窃嫌疑人好处理,可这帮销赃的就不好处理了,都是长期业务,又是现金交易,现在核实大部分案情,商户不是根本不认就是极力抵赖,还有像贺老板这种的,一句“不知情”就推得干干净净。

“老贺,放宽心,我们jing察办案也讲证据的,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你。”一位地方刑jing道。

第44章 繁不如简

行动发起的第四天,朔州市,商业步行街。“到底哪儿错了呢?”余罪揪着腮帮子,极其郁闷的想着。

“不错,味道不错。”李逸风在滋吧着。

“哎,不错,好吃。”孙羿大嚼着。

“就是有点辣。”吴光宇吁吁着。

一干人围着街头一个摊档前,抢着吃烤兔头,还别说,这地方小吃比饭店吃食还要有味道,那兔头烤得嫩嫩酥酥,也骨头都咬得动,吃完了就像前门牙再刮刮骨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风少,看,所长咋拉?”李呆问着,有点看不过眼了o

“就是啊,所长这两天跟变了个似的。”李拴羊也道着

“哎,这个我就得给你讲讲了。”李逸风啃着兔头道着:“我爸就经常教育我,做事要高调,做人一定要低调,否则你吹得大了,然后,吧唧,摔地下了,完了,之前不管你有多英明,之后也得成傻逼啦。”

两乡jing没听太懂,不过其他人就笑得乐不可支了,作为领导组后进的一个追捕小组,余罪排出了几条查找嫌疑人踪迹的线索,不过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他,这一次遭遇滑铁卢了,朔州刑侦支队二十多名技侦,连续奋战四十八个小时毫无所获。接下来只能有一种结果。

定位有误!

于是把余罪愁得呀,不知道该咋办。

于是其他兄弟几个乐得呀,就喜欢看余罪这为难样子。

董韶军站在摊前,抢了个新出炉的兔头,拿着奔向余罪了,和他一起蹲到了街边,挪挪人,递了上来,吓了余罪一跳,看清递上来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接住,放在嘴边,却是忘了啃了,还在喃喃地说着:“到底哪儿错了?”

“不一定就是你错了,兴许这个地方错了。”董韶军提醒道。

“地方不会错,我和马老交换过意见。”余罪道着:“这个地方反查的通讯记录去年冬季数月都有,从这里到镇川、到和林格尔都是直达列车,一年四季通行无阻,如果作为嫌疑人落脚点和中转点,是最佳选择了,关键还是那个手机号码,我讹诈秦海军和于向阳和贺名贵通话之后,贺名贵和这个号码一联系,随后就消失了,当时这个部手机的主人就在这里。”

“可交费记录根本查不到交费人的监控啊,除了交费卡就是一家没有监控的代点办。”董韶军道。

“哈恰是这个原因,更让我觉得这个机主是李宏观的可能xing更大,什么人才可能连手机交费都卡得这么准,没有一次到营业厅交过。”余罪反问道。

在分析上,董韶军的弯弯肠子明显不如余罪,不过他抱之以无奈的态度,摊手道着:“那没办法,确实查不到。”

“是啊,错在哪儿呢?”余罪又魔怔。

董韶军哭笑不得地看着像患了强迫症一般的余罪,兔头根本没啃,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在这条街道上游逛着。

耳边,是汽笛和商户的促销声音。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流,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抬头,是高耸着的楼宇和视线被阻碍的天空。这个环境里两天里来了不下五次,每一次的感觉都一样,都感觉到仿佛嫌疑人正躲暗处对他嘲笑,似乎所有的景致,都在对他嘲笑。

就差那么一点点,可不知道思维被阻隔在什么地方,差一点点就抓到的灵感,说出来的全是错觉,余罪糊里糊涂走,走了不知道多远,直到众队友开着车追他时也没发觉,还是李逸风跳下车,把他往车上拽,边拽边说着:“马老回来了。你别发神经了。”

这句话像是灵丹妙药,余罪一下子又来jing神了,上了车,后座笑吟吟马秋林慈详地问着:“被难住了?”

“可不,我一直找不到错在什么地方。”余罪道,马秋林又笑了笑,他不悦了,直道着:“马老,您不能也等看我笑话吧,他们这两天把我数落快不像人了。”

“嘎嘎,所长,你吹嘘的,怎么能赖我,中午饭还是你买单啊。”李逸风道,和孙羿得瑟地一笑。

这个余罪没治,认赌服输,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实践中无法验证自己的想法,再看马秋林时,马秋林笑着道:“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第一句就是不要太过刚愎,否则你会碰壁的。”

“这个不用教了,已经碰了。”余罪恬笑着道,吐了吐舌头。

“第二句是不要太相信运气,否则你会止步不前的。”马秋林又道。

“这个我也懂了,那,没有比现在更难堪的了。”余罪又道。可不,省厅领导组寄予厚望了,在经费、车辆以及人员上全部满足,可恰恰这个时候掉链子,余罪严重怀疑回去后还好不好意思和邵队长说话,毕竟和邵队长还是有私下协议的。

“第三句嘛,我正考虑教不教你,这玩意像个不良嗜好一样,有时候会很折磨人的,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教的,就像从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处读书一样,需要一种意会。”马秋林道,表情严肃了。

余罪整整衣领,正襟而坐,第一次诚心向一位前辈请教,他郑重地道:“那让我试试,如果我不行,总还要有行的,总会找到真相。”

“好,咱们从你的定位说起。”马秋林直接了当,直道着:“你给出的筛选条件,一是在电话之后的24小时,通过铁路、机场、客运中心出站的人。”

“对,有什么问题?他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走。”余罪道。

“你没有考虑可能给技术支撑形成的压力,chun运即便到了末尾,每天的客流量也会有数万甚至上十万,面部对比就即便电脑分析也需要时间,时间根本不充裕。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要通过客运出走,而不是自驾、或者租车,更或者,他简单的一化妆,很可能骗过捕捉不全面部特征的监控。”马秋林道。

一下子余罪咧嘴了,只顾着第一次当领导得瑟了,已经失去曾经的缜密思维了。

“第二个排查条件,你判定嫌疑人就住在这条街的周围,扩散五公里,重点查找当天的出租车,依据呢?”马秋林问。

“当时秦海军和于向阳通话的时间是午后,而这里又没捕捉到行人图像,我想他们当时监控画面某辆车里,而这里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我想,出租车的可能xing比较大。”余罪道。

“可能正确,也可能完全不正确,你得考虑到实情,如果他坐的是租来的黑车,就闪过去了;如果他仅仅是来此逛街,你也大错特错了;如果他并不是你想像的惊弓之鸟,闻讯就逃,你就错得更离谱了。同意我说的话吗?”马秋林道o

“对,需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了。可这么因素,怎么取舍呀?”余罪难为地道。这些话听得李逸风和孙羿也凛然起敬,一位老侦察员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对于后进者都是弥足珍贵的。

“庸手的做法往往是变简为繁,就像咱们那些cāo作难度相当大的仪器,我这辈子恐怕学不会了;不过高手的做法是变繁为简,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马秋林道,他看到余罪和李逸风都痴痴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很平稳地道着:“一个jing察,最让犯罪分子恐惧不应该是你手里的铐子和腰里的枪,而是这里……”

他点了点脑袋,李逸风不明白了,张嘴想问,没说出来了,马秋林继续道着:“是你的思维,思维有时候也是一颗子弹,这颗子弹shè出去如果准确着靶,将是所有犯罪分子噩梦,因为他们将无所遁形。”

“思维的子弹!?”余罪听着这个新鲜的词,好不崇敬,他知道这位连枪都没摸过的前辈让人景仰的在什么地方了o

“对,这颗子弹,就看你的悟xing了。”马秋林道,开始就案说案了,直问着:“你觉得李宏观这个人如何?”

“卑鄙、无耻、下作,狡猾。”余罪定位道。

“错了,你已经加进了你的个人情绪,那样会误导你的判断。”马秋林道,一下子听得余罪愕然了,李逸风接口道着:“马老,这人是够无耻的,停薪留职就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示范牧场呆不下去了,而且老婆红杏出墙,他都能坦然,这种人都是奇葩呐。”

“所以你们依据这个理由,要彻查朔州的娱乐场所,想找到李宏观的踪迹?”马秋林问,这正是余罪从女人身上下手的思路,而且得到了大家人首肯。

“是啊,男人谁不喜欢到那地方去?”李逸风道。

全车一笑,李逸风尴尬了,不吭声了,马秋林却笑道:“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生活作风问题导致他离开牧场,丢掉工作,注意到没有,有生活作风的另一方也离开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细节,他和赵喜梅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他每年还回去一次,这又说明什么?”

“有个儿子嘛,已经成家了。”余罪道。

“是啊,真要是无耻之尤,何必还顾及那个黄脸婆呢?现在底线很低的人多得是,一离婚扔下老婆孩子就去寻新欢去了,何必再回来?儿子都chéngén,有必须还给钱吗?”马秋林问。

咦,这么一说,余罪愣了,这个无耻的人,似乎又成了还有那点责任感的男人。

“这个细节最起码反映出他家庭观念还是挺重的,至于老婆的红杏出墙嘛,我想那是因为……”

“他另有感情寄托了?”

“对。根本不在乎了,或者他倒愿意成其好事,那样离开得才放心。更或者,他对这个草草娶的老婆,感情不深,等有钱后,基本就没感情了。”

“哦,还是个奇葩。”

余罪释然了,人xing这玩意,你真揣摩不透。

“好,回到主题上,你判断他就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你确定吗?”马秋林问。

余罪想了想,点头道着:“确定,第一,这个手机号使用了两年,期间和包括贺名贵在内的众多嫌疑人联系过,交费地都在朔州一市;第二,我诈出贺名贵隐藏地手机号通话之后,这个号码就停机消失;第三,这里是通往镇川、和林格尔、翼城、五原几地交通枢纽,没有比这儿更方便的地方了,不管是作案还是逃离,都非常方便。几个地方我对比了很久,应该在这里有一个临时落脚点。不过,我说不清它的价值还有多大。”

“越难找,价值就越大。”马秋林道,很赞赏地看了余罪一眼,以他的年龄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把话题往深里道着:“在这种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和线索的支持下,你就得靠自己的思维来寻找它的踪迹了,我提醒一句,你在羊头崖乡判断他们的作案时间、地点就非常成功,就是那种思维方式。简单,简单到极致,就是真相。”

咦!?余罪倒吸凉气,一下子凛然了,他感觉到眼前开始开朗了。

“再提醒你一句,你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他……同样把他放到一个正常人的位置,不要带感情sè彩,不要急于抓住他,因为在暴露的一刹那,他不是嫌疑人,而是普通人。”马秋林又道。

第45章 可怜妻小

朔州市三环外新苑小区,进进出出的jing车忙碌着,小区十幢三层户,房间里外进出着jing察的身影,这是来自朔州市技侦队的jing员,因为女知情人缘故,还专配了两位女jing配使询问,其余的,在检验着房间里留下的物证,偶而间举起相机,对着可疑地方拍照。

已经确认无误,这里就是省厅列出的号嫌疑人李宏观的又落脚地,意外的是,他并不像想像躲藏着,而是化名为王国强,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古脑把该办的事,全给办了。

女方是个恬静的少妇,三十六岁,比嫌疑人整整小了轮还多,毫无意外的是,她不但不知道丈夫的真实身份,连真实年龄也不清楚。

孙羿和吴光宇帮着地方同行的忙,毕竟是省厅列出的重点嫌疑人,地方上不敢不重视,把jing于的jing力都调来了。只不这作法实在让董韶军摇其头,再怎么小心,此事之后恐怕当事人也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刚来的李逸风倒是悠闲,还瞅空和地方的女jing搭讪,许是风少确实帅的缘故,搭讪的后果是女jing把孩子交到李逸风怀里了,李逸风苦着脸,扮上nǎi爸角sè了。

阳台上,女人还在哭啼,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询问进行得很慢,女jing也顾忌着她的情绪,不敢进行的快了。

趁着这个时间,余罪在屋里踱来踱去,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此时对马秋林的佩服又进了层,这老头几乎是有过目不忘似的,随便看了眼,就把需要查的地方都列给了技术队的人了。而那些感兴趣的地方,余罪觉得自己未必能全部看懂。

卧室,淡绿sè的暧sè调,很温馨,床头上两人结婚照,床尾对面墙上是幅海景的装饰图,位女人扬着手臂,在面朝海,碧蓝的颜sè和这个房间的sè调搭配起来,让人觉得很清爽的感觉。童床就在床边上,洒满阳光的窗台,幅椰子壳、小贝壳做的玩具,摆放着小孩子的照片,拧着鼻子好调皮的表情。

这么温馨的地方,即便是余罪也难得地觉得心里开朗了不少,踱出了卧室,又进了要查证的地方,李宏观,或者叫王国强的书房,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可查的,面墙全是书柜,而书籍类型多数是医药和畜牧类的,这和他的专业相符,本身就是省农校毕业的。唯能吸引眼球的东西恐怕就是书桌那个古sè古香的笔架了,没错,这个人书法相当了得。墙上那字余罪瞅了半天不认识,他认了半天才认了个“不如妇女”,觉得不对味,把董韶军叫进来,才知道这龙飞凤舞的字叫“不如归去”。

被人斥了番盲,余罪也不着恼,其实他现在很后悔当年没好好学习的,刑事侦查是个相当宽泛的学科,特别是像这种从蛛丝马迹寻找可能忽视的线索,需要你对嫌疑人作个全方位的了解,可偏偏很多嫌疑人并不是他曾经想像,和他样不学无术,很多在某些领域都是佼佼者,很多的行为习惯透着浓浓的化氛围,遇到这种情况,他没来由的就羡慕解冰、骆家龙那种家世和教育。

比如此时,医药、书法,甚至感情,就是个嫌疑人,外面那位女人对他爱得还死心踏地,两个多小时了还在哭哭啼啼,这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到这个样子?而且,据他所知,李宏观的发妻和jing方也是严重不配合,同样在护着这位已经杳无音信的变心丈夫

“jing察同志……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结婚三年多,他直对我很好,有了宝宝,他幸福得做梦都能笑出声来……虽然不常回家,可他在外面也是省吃俭用,说将来要给宝宝个好环境……呜呜……你们不是搞错了……”

女人还在哭着,从jing察找上门到现在,眼睛已经哭肿了,可无法否认的事实上,现在已经无法联系上心爱的丈夫了,而且对女jing提出的几个时间点,恰恰能证明,这位模范的“丈夫”不在朔州。

当然在策划制药和偷牛了。

这是个不算漂亮也不算丑的女人,余罪看着她,像迷恋样痴痴地想着,断续的询问,女人回忆起了他们的初识,是在公园的次邂逅,女人是公园管理处的,某次她发现位临湖而叹的男子,以为他要轻生,她好心地去劝,却不料和这位谈得颇来,他不是轻生,而是在湖边沉思,个邂逅成就了段姻缘,说着的时候,女人的泪迹未于的脸上,甚至还有着幸福的笑容。

余罪痴了,他在瞬间,有点意外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时候自己也像李逸风怀里那个孩子样,傻傻地、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将来的身世已经改变了。他叹了口气,回头时,看到马秋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向他招招手,他悄悄出来了。

都出来了,细节要留给朔州的技术队慢慢查了,李逸风、董韶军、孙羿、吴光宇,各自出来时,都是脸丧气,叹着气。

叹这王蛋,真是作孽。

二叹这傻婆娘,真是没治。

“呵呵,你们当jing察都不合格,不能对于任何个案子带上感情sè彩,否则影响你的判断。”马秋林笑着道,他看余罪时,余罪平静的表情里,诲莫如深。

“不带感情sè彩可能嘛,就是这些傻婆娘,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孩子都有了,居然不知道丈夫有问题,连年龄都不清楚。”吴光宇叹道。

“伪装的太好了。”董韶军道:“购房迁户到朔州,原籍又在撤乡并镇时候的吕梁穷地方,那偏远地方,条烟就能在乡里开个证明,回头就到派出所迁户口……你们别不信,羊头崖乡都有辈子不出门,连身份证都没有的。”

众人哭笑不得,李逸风道着:“不管怎么说够损的啊,老婆孩子扔,他妈的,自己个逍遥去了。哎我怀疑呀,这家伙不会在外面还娶几房老婆吧?”

“有房就查了这么久,再有几房,得把咱们累死。”孙羿道,不过他的观点稍有不同,纠正道着:“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差,房子、车子都给老婆了,走前还给老婆留了十万块,就正经百俩口子,也不过如此吧?”

几个讨论着,层楼下去了,马秋林揽余罪问着:“小余,你该发表下意见了,直接点,在那儿找他?”

“应该在个他留恋过的地方,在他认为归处的地方,不过很可能他经营的时间不短,应该比这里更难找。”余罪道,说了几句伙都没明白了话。

“我猜,应该离这儿很远。这儿是个邂逅。”马秋林道。

“可我们离他这儿,已经很近了。”余罪敲敲自己的脑袋道。

这话也就马秋林理解,他继续问着:“你认为他是个滥情的人吗?”

“不是,恰恰相反,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责任感,而且很专情的人。”余罪道。

“那你觉得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吗?”马秋林又问。

“不是,好像是个很自律的人,我猜想,说不定因为郁郁不得志,转而采取这种极端和另类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人活着都是需要点成就感的,就没有成就感,也需要点存在感的,特别像他这样,能配制出天香膏的人。”余罪道,脑海里闪过居住地的景致,有点地方豁然开朗。

“那你说,接下来,应该怎么找他?这个留恋的地方、归处的地方,可是个宽泛的词。”马秋林问,似乎故意难为余罪般,余罪停步了,就在楼梯的拐角,同学几位都停下来了,听出点味道来了,现在明白面前这位盗窃案专家不是徒有虚名了。

“女人。”余罪突然道,眼睛亮,补充着:“我们有思维的子弹,可能他有思想的症结,个模范丈夫、个自律而专情的男人,恰恰是通过重婚被咱们发现的,这太不合情理了……症结很在,应该就是答案所在。”

董韶军吸溜嘴巴,好像听懂了,不过答案卡住了,他下子反应不过来,马秋林笑了笑,继续走着,边走边来了句兴慰的叹息:

“可能是正确的,也可能是不正确的,前妻,重婚妻子,还有已经去世的旧情人恐怕还要有啊,有咱们忙的了。

微笑而去,余罪追着请教上了,董韶军也来劲了,围着马老问东问西。

后面几位严重不学无术的就傻眼了,李逸风愣着看看孙羿、吴光宇,怀疑地道着:“啥意思,这怎么跟放外国屁样,我句都没听懂?难道重婚的,能叫专情?”

“有什么问题?”孙羿问。

“要是这个逻辑,那我这经常找piáo的,岂不是情圣了?”李逸风小声道。

孙羿噗声笑,和吴光宇使眼sè,吴光宇喷上来了:“吹牛,还经常?”

“就是,看就是处男。”孙羿挖苦道。

哎哟哟哟,这个是侮辱,李逸风气得追着表白着:“兄弟我这么风流倜傥人物你们居然叫我处男,你们什么智商?想当年十五岁破处,到如今少说也是千人斩级别了。”

“信也可以,讲讲你第次,我们判断下,说实话了没有。”孙羿严肃地道。

李逸风得意的开讲了,话说当年在武装部院,特别喜欢隔壁的位姐姐,某次下雨,故作找避雨地方,以种可怜兮兮的惨相成功的博取了姐的爱心,然后在换衣服脱得只剩短裤的时候奔出来表白………关键的时候,李逸风突然发现两人坏笑着,他呸了生气了:“拿我开心是吧?不给你们讲了……想知道后来吗?卖盒软华告诉你。”

扬头,贱贱地,得意地上车了。哎哟,气得孙羿和吴光宇追着,直两眼发亮地问,后来怎么样了?后来怎么样了?

有马老在,没有造次,行人回到了下塌的宾馆,又过了两天,根据反查到李宏观以假身份出入车站和机场的信息指向,这行人重新踏上了漫漫的寻人之路…………

第46章 节魔长道消第449

月pi,“铁拳”行动发起第十二天………

清晨,在啪啪作响的敲门声时,贺名贵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七时了,这个时候能这样敲别墅铁艺门的,除了那几位生意上的朋友,怕是没人了。他信步到窗前,掀着帘子看时,正看到了刘晌行三人。

“名贵,我弟弟的事怎么样了?”

披起衣服时,听到了妻女迷糊地说着,这数i失眠良多,要还是这件放不下的心事。

“快有眉目了,放心吧,刘晌他们来了,我下去趟。”他坐到了床边,抚过发妻的乱发,在要走时,胳膊被双软软的手挽住了,听着妻子轻声道着:“要真不行,就别强求了,别太为难自己了……咱们跌跌坎坎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今天,我真怕,又像以前那样朝不保夕的……”

“呵呵,看你说的,那么难都过来,这么简单,反而担心了?”贺名贵笑了笑,抚着妻子的手轻轻吻吻,削瘦、松驰的手,让他也暗自嗟叹,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

套上了鞋子,轻轻给妻子盖上被子,对于生意上事,老婆从来都是提个建议,从不参与,外界很奇怪的这位身家千万的贺老板从无绯闻传出。而知晓内情的却是知道,贺名贵的名以及贵,半要系于这位贤内助。

信步下楼,保姆已经把众人领过来了。这i来,翼城整个牛头宴餐饮行业风声鹤唳,i子都不好过,看样子今天有转机了,刘晌快步迎上来,乐滋滋把报纸递给贺名贵,贺名贵边看边坐下来,慢慢地喜上眉梢了。

《是办案还是作案:位职业经理人至今下落不明。》幅的标题,在醒目的第二版,配上了数幅照片,当天贺府牛头宴事发,监控已经被公安局封存,但l0接jing处理后,经理秦海军旋即被带走,这件事就即便合理也不合法,何况到现在,家属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这些事实再加上家属寻访的渲染、加上牛头宴倒闭的烘托、加上地方公安的推诿,能让读者想到的事情可太多了。

“就这些?”贺名贵问。

“还有,我没买全,要在省城,报道转载了十几家,上就乱七糟的更多了。”刘晌道,徐胖子翻着手机:“我有,我有……看,贺叔……”

贺名贵接过徐胖子的手机,草草看,《翼城地方牛头宴产业遭受重创,半屠场被以各种理由封停》、《是销赃,还是********?》、《翼城首例民告官事例,牛头宴业家属状告公安局。》等等之类的标题满满屏,他把手机递回去,深靠在沙发后,笑了。

“贺总,您说这能管用么?”高小成持怀疑态度。

“怎么不管用,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上门找麻烦的了。”徐胖子道。

“应该管点用,省里调查的,有几天没出门了。”刘晌道。

三个人商议着,这个事到现在几乎到临界点了,进点点,就是商户全军覆没,退点点,就是调查组拍拍屁股走人。在这个时候的攻守同盟相当重要,当然,肯定是有地方上的默许,否则商户那敢和叫板,事实上,这个策划本身就是贺老板通过官面上的朋友办的,要掩盖的,自然是这个产业不光彩的幕。

商议的时候,都看上了贺名贵,这位不是牛头宴产业出身,不过后来居上后已经是整产业的领军人物,比如哄抬食价,比如压低收购、比如抢夺货源,数次商战后,麾下已经聚集了翼城牛头宴的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若有所思地道着:“快了,现在是比耐心的时候,谁能熬得住,谁就笑在最后了。”

肯定是这样,可熬得住吗?众商户最担心的那些jing察yin魂不散地上门,不是诈,就是讹,和你核对n久以前的收购事宜,个不慎,收购就成销赃了。偏偏这事谁的屁股也不于净,生怕被jing察提留住。

“你们担心什么?”贺名贵看着三人,出声问道。

“不会出啥意外吧?万jing察动真格的,兄弟们可吃不消啊。”徐胖脸上肥肉抖索着,有点恐惧。

“要是人赃俱获,那没说的。你们想想,现在很多贼都是事后被抓,顶多也只有单方的人证,说卖给谁谁谁了,单凭这点,在法律上是不能定罪的………当然,除非你们愿意承认,徐胖子,怎么?你想进去蹲几年?”贺名贵笑着问。徐胖子吓得赶紧摇头。

众人笑时,刘晌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贺,海军和向阳还被他们拘着,这事……”

“秦海军知道点内幕不假,可他连这事都没参与过,拘着吧,不超期羁押,都没借口找事呢。哎,我这个小舅子嘛。”贺名贵想了想,很头疼地想了想,然后带着几决然地道着:“他要出不来就让他蹲几年吧,也好历练历练,省得天游手好闲,什么正事也办不成……我现在强调点啊,谁要是真吃不消了,就躲远点,风头过了再回来也行,这个关键时候,尽量避免和省里来的jing察接触……言多必失啊,徐胖,特别你这张嘴巴。”

“哎,知道,反正只要不是强行抓人,我他妈就不cāo理他。”徐胖撇着嘴道。

“我保证他们不会,现在呀,估计上面得想想怎么消除负面影响了吧。”贺名贵得意地笑了笑,安排着保姆,端上来了早餐,行人边吃边说,看这表情,形势越来越好了………

形势就是此消彼长,边越来越好,另边就越来越差了。

没到午,赵昂川又见到了回返的两辆车,还是郑忠亮带着的,问,不出意外,还是没找着人,气得他有揪住谁痛殴顿的冲动。

“忠亮,你过来。”他看郑忠亮要走,招手道。

“赵哥,您说。”郑忠亮屁颠屁颠奔上来了。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赵昂川气愤道。

“什么故意的?”郑忠亮喀噔下,被看出来了。

“找商户,你能找错门;查销赃你找不着人,欺负我们省队来的地方不熟悉是不是?”赵昂川斥道,郑忠亮拍巴掌,苦不堪言地道着:“赵哥,话不能这么讲?客客气气上门问人家买没买贼赃,谁敢承认呀?再说人家年收购多少头牛呢?就是贼赃也未必就记得清吧?”

“你……你等着……”赵昂川无方的威胁了句,气得叫上省队来人,掉头走了。

郑忠亮颠儿颠儿上了车,溜烟赶紧跑了。

回到了技侦楼的临时办公室,组人气咻咻地往那儿坐,扔记录本的、摔手机,个个情绪极差,本来案情已经渐趋明了,但恰恰在最简单的环上卡住了,各地抓捕到的盗窃涉案人员不少,交待的案情越来越多,但销赃环成了难点,在以往,jing笛鸣直接抓人就行了,可不料这回省领导组对于谨慎办案强调得越来越重,三天两头电话会议强调,最后甚至于把部分询问和排查交到了地方公安局。

这明摆着就是地方保护壁垒,交到地方能有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晋南人真孬种啊,我们车刚到店门口,哗声盆脏水就出来了。”位办案人员道。

“不错了,我们只要到家,马上亲戚就来十几号人,准备群殴那架势,别说问案情人,人家不骂咱们通就不错了。”另位道。

“现在在节骨眼上,省里怕出事,咱们又成了标靶,悠着点。”旁边的位补充道。

周涓在列,她几次想插句话,不过还是忍住了,赵昂川却是无聊地脚搭上桌上直问着:“涓,收到归队的命令没有?我看这样,咱们支持不了几天了。铁拳行动快结束了。”

“还没有。”周涓笑了笑。

“那有什么新消息?”赵昂川问。

“秦海军超期羁押的事,被位人代表捅到检察院了,可能要查咱们二队办案程序上的问题。”周涓道。

“谁cāo纵的?能量挺啊?”

“贺老板呗,这家伙关系直接通到省里了。”

“我估计这个人,咱们弄不住啊,就点销赃的小事,和整个牛头宴产业比起来,肯定不算个事,用刘局的话说,这是市里的利税户,要保护滴。”

“呵呵,他们想把矛头指向二队,那他就瞎眼了。”

“那就不是咱们二队抓的人,是拔乡jing抓的?是不是赵哥。”

讨论时,后来的队员问到赵昂川,赵昂川笑着道着:“我现在都有点想余罪那小子了,当时我们都不敢动,他直接带着乡jing把秦海军和贺名贵的小舅子抓走了……哈哈,我估计现在他要在啊,敢直接去抓贺名贵去。”

众人愣,愕然之后笑,俱说不可能,不过赵昂川提醒余罪是个什么人物。在座的有个算个,纷纷点头,这就是了。于是话题转移了,都到了余罪身上,在这个传奇人物的身上,让普通jing员有很景仰的地方,比如猎扒,月抓多少多少贼;比如袭jing,敢直接把位区长级别的拉下马,更比如这次,没证据时候就抓走了涉案人,那如家循规蹈矩,堆证据,反而不敢抓人了。

“安静下。”

有人说话了,众人噤声,是解冰。他扔下了看得让他心烦意乱的新闻,出声道着:“各位,我们是执法者,如果我们连执行的法律也不遵守,那法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没有引起共鸣,却引起了好的郁闷,正是因为不敢擅越雷池,才显得缩手缩脚,周涓轻声插句道着:“解组长,他们就是开开玩笑,并没有准备于。”

“这个节骨眼上,省厅领导组都在头疼。”解冰皱皱眉头,把摘要出来的情况给各人发了份,然后条理地道着:“我们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十天了,现在情况是翼城市委已经单向行,向十汇报了牛头宴产业重创的事;二是有地方数位人代表联名,对我们前期工作挑刺,重点就是抓捕秦海军和于向阳程序不合法的问题,还有后期超期羁押的问题,熟察院已经介入调查了。三是呢,各地铁拳行动的战果不菲,但工作重点都卡在销赃的确认上,如果在这项工作上行进不下去,将来对嫌疑人的定罪,也会有很问题,很可能只能处以简单的行政拘留或者罚款了事………家讨论下,我们负责的翼城市是个销赃的重灾区,现在呀,我们需要个突破口,怎么样打开这个口子,只有这个口子开了,后续的工作才会跟进……”

这个讨论又冷场了,本身就是作jiān犯科的事,偏偏要以讲明礼貌去询问人家,可能办成事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声了,赵昂川半晌接了句道:“我有提议。”

“什么提议?”解冰问。

“打电话,让余所长带乡jing来,先抓几个,突破下。”赵昂川笑着道。然后帮子同行都嗤嗤笑了。

解冰也笑了,他没有再发言,不过作为组长他知道部分案情,余罪和马秋林直在追号人物李宏观的下落,现在已经第十天了,还没有消息,看样子可能xing越来越小,领导组先前判断想从上游打开突破口的想法,估计要流产了………

第47章 节此去路遥第449难逃

3月ui,“铁拳”行动发起第第十天。

入夜,满天繁星,朗朗明河,余罪从列车上看到这个陌生地方的星空时,绷紧了许久的脑筋好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孙羿和吴光宇两位车手走了,是被二队紧急任务召回去的,之后连张猛也被队长召回去了,线索越来越少,希望越来越渺茫,估计后方对这寄予厚望的小组已经失望了。

他关上了窗,把新鲜的冷空气关在窗外,看了眼已经鼾声如雷的乡jing,又拿开了旅行包,翻看着嫌疑人李宏观的资料。

十天,从朔州追到邻省的长安市、又追到宁夏、又追到四川,奔波了三省七市,蛛丝马迹时断时续,带回来的,是堆女人的照片。

对,是沿着女人踪迹找这个人的。每每暴露地,通过银行卡、通讯记录、出入场所,总能牵出多条线索,而跟着线索追下去,往往意外的,又追出另个女人来。

这个家伙不仅在朔州结婚生子,而且在长安还有位红颜知己,位学女教师,在调查组找到这位女老师时,她居然还痴痴的等着心上人回来娶她;这也罢了,在四川找到的线索更令几人跌眼镜了,居然在这里还养了位和他儿子年纪相当的女人,也是化名包养的。令余罪很惊讶的是,这个人根本没有急着逃跑,而是在知悉消息后,从容地和每个女人深情告别后,留了堆线索,摇摆地销声匿迹的。

“还在看他?”有人说话了。余罪抬眼,是马秋林,刚在列车上的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回来了,他笑了笑,点点头

路追了这么长时间了,仍然没有结果,队伍的士气已经低到了冰点。马秋林替李呆掖了掖被子,坐下来,缓缓地说着:“这个人的重要xing越来越提高了。”

“又有新案情了?”余罪问。如果有,邵万戈肯定要知会马秋林的。

“对,各地在往深里挖,据丁飞交待,每次做案之前,他都得到个份完整的行动路线,注意事项,准确时间,基本是照章施法就能获全胜,开始的几次都是这样做的,赃物全部收李宏观收购……后来他们胆子越做越,李宏观索xing全放开了,专心经营这种非法药物。之后才有了那些零星的散户跟风作案,他的交待和云城、同被捕的几个嫌疑人能够印证,李宏观正是通过草犊子穆宏田招蓦了帮子偷牛贼,通过他的亲身示范,把这个盘子做到今天这么……他只需要出售自己配制的天香膏,就可以赚得钵满盆盈。翼城这条路子,也是李宏观提供给丁飞他们的。”马秋林道,说的时候,明显看到了余罪脸上的难sè。

这份难sè来自何处,身处其间的人最清楚,如果案情聚焦点在某处,而这处却无从下手,那种煎熬对于身处其间的是处不啻于折磨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压力,还有些情况我得告诉你,这个人可能要成为解开这个系列案子的关键所在了……”马秋林缓缓道着,又把在翼城、云城、临汾发生的事草草说,毛贼好抓、销赃难查在这个案子体现得格外突出,特别是在证据缺失、谋跑路之后,如果涉案销赃的商户拒绝配合,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那恐怕连偷牛贼的罪行也要降级了

还没有说话,马秋林现在觉得余罪深沉得有点过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位小jing的期待值有点过高了,毕竟自己是几十年的经验总结,而他,不过是入职盈年而已,他笑着问着:“如果压力太,就放松下……现在看这个情况,领导组对咱们的期望值越来越低了,而且呀,这个人看来,我们想得还是有点简单了。”

“不,想的复杂了。”余罪道。

“复杂了?难道还不够复杂?”马秋林异样地问。

“是,复杂了,我们在朔州,查到了他的重婚小老婆,张雪莲;然后由朔州牵出来的线索,那张废弃的手机卡,联系到了长安,在长安又找到了他的姘头,梁菲,那位学讲师;在她的居处,我们又根据所购书籍的地方找到的宁夏,又发现了他的临时居所,然后又追到了四川,找到了他包养的另个姘头,蔡丽丽,你看这些女人……”余罪排着几位女人照片,马秋林笑了笑道:“我对女人真不擅长,我实在想不通,和自己女儿般的忻娘上床,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叫子非鱼,焉如鱼之乐……方面说明他确实有点魅力,方面也能证明,这家伙在咱们省赚得确实不少,可能牵出来的东西更多,但我觉得,我们走上了条歧路,跟着这样的线索,根本找不到他。”余罪道。

“为什么?”马秋林问。

“既然他舍得扔下,那自然在他心目已经没有价值,您说呢?”余罪道。

马秋林全身颤,倒吸着凉气,突然间发现自己忽视了个重要的细节,舍得扔下,自然不准备再回头,否则就没有朔州给小老婆存钱的事了,他凛然道着:“往下说。”

“您看这几个女人的照片,张雪莲,是在公园认识的,那可是个情侣出没的好地方;长安这个梁菲,据她所说,两人是在校园里邂逅的,好像还酸溜溜地说了段雨共用楔伞的故事对吧?最后这位最年轻的蔡丽丽,直接还是在校学生,李宏观是打着飞的去piáo她的,两人的租住地在成都西郊湖畔别墅………有山、有水、有女人,那个地方都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佳地。”余罪笑着道。

“没错,他可能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领略过正常的恋爱,感情,所以在这方面特别渴求……蔡丽丽不是说了吗,他们相处过几个月,真正的**次并不多,要是就玩、购物,她挺满意那位‘老公公秋林笑着道。

“方面有责任感,方面又不断换女人,这种xing格您觉得是不是有点矛盾?”余罪问。

“也不算很矛盾,人的xing格本就具有多样xing,特别是对于男人,很多回家当模范丈夫,出门当秀老公的,好像很正常。”马秋林笑着道,这方面,老人家真不擅长,也懂世情。

“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我可能理解,是生理需求的原因,可年龄这么了,应该有五十出头了,还这么孜孜以求的换女人,那您觉得是不是应该是心理上,或者人格上有某种缺陷,导致他如此怪异的行径?是怪异,不是怪僻……据咱们询问,他在xing生活上,是传统的,没有其他xing怪僻。”余罪道,坏坏地笑着,查得真够细了,但结果还是让人失

马秋林笑了笑,对于jing察,不用避讳这些,只是他不愿意想此的龌龊细节而已。此时余罪提起,他手指点点脑门想着:“应该是这样,如果去掉生理需求的因素,反映在心理上、xing格上就很正常了。这些天你学得不少啊,开始用心理分析的手段了。”

“我是现学现卖……我这样勾勒个故事情节您看合理不合理。”余罪道着,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地道着:“我出身农村,在改革开放的头年,考上了上学,跳出了农门,在学我拼命地学习、上进,到毕业的时候,学有所成,而且分配到了个国营示范牧场,美好的生活向我张开了它的双臂丝毫不用怀疑,以我所学,在这里将会有个展宏图的机会。”

这是李宏观的履历,马秋林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思维方式,把自己变成嫌疑人,他看着余罪脸上享受的表情,有点觉得这孩子走火入魔了。

“在这里,我爱上了个女人,个和我同龄,而且是同学的女人,我们起毕业、起分配到牧场,每天对着朝起夕落,我们有时候诉说理想,有时候讨论未来,有时候喁喁私语、有时候海誓山盟……不过无情的现实是,那时候的社会道德标准并不认同这种两情相悦的感情,当某天,我心爱的女人怀孕之后才发现现实的残酷,连人流都没法做……于是这件事情败露,那个女人有了个名字叫破鞋,而我有了个绰号叫流氓,女人不堪舆鹿力,悄悄出走,而我也不堪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在女人走后不久,离开了牧场,找了位工厂的女工,草草结婚成家……”

还是嫌疑人的履历,那个最初的旧情人在jing务档案显示已经死亡,那是条废弃的线索。马秋林听进去了,他觉得余罪说得基本就是事实,可要说明什么,却无从发现。

“接下来,我离开了自己擅长的专业,理想上片空白,与个不喜欢的女人生活久了,我想应该是种痛苦,而且我也无法忍受这种清苦的生活,于是我想改变……趁着十年代后期的cháo流我南下淘金去……于过很多活,打工、当保安、做服装生意,都不怎么样,直到有天我无意进了传销团伙,幸运的是,曾经在学校的知识让我在这团伙脱颖而出,很快成了个小头目……而且,赚到了点钱。虽然和上层相比少了点,可毕竟赚到了点……”

马秋林安静地听着,在寻找余罪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余罪好像入魔了,越走越偏。

“不过好景不长,在这里的栽了,被jing察抓住了,不但没收了非法所得,而且还蹲了年多监狱……更郁闷的是,那次没有抓到上层的组织头目,我成了替罪羊,当我出狱的时候,我发誓发改变自己,改变现状,我要变得有钱,而且,我不会再做别人驱使的对象,于是我最终选择我最擅长的专业……”

余罪说着,他以个在监狱生活的心态叙述个苦逼成长的故事,几乎是信手捻来,他相信差别不,就像他走出监狱的时候样,如果没有jing察这身份,他估计会和那些坑蒙拐骗的人走到起,这点,不会有意外。

“有了传销组织的功底、有了监狱生活的煅练、也有了曾经农校的孜孜求学,于是这个以偷盗牲畜为作案手段的奇葩就出来了,不但成功地实现了他的理想,而且成功地躲了很多次jing察的追捕……这和他的选择有关系,他出身农村,知道在这里作案的安全系数相当高……好,略过这段,讲讲发迹以后的事………”

余罪道,马秋林似乎听出什么来了,在眨巴着眼想着,他觉得余罪的话里有故意误导他的成份,就像追捕被线索误导,这个想法促使他在仔细地斟酌着余罪的每句话。

“我有钱了,我横跨盗窃和销赃两个团伙,手卖信息,提供畜药;手销赃收钱当我有钱后,我不忍心扔下那个发妻,毕竟起生活过,还有儿女,于是我每年夏天,不作案的时候,回去看看,至于她在外面有相好,我觉得可以理解,这么多年独守空房难为她了……何况我有钱了,我在外面也有了……”

余罪似乎说到兴处了,笑着看着马秋林,马秋林有点不懂为什么余罪要把第三人称的犯罪事实,用第人称讲出来。余罪却是越讲越有兴趣,笑着继续道着:

“我有朔州呆的时间最长,偶然的机会,我邂逅张雪莲这位温柔的、离过婚的、被男人伤害过的女人,她触动了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有点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她,于是我用假身份和他结婚了,每每和她在起时候,总让我觉得有种幸福的感觉,而且有了孩子,那是种家的感觉………”

马秋林眼亮了亮,意外地插了句嘴:“可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于是我就不断地寻觅,也许我也不知道我缺的究竟是什么,当我四下寻找医药类书籍,完善我的天香膏配方时,无意在长安学遇到了梁菲,她是教化学的,我们在图书馆聊了几句,发现很谈得来,下离开图书馆时,那林荫道上的漫步、那校图湖畔的小憩,让人仿佛回到了年青的时候……于是我发现我不遏制地爱上了她,我疯狂地追求她,最终我如愿了……”

“可她毕竟是梁菲,她无法取代我心里那个女人的位置,于是我仍然没有得到满足,我被种愧疚、希翼、向往、苦闷等等几个复杂的情绪困扰着,这种情绪驱使着我,不停地在寻觅……”马秋林道,老人说出来的话,更具专业水准,已经触摸那种情感的真实xing了。

“某次,在交友上浏览到张女人照片时,刹那间,我的chun心又萌动了……我找到了她,蔡丽丽,发现她很像我曾经的挚爱,于是我带着她,住在租来的别墅里,陪着她聊天、看湖、逛街,就像回到了我曾经的青葱岁月…

“或许,如果不是知道事情败露的消息,我仍然会这样生活下去,可败露,我只能面对现实,我无法给她们幸福,可我也不忍心毁了她们,于是我尽我所能,给了这些女人点钱,然后,踏上了我早就准备去的地方,那是个除了我,没有对第二个人讲过的地方,我不希望别人找到我,不仅仅是畏罪”

马秋林道,眼睛亮了,心开朗了,余罪笑了,排出了张照片,是四川那位蔡丽丽在上发布的招piáo照片,托腮凝眸的样子,背后是片湖水。他笑着道:“蔡丽丽都可能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吸引了李宏观。记得朔州的张雪莲吗?他们的邂逅也是在公园湖畔。”

“好像阳原的示范牧场,也有个小水库,很像湖。”马秋林笑着道。

“说不定在五原上学的时候,肯定在花前月前,山巅湖畔,有过不少风花雪月的事。”余罪道。

“我们可能前期太武断了些,就放弃了那条线,不过那可是最后条线了……余罪,我不得不提醒,自信和坚持是好事,可要过了,就成了自和固执了,我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误。”马秋林道,知道下步的方向了,要查那个和李宏观交集的第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去世,在案子前期就放弃了。

“这和成王败寇样,不管是坚持还是固执,都是旁观者的评述,有必要在乎吗?即便我们无法抓到人,也能为后期的通缉提供种失败的方式参照。”余罪笑着道,收起到了照片,很自信地又补充着:“况且我们已经沿着他的踪迹走了三省七市,离他可能只有步之遥了,他就能逃出法恢恢,也逃不出情深深,没有人能逃出这万丈红尘。

余罪开了个玩笑,马秋林笑着道着:“那好吧,算我个,找不到就当旅游了,费用咱们自负。”

“也算我个。”上铺有人说话了,余罪抬头,看到董韶军憨厚的笑脸,他道着:“分析得很jing彩,如果是我,我也忘不了第个深爱的女人。那怕她已经去世了。”

“哼你研究排泄物的,知道情为何物?”余罪翻着白眼,原形毕露了,侧过身看上他那本普通心理学概论了。

董韶军气坏了,翻身不理他了,马秋林哭笑不得来了个表情,侧身躺下了,虽然觉得余罪水平在与i俱长,可这人品,点长进也没有………

第48章 法网难逃

3月i,“铁拳”行动发起第二十六天,天气睛。

早九时,郑忠亮不时地看着车上的时间,边摁着喇叭,邪xing了,平坦宽阔的马路车人相安无事,可你有事,就堵。好容易等路开了,他于脆扣着jing灯,滴呜呜乱鸣着往技侦业务楼方向驶来。

嘎声刹车,开门的刹那,正好看见了周涓把摞资料往车上放,他喊了句,不过周涓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又回去了。接着又看到了赵昂川,他又喊了句赵哥,得,也没理他,还翻了他白眼,又回去了。

完啦,哥这节cāo掉了地,人品算是埋坑里了。都是当jing察的彼此心知肚明,这些i子的小猫腻家岂能看不出来,坦白地讲还是地方上胜了筹,现为到今天调查组要撤走为止,贺名贵仍然未能憾动,不但他没事,翼城市所有的屠户、商户,仍然是铁板块。

他在车下想了想,有点难以启齿了。可又不能不说呀

他想了想,追着搬东西出来的周涓道着:“涓,咱们是同学,你不能给我脸sè看吧?”

“我的脸直就没有什么sè。”周涓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不过反诘道:“是不是你的眼睛有点变sè啊。”

“哎……我……”郑忠亮喀噔,周涓又走了,他又拦着省支队的位刚认识的小刘说话,那人根本看不起他,理都不理,等赵昂川再过去,吧唧巴掌,把他的jing帽扇得扣眼睛上了,等他抬起来,赵昂川却是笑眯眯地盯着突来句:“小子哎,玩得不错啊,两头落好,这回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呀?”郑忠亮愣了。

“我们已经得到归队的命令,你不用这么跑来跑去打小报告了,累不累呀。”赵昂川斥了句。

“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郑忠亮道。

“你不直就为了这个事么?”赵昂川道。

“啊,是啊……不是,什么呀?”郑忠亮吐词不清了,误会也更深了,他要进去,也被拦下了。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故意的,谁都知道地方上配的这个小屁jing,两头说胡话,有他,估计调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头天刚安排,第二天门没出就露馅,走到今天终于走到尽头了。行动开展整整二十几天,盗窃案落实不少,可销赃直拿不下来,省领导组也不可能把人都耗在这儿,只能暂行撤回,把销赃往下查的工作交给地方上了。

不用说,等查来查去,又是个不疼不痒、不伤毫发的处理结果,然后是皆欢喜。

当然,除了这些矢志找到真相的人。解冰合上了笔记本,收拾起了电源线,背上包,有点落寂地看了眼临时工作的地方,很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凶杀、追逃、贩枪种种恶xing案件他也经历过不少了,可偏偏在这件不起眼的小案子上寸步难行。

在这里他得到了很有意义的课,出门时,郑忠亮拦着解冰,解冰笑着道:“告别就不用了,郑仙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天?”

旁人笑了,郑忠亮有点尴尬了,他追着解冰道:“解组长,听我句话。”

“我已经要走了,不管是忠告还是良言,对我都没有用处了。”解冰道。

“别在这儿烦着啊,信不信会踹开你啊。”赵昂川插上来了,身子挪,把郑忠亮挤过边了,这个没皮没脸的货每天就这么缠着,以前吧勉强接受,现在吧,心情实在不好。

“嗨,他妈的老子老远来说句话,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郑忠亮火了,吼出来了。

吼都怔了,解冰可没被吓住了,很绅士地道了句:“好,那你说吧,说完请便。”

“听我说句,先别走,再等会儿,命令可能有变。”郑忠亮道,看了看时间。

咦?这口气了,解冰和众队员相视了几眼,归队的命令是领导组亲自下的,难道可能会变。就可能变,也不是郑忠亮派出所民jing可能知道的呀?

“这王蛋是不是消遣我们啊。”赵昂川省得不可能,气着了。

“你怎么知道的?”周涓异样地问了句,连她也不能相信了。

“稀奇了啊,你阻挠办案有可能,可你要左右办案,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呀?”解冰笑着道,话里多有讽刺。

“我以人格担保,这次要有变化,如果你们现在上路,可能会儿还要折回来,或者这件事就落到其他人的手,守这么长时间了,这个你不愿意看到吧?”郑忠亮道。

“究竟怎么回事?”周涓突然觉得,似乎根本没有看透郑忠亮。

“你那人格担保这事有什么意思?再说,我没发现你有人格啊?”赵昂川说话难听了。

却不料郑忠亮笑了,笑着道:“人格在我们这里的正确解释是,人品贱格,这个我确实没有,不过有个贱人有,他担保。”

这话说得其他听不懂了,周涓下子凸眼愣住了,她知道是谁,解冰稍思索脱口而出了:“你是说余罪?”

“是啊。够份量了吧?”郑忠亮道。

“冲你这段时间于的,余罪要在,得把你揍趴下。”赵昂川道。

“他要揍,定会揍得我心服口服,不像你们,分不清好赖呀?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嫌我两头说小话,可我没办法呀,我得在所里混呐,你以为谁都跟余罪样,捅家伙,直接就捅个所长出来啦……”郑忠亮说着,好似自己误解般,说不出的凛然义,解冰却是觉出不对来了,拦住了话头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就他也不能左右我们这个调查组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传话,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比你稍多点,他们直在找李宏观,可能已经有下落了……”郑忠亮说了句,很欣赏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贱贱笑了笑又道了句:“所以你们再等等,那个贱人习惯在最后刻才亮底牌,往往以为能赢他的对手,经常要连底裤都输掉的。”

这货贱笑,看奏效了,奔着上车,倒溜烟跑了,要回所里复命去了。

他走,调查组震惊了好会儿才有人说话,是赵昂川,他不相信地道:“不可能吧?这个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就有消息,也不应该是余罪知道的。”

“是不可能啊,要有消息,咱们的调查早调整部署了,解组长不是分析过了吗,这个人可能和贺名贵有直接关联。正因为他的消失,才让贺名贵稳坐翼城。”某位调查组成员道。

周涓没有加入讨论,不过她相信者居多,笑着道了句:“那就等等吧,他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他们这个小团伙成员之间的信任基础还是挺牢的。”

解冰不犹豫了,拔着电话,直接问上邵队长了,几句话电话扣,眉头舒展了,对着期待看着的众人道了句:

“邵队长也在等,还不能确定……咱们也等”

五原市公安局,苗奇副局长急匆匆地从三楼往五楼奔着,没挤电梯,路碰上打招呼的,意外地没有理会,直上五层,又在楼道口上,放平了呼吸,调整了心态。

这事把老人家激动的,没病也快犯出高血压来了。

局长办里,王少峰局长正看着秘书连夜加工出来的“铁拳”行动的工作总结,全省联动战果是相当菲然的,打掉了盗窃团伙百余个,这个数字是有水分的,下面为了扩成绩,般把结伙三人以上都称为团伙。查实了历年来的盗窃耕牛案件936件,这个战果就有点难以服人,捉jiān不成双、抓贼不见赃,成就感少了半;总结上没有提到的是,这个行动带来了相当多的后患,销赃查实进展困难,认罪率低,有些经年的案子,已经无法落实了,最关键的是,他抱以厚望的重案二队并没有把那个号嫌疑人找到,本来那个匪夷所思的盗窃手法,很可能会成为指导全jing侦破工作的个亮点,而且那个嫌疑人很可能也是销赃案子突破的关键所在。

局长这么长时间言不发,秘书有点汗流颊背了,他看到局长会儿皱眉、会儿撇嘴,会儿托腮沉思,忍不住心下惶恐担心字那里又有错误了。

这个时候,听到了敲门声,王局长本来心烦意乱,下子气得摔了稿子,吓了秘书跳,尴尬地站着,王少峰随意喊了句:“进来”

说苗奇当声进来了,看秘书,毫不客气地挥手,去去去,回避下,秘书如逢赦,掩门而走。人走王少峰稍有不悦地盯着这位年龄比他还的副局长,还喘着气,哭笑不得问:“苗副局,这是怎么了?来我这儿健身来了

“王局jing神不好啊,我得给您打针强心剂了。”苗奇道。

“是吗?你们刑侦要把这个李宏观给我抓回来,比什么强心剂都强……全省几千jing力围追堵截,全国通缉这么长时间,投入的效果反差很啊,多地的盗窃团伙都能指认这个人,首恶必除啊,这个作案模式是从他这儿出来的,他要漏,有可能还要为害方呐而且呀,我敢说,这个人和集销赃地的商户有某种不可告倪的联系,他现在在全局已经是个棋眼了,动了它满盘皆活,找不到他,只能这样收场了。”王少峰道,毕竟也是从jing营基层上来了,形势看得很透彻了。

平时提到这个人苗奇副局长总是支支吾吾,不过今天意外地,他笑着压低了声音道着:“王局想不想听最新消息

“难道……”

“对,我们的最早的行动组,已经咬住这个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王少峰惊,兴奋地手哆嗦,把茶杯撞翻了,苗奇要收拾,他拦着追问上了,激动以及兴奋地拉着副局长的胳膊追问着,严重失态了。

“昨天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惊动,今天已经确认身份,请示我们下步……”

“什么下步,抓”

“好,我马上通知。”

苗奇电联着邵万戈,消息回传,王少峰却是稍有兴奋地想着,问着苗奇道:“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这家伙够狡猾了啊,通缉令出了十几天了,二队的、省厅直属队的、特jing队的追踪好手都掺合进来了,愣是没有点消息。”

“在海南。”

“啊?跑了那么远?”

“王局,我觉得您惊讶应该在于,跑了那么远,居然还被我们五原公安刨出来了?”

“对呀,哈哈……好,我得亲自为他们请功啊。对了,谁带的队,万戈看来有接班人啊。”

“乡jing,羊头崖乡派出所挂职副所长,余罪”

苗奇把这个名字在最合适的时候吐出来了,他看到了王局脸sè陡然变,yin下来了,不过马上变又换回了笑脸,在这个时候,把心里的私怨放在第位,有失这位局长的身份了,他笑了笑,笑着手指点点苗奇,切尽在不言了。

“王局,这事没来及详细汇报是我的过错,他们乡里丢了几头牛,这小子疯劲上来了,非要带着乡jing把失牛找回来……找二找,直找到李宏观这儿,后来他们处处碰壁,我都放弃了,谁知道这家伙运气真好,居然找到了。”苗奇副局圆着场。

“好事啊,这么个单位,还真需要几个能于的人。抓到这个谋,铁拳行动增sè不少啊。”王少峰局长笑着道,似乎根本没有介意。

如果他给领导的脸上、单位的荣誉榜上锦上添花来了,领导当然不介意,点都不介意。

时间,指向上午十时。

海南,据省会0公里,个叫洛基的小镇,准确的位置距离镇上还有十公里,在处处茂林修竹的包围,隐约地能看到辆国产的小面包车。

又声清脆、悦耳的唳声响起,李逸风伸出脖子看时,恰恰堆鸟屎从来而降,腮帮子上打了个正着,他苦着脸拔拉下来,要发句牢sāo,不料被余罪瞪了眼,不敢吭声了。

“别郁闷,这地方的鸟粪都比城市的蔬菜于净。”董韶军小声道着。旁马秋林也赞叹了句:“好地方啊,我都想在这儿养老了。”

这话很有共鸣,自从两天前到这儿,都被当地的奇景惊呆了,环境好得令人发指,除了几条可数的公路,几乎全是山林绿地,到处都是茂林修竹,偶而能看到像小山包样的绿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几屋楼高的榕树,树冠宽阔婆娑,让这些喧嚣都市来的jing察,观之惊叹不已,赏之心旷神怡。这还不算最奇的,到了黄昏时分,漫天的白鹭排着人字形飞回到栖息的榕树,把这个奇景迭出的地方又变得壮观无比。

对了,这带就叫“白鹭天堂”。是余罪行查到与李宏观相恋的第个女人谢晚霞的归宿,她在离开阳原牧场之后到去世之前,就直生活在这里。

事情其实相当简单,在询问的广西传销案涉案人员时,这些已经走到正道的人员还能记得起李宏观这位营销经理,他曾经数次到过海南;在五原省农校,翻阅了当年的招生档案,谢晚霞母亲的祖籍就在海南,是以从军家属的身份落户到西山省的;这切又和李宏观身边的那些女人联系到起,海景、椰子、贝壳,都能证明这个作jiān犯科的人,在他的骨子里,这里恐怕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查找非常顺利,谢晚霞生前所在的红田农场,有人眼就认出李宏观的照片,让余罪瞠目结舌的是,农场这些朴实的人极力证明,他就是谢晚霞的老公,结婚证肯定没办,不过他们的证婚人居然还健在,而且这个遍寻不着的嫌疑人,在这里断断续续生活了长达十年。

换句话说,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在这里叫:黎隐。

隐,简直他妈的是对jing察的嘲弄,余罪看到这个名字时,对比跑了那么多冤枉路,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的对,切确实很简单,我们在处心积虑找他,而他并没有处心积虑去躲藏。真相往往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呀,谢晚霞的户籍资料我看死亡,当时就略过了。”马秋林自嘲地道,眼睛盯着竹林后的房舍,从那个角度,能看到农场全貌。

“他直就在逃避世俗,可又想得到世俗的认可,化人的通病。”余罪道。

“你是指,他在谢晚霞去世后,回五原于场那事?”董韶军问。

“般没钱要讲宏图志,有钱了才讲清心寡yu,那,就像生活在这地方。对不对呀,所长。”李逸风道,跟着马老,感染了点分析的毛病。

“对,这家伙穷惯了,也穷怕了,所以才有了这种近乎变态的作案手法……”

“注意,目标来了。”

瞬间噤声,车门缓开,李逸风、李呆、李拴羊,这三乡jing像狗儿样,爬下车,撅着屁股钻进林子里了,余罪下车,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董韶军和马秋林守在车里,在他们看来,这是个不具威胁xing的嫌疑人。

看到了,嫌疑人并不像照片上那么风流倜傥,而是头花白头发,估计是这地方没有局油的缘故,穿着身工作服,肩膀上扛着张锹,像是要下地于活。

再近点,余罪看到了张眉清目秀,并没有许多苍桑的脸,也许是保养得体的缘故,这张脸稍加装饰,可能把年龄往下缩,缩上五岁、十岁、甚至更年轻点都有可能,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特殊的境遇,这家伙和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什么砖家叫兽会是同类人。

表面上道貌岸子,内里却是男盗女娼,知道快犯事,又回清心寡yu来了。

人才呐,他妈的让我们兜了这么圈子,余罪笑着喊了句:“黎隐。”

“哎……咦?”对方愣,怔住了,他的面前看到了从树后走出来的位小年轻人,不过他马上省得口音了,扔下铁锹,掉头就跑。

嗖地声,个绳套子飞出来了,套住了刚掉头的黎隐,他挣扎,套在腰部的绳索拉紧,光声给拽地上了,然后两个飞掠出来的人影,左右,直扑上来。

这种人难找,可不难抓,反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哈哈,逮住你了。老子立功了。”李逸风乐歪了。

“还我们村的牛。”李呆火了,叭叭就是两个耳光。

“别打别打,这尼马重要嫌疑人,能换奖金呢。”李逸风乐颠颠地道。

“先揍顿,他妈滴,因为你,我们年都没过上。”李拴羊踹了两脚。

此时才响起了jing服声,地方的支援的民jing来了,余罪赶紧拦住了乡jing,这jing容jing纪实在差劲。

几人胡乱地给嫌疑人擦了擦脸,装模作样的带上了车,铐上了铐,打着手摸,边往回传边支应着地方民jing,生怕出什么意外,jing车带着这辆远道而来的同行,先行上路了。

三分钟,二队技侦回传的信息,指模对上号了,就是李宏观。

马秋林笑了,长舒了气。董韶军笑了,踌蹰满志地笑了。李逸风和众乡jing都笑了,此行终于圆满了,只有余罪还在贱贱地笑着,回头问着嫌疑人道着:“黎隐,你不会否认你就是李宏观吧?咱们神交已久啊,我可找了你好多天了。”

“为什么要否认?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后座的嫌疑人意外地开口了,以种怀疑、审视的眼光看着众jing,似乎很不入眼,他诧异地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这儿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已经生活过十年以上了。”

“我们不但找到你,还把你的几个小老婆全部找到了。嘎嘎。”李呆嗤笑道。

“无耻。”嫌疑人骂了句,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嫌疑人样。

“不信是吧,朔州的雪莲、长安的梁菲、四川的丽丽,还有在阳原的老婆喜梅,哎我说隐,得叫您老yin呐,yin荡的yin,同时在这么多女人之间周旋,可比和jing察周旋难多了,这点兄弟们得请教请教你啊。”李逸风荤素不忌地道,惹得董韶军阵好笑。

却不料嫌疑人表现相当意外,他像看到世风i下样鄙视道:“下流。”

嘿,我他妈的,俩乡jing捋着袖子就要开揍,余罪制止了,回头瞪着眼,威风凛凛地训丨着:“你们俩个草包,不要这样和李先生说话,他虽然是嫌疑人,可在学术上,他是有成就的人;在感情上,他是个很负责的人,他所做的切,都是为了曾经的恋人。”

傻了,李逸风严重怀疑所长变态了。李呆惊住了,所长神经质又发作了。

可也奇了,嫌疑人看余罪的表情却缓和了,那目光是如此的幽怨,那表情是如此地羞赧,就差来句:基友呐知yin呐

董韶军从镜看到了后面,他压抑着要笑的冲动,他知道余罪已经成功地和变态思想接轨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嫌疑人道,看来这个心结很深。

“我刚才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是因为你的责任心,因为你的痴情,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在这个谢晚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找到你。其实你根本没有躲避,是吗?”余罪笑着道,是种平和的笑容,就像遇到了老友,他看戴着手铐的嫌疑人,又补充道着:“对不起,我很欣赏你,不过我是jing察,必须这样对待你对了,顺便提句,我们是西山省厅直属的行动组,在全省,有数千jing察在寻找你的下落。”

和变态人说话,只能是变态的思维。别说你同情,他们自视甚高,同情是侮辱他们;也别贬低他们,否则他们会视你为仇。这些话无疑在传递个信息,那就是:

你是相当重要滴,上面很重视你

果然,嫌疑人意外地笑了笑,露着口洁白的牙齿,似乎对于余罪的回答非常满意,而且还坦然地享受上戴着手铐的境遇了。

“对了,李先生,我还想问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告诉我?”余罪客气地问。

“什么话?那配方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李宏观先打预防针。

“不,那玩意太高深了,我可学不会……我是说,翼城那拔人到底和您什么关系?我就觉得他们都是身铜臭的jiān商,您不应该和他们同流合污啊……比如,那个什么贺名贵。”余罪问。

“噢,以前直销的总裁。”李宏观随意地道。

“就是广西您入狱那次?”余罪心下子提到嗓子眼了。于jing察都惊得心跳加速。

“对,出事后他就卷钱跑了。那帮笨jing察抓不到谋,拉我抵罪了。”

“那后来……你们怎么又到起了?”

“噢,后来我也没门路,只能搞兽药了,他知道我以前的专业,又找到我了,就起商量着搞这个生意了。”

“那在广西犯事的时候,您为什么没交待出他来,而现在却告诉我呢?”

“说了,那时候他不叫贺名贵,用了个假身份,jing察查不着,回头就收拾我,硬赖我是带头的……你们jing察的体制有严重的问题啊,太野蛮、太低级、太粗俗了,全国从南到北,都是用拳头脚丫子说话。刚才谁打我来着,你得道歉啊……”

“行行,回头让他们写检查……李先生,体制问题咱们随后讨论,这几个人,您认识吗?”

嫌疑人说得轻描淡写,余罪心里阵狂喜,其他人都战战噤噤不敢吭声了,只盼着嫌疑人直这么变态,好把那些蹊跷的案情,都抖搂出来………

第49章 扬剑出鞘

“集合,马上集合……”

解冰放下电话,肃穆脸,喊声到处,自省支队、二队来的十名队员,排上列。

因为等待误了午饭,没人有怨言,都看着领队的解冰,这时候,解冰脸上的愁云已经尽去,他深呼吸,调整着激动的心态,很铿锵的语气道着:“有句话叫天不藏jiān,说得就是今天。”

“有句话叫地不纳垢,说得也是今天。”他两眼兴奋着,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

“我们之所以坚守到今天,是因为我们相信,真相总有白的天,作恶者终有伏法的天,说得也是今天。”解冰道着,喜sè明显地露在脸上了,他笑着对熬了月多的同伴道着:“最新命令,来自省两抢盗领导组,我们将和翼城武jing支队行动组汇合,抓捕贺名贵”

下子,群情高涨,兴奋冲晕了头脑,敬礼时,解冰却谦虚地道着:“应该感谢前方的同志,他们已经抓到了号嫌疑人李宏观,今晚解押回五原而且他们突审已经突破,贺名贵是广西传销案漏的鱼,林帝服饰传销案发起人。”

训丨话间,四辆武jing装备车已经开到了门外,声令下,众人上车,呼啸着的jing笛,张扬地从街上驶过,满街的jing车都在嘶吼着,从省里下来的命令是封锁各个路口,把声势做到最。

其实这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个威慑,就是高调地向所有人昭示除恶务尽的决心。

抓捕队几乎是从地方jing车包围的空隙过去了,通往半山别墅的路上,已经驻满了jing车,处处林立着站岗的jing察。天空被种红蓝交映的颜sè辉映着,传递着种肃杀的气氛。

过路的车里,别墅的窗户,处处伸着脑袋,诧异地看着偌的场面,这种富豪落马的事,总能抚平吊丝心里仇富情绪,是谓之快人心。

客厅里,贺名贵面如死灰,他知道末i来了,这么多jing察和jing车开来,不会有别的事。倚窗而立的时候,他看着左近的别墅,这片别墅已经走了很多人了,破产逃路的、放高利贷被套住的、开煤矿栽进去的,相比而言,他在这里几乎是时间最长的住户,算起来,也不过四年多点的时间。

可他耿耿于怀的是,不知道末i是怎么来的。他捏着额头,在痛苦着思考着到底那个环节出了纰漏,到底是那桩生意越过了jing察的底线,想来想去,仍是计无所出。

实在是捋不清,因为细细斟酌的话,没有那桩生意是真正合法的。

他现在有点后悔,但后悔仅限于没有早听老婆的话,像多数的富人样移民海外。没有走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钱还不够多,还没有能力让自己和下代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现在他突然有种顿悟,其实早就够了,很多年以前就足够了。

嘭声门开了,保姆吓得缩在墙角,司机惊得连连后退,群jing服鲜明的jing察直奔进来,冲进了客厅,守住了楼口,奔上了二层,屋里传来的女人的尖叫,带队的解冰冲进书房时,很不客气摆手,赵昂川和另队员,走上前来,亮着铐子。解冰的手拍,张纸亮在桌上:“贺名贵,你被捕了,签字吧,我保证这次的法律程序定没有问题。

被铐上了贺名贵面如死灰,手抖索着,歪歪扭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笔重重顿,他发狂似的把揉烂了逮捕证,摔到解冰脸上疯狂的吼叫:“诬谄,你们这是诬谄,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我要告你们,我跟你们没完。”

解冰静静地站着,看着他发疯,看着他被赵昂川压住了膀子,他笑了笑道:“果真是林帝服饰的传销发起人,善于催眠,连自己的催眠了,这么慷慨陈词呀?你的第桶金是从下线身上剥削的血汗钱,不能把这个事忘了吧?”

刹那间,贺名贵怔住了,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十年前的事情会败露,下子愕然暴露了心境,他再抬眼时,那jing察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挥手:“贺老板,你不是喜欢玩弄民意吗?今天就让你从摄像机和记者的视线内走过,我希望你能像刚才样慷慨啊。”

带路的,押解的,行人出了别墅,新闻采访车已经架起了摄制,还有记者围追上来了,贺名贵此时却再起提不起任何勇气,低着头,直到上囚车也未发言。

jing灯闪烁前行着,直接向省城开拔。

这个高调的抓捕行动立时轰动了整个翼城,不久之前还为商户叫屈的媒体齐齐失声,既然jing方敢高调抓捕,那肯定是证据确凿了。

在贺名贵解押尚未到达省城的时候,翼城市已经传来了让领导组并不感到意外的消息:

本市接受调查的共家屠、牛头宴商户,有5家已经动到公安机关交待收购**食材的违法行为,表示愿意接受处理。邻近的云城、临汾,动作稍慢了拍,不过目的相同,也是动到公安机关交待问题,接受处理。

这个时候,盗窃案的最后个环节,销赃几乎是批量式地在定案。

那些习惯于当逐臭之夫的媒体,又开始聚集这事件,笔锋所向又是这个庞的销赃地,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幕,据当地公安部门已经有人被下课,又有调查组进驻翼城,查处地方官员的违纪问题。

当晚零时,号嫌疑人机场落地,苗奇副局长代表市局在机场接的人。追捕23天的工作划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比圆满还满的是,接手案件的二队得到了份长达两小时零四十分钟的谈话记录,几乎是嫌疑人从作案到逃匿整个过程,这倒好,预审根本没准备,直接从谈话里提取要知道的案情。两小时四十分钟,恰恰是飞机起飞到降落的时间。预审员判断这是从上机开始到落地就刻不停地说,他实在想像不到,位jing察,位嫌疑人,怎么可能像录音里两位知音样谈得那么投机。

在提取有价值、与案情有关的谈话时,分析的音频和技侦和预审员都好奇地,被录音里两个男人的对话吸引住了

“李先生,其实我最景仰的,是您和几位女人的爱情故事。”余罪的声音。

“你言不由衷吧?我在别人眼里,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嫌疑人的声音。

“您这么特立独行,怎么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只是无人理解罢了,不是发妻喜梅,还是朔州你的妻子张雪莲,您给留了房子、车子、存款,那是尽到位做丈夫最基本的责任,是多数人做不到的;长安您的红颜知己梁菲,我感觉她是位很知xing的女士,她说她最喜欢你的博学和睿智,你是他遇到最让他心动的男人…我觉得他看错了,在我的眼里,你应该是位懂得生活和浪漫的人,比如,和蔡丽丽在起……”

“人的jing神和**从来都是割裂的,人的yu望和道德准则,经常是错位的。”

“不过你做得很好,作为男人的浪漫、作为丈夫的责任、作为学者的成就,您好像都有,这就是我景仰您的原因,没有人的生活像您这么完美。”

“呵呵,谢谢你的赞美,你也是我遇到过最聪明的人。”

“不不不,我还不够聪明。比如我就不懂你配制的那种天香膏。”

“那不是毒药,恰恰相反,那是种畜用胃药,除了化学合成,还用了医和蒙医的手法,不用灌、不用注shè,只靠他本身的香味让牲畜自己去舔食,进而达到治病的目的,对溃疡、刺激消化道、增加反刍和胃蠕动都有相当效果,是当年我和晚霞研制出来的,我们在这个上投入的很的心血,那是我们的专业,完成后我申请过专利,也期待靠这个成果改变我的生活,可惜无人能识啊,那些尸位素餐的专家,像看傻瓜样看着我………”

“所以,你用自己方式证明了它有效果,而且改变了自己生活?”

“是啊,你觉得我应该受到指责吗?”

“不,天赋人权,任何追求理想的人,都是高尚的……那怕他触犯了法律。”

“对,谢谢,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没有人能阻止我追求爱情的脚步,同样没有人能阻止我追求理想的脚步,因为我怯懦过回,让我最在乎的人受到了伤害。”

“所以,再有什么你也不会在乎了。”

“对,是这样的……”

“这就是我景仰您的原因啊,连草犊子穆宏田对您都赞口不绝,是你改变了他的生活……对了,有兴趣谈谈他吗?当年你好像是通过招蓦的人手?”

“对,招蓦了有十七个人,有当过兵的、有做过生意折本的、也有服刑出来人,什么人都有,他们都和我样,都是被社会抛弃、被生活愚弄的人,我只是指给他们条改变生活的路子而已……这样也算犯罪?”

“这个……李先生,严格地讲我也是属于被生活愚弄的人,和你样,但有没有罪得统治阶级说了算,法律不是我的意志……不过我个人认为,您是无罪。他们盗窃,您没参与啊。”

“对,我确实没参与,我就制药了。”

“年能产多少?”

“几吨吧,设备不行,工艺有点落后……”

这个啼笑皆非的谈话在继续着,有位技侦不经意回头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队长邵万戈和省厅两位来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看到被发现了,邵万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惊动满屋的技侦和预审员,悄悄地退出去了,他看着莫名其妙夜半来访的许平秋,许平秋笑着道着:“没事,你别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下这个悬案浮出水面的全过程,这个案子困扰了我两年多。”

“明后天就有结果,我把整个案卷给您份。这都不用预审了,他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讲了遍。”邵万戈笑着道

“不用了,把这个对话音频留给我份就行了。”许平秋道,边走边看着不解地邵万戈,他笑着解释道:“我们是读案卷,而有人已经读懂嫌疑人了,马师傅还是有套啊,把顽铁煅成纯钢了。对了,他们呢?”

“安排在公安招待所,明天市局要给他们开庆功会,应该都睡下了。”邵万戈道。

“好,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下了……别送了,万戈,你们今晚有的忙活了。”许平秋辞别着,上了他的车。

夜sè里,邵万戈看着许处上车的身影,看着远去的车影,忍不住又有番感慨了,没有尽头的案子,没有结束的职责,直到有天,再坚强的肩膀也会被责任压垮。

他踱步回着楼里,又次听到隐约的对话时,他停下了脚步,又次挽惜当初这个好苗子为什么许处不把他留在重案队,谁也没想到,那个连装备都没有的乡jing队伍能抓到号嫌疑人,而且刨出了隐藏十年的传销头目,此案之后,他相信刑事侦察又将出现位风云人物了。

滴滴的手机声响,看是余罪的短信,他翻查着手机,两个人的交往仅限于此,手机屏幕显示出了行字:

邵队长,答应给我解决的七头牛的事,不准赖账啊?

邵万戈怔,又想起了这个驱使余罪往前的赌约。他刚刚泛起的怜才心境下子全给破坏了,忿忿地收起手机骂了句:

这家伙心里没有荣誉感,就想着差旅报销、奖金,以及那几头没人赔的失牛。

第50章 节上级来邀第449

两周后,羊头崖乡万亩红叶林扶贫启动项目发布仪式正式召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羊头崖乡的父老乡亲们………首先,感谢各位领导、各上级部门的亲切关怀和力支持,使我乡的贫困帮扶工作又迈上个新台阶,本次县委县政府牵头,县公安局、县畜牧局、县林业局参与……

新任羊头崖乡长高军明正声嘶力竭地对着高音喇叭吼着开场白,全县千村万户扶贫工作开展,羊头崖乡毫无意外成了重点,可没料到的是,因为个警民齐心协力抓贼的事,使羊头崖乡成为重点的重点,县公安局把此事看作缓和警民关系的契入点,而县委县政府也把此事当做缓和于群关系的切入点,于是就有了这场相当轰烈的开幕式。

台上红旗招展,台下群众乱蹿,台边小屁孩奔得不亦乐乎,即便是维持秩序的乡派出所民警也管不了,新乡长看这架势,很是不悦,好在看着县里各位领导脸上并无愠色,他才勉强把乡政府今年个目标、两个突然、三个基本达到以“3”的标题讲了出来。

这些官面章没有注意,不少村民正翘首企盼着,不时地往乡外的方向看,窃窃私语着。

你说了,不是说给发牛吗?咋不见牛呢?

他说了,不是糊弄咱们吧?

又有个她说了:敢糊弄给他席台扔鞋底去。

又能很多她赞成了:揍是,扔,会儿我带头扔啊,别扔咱村长,砸县里来滴

于是群抽烟打屁的糙汉子,窝嬉哈着纳鞋底的老娘们,悄悄在商量着攻略,县畜牲局的讲完话,王镔看不过眼了,对着话筒吼了句:“静静,谁再不讲秩序,扣谁家扶贫啊?”

哎哟这话说得,接下来要讲话的县局长都觉得有点过了,不过意外的是,下面的哄声下子低了,不少村民坐得规正,县局顾局长看了眼在羊头崖工作了辈子的指导员,那眼神里,佩服还是有几分的。

县公安局高调加入这次扶贫究竟是怎么整得,幕后恐怕无人知晓,不过在县局长的讲话里,说特说了番羊头崖乡警民关系的协调以及发展,突出的代表就是警民携手,擒获了盗窃耕牛的犯罪分子,就这件事,都足够领导书特书的,于是讲话,又扯了半个小时。

接下来,县财政局,位长着头牛的的代表发言……

再接下来,县林业局,位长着拱嘴,像圈里猪秧子的发言……

再接下来,县委办的位,满脸坑洼像村里盐城地的,又发言了……

话说三四月份的乡下还是相当冷滴,让伙在乡政府等上半个上午,真没点实惠,估计多数得骂娘了,就在人群已经开始慢慢骚动的时候,声,不,几声卡声的轰鸣隐约地听到了,乡政府门前的听众齐刷刷侧头看去,当看到高帮的卡车,听到卡车里哞声牛叫时,不少人兴奋得扔下讲话的领导,拔腿就朝牲口去了。

“鸣炮”乡长喊着于事。

“奏乐。”王镔催着乡乐团。

刹那,鞭炮与鼓乐齐鸣,奏得是喜洋洋,那欢快的乐曲和乡民的脸上的笑容相得益彰。牛来了,群情激动呐。

话筒递回到乡长手里时,他喊出了这个时代的最强音:“乡亲们,授牛仪式正式,第批鲁西黄牛,优先配给丢牛户、贫困户……”

咣当声隔板放下了,搭了个长长的缓坡,李逸风身警服锃亮,爬到车帮上,牵着头牛,顺着踏板往下牵,边走边嚷着让让,下车李拴羊把准备好的红花给挂在牛头上,挺腰梗脖子吼着:“李寨,四头……寨哥涅?你要公滴、还是母滴?”

围观群众哄声笑,有人起哄着:“全要母滴。”

余罪从倒视镜里看到了那位最早的失牛户,那位被王镔指导员皮带抽得浑身是血的汉子,此时却像个上花轿的姑娘,羞答答的、不好意思站在贫困户的排头位置,王镔把牛牵到他手里时,他脸上激动,又要磕个头,不料王镔劈头就扇了巴掌,脚给踹走了,那汉子乐滋滋,搂着牛头,哎哟,比婆娘还亲昵

这是县里几个单位拔付的经费,除了个扶贫项目,还筹措款项购置三十头优质种牛,派出所专程运输回来的,看到欢天喜地的村民,余罪笑了,虽然还是那么贱贱地,不过多了几分欣慰的颜色,这个喜庆、圆满的结果虽然迟来了和很多天,不过毕竟还是来了嘛。

他坐在车里,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看着青山、看着丛林,看着兴奋得,群情高涨的群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足以⊥他也兴奋的事,悄悄地下了车,在人群里拽着正起哄的李逸风,往派出所后墙根奔去了…………

在欢天喜地的派发的仪式进入到高氵朝的时候,辆v警车也在风驰电掣地往羊头崖乡赶着,驾车的是孙羿,载着董韶军和马秋林,事情落幕已经有段时间了,几人坐在车上,路说得还是这个轰动全省的盗窃耕牛案件,最终落实的案值两千多万元。当然,没落实可能还有,但几个的、成规模的团伙被端掉之后,余孽已经很难再成气候。

话题谈到的很多,每每接触案子,总能发现很多让正常思维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比如李宏观畜药配制水平,几乎堪称专家级的,那份配方的成份连送检的农科院也好奇,通过多方渠道要寻找配制它的人;比如贺名贵,这个惯于走捷径的商人不但从传销上淘到第桶金,而且是后来系列盗窃耕牛案的要策划人,旁观者无法想像的是,这个层叠式传递的多层次盗窃、销赃窝案,成规模的盗窃团伙,谋和策划都没有直接参与过盗窃,可却能从获冗额利润,仅贺名贵家,几年间迅速地崛起,几乎成为晋南几地饮食业的翘楚。

马秋林的话很少,今天要不是邵万戈派了两位熟人生拉硬扯,他估计是不会来的,听得前面两人的议论,说到这些偷牛的王蛋时,他笑着接了句道着:“当警察就是这样,每个案子都像面镜子,在折射着人性的丑恶。每次侦破,都是次折磨,你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揣度那些阴暗险恶。”

“这话说得有哲理。”董韶军回头赞了个。

“在阴暗和险恶上,余贱有相当优势,我真该跟着你们去海南抓人啊,好事都让你们摊上了。”孙羿后悔地道,虽然也因为参与案子有了个功劳,可那比坐着飞机押解嫌疑人回来风光。

“人家对你不错,请吃请住,比你们那次出外勤不舒服?”董韶军维护道。

“是啊,这贱人又不于赔本生意,不但挣了个功劳回去,还捎带着坑了咱们队长好几头牛。好人都让他当了。”孙羿道。

“不得不承认,贱人的智商还是有优势的,我们在发愁偷牛案侦破的时候,他已经高瞻远瞩,想到从什么地方找牛回来了。马老,这牛真是我们队长出的?”董韶军讶异地问着,邵万戈亲口说的,队里人都不太信。

“你们队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马秋林笑着解释道,这确实是个赌约,案子僵在翼城的时候余罪提议要么乡警抽身,留给二队收尾,要么乡警继续追查,找到这个幕后,不过失牛得二队解决。邵万七自然不信,口答应。

结果掉坑里了,陪上队员回头还得赔上牛。

当然,这个牛不是自己出钱,邵万戈以省厅直属重案队长的身份和县局交涉,县局长又和地方相关部门协商,县里也正为当地的于群关系发愁呢,于是乘了顺风车,合力促成了此事,不但牛有着落了,还多了个扶贫的项目。

“坑了个皆欢喜,有何不好?”马秋林总结道,笑吟吟的眼神,满是慈详,此时峰回路转,恰看到了乡心村披红挂彩,欢天喜地的惩来了,见面二话不说,先给拉到喜庆现场摆杯敬酒了。

“于啥?于啥?会儿还吃呢。”

李逸风被余罪揪着,直往派出所后墙根跑,他不悦地嚷着,到了后墙根,被余罪往墙上摁,那架势吓了李逸风跳,惊呼着:“所长,白天的,你不是好这口吧?”

哟,余罪这才发现不对了,自己两手托墙,近距离看着眉清目秀的蟹少,谁瞅着也像非礼的架势,他笑道着:“别紧张,你的节操早掉没了,贞操更他马不值钱,我说其他事。”

“还有什么事?我这段时间可是呕心沥血为人民服务啊,咱们可是省厅表彰的英模人物,我爸说了,没白养活我。”李逸风乐滋滋地道,庆功会上那张照片,被他放了五十多寸挂上家里的客厅,据他说,老爷子瞅着可哭了不止回了,哭完就欣慰地喊句:李家有望了

余罪实在看不习惯这家伙上进的样子,能嗝应死你。他转着话题道着:“别打岔,我刚刚有个想法,咱们赚点钱怎么样?”

“你缺钱呀?别找我啊,别又坑我买牛。”李逸风道,紧张了,生怕所长讹他。

“不是,我是说,咱们赚点,有兴趣吗?”余罪道。

“兴趣当然有了,可是……这穷地方,歌厅桑拿没有、厂矿企业也没有,收保护费也没地方收呀?”李逸风道,之所以他被扔到这穷地方,估计他家老爷子就有打算,穷地方想出事也难。

“做生意呀?你这么聪明,用脑袋赚钱。”余罪提醒道。

“我我我……我聪明吗?”李逸风紧张了,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聪明了,要不你爸说李家有望了。”余罪道。

“那倒是……哎我聪明也没发现,有什么赚钱门道?哎对了,所长,要不咱们到省城投资开个桑拿啥地,你那帮哥们都是刑警,有人罩着,再找帮妞,那来钱可快了,我有门路。”李逸风果真聪明,找了个最快的赚钱门路,余罪苦脸了,赶紧打住,于脆直说了:“别想那些歪门邪道,我是说,现在这个机会,咱们就在羊头崖做点生意,稳赚,于不于?”

“这地方做生意?那你还不如直接扶贫呢?”李逸风吓住了。

“错了,别人看到机会,那就不是机会了。别人看不到了机会,那才叫机会,比如我刚才想,马上春耕了,化肥的需求量相当,往年都是农技站配,他们没本钱,加上运输和费用,成本在这里居高不下。外面的量往进贩运,量他肯定积压不划算,量小他成本高也不划算……假如在这个时候,咱们组织几辆重卡,拉上百把十吨,你说,有赚头吗?”余罪道,奸商的思维子弹出来了。

“哎对呀,这倒是这个好生意,差价有多少?”

“按贫价算,袋尿素都挣十块毛,就以贫价走,都赚了。”

“也不对呀,这地方穷得,有些家户根本买不起化肥,不是借钱就是赊账,那咱们不等扶贫了。”

“哎,真聪明,关键就在这儿,这儿的山货粮食多呀,没钱好办,拿玉米换呀,核桃也成呀,在这儿不值钱,出羊头崖乡可就赚了,斤玉米划着块多钱了……”

“等等,块多……块多也叫钱?”

“蠢货,收上十万斤以上你试试,粮加厂自己就来拉来了。咱们等着数钱就成了。坐那儿就挣了。”

“哎,你说的……好像能于,不过这儿有过贩化肥的,还出过回事,贩他妈假化肥,后来村里人只要是外面贩的化肥他们不敢要了,怕是假的。咱们成么?”

“你傻呀?我,余所长,现在的声誉在羊头崖那可是如日天?他就不相信农技站,也应该相信我?”

“对呀,不信咱们警察,信谁呀?”

狗少动上脑筋了,这个绝对没问题,现在羊头崖乡警的名誉可是如日天,要想换俩钱,肯定是分分钟的小事。

就在他咬着指头,定下决心的时候,余罪马上抢白道:“二,你二我,本钱人半。”

“不行。五五,本钱、车,我都有办法。”狗少不傻,和余罪飚上了。

“三七,尼马我是领导。”

“领导也不多吃多占啊?不行。四六。”

“三七,绝对不能让,你狗日顶多就是个数个钱数的,能于了屁活,还得那拔乡警兄弟于,给他们留点。”

“噢,那也成,不过别让指导员知道啊。”

“成,咱俩悄悄于,等他发现,生米成熟饭、他就只能顺着于了。”

两人交头结耳,计方定,乐滋滋往乡政府院跑去了,今天的宴请厨都在这儿,政府会议室摆了几桌、派出所里也有几桌,余罪和李逸风却是直接钻到后厨里,厨的就是拴羊他爹,张关平他媳妇,所里领导来自然是优先招待。

哎哟,李逸风从锅里捞了盆羊肉,挣捡着肋条子好肉挑;余罪端了盆红烧肉加份青菜,两人乐滋滋坐在乡政府后头,咬开瓶酒商量细节了。哥俩说得兴起,谋着发财计,什么尼马电话找来了,概不理。

两人下子失踪要放平时也正常,可偏偏把远来邀人的孙羿、马秋林行给急坏了。今天又很乱,进门就被指导员带着于乡警围着,连吃带喝,半天才说明来意,敢情是省里召开刑侦会议要有这个本案的专题研讨,要研讨自然就少不了始发地羊头崖乡了,自然也更少不了抓到李宏观的余罪了,于是二队专程派人来接,要求今天必须赶回,可偏偏在这关键地方掉链子。

吃饭的时候就把李呆派出去了,李呆直接找的是陪同县领导的厉佳媛,哟,没见着。这段时间狗少净为人民服务,不去缠厉村长了,还真不好找了。

他想了想,把心村狗少经常去看打麻将的地方、去看那家媳妇水灵的地方寻了遍,愣是没找着人。

饭吃了半,才发现电话也联系不上,指导员又派出了几位乡警,还以为所长被那家村民硬扯着去家里吃饭了,寻了遍,等饭都吃完了,还是没寻着人。

这下子指导员也急了,带着市里来人,匆匆出所寻人来了,还是张关平无意问了在乡政府做饭的媳妇句,噢,在后头吃着呢。

众人心急火燎往乡政府后头的林子奔过来,看,傻眼了。

两人吃满骨头狼籍、喝得晕三倒四,你揽着我叫哥,我揽着你往嘴里倒酒,醉眼朦胧看诸人,李逸风得意地道着:“所长说了,今天高兴,认了我这个弟弟啦……是吧,哥。”

“去去……”余罪揉揉眼睛,站起来提提裤子,不好意思地道着:“哟,王叔,马老,您们怎么来了。”

所长这得性,众人这才从惊讶清醒过来,俱是哈哈笑,孙羿和董韶军拽着这货,乡警拉着李逸风,都往回走,路上说了个七七,余罪听头了,直拒绝着:“算了算了,案子都过去了,还研讨个屁……我最怕坐会议室开会,早于什么去啦?那研讨能研讨出贼来呀?”

这家伙厥词放得,王镔脸上须是不好看了,直说着把他搀上车去,省得让县局长瞅见,还是马秋林说话有威力,他揽着余罪道着:“余啊,为什么让二队请……这是个面子问题啊,人邵队可给你解决了这么问题,你总得给人家个面子吧……去吧,又不是什么坏事。”

还真是个面子问题,就千般万般不悦,余罪也不忍驳马老的面子,直跟着上车,王镔催着赶紧走。可不料变故又生,李逸风瞅着所长哥走了,再听是去市里参加什么会,心急火燎挣脱众人,直钻进车里搂着余罪,不下车了,他也要去。

“……不能丢下我啊,我也是人民的功臣,我也是为人民做过贡献,为事业拼过命、流过血滴……不能让功臣只能苦累,享受不会吧?”李逸风坐在车上,斥着众人。

“你这得性……我靠。”孙羿气得无语了。

“喂喂,逸风,你你什么时候为事业流过血了,没这么严重吧?”董韶军笑着问道。

李逸风愣,看看车里车外众人,又看看余罪,指自己道:“流过鼻血算不算?上回被嫌疑人打了拳,流了好多鼻血……所长能证明。”

车里人笑躺下了,车外人笑颠倒了,马秋林和霭地道着:“既然流过血,就起去吧……指导员,那我们走了。

王镔今天也是开心之极,碰上了车门,送走了这俩,省得闹心。

第51章 徒增笑料

“这次与会的要是各地市管刑侦的副局长,支队长和部分刑jing队长,每年全省刑侦工作会议,基本也相当于全省刑侦领域的交流会议……”

邵万戈道,看看李逸风目不斜眼地在吃,余罪也心无旁骛地在吃,边吃边不太舒服地看了眼董韶军,董韶军嫩脸老红了,低下头了。

给蒙来的,余罪和李逸风其实骨子里是样的,场下闹得胡天黑地,上场就倒吸凉气,指望他上进是相当难滴。

“研讨会在下午三点,到时候省厅和市局不少领导也要参加,本来今天午就结束了,为了这个案子,又多加了个研讨会,到时候,在座的领导很多啊……你们不会怯场吧?”邵万戈又问。

“不会,我和军区司令都桌上吃过饭,怯什么场啊。”李逸风啃着鸡骨头,满嘴流油地道。邵万戈又问着余罪:“你呢?”

“我曾经当着全校三千学员……”余罪踌蹰满志甩筷子,李逸风拍马屁地问:“做过报告。”

“不,念过检查。”余罪道,贱贱笑,又开始扒拉饭了。

完咧,董韶军直抚前额,邵队长的脸sè变了,异样地看着余罪,最终下了决心,点头道:“哦,那就好,那案情讲解你们谁来?与会不够三千人,顶多几百。”

噗地起,余罪侧头,吐出来了,李逸风噎,凸眼了,两人瞪着董韶军,还以为和上次庆功会样,就是站出来做个样子,戴个红花什么地,可要是对着全省数百刑侦上的人物讲话,那岂不是……要了亲命了。

余罪刚要说话,李逸风赶紧打预防针:“别别别,所长,我是你忠实的听众,我这张嘴就蹭点吃喝,其他那是绝对不行滴啊。”

“别这样看着我啊,研讨会就是有研究有讨论。”董韶军赶紧澄清。余罪气得无计可施,再看到邵万戈时,他这口气才缓出来,稍有难sè地道着:“邵队长,不行呐,我没讲过话。”

“念过检查也算呀。”李逸风补充,余罪筷子敲过边了,求着道:“真不行啊,邵队,要不把马老请出来。”

“马老可没念过检查,我觉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必如你。”邵万戈笑了,这家伙也有怯场的时候。余罪看样是真怯,两手乱得瑟,想了想又胆虚了,直道着:“那您呀……我当绿叶,您当红花,我衬托您呀。”

“是啊,就得你这样的绿叶解说呀,这可是王局长亲自点名的啊……你说了,首例嫌疑人在你们羊头崖落,号嫌疑人又被你们从海南抓回来了,别人就想替你说,他也说不清呀。”邵万戈道,不过话里多有挤兑余罪的意思,看余罪还在犹豫,干脆来了句狠的:“得,别说我不够意思,你要真怯场,真心虚,真是瞎猫逮死耗子,不难为你了,我给支队和局里说,余所长胆小,不敢站到前台讲话,吓得跑回羊头崖乡了。”

“谁怯场了?小看谁呀?你们二队刑jing都跟着我们乡jing混了路。”余罪叫板上了。

“那就好,快吃,吃完准备去吧。”邵万戈不废话,起身直走,不给余罪反口机会了。

余罪可没想到几乎没有通融的余地,下子愣住了,半董韶军,上敲脑袋下踢臀,边施虐边骂着:“你小子够jiān的啊,点都不告诉我,他妈滴……老子这样上场,不是出笑话吗?”

“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想让你们好好休息天,万昨晚告诉你,怕你失眠。”董韶军把余罪拉下水了,却是点也无愧意,他揉着被踹痛的地方,看着心慌意乱的余罪,笑着道:“余儿,这还真是殊荣,每年省厅的督办的案才有可能被当做专题研讨,就平时邵队都未必有机会站在那个舞台上……从那个舞台上下来的,可都成jing王了,最早的是王贵湘,后来马秋林、之后许平秋、再之后还有位痕迹追踪专家,现在已经到公安部任职了,你看你这得xing,要是人家解冰,早意气风发地对着镜子试练了。”

这下刺激得不错,余罪刹那想起的,不是多的荣耀,而是曾经当在学校当常丝,看着别人牛逼、看着别人泡妞的年代。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有着什么样的yin暗元素,想起这个好胜心就上来了,董韶军示意着李逸风也火上浇点油,李逸风抹嘴,竖着拇指道着:“对,所长,我觉得您有潜质说不定就是下届jing王。”

“够资格吗?”余罪被撩心里蠢蠢yu动。

“没资格有贱格啊,您不常贱倾人妞、二贱倾人城吗?”李逸风呲笑了。董韶军没料到这家伙说话这么欠揍,气得抬脚桌下就踢。

谁成想,还就这话起作用,余罪重重拍桌子,鼠目圆睁、豪气顿生:“对,怕个鸟,不就开个会扯个蛋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道了句,继续吃着,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刘姥姥进观圆头遭,余罪忍不住心里有点发慌,吃了两嘴胃口却是不甚好了,直招着吼着李逸风:“去,弄瓶酒,先喝两口壮壮胆,我怎么觉得今天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李逸风可不管那么多,奔着就去了,董韶军哭笑不得地看着,余罪这贱xing真上来,指定会搞出什么洋相,他现在倒真希望这家伙胆小点给吓回去………

“鼠标?怎么了?……不是吧?乡派出所的,参加全省刑侦工作会议?瞎掰吧……”

安嘉璐在下午上班的路上接到了电话,惊讶和好奇凝结在她的脸上,似乎有种冲动回荡在她的心里,她没多想,告了个假,往市刑侦支队来了。

“什么?羊头崖乡派出所所长……那不……”

刘星星队长在上班后无意听到分局长和他聊起这件奇事的,听到之后,不知道有种什么来的情绪在驱使着他,他风骤电驰地往那个地方去了。

“二冬,有事吗?………什么?今年这期刑侦研讨会,讲台上是余罪?”

林小凤手哆嗦,手机差点拿捏不稳,反扒是个偏门,顶多和刑事侦查沾点边,不过假如昔i的战友已经站到了全省刑事侦查最高讲坛上,那就不是沾边的事了,她有种类似于兴奋的冲动,几乎是奔着出了单位,拔着电话,找着昔i的同事,把这消息告诉关心着他的人。

“欧姐……我啊,逸风啊,哇,我说嘛,我这么帅,绝对给您留下了深刻印像……我就在市里,在省厅楼后这个小会场,全省刑侦会议……我们不是刑jing?可我们是特邀嘉宾呐……你来不来,晚上我请客……那说好了,真的,小看我们派出所,好几桩惊天案都是我们拿下来的……”

电话里,这个消息在飞般地疯传。

省厅后院的多功能会议厅,进进出出jing服鲜明的人,在个不起眼的角落,李逸风正电话里邀着上次见了面,念念难忘了欧燕子,说完了,他捅捅正捧着堆会务资料临阵磨枪的余罪问着:“所长,我请到燕子了,晚上块吃饭……你给搓和搓和,说不定成就段佳话啊?”

“你他妈就没点长xing,不想虎妞了?”余罪问。

“这又不冲突。”李逸风瞠然道。

哦,还真不冲突,余罪翻了他眼,气得吧唧拿着资料本就扇了家伙,骂了句:“不要跟我说感情问题,正看案情呢,看到那儿了,又忘了。”

“你记不住赖我呀。那有什么记得,都是根据咱们干的事捋出来的字吗?”李逸风抚着脑袋道。

“对呀,咱们干的,干嘛还跟着他写的思路走,扯淡……不看了。”余罪气咻咻扔会务资料,背着手走了两圈,不过毕竟是个土专家,又不确定地弯腰捡起来,再看呢,可就更看不进去了。

李逸风吃吃笑着,和二队来的几位凑块了,这时候却是临阵磨枪的时间也没有了,陆续人来全了,董韶军和邵万戈叫着余罪,进了会场,坐在了第二排,支队的政委持的会议,开场的声音响起时,董韶军发现了,余罪翻着的资料还在第页。

那页是目录。

“……同志们,今天是个补充会议,我抛砖引玉随便讲几句话,不用记了……”

王少峰清清嗓子,坐在席台的央,这样的专业会议,除了开场需要崔厅出面下,之后的部分议程均由本专业负责的领导持,这次跨及多市的系列盗窃耕牛案件侦破,老实说连王副厅也觉得其有几分意外的成分,他眼光扫了坐在右前方角落的二队人员,笑着开始抛砖引玉了:

“今年年初工作会议上,家可能已经讨论到今年咱们省发生的很轰动的案件了,对,两抢盗铁拳行动,这个案件虽然案值不是最高的,但却是我省侦破的,跨区最、涉案人员最多以及动用jing力最庞的次侵财类盗窃案件,相信在座的各位很多人参与过了,战果嘛,我在这里就不讲了,肯定是菲然的,要提的是侦破,这件案子的侦破,我觉得戏剧xing非常强……”

王局长勾勒着框架,最初发生在五原市最偏的乡镇,羊头崖乡,被当地派出所和群众联袂擒获了三个盗窃嫌疑人,二队迅速跟进线索,和乡派出所沿着蛛丝马迹追到了省南部的翼城市,在数十家牛头宴酒店以及屠场里,侦察员又戏剧xing的很准确地揪出来参与销赃的商户……之后又根据这里的得到的线索,远赴省北同带,在镇川抓获了贩制非法药物的重要嫌疑人……把这个作案遍及全省的团伙脉络摸了个基本清楚。

当然,最关键的当属跑了几省找号嫌疑人李宏观的事了。王副厅地笑着说的,说完等待的时候,下面窃窃私语四起,这个案子着实蹊跷,即便是看到了最终的案卷,对于很多不可思议冒出来的线索,仍然让很多浸yin此道的老侦察员觉得匪夷所思。

对,确实有戏剧xing,到今天为止,邵万戈都没搞清余罪和马秋林两人怎么鼓捣的,硬是完成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同样坐在席台上的许平秋看着四下私语的刑jing,瞥眼时,恰恰看到了王少峰副厅脸上那浓浓的笑意,以他刑侦加上官场的yin暗思维,他似乎在那笑容发现了很多诡异的成份。他在揣度着此行王局的真实用意,理论上,既然把他已经扔到乡下了,等闲肯定不会有想扶植你的意思,那这样的话,王局极力促成此次研讨会,又强调把羊头乡派出所这位请来出席,应该不是殊荣喽?

肯定不是,许平秋扫了眼,又看着与会的名单,各地市分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刑侦支队长、政委,部分直属刑jing队长,这些人……对了,许平秋在看到下面诸人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时,他突然发现个严重的问题,也发现了这王局的良苦用心所在。

把个不属刑侦范围的派出所乡jing拉到这种场合,本身就如同拎了只猫扔到狗群里,结果肯定有场猫狗战,群狗对只猫,然后始作俑者就可以坐观笑料了。这帮子长年泡在刑事侦查上的老油条,天生就有种排外以及不服输的气质,让个乡jing拔了头筹,谁能服气?

“坏了,这个草包要出个洋相,那就成全jing的笑料了。”许平秋看到了余罪,还是傻不愣瞪四下张望的表情,他心虚道。

“好了,同志们,接下来就请出本次行动立下汗马功劳的团队,今天的角不是我啊,我们领导班子将坐在下排,听听咱们刑侦二队和羊头崖乡派出所为家解说下本案的全过程,家有疑问的话,可以当场提出。”

王少峰局长说着,和许平秋、苗奇副局长、办公室任几位起身了,内勤把台上的座位移了下,接驳上了二队提供的案情资料,接下来,在稀稀落落的掌声,那个团队闪亮登场了。

余罪头有点懵,几乎是机械地跟着邵万戈的步子,等到了讲台上,放眼瞧,齐刷刷坐姿,不知道多少双审视的目光朝他shè来,他下子回忆起了曾经在全校学员面前作的那次公开检查。

原因啸聚众劣生夜不归宿,喝多了还打了架,公开作检查的四个人,张猛、熊剑飞、鼠标,加上他,那次面对全校同学的哄笑,也是这么紧张。

哎妈呀,铁打的神经也要紧张呀,紧张腿哆嗦,撞椅子上了,他吃疼弯腰揉了揉,不过马上觉得不对劲,又赶紧站直喽,可这手足无措的表情已经表露无疑了,全场爆了几声不和谐的笑声,鼓掌的声音再起,等坐下时,台下又是哄笑片。

连邵万戈也笑了,余罪直接坐在居位置,他倒没地方坐了,偏偏这时候余罪面红耳赤,头脑发昏,点话筒直接气地来了句:“那咱们开始吧。”

下面哄笑又起,邵万戈这老脸挂不住了,他可没料到余罪连起码的次序也不懂,不过这场合他可没法重来了,只得坐到了余罪旁边,余罪直问着:“邵队长,从哪儿开始?”

哄笑又起,邵万戈抚前额,拿着话筒,看来座次没法再分了,直入题。

“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单位同仁……这个案子最初的发生地在羊头崖乡,最早的三位嫌疑人被捕也在羊头崖乡,这样吧,案情综述家手里都有,家有什么疑问,直接提问,我们以提问的往下进行,时间是四十五分钟……”邵万戈按部就班地道,话音刚落,下面举手站起来位同行,敬礼,挺胸提着问题:

“邵队,我是同刑侦支队的,类似的案件我们当地也发生过几起,多数情况下都因为案发地偏僻、报案延误、出jing延误而没有提取到任何证据,可在本案,你们根据粪便分析,这个有依据吗?”

这问恰在意料之,邵万戈笑,余罪拿着话筒往董韶军面前顿:“你说。”

下面又笑了,董韶军稍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了,他介绍了这个把人体排泄物研究嫁接到牛粪上的事情,根据路上粪便、未消化胃内容、以及和养牛户的对比,最终确定嫌疑人盗窃路线的事,排出了量的提取证物照片,满满地放了了身后屏,这个解说是相当有说服力的,各地市的同行不得不对二队的痕迹检验水平刮目相看了。

从案发到确定侦破方向,到擒获三位嫌疑人,刚刚进了步就卡住了,又有位同行站起来,提着问题道:“邵队长,我是临汾刑侦支队的,我仔细看过这个案卷,对于在羊头崖乡设伏抓到三位嫌疑人,并找出追查方向事,我有这样个疑问。你们是如何得知,准确的案发时间,案发地点,进而在他们实施作案后人赃俱获的?”

这是本案的个谜,连许平秋也竖着耳朵听上了,都认为这是个巧合,可“巧合”这个词似乎实在不合适,如果次也罢了,偏偏翼城、镇川、海南几地都有出彩表现,个巧合可以,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这件事啊,到现在我还没有闹明白,羊头崖乡派出所究竟是怎么样判断出准确的作案时间和地点的,这点,让余所长来回答吧?”邵万戈笑着道。

这可是余罪最得意的件事,他兴冲冲、乐滋滋地对着话筒开口道着:“我猜的。”

哟,全场雅雀无声,这话实在没人敢信。

余罪愣了下,补充着:“我想了好长时间,下子就把他们来的时间,方式,都猜准了。”

场下,哗然哄笑四起,余罪本来笑着的,不过脸渐渐由红变白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得意的事情,成了全场的笑料。

许平秋暗暗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小子很不适应这个场合,笑话已经不可避免了,他刚侧头,恰恰看到了王少峰局长投来的瞥,那笑容的意味,足够让他砸摸很久了。这刹那,他有点很不自然地起身,悄悄离开座位了,他想还是回避下好。

可回避已经晚了,刚才那位提问的嗤笑道着:“余所长,要是猜的,回头我得向您好好请教了,我们那儿好几桩悬案呢,也帮我们猜猜凶手。”

哄笑声更了,余罪的脸煞白了,他突然发现来自这些同行们的眼神是如些地不善,刹那间,他心头火起,飚上了………

第52章 今日证道

“好,我告诉家是怎么猜的,等我说完,家觉得还是个笑话的话,我不介意就站在这儿,让家笑个够。”余罪沉声道着,手持着话筒顿,全场立时寂然,不少刑侦上的同行面面相觑,这话可了。要说服这些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许平秋下子定住身形了,他靠着墙,斜斜地看到了余罪准备发飚了。那倒不意外,这个货sè炸起毛来,谁也不认。他意外的是,他在会场的入口看到了躲在隅的马秋林,他悄悄地顺着墙根往马秋林的方向踱去。

全场寂然,余罪清清嗓子,面对着质疑和审视的目光,意外的非常地平静,他搜索着电脑,找着相关的论据,放到屏幕上时,这刹那,他像个久经历练的侦察员,那份从容不迫足够折服观者了。

余罪开始了:

“在羊头崖乡发生两起盗窃耕牛案后,我们现场堪察后初步确定查找方向时,遇到了这样个瓶颈,可能找到证据的地方都被量无关的东西淹没了,比如车辆辙印、比如可能提供饲草的地方,而且羊头崖乡山沟深,对于天天设伏蹲守在零点十度的气温,守株待兔明显不可能,这个时候,我开始想个简便易行的办法,于是,我根据案情,把有可能并案的所有盗窃耕牛案件相关资料放到起,而这个时候,吓了我跳,这样的案子在我省发生过上千例,还是不完全统计。

例例比对是不可能的,简单武断地把某几项并案也是不科学的,我当时想,这些盗窃嫌疑人在某些方面应该是有共通之处的,如果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或者捕捉到他们的思维方式,说不定我就可能判断出他们下次出现的时间、地点于是我就作了。”

全场鸦雀无声,这个说法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你试图去理解作为嫌疑人作案的时候的真实想法,难道还算不上“巧合”?

众人疑惑的时候,余罪开始排证据,这是组简而又简的证据,就是刑侦内部立案的资料,个普通刑jing几乎都可以查到的所有相关资料,是海量的,在屏幕上闪过。余罪解释着:“我致看了全省千四百多例盗窃案件,仍然筹莫展,说实话,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天两宿都没睡好,闭上眼,就是村里那些农户丢了牛哭天呛地的样子………而且我手下的乡jing不多,已经累得疲惫不堪,我当时担心万有个疏忽,再让偷牛的钻了空子,我这所长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于是我遍遍地看这些可能启发我的案情,我总在想,不管他案子做得多么jing巧,总要有破绽可寻,天恢恢对于我们是个理想,可想做得天衣无缝,对他们同样是个妄想”

这话带劲,不少在场的刑侦专业人士,被慢慢的吸引住了。连许平秋也在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余罪,他有点想不通,这家伙的成长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看来似乎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当然不是,余罪回忆起了自己灵光现的那个刹那,豁然开朗的感觉,如释负重的感觉,即便此时忆起,也如此地清晰,他道着:

“于是我就开始把部分案子总结起来,找他们的共同点,发现了很多,是多数集发生在冬季,二是多发在jing力薄弱、地处偏远的地区,三是高峰期在年节时间,四是其有很多案子,连起码的现场勘察都缺失了,不是我们不做,而是接jing后已经没法做了……这些共同点很含糊,羊头崖乡的案子和它们几乎全部相似,可好像又几乎全部不相似,这个时候,作为jing察,思维又要进死胡同了,因为你不知道这些条件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我想了很长时间,直想不通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时,我换了种思维,换,加上我已经知道的这些案情,我突然发现,下手是个很简单的事……当然,我说的是换到嫌疑人的角度,下手作案啊。”

下面笑,知道这思维置换是怎么回事,模拟作案方式。

“其实换,路就通了,我设想,假如我要组织这起跨区作案,我该怎么办?第,我得考虑天气因素,咱们北方冬季雪霜,经常封路,总不能挑个雪天偷吧?第二,得考虑气温因素,简单讲,如果今天是零下十度的气温,而且是个yin天,农村人再傻也不会在这种天气把牲口放出来,对吧?这是个最简单的行为习惯。第三,现场没有目击这是个问题,可反过来,如果是作案者的话,如果我能不留下目击,对我来讲安全xing肯定要提高很多,而这个做法也不难,已经知道是诱拐,提前把投料放到地方不就可以了?………想到这些,我下子豁然开朗了,于是把这些翻了无数遍都没发现玄机的资料重新比对了下,然后我发现……真简单”

余罪手摁,标示案件的资料加上了标识,跨度五年的案子,发生的时候,几乎都是睛天,还有标注是相对时间里温度最高的天,听众被这个异样的思维方式吸引了,都在揣度着,似乎觉得从这里说明问题,好像可能,又好像简单了点。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我只需要看看天气预报就可以了,羊头崖乡案子发生后,连续多iyin雪霜冻天气,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来,他们长期偷牛,比我们更了解乡下人的行为习惯,这种天气正常不会把牛放出来。而且下了场雪,在那路上开车可不安全………直等了差不多十天,到腊月二十七前天,天气预报睛,气温零下四度到零上七度,久yin初睛这种天气,般情况下农户都会把圈了几天的牲口放出来让他们透透气,这是个相当好的作案天气,于是前晚我们乡jing守在村口,很不意外地,果然发现辆不明车辆,车上载着摩托车,摩托车乘夜进入我们乡涧河村……第二天,那三个偷牛贼,就全部撞里了。我承认,这是个巧合,不过在之前我们全员休息的数i里,他们没有来,我们也没有出jing,这不是巧合。”

余罪得意地道,放下了话筒。

全场很安静,即便有所不屑,也被这位小jing的分析折服了,毕竟那样的猜测在建立在量收集情报的基础上,试问个乡派出所能做到这种水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安静的时候,刚刚那位出言不逊的站起身上,敬了个礼,带头鼓起掌来,然后,掌声片。

“这么简单?对啊,就应该这么简单,群土贼,群乡jing,能深刻到什么地方?”

许平秋没想到是这样个结果,很简单,但很意外,也许是没有想到如此简单。

余罪向来给他的意外太多了,不过每次遇到,仍然是让人感觉到种很震惊的情绪,邵万戈开始介绍追踪到翼城的时候,又轮到董韶军介绍着,依然是检验和分析手段,不过这次是采集了各屠场牛后的下水,足足提取了两千多种样本,听又乡jing卧底取证,在场的同行除了肃然起敬,那股不忿的情绪在渐渐消失了。

“马师傅,您来了。”许平秋悄悄地靠近了马秋林。

“来了。”马秋林笑着道,目不转睛地看着余罪。

“表现不错,刚刚那段,把不少眼高手低的压下来了。”许平秋赞道。

“当然不错,和他比,我当时都有点眼高于顶了。”马秋林笑着道。

“这个案子办得很漂亮。”许平秋侧身又恭维了句。

“许处,您这么极力赞扬,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马秋林直道着。

“不,对他没有,他已经失去作为特勤的基本条件了。”许平秋有点失望地道,今天之后,讲台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在以另种身份行走在黑白之间,他看了看马秋林,小声道着:“我对您有点想法,不知道马师傅肯不肯赏光?”

“对不起啊,许处,我已经接受其他单位的聘请了。”马秋林回绝了。

“哪个单位?您这本事,除了咱们刑侦上,难道还有其他用处?”许平秋讶异地道。

“个小学,课外法制与安全辅导员,怎么样?恭喜我吧。”马秋林翻着眼睛,像开玩笑,听得许平秋直咬下嘴唇,不知道该说句什么,马秋林笑着补充着:“我和不正常的人打交道太多了,以后我想过得简单点,多和普通人打打交道。”

“啧,马师傅,您不必像这次样上线,我的意思是,到刑侦支队,给小年轻上上课,带带新人就行了。”许平秋道,估计不想放手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这次漂亮的抓捕,把任何闲言碎语都击得粉碎了。

“您没理解,我说的不正常的人不是嫌疑人,而是jing察。”马秋林笑了笑,又给了许平秋个堵,等他过会再回头看许平秋的表情时,许平秋人已经不见了,噢,回到那群不正常的人间去了。

此时,已经叙述到了镇川的抓捕,那次抓捕可实实在在的巧合,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觉得是巧合,从条线索牵出个销赃地,从销赃地量的取证确定销赃户,再追着可疑线索不放,正是标准的侦查办案方式,最终牵出了轰动全省的铁拳行动。

也在此时,闲暇的余罪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安嘉璐、欧燕子、李二冬、鼠标、周涓站在后排,在高兴地向他招手,他得意,给了同学们个正襟危坐的领导表情,不料安嘉璐吐着舌头还了个鬼脸,那俏皮的、那兴奋的、那灿烂的笑容,在余罪的心里划下了道深深涟漪。

他突然有点想林宇婧了,可思念敌不过眼前所见,安嘉璐那笑容,甜得他心里直痒痒。

董韶军脚下轻轻地踩了余罪两脚,余罪侧头才发现自己失神了,赶紧地收敛神sè,保持着仪容。

邵万戈在介绍着缴获“天香膏”的药物致成份,以及配制人李宏观的简历,此时全场已经这个波三折的案情吸引住了,换位思考下,因为个不确定的线索跑遍全省牧场、监狱,这股子狠劲足够让同行敬服了。

“……具体的行动,家都参与过了,关键是抓号嫌疑人李宏观,详情还是由余所长解释下。”邵万戈笑着,把发言权又交回到余罪这里。余罪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此时这位思路奇特,屡屡让同行惊奇的同行已经是无人小觑了,他先开口问着:“家对于找到他的下落,没有问题吗?”

有人举手了,余罪示意了下,此人站起来,自我介绍加提问道:“余所长,案情里只提到你们在海南家农场找到了他的下落……是在他落之后,才把他的同伙贺名贵绳之以法,并没有反映出从那里得到了线索?像这样刻意隐藏形迹的人,没人准确线索,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下落的。”

这同样是个外人没有窥破的谜,也是邵万戈刻意留下的个扣子,余罪听到此处,笑着打开了个件,说了句:“我说还是猜的,家别笑我啊。”

还是笑了,不过是善意的笑声,话音落时,屏出现了几个女人的照片,风姿卓约的女人,下子把家看得好不纳闷,余罪边放边解释着:

“是以女人为线索猜的,这个说来话长了……我先给介绍这几个女人,他们都是李宏观在各个阶段起生活过的女人,当时我们追捕最郁闷的是,辛辛苦苦找到个地方,只有女人,甚至孩子……连追了三省七市,没追到他人,把他几个姘头全刨出来了。后来才知道,案发之前他已经得到贺名贵的示jing,在我们找到居住地之前溜了。”

全场皆笑,余罪指点着这些女人,满屏都是女人的照片,他笑着道:“在彻查李宏的履历时,发现了很多自相矛盾的事情:第是他的原配妻子赵喜梅红杏出墙,他坦然待之,而且还每年回家住几天,并且儿子的学费也是他出的。你说他无情吧,好像有;说有情吧,好像也没有。第二是在朔州找到的这位重婚女人张雪莲,你说他有情吧,他连名字都是假的,最后都没有告诉这个女人真相;可说他无情吧,他房子、车子、存款,都给妻儿留下了,注意,非法的。还有第三位,长安的红颜知己,他差点连这个都娶了;第四位,特别是第四位,才二十岁,还是个在校女生,上求包养那种……咱们不讨论道德问题,单说女人问题,查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头都了,辛辛苦苦挖出了个的后宫,再往下查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笑声,笑声,连续不断的笑声,现在全场越来越觉得这位小jing的侦破思路,比任何个刑侦专家都让人有兴趣了,而且这么风趣的非专业解释,实在是让人捧腹不已。

“仍然是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这个思路还是要换换,否则和刚开始样,仍然会走火入魔,或者走进死胡同出不来,综合这些找到的女人,我们追捕组当时泛起了几个这样的问题:第是他年龄已经五十出头了,就再天赋异禀,在这个上面的需求也应该不高了吧?养这么多女人不应该光是满足那方面需求吧?”余罪道。

下面轰然笑,到了高氵朝了,与会不多的几位女jing,脸上有点发烧了,邵万戈刚要示意句,余罪却是若有所思地竖着两根指头说下去了:

“第二是从多数案例来看,嫌疑人出于防卫意识,在解决生理问题上,多数是piáo客思维,可这个嫌疑人说不通了,居然敢在暂住地结婚生子;第三,退步讲,假设这是个特例,养小老婆,找红颜知己这是时兴起,可最后位,他包养四川这位蔡丽丽的女姘就又说不通了,根据我们和当地jing方的询问,李宏观化名张勤多次到当地找他,两人更多的时候是在租住的处别墅里花前月前,购物、逛街、游览,纯粹对老小配的情侣……基本到这儿,他浑身都是矛盾,就即便以人格分裂或者变态的思维来观察他,仍然说不通。”

此时的笑声渐息,数百双眼睛随着余罪挥舞的手指在动,仿佛那是指点迷津的航标,不经意间,都已经被这个带着桃sè的悬疑故事勾引出好奇来了,甚至就在坐在前排的局领导干人,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余罪的关子卖足了,这才揭底了:

“到了这种现实的重量需求不能说明他行为动机和习惯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心理因素了,在此我们追捕小组得感谢马秋林师傅,是他把我们带到这个思路上。”余罪抬眼时,看到人群最后的马秋林,他笑了笑,继续道着:

“他直建议我用普通人的思路来推测嫌疑人的行为习惯,因为在任何嫌疑人心里,那怕是个变态的嫌疑人,他也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就试着用个普通人的角度来考虑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我们从头说起,嫌疑人李宏观,十年代在牧场工作,和自己位同时分配到牧场的女同学感情良好,不过发展有点快了,女方未婚先孕,那个年代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最终导致女方回了原籍,之后李宏观找了本县位女工草草结婚并生子成家。

据我们了解,这位嫌疑人在专业领域非常优秀,和多数怀才不遇的人样,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于是加入了当年的南下cháo,直在外打工,这段时间的履历是个空白,不过我相信他应该是吃苦受累过来的,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加入到传销团伙,最终被判刑年零六个月………

这件事是他生活触底了,对于怀才不遇的人,这样的遭遇只有个后果,把他变得更加愤世疾俗甚至反社会,于是就有了后来他回到咱们省,和曾经也是传销团伙头目的贺名贵沆瀣气,开始策划规模盗窃耕牛作案,在这里他终于找到用武之地了,曾经的专业知识、加上传销的组织能力、再加上多年混迹的经验,于是咱们省就凭空出来了这么个,没有参加过盗窃的盗窃第嫌疑人。

案情我不多说了,他终于得偿所愿了,每月售天香膏就能给他带来十几万的收入,在基本生存问题解决之后,还能想什么,普通点说,自然要进入声sè犬马、吃喝玩乐的享受了……注意,根本马洛斯需要层次论,从有钱之后,就开始进入心理需求的阶段,我们共同来想下,个有钱的人,该怎么样满足他这种二十几年郁郁不得志的心理需求呢?”

余罪稍稍顿,留了下悬念,下面的窃窃私语,已经有人重翻阅本案的案情综述了。安嘉璐和欧燕子在交头结耳,不时地对着席台上的余罪指指点点,眉飞sè舞的余罪,仿佛是眉目传情般,让安嘉璐眉开眼笑,哟,她们身边又插进去个,李逸风凑热闹去了,这小家伙估计也在寻找满足审美需求的两位jing花姐了。

“简单点讲,他有钱之后先娶了张雪莲,化名购房、买了辆普通的国产车,像个小市民样生活了年多,我想这件事,能从反映他,他对曾经的婚姻很不满意,他渴望家庭温暖。之所以还保留着,无非是种责任而已。再之后,他在长安市又遇到了他的红颜知己,两个人很快发展成了同居关系……又之后,他又通过上的寻觅,包养了四川这位女学生……可能和很多普通人要讲他道德败坏,可这个道德败坏的根子在哪儿?面是道德败坏,面是有家庭感和责任感,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又是如何反映在同个人身上呢?”

余罪动着鼠标,点着屏幕,现在开始揭底了:“在排查这几位女人的时候,我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如果你不把李宏观当嫌疑人,如果是这些发生在不同的普通人身上,你会发现,是相当美好的个故事

满屏女人,湖畔沉思的、树荫小憩的、凭栏而立的,就像对对情浓意阑的情侣,甚至生活惬意的夫妻。余罪指着屏幕道着:“他和几个女人的故事,有的是花前月下的浪漫,有的是镜湖临风的邂逅、有的是相夫教子的温馨,如果不是四个人,而是个男人和个女人身上发生的故事,是不是种极其理想的爱情故事?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在追求什么?”

余罪讲着,刻意地放着李宏观和几位不同女人的留下的照片,每幅照片似乎都传递着浪漫和温馨的因子,与这个会议探讨的东西格格不入,他停顿了片刻,笑着问了:

“现在谁能告诉我,答案是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心理动机驱使他这样做?该怎么找这个案发后就消失嫌疑人的下落?”

下面窃窃私语,有人举手了,在第排,余罪居然认识,是和许平秋起到jing校招蓦jing英的史清淮科长,他笑着站起来道:“我作个锦上添花啊,而且我没有看详细案卷……说到这份上,应该还从女人身上找线索,个人心理发展的畸形,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心理伤害,如果找到这个诱因,就应该能得到他的线索,所以,是他年轻时候那位没有发展成情侣的女同学的原因吧。”

“谢谢,这就是最终答案,李宏观就生活在第任女友谢晚霞后来落户的海南省洛基镇红田农场,我们到了那个地方根本没费劲就找到他了,农场的人都认识他,他化名黎隐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了,直到谢晚霞因病去世,我相信,他是在种愤怒、落魄、痛悔、嫉俗等等之类的负面情绪驱使下,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但他仍然解不开心结,直在寻觅种他理想的幸福生活状态,直到被捕”

余罪长舒了口气,那长长的追捕之路,现在想起来,仍然是觉得如此地简单。

史清淮想起了这位,他笑了,慢慢地,他不由自地,为这个jing彩的故事鼓掌,眼睛蕴着惊奇,让这个年龄的小jing用心理学的高深东西侦破,实在让他惊叹了。

讲完了,余罪起身敬礼,全场旋即掌声雷动,久久未息………

第53章 心雄难老

马秋林在踏出省厅的后门时,听到了会议室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他闭着眼睛,脸上蕴着几丝淡淡的、久违的笑容,似乎在回忆着,曾经他站在那个舞台的上情形,即便时隔十几年想起来,依然让他心cháo澎湃。

片刻,他像久寐初醒般,回头看了看,然后自顾自地笑了笑,背着手,刚要出门,jing卫看到他很意外地jing了个礼,亲切地叫了句:“马老,您这就走啊,下午有安排的聚餐你不参加了?”

“你……你认识我?”马秋林异样了,面前位jingjing于于的小伙,从记忆找不到符合的特征。

“我原来在治安支队,您给我们讲过盗窃类案件的侦破范例。”小伙子笑着道。

“噢,呵呵,老了,看我这记xing,还真记不得了,见过的同行太多了。”马秋林不好意思地笑着歉意道。小伙子也笑着,出门时,下意识地搀了把,马秋林脸sè稍变,不过马上又释然了,笑着和jing卫告别。

转身时,却不由地感慨了,再不服老也老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踌蹰满志,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即便他知道总有天要离开自己为这奋斗了辈子的事业的,可真到了挂冠归去的时候,仍然无法放下那股深深的眷恋,所以才有了次又次地反复,这次,他真是拿定决心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追捕李宏观工作强度并不,代价是回来住了半个月医院。也因为他今天所见,他看到了薪火相传,直就没有断绝过。自己曾经那些后继无人的担心,纯属杞人忧天了。

他今天的计划很简单,回到了市局,到了办公室,把东西收拾妥当,把锁在抽屉里很久的退休报告拿出来,连串钥匙和办公室用品清单,交给了人力资源部。

然后回家,换了下穿上觉得浑身不舒服的jing服,穿上了身普通的休闲装,像小区里其他老头样,漫步下了楼,背着手,悠闲悠哉地走了两公里,乘上公交,坐了几站路,在长治路附近的聋哑学校下了车。

初chun的季节,乍暧还寒,街树上新抽的绿芽,校园里新发的嫩草,洁白的楼宇,抬头是片ziyou的天。这个无声的世界似乎让马秋林那么痴迷似的,他直立在护栏之外看着,平静的表情,偶而会露出会心笑意。

看到了,群小孩子从教室里次弟出来了,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做cāo,笨拙的、调皮的、羞涩的,男男女女,辅导的老师正用手语给孩子们讲解着,虽然是无声的世界,可全部的语言都在老师那张喜悦的、可亲的脸上。

马秋林笑了,他静静地看着,仿佛这里有魔力般让他不忍离开,代课的老师也发现他了,两人相视笑了笑,过了好久,ziyou活动开始的时候,那位女老师奔上来,笑吟吟地问候:“马叔叔,您怎么来了?”

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多,马秋林就算个,他笑着问候着:“我闲着没事,来看看,慧慧,还习惯么?”

“挺好。”楚慧婕点点头。从曾经yin暗的生活走出来,用了她很长时间。

“委曲你了啊,代课转公办难度可是不小。你要真想在这儿安顿下来,我再想想办法。”马秋林道。

“不用麻烦了,马叔叔,我也有个凭,如果真不想于了,我自己能找到出路。”楚慧婕笑着道,儿时的手语在这里派上用场了,只是出于好奇来试试,没想到她有点喜欢上这份工作了,说话间他看到了马秋林的表情,反而替他担心了,直问着马叔叔怎么么,马秋林把自己的事告诉她了:“我退休了。”

“噢,那可以好好歇歇了。”楚慧婕道,替马秋林高兴似的。

“这个不好说,我又找了份工作?”

“您不有退休金吗?至于再谋职业?”

“闲不住呀,真要休息什么也不于,会很难受的,我试过了。”

“那您找的什么工作?像您这样的人才,应该很多单位抢着要吧?”

“红星小学,当课外辅导员,安全和普法,义务的。”

“呵呵……那我应该恭喜你吗?”

“当然应该,我终于可以于自己喜欢于的事了。”

楚慧婕异样地看着这位老jing察,凝视间,她看到了马秋林绝对不是开玩笑,而是确确实实心里喜欢的样子,那么喜悦,喜悦得只有小孩子得到心爱玩具的时候才有的那种表情。许是看惯了马秋林苍桑的样子,下子好不适应,惹得她阵好笑,眉sè转邀着道着:“那您业余时间也来我们这儿帮忙吧?反正你不要工资。”

“哎,成,我还真懂点手语,而且我还真有这个想法,聋哑儿童也是个弱势群体,而且有过犯罪团伙利用他们天生残疾作案的先例,进行下普法和安全教育,是非常必要的。”马秋林生怕楚慧婕不理解似的,严肃地道着。

这么严肃地来找吃力不讨好的话计了,楚慧婕又被老人的认真逗笑了,她奔着从门房出来,把这位毛遂自荐的老人请进了学校,介绍给了校长,看来效果相当不错,不会儿两人乐滋滋地从校长办出来了。

没回家,楚慧婕带着新晋职员马秋林去熟悉学校了,对于不计薪酬,又有从jing工作经验的马秋林,校方表示热烈欢迎

预期四十五分钟的研讨会,延长了个小时,其热烈的程度超出了预计,来自羊头崖乡派出所的这位挂职副所长,成了全场焦点,对于虽不凶险,但极端蹊跷的案子,谁也知道侦破难度很,侦破本身免不了有巧合的成份在内,在这个上面没有神、没有仙,半靠仔细半靠运气,本来多数专业人士觉得派出所的运气够好,不过番话听下来,观点变,直觉得这派出所水平实在够高。

行内虽然有靠心理分析侦破案件的论述,但那仅仅是停留在纸面上,真正在实践找到个实例何其难也,谁可知道今天落户在个偏远乡的派出所了,实在是让众多刑侦同行汗颜的紧,特别是在听出这里面没有夸的成份之后,挫败感更强了。

别人挫败,余罪定不会谦虚,顶多会小人得志。于是这张小人得志、贱笑脸的乡jing,让全省来的同行印像非常深刻,晚饭聚餐,这于心有不服的队长,纷纷聚到二队这桌前,杯敬酒,男人那点小心眼嘛,非把他灌倒不行。谁可知道余罪今天如有神助,来者不拒、开怀痛饮、光这海量又次震惊全场了。

“哇,没发现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孙羿惊叹地问,董韶军喝得面红耳赤,筷子点正和某地位队长碰杯的余罪道着:“你没发现的事多呢。”

“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孙羿问。

董韶军没有说话,头侧,眼光很卦地示意了余罪的身侧,两位不期而遇,也被请到二队桌的两位女生,这时候孙羿也发现不对了,余罪刚放下杯,安嘉璐便递着杯子让喝水,还关切地问句:“还能喝吗?别喝那么多。”

这话问了好几遍了,余贱人得意地拍胸脯:“没事,这才多少,你看我像醉了?”

问这话,安嘉璐总是又嗔又怨地给个好复杂的眼神,切都在眼神里了。

那眼神电得孙羿小心肝抽,紧张地要问董韶军,董韶军筷子动,直塞给个鸡块堵住嘴了,小声道着:“观棋不语真君子,乱嚼舌根是小人。”

孙羿这回真当君子了,不过,他很同情地看了眼和邵队在桌上的解冰,那桌子队长、指导员、分管刑侦的苗局长,支队长,等等,吃相相比之下要雅得多,他看到了解冰正襟而坐,相比这个吊儿郎当的余罪,实在不能同i而语。

老天太不长眼呐,孙羿嚼着鸡翅,憋不住了,小声问着董韶军道着:“喂,烧饼,怎么感觉有点…有点…有点…

“蹊跷?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可能?”

“切皆有可能,你看……这贱人不是个,是对。”

董韶军示意着,在杯来盏往,还出来了个忙碌的身影,小李逸风,跑前跑后给伙添茶加水,不过要照顾的还是欧燕子,不时地和燕子说句什么,能乐得小乡jing开怀好阵子,说话着他又被余罪揪着替了杯酒,拍着胸脯吹嘘着,我和我们所长,都是海量,这点酒算什么?是不是啊所长?

“完啦,贱人当道,世风i下啊。”孙羿哀叹了句,埋头吃上了。

董韶军笑了笑,深以为然,不过此时连他也对余罪刮目相看了,本来想着能勉强支撑下来就不错了,谁可知道这货还赢了个满堂彩。

“哎,行喽行喽……赵哥你别凑热闹,我可喝得不少了,我闪会,方便下。”

余罪红着脸,推拒了赵昂川的敬酒,赵昂川可不乐意了,挤兑着你喝别人的,居然敢不喝我的,余罪没治了,苦着脸,灌了杯,瞅着空子往卫生间跑。

后面的齐齐推测,这家伙肯定驴粪蛋外面光,吃不住劲了,去厕所吐去了。不但他去了,连李逸风也吃不住劲,赶紧往卫生间的方向跑,惹得后面哈哈笑了堆人。

李逸风可是真吃不劲了,喝得晕三倒四,头昏脑胀,进了卫生间对着马池,哗地声,吐出来了,轻松了,趴在马池上歇了口气,咦,眼睛的余光居然看到了隔断后的双脚,他知道是余罪的,不过接下来的事匪夷所思了,吧唧吧唧湿湿的卫生纸往地下扔,这个好事的乡jing奔出来,猛地拉门,吓得没提好裤子的余罪紧张,裤子全掉地上了

哇,坨卫生纸,李逸风紧张地问着:“所长,你也有姨妈?”

“滚粗。”余罪骂了句,赶紧地提裤子。此时李逸风闻着股酒味明白,马上又揭着老底道着:“哇,所长,你喝酒也捣鬼。”

“不捣鬼行么?得被灌个半死。”余罪道着,又把于净的餐巾纸沿着裤腰掖了老厚层。李逸风讶异地问着:“这明明往嘴里倒嘛,怎么就倒进裤裆里了?”

“绝招,兄弟,这招告诉你,你也学不会。”余罪整衣服,又恢复了,他贱笑着示范了下,双手捧杯,饮而尽,手亮杯,手抹嘴,但在抹嘴的刹那,部分酒已经被抹进领子里了,于是顺着流在裤裆处了。讲完了,又把李逸风镇住了,余罪得意地道着:“听傻了吧?”

“傻了,所长您喝个酒都得动用老二,这谁能喝过你?”李逸风崇拜地道,余罪听这话不对味,抬脚就踹,李逸风嬉笑着溜了,和刚进卫生间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他看,来人好严肃的表情,本来准备道歉来着,结果嗤鼻子,没理会就走了。

是解冰,余罪笑着打了个招呼,出了卫生间,拧开冷水洗了把脸,抬头时,却发现解冰不知道时候站在他身后了,他看着镜子里表情好严肃、好复杂的解冰,奇怪地问着:“解帅哥,怎么了?”

“能和你说句话吗?”解冰奇怪的口吻问着。

“你不说着呢吗?”余罪愕然了。

“我确定你是不是还清醒着。”解冰勉强笑,确定余罪没醉,然后很绅士,很郑重地伸着手道着:“我得谢谢你啊?”

“谢我?”余罪愣了下。

“谢谢你在翼城拉了把,否则这个案子我们根本拿不下来,也赶不上最后那刻。别说还立功了。”解冰正sè道。

以余罪这yin暗心思,仔细地分辨了下解冰不是别有用心,这才伸着手,笑着握了握道着:“客气话就不说了,谢意接受了,有没谢礼呀?”

“你想讹我点什么?要不再给你笔钱?”解冰哭笑不得地反问道。

“算了,不要了……你这人小肚鸡肠,学校那点事你还记着。”余罪有点醉意,先反咬口了。转身要走时,解冰又拦了把,他愣了下:“怎么了,解帅哥,还要谢?”

“我…能问你件私事吗?”解冰客气地道。

“问呗,你别这么忸怩好不好?”余罪道,反而让解冰更不好意思了。他定了定心神,直问着:“好,那我就直接问了,你和安安,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余罪愣了,心里咯噔了下。

“我问你们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解冰又问,好奇,迷惑,甚至于忧郁。

“还没来得及发生关系,瞧你这话问得。”余罪道,有点怀疑是不是鼠标嚼舌根了。

“你不要误解,我不是那种意思。”解冰解释道,很绅士。

可绅士遇上猥琐了,余罪很小人地道着:“你就不是那个意思,我肯定对安安也有那个意思,咱们jing校百分百对她都有意思。我说解帅哥,你问这话实在小儿科了,我这脸蛋要和你样,你就没有竞争力了。”

“你直就有竞争力,安安在贬低我的时候,你直就是参照人选。”解冰自嘲地道着。

“是吗?”余罪眼睛亮,兴奋了。兴奋地直搓手。

“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发展成情侣关系,不过我直想对你说句话。”解冰客气地道。余罪这时候芥蒂尽去,讨好似地道着:“你说。”

“我希望……你千万别伤害她。”解冰为难地道。

余罪愣了,实在不明白这位自诩骑士的帅哥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很得瑟地道:“怎么样算伤害?如果她喜欢我,我却拒绝她,算不算?”

“那种可能不会发生的,咱们有个共同点,可能都自视甚高了。”解冰凝视着余罪,他实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优点,舒了口气,对着愕然不解的余罪道着:“她很单纯,而你太复杂;她渴望种理想的爱情,而你却是个市侩;她直生活在自己的童话宫殿里,而你已经习惯行走在yin暗角落………我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欣赏你,只是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只会对她造成伤害。”

余罪愣了,火了,斜忒着眼,撇着嘴字顿地道:“管…你…鸟…事?”

“你这种态度我点也不意外,我也知道你会不择手段,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懂得尊重,就即便以后你和她在起,也不会珍惜,你觉得这还不是种伤害吗?”

解冰道,看余罪犯愣,他轻轻地转身而走,即便对自己不忿的人也保持这么绅士的风度,余罪实在抹不下脸爆粗口了,只是觉得那儿堵得厉害。

几步回头,解冰看着傻站的余罪,又道着:“忘了告诉你,她有洁癖,让你懂得尊重很难,可让她接受你,也不容易。”

洁癖?

余罪皱了皱眉头,看着隅隅独行而去的解冰,想清楚这个词时,猛地倒吸凉气,下子想起了两人在起时安嘉璐那种种矜持的反应,下子也惊得他直噎喉咙,对了,根子在这儿,怪不得两人直别扭着。

洁癖是什么?就是那种对清洁有近乎强迫症似的追求,究竟到什么程度余罪无从揣度,不过他又无端以自己的yin暗思维猜测解冰的心态了,对嘛,这家伙肯定是得不了手,才放手了,这么说来……老子有把的机会呐?

有吗?这刹那,他重重的打了个酒嗝,觉得耳根发烧,朦胧的眼,似乎在场所有身着jing服的人,都成了林宇婧的影子,他使劲的摆摆头,总是甩不开那个影子。

没治,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不由自地想起林宇婧来,说来说去还特么是普通人,既没有当情圣的节cāo,也没有当yin棍的资质,于是这种心里的牵挂和此时的心猿意马,撩得余罪心里七上下,猴屁股坐不稳了。当他再回到座位上时,边看着安嘉璐羞花闭月的脸蛋,边和二队的众兄弟扯蛋,但凡有同行来敬酒,依然是举杯就于,豪爽之极,甚至连自己最拿手的绝招也忘了。

于是刚刚成为神话的余所长,如愿以偿地出了个笑话,搂着要劝他走的李二冬、李逸风,口个安安、两口个璐璐,极力的表白心迹:

“安安,其实我心里最喜欢你,直没来得及说出来……”

“别拉我,你谁呀……安安呢?”

“我没醉,边去,你谁呀?璐璐,等我在乡下特么滴多弄俩钱,回来咱也牛逼回……拼爹算什么本事,将来让我儿子拿我拼别人爹去。”

醉态可掬的余罪,几人拉不走,其实安嘉璐在他开始飚胡话的时候已经面红耳赤,拉上欧燕子跑了,剩下的可都是二队曾经的这于同学,都在逗着余罪看笑话呢,他直拉着双洁白小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李逸风,没有比这次被当成女人还难堪的了,李逸风气得把推开余罪,在众jing的眼光掩面而逃。

后面,余罪踉跄难起,搂着椅子,头枕着椅面,带着幸福的笑容迷糊了………

第54章 浮生起落

三个月后………

刑侦研讨会议上的神话和笑话已经没有了热度,毕竟他在穷乡僻壤,离这座城市太远了。此时劲松路二队,却被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平时按部就班的生活,消息很意外:张猛要走了。

几乎毫无征兆的就来了,队里纷纷传说是这家伙傍上位女土豪,只有董韶军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像做了错事样,直保持着沉默。

这天上午,二队队办,邵万戈眼睛睁到了最限度,动不动了凝视面前站着的张猛,那眼神像在质问、像在疑惑,也像在挽惜,好复杂的眼神,让张猛仿佛做错了事般不敢直视。

调令,他轻轻地放到了桌上。

jing证、手铐、臂章,他样样慢慢地解下,仿佛每样都有千钧之重样,他艰难地放到了队长面前,现在他终于理解那些要走时犹豫不决的同事的心情了,他感觉到仿佛是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被血淋淋剥离样,每样都让他不舍,每样都让他看上半天。

邵万戈有点痛惜,面前这位入队仅仅年,参加过三十余次抓捕任务的张猛,在他眼里,已经是能独挡面的外勤好手,他更喜欢这位嫉恶如仇的xing子,那怕他捅下的娄子不少,他知道假以时i,这样的人,会成为jing营最坚强的战士,可现在他要走了,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从市局来了个调令,这位二队培养的于将,就要调到司法局任职了。

他看着张猛,他知道那刚毅的眼神用不了多久就会冷漠,从名身手矫健的队员,变成位腹便便的小官僚,也用不了多久。只是这切来得太快了,邵万戈听说他攀上了门好亲,或许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吧,步天堂、步地狱,他很想挽留的,不过憋了好久,却是句冷冰冰的话:

“想清楚了?真的要走。”

张猛怔了下,眼前掠过的是娇厣如花,已经暗暗滋长的情愫让他没来由地反感自己曾经的工作,那血腥的、罪恶的、无耻的罪犯,他受够了。于是他挺身道:“想清楚了,要走。队长,您骂我吧,我是个逃兵。”

“确实是个逃兵,为了女人当逃兵的,在二队占半还多。”邵万戈莫名地笑了笑,又说道:“jing察是人,不是缺少七情六yu的神,爱情、亲情,很多情都是我们身上挣不脱的锁链,只是我有点意外,没想到第个走的是你。”

“对不起,队长,我”张猛拙了表达了,他甚至看到队长忧患的眼光,心里几乎就要动摇了。

“没什么对不起,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永远不后悔的选择,希望它是你心安的归宿。”邵万戈轻声道着,提笔签上了名字,还给了张猛,摆摆手,张猛怔了良久,没想到如此简便,他庄重的向队长敬了个礼,然后,使着调令,抹了把脸,逃也似地出去了。

“张猛,你要走了?”周涓在办公室门口,像等着他来。

他匆匆而过,掩面而逃。

“张猛,你真的要走?”老搭裆熊剑飞站在楼道口堵着,两眼如炬,张猛想逃,几次被堵住了,堵得急了,他强行撞开了熊剑飞,飞奔着下楼,背后传来的熊剑飞气急败坏地叫骂:“牲口,你个王蛋没卵子的怂货。”

“张猛……”

“张猛……”

“张猛……”

声音回荡着,都是曾经亲如兄弟的战友,他无颜回头,他逃啊,他逃得心慌意乱,他逃得面红耳赤,当他逃上巷口已经等了很久的车上,再回头时,他看到了院里,奔出来的同学、同事,那么急切地、那么痛惜地,在看着他。

那刻他突然想起了这些年在起的汗如雨下、在起的摸爬滚打。

那刻他突然想起了这短短年,和这些兄弟背靠背,那怕是命悬发,那怕是生死搏杀。

那刻,他突然心痛如绞,掩面而泣

车走了,开车的是位女人,董韶军认识,羊头乡的女村官,厉佳媛。

路虎,车号

这天是仲夏的天,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和心境,都在演绎着不同的故事。

二队又流失了位jing员,许平秋知道消息还是像往常样喟叹了好久,再崇高的事业也敌不过柴米油盐,多数流失的队员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生活问题,而且二队的工作压力也确实,在这里的jing员,年接触的案子,可能比派出所片jing辈子见过的都多,每个人的付出都是巨的,在走的时候,不管是他、是市局管刑侦的苗局,还是作为队长的邵万戈,都不会苛求的。

“许处,去哪儿?”司机问,惊省了车上坐着许处长。

下班时间了,没说回家,却来了五路上,许平秋惊省时,直道着:“哦,就到这儿。”

就到这儿?司机有点迷懵,这位刑侦上的处长,全省的总队长,外面听起来威名赫赫,可呆久了,他发现神经质的时候很多,这不,许平秋于脆让停到路边,他下车了,摆摆手打发着司机,看样子是想自己走走。

司机走,许平秋拍拍脑门,想想自己刚才想到那儿了,却是想不起来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或许是年纪真的越来越了,很多年前的事记得很清楚,刚刚想的却忘了,难道这是要衰老的迹像?

对了,二队队员流失的事,是张猛,他倒不惊奇于这个孩子攀上了什么土豪,只是有点惊讶,是市局局长王少峰亲自打电话安排的,从公安上到司法上对于这位副厅当然不算什么难事,可单单注意这么位小jing员就像怪事了,他思忖了好久理不出头绪,于脆不去想了,走到人行道上,倚着家不知名单位的外墙,习惯xing地点了烟点,抽着,等人

这是他从jing多年来的个习惯,在最早当刑jing队长时,已经习惯于躲在暗处盯嫌疑人,包括自己人,用这种方式,他挑到了很多优秀的队员,因为只有在不刻意做作的时候,才会反映出个人真实心态。

对了,他又想起年多前,连夜追踪那拔跨校打群架的坏小子……他笑了,谁可能想到,在那拔坏小子里,还会有位用年时间就走上全省刑侦研讨论坛的人呢?盗窃耕牛案的余威到现在都没有结束,不少省份通过刑侦部门调取本省的详细案情观摩学习,省厅导犯罪心理学研究的史清淮科长仔细研究过后,正在编写例犯罪心理描蓦的实例,据说几次联系乡派出所,那位“敬业”的所长都不在,让史科长直叹基层辛苦如斯了。

这家伙绝对不是敬业。许平秋几乎能百分百肯定,但级别和环境差得太远,他也无从去了解余罪在乡下的世界的,不过他相信,应该很jing彩,或许还有利可图,否则不会这么乐不思蜀了。

正想着,他看到了今天的目标,掐了烟,慢慢的跟了上去。

“二、二,前后对齐”

“二、二,安全第”

几声慈详的五原话,听起来那么的悦耳,位穿着交通协管服装的老人,举着小旗,带着群小学生从学校出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走在最前,不时地喊着朝后看,偶而嬉戏打弄的孩子,他不迭地奔上去,拉开来,路护着这支特殊的队伍走到人行道前,讲着过路要点,然后挥着黄旗,带队过路。

长长的车龙,在这支队伍面前齐齐停止,像行着个严肃的注目礼,不少头伸出车窗的,向这队伍打着招呼,过了路,排好行列,等着家长来接,那些刚刚学语,幸福地扑在父母怀里的小学生,回头不忘很崇拜地招手,说声:

“马爷爷再见。”

“jing察爷爷再见。”

“马爷爷,你小心过马路。”

马秋林乐呵呵地招着手,回应着,直到把最后位小女孩交给父母手里,来迟的父母很歉意的和老师,和这位义务协管道着歉,马秋林逗着嘟着小嘴的女孩,不知道答应了句什么,那小女孩和他拉着勾,高兴了。

“马老,您还挤公交回去啊?”班任问,是位年轻的姑娘,这位退休的jing察已经在学校就职数月了,比校长的风评要好很多,六个年纪的小学生,都喜欢这位jing察爷爷讲课风趣。

“哦,我估计今天有人请我吃饭了,您先回去吧,吴老师。”马秋林笑着辞道,以他的眼神,早窥到躲在暗处的许平秋了。

老师告辞走时,异样地看了眼许平秋,许平秋笑吟吟上来,直喊着师傅,要握手时,马秋林却是端着架子,把手背起来了,许平秋诧异道:“哟,师傅,您对我怎么这么不客气?”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提前堵你句,我现在工作很稳定,想挖我墙角,没门。”老马得意了,背着手,且行且说。许平秋笑着和他并肩走着道着:“您不退休了吗?还有什么工作?”

“我喜欢的工作呗,还别说,天走上几公里,和孩子块玩玩,什么脑神经衰弱,不治自愈,我现在好得很呢,其实早该出来了。”马秋林道。

“不是吧,我打电话师娘接住了,好像她不是这样说的。”许平秋笑道。

“她嫌我吃饱了撑得,呵呵,我还觉得她想不开呢,还想在岗位赖两年,等着调工资……对了,示范小学正式聘请我当课外辅导员,月薪六百。聋哑学校也开出了正式聘任书。”马秋林道,似乎这个价码很有自豪感似的,许平秋泼了瓢冷水道着:“看门的都不止这么多钱吧?”

“那是,我可不用看门都有了……哎,你什么意思?抵毁我的工作是不是?”马秋林瞪眼了。

“不不不,我是觉得您老呐……材小用了,要不我也给您份工作,返聘回去,薪水比照现在的退休金?”许平秋小心翼翼地道。

马秋林笑着,脸满脸的皱纹绽开了,许平秋也笑了,同样是脸皱纹绽开了,两人相交多年,都知道彼此是交给后背的人,但绝对不是值得托付的那种,马秋林笑着拉脸:“少来了,你这张黑脸上只要挂笑,马上就有人倒霉。我多挣上点工资,少活上十几年,我划不来呀。”

“师傅,您看您说的,当jing察的辅导员总成了吧?我是觉得您老搁小学,是不是太屈才了?”许平秋笑着道。

“错,活得ziyou,比活得风光更重要,你不觉得咱当jing察辈子,yin暗面接触的太多了点,阳光少了点……所以我就打定意了,我得在阳光下多呆几年,这儿最好,不用考虑那些勾心斗角,不用分析那些小罪恶。而且呀,我在这里,还真比在jing营有成就感。”马秋林笑着道,不过说得很正sè。

许平秋却听得好不懊丧,位盗窃案的侦破专家,几次沉浮,甚至因为降级降职,郁郁不得志躺在病床上半年,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他觉得足够让他重新审视下jing营很多弊端了。尽管无力逆转。

“我要想回去,你不用请我也会回去的。不过如果不想回去,您就别cāo心了,我对得起这份退休金。”马秋林看许平秋怔了,他表白了句,像是请辞,又似劝慰。

许平秋尴尬地笑了笑,这已经是第三次来请了,依然流产了,他轻声道着:“马老,我没别的意思,现在人不缺了,可那儿人才也缺,很多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单纯依靠现代技术的思想越来越重,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抓捕是最低级,抓证据是级,抓心才是最高级,能做到这个层面的,您是五原第人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在这个领域我们后续无人呐。”

“错,会有很多人。”马秋林道,似乎不再为个纠结了,他笑着看着愁容脸的许平秋,反劝上了:“你像我当年躺在病床上那么纠结,那时候我在想我的家庭、我的事业,我的付出,我的回报,很多是不对等的,很多有得有失的选择总觉得能做得更好,甚至私心点讲,我自己觉得我应该走得更高……在这种纠结,你觉得个人的心境会好吗?”

“那您是怎么走出这个困境的?”许平秋道,像有所明悟。

“放手。”马秋林道。

“放手?”许平秋吓了跳。

“对,举个例子,还记得我的老师王贵湘吗?”

“那位退休后隐居回乡下的?”

“对,去世有七年了,他讲过堂课,叫清洁的jing神。他所说这种清洁的jing神,是侠义、热血、扶危、济困、惩恶、扬善等等优秀品质的综合,他说这种jing神总是蛰伏在每个人心里不知名的地方,在时局危难的时候、在命悬发的时候、这种jing神就会出现,会导着个普普通通的人,让他于出不可思异的事情,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英雄。”

许平秋脸崇敬,身边的躁杂充耳不闻,他凛然地听着。

马秋林释然的脸上掠过丝肃穆,他接着道着:“不管世风如何i下,不管人心如何险恶,这种清洁的jing神总是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出现,于是就有了许许多多在危难面前挺身而出,在危机面前奋不顾身的人,于是就有了我的同事,王详,因为抓贼,被捅了七刀,殉职;于是就有了你的兄弟,邵兵山,抱着炸药跳楼,殉职于是就有了,千千万万奋不顾身的jing察,在为这个世界的安宁而奉献………这种清洁的jing神直就在我们jing察心里,从来没有消失过,那怕是个**的、堕落的jing察,他曾经也被这种清洁感染过。”

“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马秋林笑了,释然地拍拍许平秋的肩膀道着:“黑白善恶的较量,长消,都会在较量升级,你之所以走不出这种心境,那是因为你顾忌的东西太多,家庭、位子、面子、还有你的威信,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有这么多外来的东西,心里再清洁的jing神也会蒙上层灰尘。”

“我明白了,我离从jing之初,已经差得太远了。”许平秋轻声道。

“不远,你直在试图找的,不是像我这样的专家,而是那种清洁的jing神,我想,你放下心里的羁绊和眼里的偏见,会找到的。”马秋林笑着道,转身,慢悠悠地逛着。

刹那,许平秋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曾经的寻找都是很纯粹的,所以能屡屡成事。所以才成就了他这个不参案不办案的神探之名,而现在顾忌的太多,反而在很多事上止步不前了。想通此节,他兴奋地追上马秋林的脚步,直道着:“谢谢师傅提醒,哎,午了,要不吃顿饭。”

“不会有副作用吧?”马秋林笑着问。

“继续聆听下点拔嘛,我还真有个事想请教请教马老您……破案会战前阶段收效很差,基层的积极xing直调动不起来,我想了很久,想搞个英雄榜,让那些有这种jing神的脱颖而出。”许平秋道。

“思路很好,应该加上这么条,不限年龄、不限jing种、不限地域。”马秋林道。

“让普通jing种来参与刑jing的事?”许平秋被这条惊了下。

马秋林回头了,笑着反问:“是啊,可你手下的刑jing,部分也未必就能于了刑jing的事嘛。”

这倒是,混吃等死的多了,马秋林和许平秋相视而笑。过不久,两人坐到了家路边的拉面摊子上,人碗,和着陈醋、搅着辣椒,边吃边聊,看样子是相谈甚欢………

第55章 节家事繁琐第553笑我

晋市,兴绿sè食品开发公司。

仓库边上卸货的人群里有个不和谐的身影,穿着淡蓝sè的制服,如果细瞅的话,那是jing察的夏装,这个人连续几个月往这里送杂粮已经成了熟人了,见怪不怪的质检、过秤人员按往常给他过了磅、开了票,单子递回到了他手

是余所长,亲自押车送货来了。

手拿票,手给质检的撒烟,客气两句,满头汗的余罪安排货车司机先走,自己拿着票,到公司财务上交了,换现金支票。这个生意不难,也就是羊头崖乡的杂粮、山货批量运出来找到下家而已,拉这种货都是量利薄,拉多了成本,怕窝在手里;拉少了又划不来。虽然难了点,可对于羊头崖乡这位名声鹊起的所长不算很难,有为了办事的威信在,当时只是振臂呼,便有乡民肩挑手扛,把家里的余粮送车上了,朴实到你口头答应句就成,连白条都不用打。

现金支票开出来了,余罪乐得屈指弹,听着支票清脆的声音,那是多么的悦耳呐。塞口袋里刚出财务科的门,听到了有人喊着,回瞅,却是位不认识的年男,笑吟吟地上来介绍着,是公司的经理,余罪受宠若惊,赶紧地握握手,经理接着来意就说出来了:“没别的意思,您送的高粱颗粒饱,成sè蛮好,玉米虽然差了点,可比我们下乡收得要好上许多,余老板,有没有兴趣,给我们签份收购合同?你收的货,我们都要,当然,在保证这个质量的前提下。”

余罪愣,旋即又是阵狂喜,不迭地点头,经理伸手,把余罪请进经理室了。

过不久,两人喜滋滋出来了,看样子谈得不错,握手告别时,经理看着余罪泊在厂门外的jing车,笑着问着:“余老板,有您这身份,不用于这种吃力不挣多少钱的生意吧?”

“杨经理呐,我们乡jing的身份含金量可不高,就这点还是村里人托我办的,说好了,回头我组织几个人,给你们厂贩运,您放心,要比之前的质量差了,您直接拒收,别给我面子。”余罪上车前,拍着胸脯保证着。

这单生意算是谈成了,杨经理送着这位jing察贩运户,车走了好远才异样地笑了笑,有点看不懂这位贩杂粮的jing察,不过观察了好长时间,感觉信誉不错,这才有了长期合作的打算。

车上的余罪可快乐疯了,开出不远,停在国道上,又翻开购销合同看了遍,得瑟地直拍方向盘,揣好,溜烟往城里开去了。

取了支票,加满油,看看时间,打了导航,往老家归心似箭地回去了。

这里属于晋市了,余罪在全省企业名录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刚起步的民营企业,专做绿sè食品开发,和羊头崖简直是天生的配对,杨经理还答应抽空到乡里看看呢,想i后很有可能多条收入的渠道,又想全乡兴高彩烈的每每送车上了送杂粮,他这心花怒放得呀,简直想插着翅膀飞得再高点。

在即将到高速入口的时候,电话响了,余罪看了看,把车泊到了边,摁上了车窗,接听着这个肯定是情意绵绵的电话:

“喂,早晨刚离开,这就想起我来了……”

“怎么?不许想啊?”

“可以呀哎呀,我现在可是腰酸腿疼,早知道多睡天……啊?什么?又要出任务,嗨,这不刚回来几天?

余罪震惊了,电话里听到了林宇婧幽怨地说要出任务了,而此时距上次回来,刚过了两周,不过任务就是任务,仅仅是告知下,而不是和他商量,不会儿余罪不情愿地扣了电话时,那幽怨的味道仿佛独守空房的小媳妇,猝来的郁闷甚至把做成单生意的好心情也给冲淡了。

发动车,上了高速,驶往老家汾西的方向,沿路没有眼前的风景,却都是前夜罗裳轻解的绮妮风光,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些激烈的爱抚动作里透出来的极度渴望,只不过每次都是**苦短,恩爱难长,转眼林宇婧身着jing装,又是那位不苟言笑的jing司模样。

“他n老子将来有往家庭煮夫发展的倾向。”

驾车的余罪,眼睛余光扫到车后小的筐子箱子时,如此幽怨地自言自语了句。

多点守家,就少点敬业,余所长此时慢慢发现了,在其的平衡,相当难以把握。

“什么,张猛走了?又停职啦?打谁了?”

“哦,不是啊……老丈人给他换工作了?吆喝,可以呀,当不了土豪,当土豪女婿也不错嘛。”

车里余罪得瑟地嚷着,拒替兄弟高兴吧,可话里怎么听也是酸溜溜的。

电话那头董韶军气愤了,埋怨了,唠叨不绝地埋怨着余罪,而且还自责不该把张猛带到羊头崖,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余罪听着不乐意了,直吼着:“烧饼,尼马你就是兰州烧饼,这么好的事你生个屁气,就张猛那单细胞牲口,非等他光荣下,伤残下你才高兴是不是?你个蠢货,这事得贺三天,这么好的事,连我也嫉妒了……喂,喂……”

电话挂了,那头肯定是老不高兴了,还期待着余罪劝劝回心转意呢,却不料是这个口吻,余罪无语地看着电话,实在怀疑二队那个集营似的地方,在他看来出来的都是怪物,二冬兄弟那多好的xing子,进二队不到年也快成闷葫芦了。

装起电话,到了汾西老家,进了市,车泊在贺阿姨家门口,他下车开了后厢,袋子小米、袋子刚下的枣子再加上核桃,搬东西时,他还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张猛和厉佳媛的初遇,真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几个月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时间了,上次在五原见到张猛正郁闷着,厉家要他入赘,张猛很不乐意,还是余罪劝了句:倒插门就倒插呗,谁让你喜欢插人家姑娘涅?

劝是劝了,可没想到倒插得这么快,余罪想着想着,倒把自己想乐了,这么好的事他巴不得发生自己身上涅。笑着搬着筐子,敲响了贺阿姨家的门,这时间估计贺阿姨还在店里,是贺阿姨家姑娘开的门,快午了,这丫头揉着睡眼才从家里出来,看了余罪眼,很厌恶的瞥,直到余罪把东西都放在家门口,她都没搭理。

余罪估计呀,老爸和贺阿姨的婚事,心结就在这个拖油瓶上,他又次打量这位刚刚高考完的丫丫,披散着头发,染得不黄不绿,趿拉着拖鞋,穿着宽松的睡衣,看人老是眼睛剜上眼,上次回家余罪客气地问考了多少,结果被剜了好几眼,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居然考得比他当年还差,三本分数线都不达。

算了,不招惹了。

余罪默默地起身,深深地为老爸的情事担忧了。摊上这么个好吃懒作又考得塌糊涂,连补习班也不想进的丫头,他知道贺阿姨的难处了。

“喂,小jin丫开口了,极度不客气的口吻。

余罪回头,聆听的样子,恭身问了句:“在,您有什么指示?”

丫指撇跟,状如余罪生擒过的小痞子,斜倚着门对着余罪不客气地说道:“告诉你爸,别老来sāo扰我妈,他不嫌丢人,我还嫌败兴呢。”

完了,无可避免地冲撞了,余罪愣了,难堪地站在当地,第次不是自己泡妞,却被妞说得这么难堪的感觉。

“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有我在,我妈才不会嫁给他呢。他可也好意思,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得丫翻着丹凤眼,又连剜余罪几眼,越看这货越像余矬那得xing。

“啊呸”

余罪贱xing被激出来了,同样回敬着剜眼,呸了口,竖着两根指头指,义正言辞地对骂着:“你得xing可好了,考你尼马二百来分,蓝翔技校都不要你,你不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意思站这儿和别人说话,怪不得早上没洗脸,是没脸皮了,没法洗是不是?”

“你……你……”丫丫气着了,下子气急败坏了。

她指着余罪还没说出来,余罪的嘴如爆豆早骂绝了:“我怎么了,我工作是自己拼命挣得,我光荣;我爸怎么了,我爸自食其力,我爸也光荣。你妈到我家那更光荣……要没你这个拖油瓶,我们早成家了,看什么看……你还知道丢人败兴?考上你这么多分,穿成你这个样,才叫丢人败兴呢。”

“你……你无耻……你等着……”丫丫气急了,跳脚骂着,要扑时,又紧张的拉着宽敞的衣服,生怕被余锉儿子窥到般。

“你不比谁无耻,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考这么多那叫报答,简直是尼马报复;你妈个人拉扯你这么,你光顾着你舒服是不是?她什么感受你想过没有?你多了还指挥我爸于啥,你知道你和妈差距在哪儿吗?她能嫁出去,你都嫁不出去。……切小丫头片子。”余罪浊气尽去,几句针针见血、刀刀到肉,见得忻娘差点昏厥,他得意地拍门上车,后车窗嘭地响了声,回头时,看到了丫丫持着第二只拖鞋在扔他。

他踩油门,恶作剧似地轰声喷了股黑烟,把丫丫气得喊着什么,余罪挂挡起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阿姨回来了,他紧张,打着方向就跑,倒视镜里,只看到了气得直朝贺阿姨发火撒脾气的丫丫。

家家本难念的经呐,虽然还没成家,可余罪已经感觉到了,老爸将来这本经不是般地难念。

车驶到了南街口,香果园,已经到午了,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满屋子水果的香味,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就着用了十几年的铝饭盒,狼吞虎咽吃着,看儿子回来了,兴奋地问着:“去给你贺阿姨送了?”

“啊,送了。”余罪道,像做了错事样,偷偷瞥了老爸眼。

“我说余儿,爸问你个事?”余满塘边吃边道着,看着儿子,咋看都不足,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余罪有点心虚地道。问着老爸:“怎么了爸?”

“爸不担心吗?你说你当所长吧,又贩化肥、又换米,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余满塘紧张地道,估计是怕儿子因为这些小事丢了好容易来的官半职。

“这算什么以权谋私,应得又不是我的名……再说了,这才挣多少钱,累死累活才挣了几万块。”余罪道。

“你口气也太了,你爸年挣多少?几个月挣几万还嫌少啦?”

“不多,年就这么两次机会。”

“那不少了,于多了别上面把你捋了。”

“没事,上面谁看得起这点小钱,人家市里这片jing,收费你看年收多少?”

“那倒也是啊,要不你想想辙,调到个富点的乡镇去,别搁羊头崖乡那地方,没油水啊。”

“哈哈,爸,那样的话,可真叫以权谋私了。”

爷俩说着,余罪搬着东西,余满塘快吃完时,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奇怪地自言自语了句:“哟,怎么丫丫给我打电话,媳了啊。”

余罪听,省得要坏事了,放下东西,慢慢地往外走,刚到门口,老爸的脸sè突变,直斥着:“站住”

余罪条件反shè了,像小时候犯错被抓样,迈腿就跑,他跑老爸就追,追出来时,嘭叽嘭叽几个水果已经在余罪的身前身后炸开,伴着老爸气急败坏的叫嚣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你多了,还欺负人家小丫头……你等着,别他妈以为你当jing察了,老子就不敢给你上家法了……有本事别回来……”

骂声,余罪已经跑得没影了,不敢丢下店面,余罪知道老爸不会追来,直跑出个街道,他才气喘着停了下来,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

就是嘛,这特么叫什么事嘛

汾西市并不,即便是余罪使劲地拖延回家的时间,仍然没有拖过几小时,眼看着东西街逛完了,眼看着又到南街口子上,余家的香果园了,他的心里油然而升股惶恐,就像小时候曾经逃课、捣蛋、打架以及砸人玻璃种种烂事被捅到老爸那里样,他总是在离家几十米外的地方踌蹰,背个比屁股掰还的书包,歪着脑袋发愁。

现在作为负担的书包已经不在了,可心理上那种负担余罪今天才发现并未消除,或许是小时候惹老爸生气太多的缘故,之后他总不愿再看老爸那种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旁人无法理解单亲家庭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余罪也是很多年以后,看到老爸含辛茹苦分毛挣钱的不易、看到他四处求人办事那种难为,才慢慢理解的。

如果这么说来,其实丫丫也可以理解,这边是父子俩相伴,那边是母女俩相依,总会担心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因为个外人的介入而消失。就像他曾经担心有贺阿姨这样后妈夺走自己的爱样,也许丫丫更担心位jiān商后爸夺走她的爱。

再躲也是要面对的,余罪步步挪着,到了车后,悄悄地探着头,他看到了贺阿姨来了,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两人在这时间也发现了他,余罪硬着头皮,进了店里,很不好意思地,好像是记忆头回认错似地,喃喃地对贺阿姨说着:“对不起,贺阿姨,我刚才说话难听了点……那个,要不我找丫丫道歉去。”

老余撇嘴,叹气,侧过脸了,贺阿姨笑了笑,摇着头道着:“怎么能怨你,丫丫被人惯坏了……哎,这孩子可怎么办?”

“年纪还小,再点就懂事了。”余罪瞟着老爸道。这位后妈在眼的印像很不错,很贤惠的位女人,会疼人,估计丫丫就是被疼得太过了。

“就怕点也难哟……我现在就发愁,她可怎么办?”贺阿姨道着,讪讪起身告辞,有点难为情地离开了店里,余满塘追着把人送出去了,等回来时,儿子早讨好似的,帮忙擦上水果了,还不时回头给个傻笑的脸蛋,那是让你不忍发火呢。

“哎哟哟……我把你这臭小子。”老余气得胃疼,余罪赶紧地,倒了杯开水,招呼了两位进门的客人,再坐到父亲面前时,他恬笑着劝着:“哎爸,我是时生气骂了她两句,您别生气,不了我回头真找她道歉去。”

“道不道歉吧,这个丫头也真够闹心,也不看看她妈是什么人,也不看她自己考了多少?让她妈给她找门路要上学去?哎哟,现在这当儿女的,父母的苦他是丁点都不知道。”余满塘拍着腿,感叹道,估计这桩难为的事,要嫁接在他身上了,免不了cāo心的。

“那爸……您什么想法?”余罪好奇地问着。

“我有想法管用么?没办法呀?倒是有学校要……你知道年学费多少?三万多。就那人家还不愿意去……嗨嗨,把你贺阿姨给愁得呀……哎余儿,你说有没有可能,也把她送jing校去?”余满塘看到儿子,突然灵光现道。

“啊?”余罪吓得下巴掉了。

“对,这好像是个路子,你这臭小子进jing校,出来还就像个人了,这不现在都chéng én才啦……哎,收不收女jing呀?”余满塘期待地问着。

“不可能了,招生早结束了,这都月份了,好多学校都开学了。”余罪道。

“那你……找关系问问呀?嗨,你什么表情?贺阿姨的事还不就咱家的事,你总不成真跟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吧?”余满塘催着儿子。

“哎哟,爸呀,你儿子是派出所的挂职所长,不是局长、厅长呀。”余罪哭笑不得地道,老爸不依不饶了,直催着:“该花钱又花不着你的?这点忙也不帮呀?”

“你让我怎么帮?”余罪给逼着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帮?可总不能看着你贺阿姨着急吧?”余满塘道。

父子俩争执着,余罪败下阵来了,在水果店里使劲地挖空心思想着,谁可能帮这把,不过……考上二百多分,可让人家怎么帮呀?好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是个问题。

他装模作样打了个几个电话,其实都是躲在门口瞎扯,等会儿再回过身来时,很正sè地告诉老爸:“爸,这样您看成不?今年你再cāo作,什么都误了……你和贺阿姨说,让她劝劝丫丫,补习年,明年不论他考多少,我这当哥的都给他想办法,要上不了好点的学校就上jing校,要上不了jing校,就去当兵去……真的,别不信呀,我现在手下小民jing,他爸是县里的武装部长,不了明年把户口给她迁羊头崖乡去,这个我就能办了……”

“哎对呀。”老余想了想,看了看当所长的儿子,这才省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真有的,他兴奋,又拔着电话把这好消息告诉贺阿姨了。

哎呀,看着老爸那兴冲冲的样子,我非常能理解。老爸还像以前那样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儿子,那怕儿子说得是瞎话。

能办了这事吗?现在还挂职滴,年底扶正,明年再提级也才科长,可能吗?

余罪扪心自问,他知道,可能xing太小了,几乎微乎其微不过这个时候,就装也得装着,拖也得拖着,好歹拖段时间再说。

看样子缓兵之计玩得不错,老爸乐呵呵地放下了电话,对儿子赞口不绝,余罪是个见风使舵的xing子,顺着口又吹嘘了番当兵当jing察多容易多容易之类的话,标杆竖得就是鼠标、李二冬之流,那俩老爸见过,你说那样的都能当了jing察,丫丫要去了,直接就是jing花级别的了。

几句下来,把老爸哄得乐呵了。不过副作用转瞬即来,老爸电话上和贺阿姨吹嘘了番还不成,生拉硬拽着儿子要去贺家,连赔罪加上描绘远景得起办喽,余罪愁眉苦脸,死活不愿意去,可老爸说了,你贺阿姨可真不错啊,以前你不成材,爸都想着于脆咱爷俩娶他娘俩,你贺阿姨都没意见,怎么着?还没阔呢?脸就变了?

余罪不迭地答应着,哀求老爸别满嘴跑火车了,赶紧地,陪着老爸去认错去了………

第56章 且莫笑我

乡下的时间过得更快,像村汉树荫下的闲话,像婆娘纳着鞋底时候的八卦,不知不觉换了几茬,转眼间chun风拂过,遍地青绿,又转眼间鸟语花香,到了仲夏。

话题最多的自然是新换的乡长和派出所长,本来乡长带领村里搞红叶林项目,家家出工都有了收入这算是好多年不遇的好事,可偏偏有了个更出彩的所长,chun耕时拉了几卡车贫价化肥,哎哟,治了场乡下人的心病,不但能买,还能赊、还能换,家里经年的存粮换成了急需的化肥,甭提让庄户人家有多高兴了。过不久又运来几车白花花的大米,哎哟,比走乡窜户换大米,净往里头掺沙子的那些孬种强多了,两厢比较,还是jing察办得像人事。

“花婶,我听说拴子家白发了两袋大米,一百多斤涅,能吃到秋上啦。”

“人拴子是jing察,抓贼还立功了呢?你跟人家比啥?”

“这当jing察揍是好啊,关平他媳妇开那小卖部,不用下地于活都有零花钱啦。”

“眼红啥呀,你不生个jing察,净生丫头片子。”

“丫头片子也能当啊,明儿跟老镔说去,城里还有女jing呢,咋我家丫头就不行啦?”

一群膀厚腰粗的婆娘围着井台子,洗菜的、涮衣的、淘米的,趁着一起于活的时候唠会,偶而间谁句笑话,听得众婆娘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说着的时候,指导员王镔骑着辆破自行车从家里到所里上班路过了,一下子被位婶们拦下了,直拽着王镔道着:“老镔,等等。”

“咋啦,柳桃嫂?”

“你所里还有大米吗?给我换点,上回换我回娘家了,你哥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榆木脑袋,一点玉米舍不得换……咦,老镔,你咋了吗?换点大米你还端架子?”

指导员苦脸、皱眉,这拒绝的话咋就说不出来呢,这是第几个找他走后门想换点大米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难为地道着:“嫂子,这是所长他们优惠给咱乡里人的,不是都两批了吗?不知道还有没有。”

“咋就没有,下回来先紧着我家啊。”嫂子不依不饶了。

“还有我家,我们也要点,那大米不错。”其他婆娘也凑上来了。

王镔胡乱应着,跨上车走,还有几位追着强调了好几遍,老远才把人甩掉了,他这一口气憋得就不舒服了。本来好事,一件盗窃耕牛的案子让羊头崖乡派出所名扬全省了,他觉得就问鼎今年的优秀基层派出所都十拿九稳,那事之后他对这位年龄不大的所长也是非常看好滴,不过接下来就不像样了。

四月份他和狗少策划了一项大行动,一次贩运了四十吨尿素、碳胺、磷肥,把羊头崖以及相邻的两个乡铺遍了,直接的后果是乡农技站也找他们进货;一贩就上瘾了,没过几天又组织贩大米去了,贩回乡里是半卖半换,把大米变成乡里不值钱的高梁、玉米,再贩出羊头崖乡。王镔知道这是挣两地的差价,本来放在别人身上无可厚非,可偏偏是乡派出所的所长,而且是立下功勋的所长,王镔觉得这事呀,就惹人,也得说出来,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拿定了主意,快到乡派出所时,看到了门口聚集了一帮子人,几位乡jing都在,他心里一咯噔,以为又出事了,赶紧地加快速度,到门口支好车,却发现一于乡jing,正围着一辆破烂不堪的微卡,一看就是那儿淘来的黑车,估计是李逸风开来的,他拍着车吹嘘着:“就这车,别看破,柴油滴,劲大呢……比我那现代车牛逼多了,以后你们收货就开上这车啊。”

“风少,没牌照,你这是黑车。”李拴羊惊讶地道。

“新车跑山路多浪费,再说咱这地方又没交jing,怕个屁呀。”李逸风不屑道。

“风少,这车花了多少钱?”李呆问着,明显动心了,再破也比摩托车强。

“好几千呢……刮了、碰了反正不心疼,对你们说啊,我正和咱们所长商量呢,秋后咱们好好于一场,还是所长有眼光,尼马这么穷的地方吧,他愣是能整出钱来……这个这个…集合。”吹嘘着的李逸风看到指导员来了,一缩脑袋,准备溜,不料王镔吼了声:“逸风,跟我来。”

众乡jing战战兢兢,躲的躲,溜得溜,李逸风却是有点心虚地跟着王镔的脚步进了所里,到了办公室,坐下气愤愤地一拍桌子就骂上了:“于什么吗?一次两次不想说你吧,你不觉得太不像话了,搞得满所乌烟瘴气。”

“没有啊,叔,我都不常来。这儿啥的不好,空气肯定好,什么时间乌烟瘴气了?”李逸风梗着脖子,反驳了句。一看王镔脸sè不对,又缩回去了。王镔教训丨着:“你倒不常来,来人就让所里,换大米、换化肥的,一下把jing力全抽调走了是不是?”

“不给他们找点活,他们在所里不也是扯淡?”李逸风道。

“业务知识学习,在你嘴里叫扯淡?”王镔火大了。

“咱们执法,您老抽他两皮带就成了,还学习啥?”李逸风道。

一句话气得王镔要拍案而起,不过马上又被气笑了,所里这个惫懒狗少,不但敢胡于,而且敢胡说,其实实情还真是如此,学习的行政强制法、治安管理处罚,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上,他想了想,叹了句气,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逸风啊,不是叔找你茬,你是人民jing察,顶着国徽,穿着jing服换大米、卖化肥,合适吗?”

“zhèngfu还卖地呢?jing察换大米有什么不对?”李逸风道。

吧唧,王镔随手拿着一本文件资料摔李逸风脸上了,李逸风讪讪闭嘴了,王镔脸sè刚一缓,李逸风又不知趣地说上了:“叔啊,往年走乡窜村送化肥,不但高价,还有假滴,我们今年给乡里的,可全是贫价,就说厂里直接拉回来的挣了点运费,可乡里人得多大实惠你算过吗?还有大米,往常是四斤半玉米换一斤大米,在所长英明指导下,现在三斤六两玉米换一斤大米,叔啊,不是我说你,再过两年,咱们所长的光辉形象,在乡里肯定要压您一头。”

王镔不说了,闭着眼,苦着脸,使劲地拍着自己的额头,你说摊上这么一个所长、这么一jing员,怎么着也让你哭笑不得,他估计就现在minzhu评议,恐怕贩大米的所长比他的支持率要高得多,要不就枉费所长动那么大的脑筋了。

“叔,没人管,咱们既没有公款乱消费,更没有组织黑涩会,有什么问题呐?给了乡里这么大实惠,谁敢说不是为人民服务?这年头为人民服务也不能免费不是,咱们办案还要经费呢。”李逸风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直气壮,对嘛,这总比偷鸡摸狗的事强吧。

也是,王镔知道恐怕一己之力,挽不回这个势头了,他想了想,翻着李逸风,李逸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蓦地,指导员噗声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赶紧地掏烟。不料王镔推拒了,换着口吻道着:“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你准备一直在乡里贩大米?当二道贩?”

“啊?”李逸风一摸后脑勺,愣了,未来是什么样子,好像还没有憧憬过。

这就是了,王镔找到切入点了,掏着口袋里一张皱巴巴的文件,铺平喽,给了李逸风,李逸风一看,愣了,是一张县公安局的下行文,要开始破案大会战的动员文件,他翻着白眼不解了,工作上的事,他不懂已经很多年了。

“看最后,活动的第三阶段,要展开各地旧案、悬案、命案的集中清理,从省厅到各地市,都发了悬赏令,这次悬赏是对内的,不管你是个片jing还是个民jing,只能有能力,都可以毛遂自荐,只要能办了案,jing员提队长、科员提科长,职位上个档次,那是非常容易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王镔道,眼光里很有期待和深意。

李逸风一听这么拉风的事,眼睛亮了下,不过马上黯淡了,弱弱地把文件一放,难为地道着:“叔,我这得xing,作案都作不利索,别说办案了,人家不会呀?”

“你不会,所长会呀?盗窃耕牛案办得多漂亮?”王镔点睛之笔来了一句。

“对呀,要拉上余哥就牛逼了。”李逸风眼睛又亮了。

“上回你爸就说了,娃有出息了,这回要真来一把,你都不用靠你爸的关系,自己都能往上迈个台阶。那是多光荣的事,不比你组织换大米强呀?”王镔点拔着。

李逸风的眼睛更亮了,下意识地咬起手指来了,指导员慢条斯理地点了颗烟,抽着,看着李逸风表情,轻描淡写地道着:“小余你也知道,是被贬这儿来的,那是浑身本事啊,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露个脸,帮你一把……你说上个台阶,还不跟玩一样?”

“哎,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李逸风兴奋地道,看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你忙着贩大米、贩化肥呢。”王镔笑着道,直催着来了句:“去吧,叫上你余哥,到县局揭英雄榜去,现在不知道古寨县公安局的人大有人在,可不知道咱们羊头崖乡派出所的,不多。”

“哎,好嘞。”李逸风一揣文件,乐滋滋走了,刚出门又返回来了,一看他面有难sè,王镔问了句,他难为地道着:“所长这几天回不来呀?”

“又去哪儿了?”王镔头大了。

“拉了一车高粱卖去了,他说下周才能回来。”李逸风道。

王镔脸上那个苦呐,那个无奈,摆了摆手:“去吧,那就等高粱卖完再办吧。”

“成,我先回县里问问去。”李逸风乐得屁颠屁颠跑了,已经听到了他在院子里嚷着,老子要破几件大案给你们瞧瞧啊,谁跟着我于,我发补助,等我当了局长,把你们都提拔一下。

指导员起身,关上了门,把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全关到了门外………

余罪一直在家里呆了三四天才准备回所里上班。每次都是老爸催上几次他才懒洋洋地走,每次走的时候,总觉得家里不像个家,二十年放在什么地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可在自己家里,就没什么变化,光棍爷俩二十几年,还是光棍爷俩。

收拾好了自己的小房间,自己的、老爸的换洗衣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又扫净了院子,把院子里积着的垃圾倒了一车,要走的行装已经收拾好时,老爸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又和往常一样,水果几样、烧饼一包,生怕儿子路上挨饿一样,每回包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到了所里,肯定又便宜了那拔光棍汉子。

“爸,别带这么多,吃不了。”余罪站在车旁,难堪地道着,回家像住店,而离家每回像永别。

“吃不了慢慢吃,羊头崖那地方穷得,连个打火烧的都没有……看把我儿子都饿瘦了。”余满塘说着,放好了带回来的一包,又奔回家里,让儿子且等等。

余罪坐到了车上,保持着那种幸福得有点难堪的表情,老爸可不明白乡jing的生活有多滋润,自打搞了点外财,小酒小肉天天有,那像老爸这么辛辛苦苦的当jiān商,对了,辛苦……辛苦这个词在余罪的眼中,仿佛就是父亲的化身一样,每每看到他忙碌地搬扛,看到他心疼的倒掉坏水果,看到他乐滋滋的数零钱,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泛起。

虽然无可名状,但他知道,那滋味是苦的。老爸这号快奔五年纪的人,他更希望看到像城市里的老头一样提着鸟笼遛遛弯,打打门球,跳跳秧歌,不管于什么,总也比熬在店里挣那一块一毛的辛苦钱强。

可他办不到,等有那种能力的时候,他不知道老爸还能不能等到。

阿呸,想这些于嘛,余罪呸了口,骂着自己,等抬头时,却发现正呸在老爸的脚边,老爸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悖然大怒,吧唧一耳光:“跟谁学得,都当领导了,还像个小流氓再这表情,小心我扇你。”

余罪捂着脑袋,哭笑不得了,连连认错了,老爸却是把准备好的一小罐子塞到儿子手里,脸上满是得意表情,余罪掀开一看,浓重的咸味几乎能闻到,他异样地问着:“什么呀?爸?”

“腌菜。”余满塘得意道着:“你贺阿姨给我做的,爸留一点,剩下的给你,味道可好了,酸腌小黄瓜,吃到嘴里嘎嘎脆。”

“哦。”余罪放回了车里,回头时,老爸揪住了:“这可把人家礼都收了啊,丫丫的事你得上心,一定想法子给孩子找个出路。”

“这……就算收礼了?”余罪哭笑不得地道。

“啊,这是你贺阿姨的一片心呐,再说又不让你花钱,该着花钱,她也存了点,就是烧香找不着庙门啊,这点小事,你说爸还能指着谁呀?”余满塘道着,脸sè好不难为。

“好,让她好好补习,明年我一准给她铺好路。”余罪道,胡乱答应着。

“哎,这才是我儿子,就知道你能耐。”余满塘道着。

余罪却是不敢多谈这个话题,他抱得是瞒一天算一天的心思,把老爸载回了店里,招手作别,又要到羊头崖乡上班去了。

滴…滴…滴,车行时手机的短信声音响了,他看了眼,一下子心跳起来了,差点跳出车窗之外,赶紧地,停到了应急车道上了,抚了抚小心肝,无他,安嘉璐的短信:你在哪儿?

这是啥意思?她主动联系我?

余罪心跳加速着,飞速地分析着,自从研讨会喝多了出了一回洋相,他都没再好意思联系安嘉璐,这数月又忙着赚钱大计,偶而闲暇去市里也是偷偷摸摸幽会林宇婧,还真把她快放到脑后了。

难道她并不介意?

或者说,我还有机会?

余罪眼骨碌碌转着,思忖着回一条什么短信,想了想,干脆电话拔过去了,直问着:“怎么了?安安?”

对面没说话,能听到微微的喘息声音,他赶紧地表白着:“安安,上次的事真是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工作忙,抽空回市里,我一定去看你……你没生气吧?”

良久,就在余罪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里爆出来一阵大笑,一下子他听到了,是李逸风的声音,气得他要摔手机,一想又不对,马上对着话筒喊着:“狗少,怎么安安的手机号码?你怎么鼓捣的?”

“嘿嘿,所长,有两位美女很快就会到咱们所里做客,不知道你有兴趣参加没有。如果想参加,快马加鞭回来。”李逸风道着,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提醒一句,不许叫我狗少啊。”

说着,又听到了电话里一阵女人的笑声,不用辨别余罪就听到是安嘉璐和欧燕子来了,正要说明,狗少吧唧把电话扣了,哎哟喂,余罪一省,估计是李逸风把安嘉璐和欧燕子给忽悠到羊头崖乡玩去了,说不定想讨好他这位所长呢,毕竟这几个月,狗少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挣了不少钱。

一念至此,他飞快地发动着车,飚上了路面,从来没有这归心似箭地去上班………

第57章 欲取先诱

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像狗少这号人,还真有有用的地方,比如吃喝玩乐,要比多数人jing通很

余罪回所里就被李呆拉走了,等到了狗少准备的场地,着实被震惊了下子。

地方就设在羊头崖乡枣树坪上,这儿曾经有座废弃的庙宇,庙前有块空地,青蒿早被清理得干二净,放上了烧烤架,李逸风鼓着腮帮子正在吹木炭;旁垒着个石头灶,李拴羊正搅锅里的炖食,场地心放了两张简易桌子,透明的玻璃皿里,放着冰块和啤酒,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女声,安嘉璐和欧燕子正玩得来劲,再仔细看,是孙羿爬在树下,往下摘苹果呢。

换了jing服,安嘉璐穿着身雪白的运动装,头上却扎着条长长的红丝带,和白sè冰帽相配着,在满山的青翠和浓绿间显得格外耀眼,她不经意回头瞥了眼余罪,她嫣然笑着,又仿佛有什么羞涩样,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了。

这么个小清新法,已经习惯脱光肉搏的余所长那受得了,下子觉得心刷地声,不知道掉那儿去了,整个人失魂也似地,呆立在原地,像所有的雄xing动物样,有原始的冲动了。

“哎,所长,你咋拉?”有不知趣的问上来了,是李呆,还推了余罪把,余罪惊省间,赶紧收敛形神,抹了把嘴里的口水,这个小动作被李逸风捕捉到了,他嘿嘿地小声jiān笑着。余罪二话不说,上前把拧住李逸风,摁低脑袋,压低声音问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逸风得意地问。

“她们怎么来了?”余罪呶呶嘴问。

“难道你不喜欢她们来?”李逸风好奇地问。

“废话,我巴不得呢。”余罪脱口道,不过马上省得李逸风是下属,于是又整脸sè道:“同学嘛,早该聚聚了。”

“所以呀,我就把您老心里想的事给办喽,我告诉她们了,是您极力邀请来羊头崖乡观光的…而且要给她们个的惊喜,让她们在这里留连忘返……让她们爱屋及乌,捎带着也喜欢上所长,您老人家……”李逸风替所长抚着心跳加速的心口,边恭维,边观察着余罪的眼神,看余罪快心神失守的时候,他轻轻地问着:“所长,您说我办得这事,还行吧?”

“不错。”余罪兴奋地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飘扬的红丝带,那像有特殊的魔力般,吸引着她的视线。

“您是不是喜欢安嘉璐那妞?”李逸风好奇地问

“当然喜欢。”余罪道。

“想不想上她。”李逸风卦了,开始窥探领导隐私了。

“当然想了。”余罪没防着,漏嘴了,说马上省悟了,低头瞪了李逸风眼,然后踹了脚,李逸风乐得直jiān笑得瑟,余罪也笑了,再怎么说,狗少这回办得事还真遂人心意。

看来准备的时间够长了,切妥当,锅里炖了三只土鸡,山蘑菇炖的,李逸风准备了半爿羊肉,不会儿高小兵又从家里扛来了袋子,新枣、未褪皮的青核桃、几样水果,干人自己动手,开始准备午的吃食了。

干这活反倒是乡jing们利索,那俩城里来的小公看看这个好奇,那个也好奇,特别是高小兵拿着摞饼子和红薯干,她们尝了尝,连叫好吃,欧燕子幸福地道着:“哇,要能生活在这儿多好。天天吃这个。

“这个还好?土豆饼,红薯干。”李呆愣了,这季节,乡下吃不了的都喂猪了。

“还不好吗?我现在觉得乡下人最幸福。”安嘉璐也道着,那味道恐怕是她首次尝到。

乡jing们笑了,城里人也笑了,孙羿拿着把弯头小刀,撬着青皮核桃,余罪教两位女生剥着皮,露着白生生的嫩核桃仁,放嘴里示意着怎么吃,看着两位女生惊小怪地吃着赞着,他这里也油然而生种好幸福的感觉。

“余儿,真没发现啊,你们乡jing活得真滋润。”孙羿不无羡慕地道着。余罪谦虚地说了句:“是你们来了才这么准备,平时没这么滋润。”

“算了吧,你带领众乡jing贩运化肥、倒卖米,李逸风已经当事迹给我们讲了。”欧燕子笑着道,余罪脸拉,李逸风却是补充着:“挣了好几万呢,极地改善了我们乡jing的生活水平,对不对呀,呆头。

那几位乡jing自然是参与者,没少捞好处,齐齐直赞所长英明。两位女生笑得打颠,余罪小脸红得发紫。不好意思地说着:“那个,就挣了点运费,要还是方便人民群众……今天咱们就来玩来了,不谈生意啊。”

“吓死你呢,又不朝你借钱。”孙羿呲了句,看看乡jing这劲道,还是感慨乡下舒服,欧燕子却是问着余罪道着:“余罪,知道张猛走了吗?”

“知道了。”余罪轻声应了句。李逸风却是接上茬了:“早知道了,他就是来我的羊头崖乡,被土豪村官勾引走了。”

“你问你,多什么嘴呀?”欧燕子不高兴了翻了李逸风眼。李逸风装腔作势,敬礼道着:“是,不多嘴。”

咦?好像不对,李逸风现在说起张猛来没有多怨气了,可在欧燕子这儿,似乎气短了,看来,这家伙目标转移了,余罪心里暗笑着,笑时,不经意和安嘉璐的眼光对碰在了起,他慌忙去躲,躲之后,又偷偷回瞟,却不料安嘉璐的眼光根本没动,还那样盯着他,下子猝来的紧张让余罪有点慌乱,有人噗哧笑时,似乎发现两人的心有戚戚了,两人像做贼样,迅速撤走了目光。

是欧燕子,恐怕她也窥到了两人的不自然,只有孙羿这个感情条的还在撬着核桃,发着牢sāo,偶而捎带着骂着牲口这货sè,余罪坐近了点,酌斟着言辞道着:“我觉得不应该谴责他,为个喜欢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理想,这不是般人能办到的。”

“是不是女方担心他工作的危险xing太高,给他找了个岗位?”安嘉璐好奇地问。

“肯定是了,二队的训练和实战直就有点变态,正常人那受得了?”欧燕子道。

“那你说的意思,我不正常了?”孙羿不高兴了。

“你不就个司机吗?”欧燕子道。

“哦,那倒是……不过也确实有点不正常,我在二队开车,有个月,跑了万多公里。屁股上都磨出茧子来了。”孙羿道,说起这个,有种无语的感觉。

这种敬业对于余罪来说很陌生,他很下意识地不去插嘴,偏偏这时候有个不知趣的李逸风,放下刚烤的羊肉,很豪气地道着:“我就佩服二队的哥们,那出来都是等的jing察,其实我也有那个理想,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对不对,燕子姐?”

欧燕子嘟着嘴做了个鬼脸,在座都知道狗少是个什么货sè,俱是笑而不答了,李逸风却是拍着胸脯宣布着:“我正式宣布啊,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好jing察,你们以后不许叫我狗少,还有,你们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别喊上我啊。”

李呆愣了下,不悦地回驳着:“没喊过你,都是你喊我们。”

众人笑,看着李逸风尴尬的表情笑得前附后仰,这位被安嘉璐斥走了。安嘉璐余笑未尽地回头问着余罪道着:“余所长,说说你们平时怎么偷鸡摸狗的,看样子干得不少啊,都要发誓戒掉了。”

“别理他,他就人来疯。”余罪笑道,有点尴尬地不敢往下接这个话题了。

不过今天全亏了人来疯的张罗,嫩白的核桃仁子剥了十几掰,李逸风安排野炊已经开始上桌了。炖的整鸡香飘四溢、烤得羊肉绵柔香浓、再配着堆山货,就着冰镇的小啤酒,众人说说笑笑,吃得那叫个开怀。

饭间余罪旁敲侧击问着,才知道是李逸风去鼓动欧燕子,欧燕子又拉安嘉璐,两人都是专程请假来的,还带上了轮休的司机孙羿,余罪看李逸风和欧燕子不时地眉来眼去,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有点假公济私,怪不得虎妞和张猛正式处男女朋友对他的打击也不,要搁以往,起码得找个有妞的地方荒唐上几天才会露面的。

也罢,有目标总比胡搞强,余罪看着两人,想起了李二冬,那兄弟还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盯嫌疑人呢,每每yuchéngén之好,结果都是yin差阳错,他觉得自己这媒人是cāo心过甚了。

说是野炊,吃起来基本是浪费,两位jing花根本没吃多少,吃着就奔着在野地玩上了,看什么也新鲜,反倒便宜了孙羿和几位乡jing,个个滋吧滋吧吃得甭提多带劲了,余罪浅尝辄止,心思多了,胃口就小了,不会儿便坐在石头灶跟前发呆。

叮,轻微声,他觉得自己胳膊上那儿疼了下,不过已经习惯乡下的粗线条生活了,他没在意,抚了抚胳膊,没当回事,看着欧燕子和李逸风,以名刑侦人员的心态在yin暗地分析着,这两人是不是有往犯罪深渊继续下滑的倾向。

当,轻微声,余罪捂脑袋,有点疼,气着了,这回可是实实在在被袭,他寻找着袭击方向的来源,坐在不远处旧庙神龛边上,安嘉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外地向他勾勾指头。

要是乡jing,肯定屁颠屁颠就去了。

可所长不样,他眼瞟着众人,看李逸风和欧燕子说得起劲,孙羿和乡jing们扑克甩得热乎,确定没有被误解之虞后,这才屁颠屁颠奔进来,手里拿着饮料,顺手递给安嘉璐,那么尴尬地,贼贼地,兴奋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安嘉璐笑着问余罪。

“这不是刻意的笑,当领导嘛,总得这么副亲民的表情嘛。”余罪笑着坐下了,句惹得安嘉璐忍俊不禁地笑了,露着圈整齐的贝齿,她拧开饮料,抿了口,回头看看像手足无措、像紧张兮兮、像yu言又止样子的余罪,随意地道着:“好像随着时间延长,我们的陌生感越来越强了,有这种感觉吗?”

“有。”余罪机械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原因吗?”安嘉璐不无好奇地问。

“是不是都忙啊。这点可以理解。”余罪把话往岔路上拐。

“不是吧,某些人很清闲,倒卖化肥、贩运米、收购高梁玉米,听说生意做得蛮好嘛。”安嘉璐似乎是种揭露的口吻,边说边看着余罪,总觉得他干得吧,你用任何逻辑都无法正确解释。

余罪撇撇嘴,有想揍李逸风顿的冲动,本该捂着的事,恐怕现在要被要狗少当业绩吹嘘了,他瞟了瞟安嘉璐,羞赧地,很谦虚地口吻道着:“你这个用词不太准确,不是倒卖,而是给乡里解决贫价化肥的问题,粮食嘛,要也是把乡jing组织起来办点实事,方便群众……jing民家人嘛,这些事有助于增进感情

安嘉璐听得如此解释,头仰,哈哈笑了两声,别人看时,她又觉得很不雅了,赶紧地掩着嘴,不过笑得花枝乱颤,不时看着表情变得庄重,正努力扮个所长样子的余罪,那股子笑意,却是想摁也摁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就是男女相处最为惬意的时间,话语轻松、气氛活泼、笑声连连,异xing之间相处的怡情之处也正在于此,当你看到对方举动,总是透着亲切、可爱甚至可笑的时候,会在不知不觉拉近距离。

安嘉璐来的时候有点忸捏,心里免不了还有点芥蒂,不过在看到余罪的时候,她说不清为什么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会马上烟消云散,这位混迹在乡下的小jing瞬间给她带来快乐,比在五原个月都多,她笑着的时候以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余罪,似乎想发现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似的,边看,边笑……她忍不住想余罪要穿上jing服叱喝玉米换米的样子,那应该是多么的滑稽。

这么看,这么笑,可笑得余罪六神无了,女人这小心思,要比嫌疑人难琢磨多了,余罪揣不清楚,自己是个滑稽的小丑样子,还是可爱的男生角sè,不过数月来第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那股子兴奋总也挥之不去……是啊,这么火辣辣的天气,他连安嘉璐鼻尖上了汗珠子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晶莹剔透的样子,里面似乎还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嗳

“喂,说话都走神啊?”安嘉璐发现了。

“啊,那有,我聚jing会神在倾听。”余罪搪塞道。

“是不是应该你说了?”安嘉璐笑着道,笑时,白腻的脸蛋上浅浅的个小酒窝,好清新的说。余罪使劲的抿抿,直把yu流的口水咽进去,艰难地问:“你让我说什么?”

“这么费尽心思地搞个野炊,还假逸风的手搞……不会就为了吃饭吧?”安嘉璐睿智地审视着貌似别有居心的余罪。

妈的,误解了,不过误解的正下怀,余罪笑了笑,直道着:“增进下感情,拉近下距离,这不就是吃饭的用意嘛,都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

“是你没联系好不好?某些人是不是做错事了,心里有愧呀?”安嘉璐白了眼,好傲气地说。

“你指谁呀?”余罪愣了下,感觉到那事的副作用了。

“指那位,抱着李逸风表白的人啊。”安嘉璐点明了。

“那是酒后失言。”余罪难堪地道,那回的人丢了,如果不是张猛离职,他估计自己到现在仍然是同学嘴里最的笑话。

“我怎么觉得,是酒后吐真言呢?”安嘉璐有点责怪、有点不忿、甚至有点质问的口吻,直勾勾地看着余罪。

“你也作为执法者的份子,就即便不赞同,也应该尊重我酒后吐真言的权力吧?”余罪严肃地道,迎着安嘉璐质问的目光,那么严肃而正sè,倒把安嘉璐唬住了,不过接下来,余罪百转弯了,脸苦、眼眯、表情如此的哀怨,像受了委曲样补充着:“因为我醒着的时候,我不敢说呀。这又不和在学校样。”

安嘉璐怔,跟着毫无征兆的眉sè动,放声笑了,又气又好笑拿饮料瓶子戳着余罪,在他这儿,恐怕连个生气的样子你都别想保持下去。

确实也是,不管是尴尬还是矜持,在遭遇余罪没皮没脸的贱xing时,定会消弥得干干净净,两人的话题转向张猛的事,余罪和别人不同的观点,似乎更契合安嘉璐的感受,她现在已经恨屋及乌,不怎么喜欢二队那个地方了;说完张猛的事,又说欧燕子的事,还真是yin差阳错,这么帅的小官二代经常去省城缠人,欧燕子据说已经有所松动了,这点余罪觉得已无悬念,就狗少这家境,要是真是省城买套房子再把工作调,他绝对是多数美女青睐首选。

话题说了很多,却都不是两人的事,至于两人之间的事,每每在相视笑间,已经明白了,不用说了。等着孙羿和众乡jing们吃完,准备好的节目开始了。

于是在午后的阳光下,干小jing席地而座,两位城里的美女联袂唱了曲根本没听懂的英歌,唱的时候看着人是吧嗒吧嗒流口水,唱完是劈里叭拉鼓得手掌发疼,李逸风在玩上可是登峰造极了,让口齿不利索的李呆讲方言,教五音不全的拴羊唱歌,每每笑料出时,惹得干人笑得前附后仰,烦忧皆忘。直到下午五时才忙着收摊回城。

安嘉璐那样余兴未尽的样子,直让余罪有种好满足、好惬意的感觉。

连回城都准备好了,李呆和拴羊早把所里存的东西,股劲给孙羿车里塞,核桃、红薯干、土豆饼,还有新下的枣和焖煮的豆子,孙羿多也被乡jing们热情感染,直道这里可比二队热情多了,浑然没发现狗少和余罪那点鬼心思。

“燕子姐,下次去省城,我给你打电话啊。”李逸风殷勤地开着车门,欧燕子却是傲娇地道着:“别给我打电话,我不定在。”

“那好,我直接去找你啊。”李逸风厚着脸皮道。燕子愣,安嘉璐噗哧声笑了,她装模作样地上车,看着不想走,又必须走的欧燕子,笑着问:“燕子,要不你在这儿再玩两天。”

“好啊,好啊。我给你做饭。”李逸风巴不得了。

“谁稀罕呀。”欧燕子白了眼,上车了,众乡jing哈哈笑着,李逸风点也不脸红,直给燕子姐关后车门,要走时,另面的车窗响了响,安嘉璐看是余罪,摁下的车窗,期待地看着余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余罪严肃地道:“我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什么……什么意思?”安嘉璐好奇怪的感觉。

“没听逸风说嘛,直接去找你。”余罪呲笑道,安嘉璐手指戳,是个匕首攻防动作,余罪笑着闪,她做了个鬼脸,把车窗合上了,合上时留下了句悦耳动听的声音:“稀罕呀,爱来不来?”

车走了,车窗里扬着两只再见的小手,忽悠悠地让李逸风和余罪伫立了良久,余罪想着那颦笑,感叹了:“感觉真好啊。”

是啊,离曾经纯情的i子好久远了,好喜欢这种青涩和朦胧的感觉。

“确实好,野炊就这么爽。”李逸风看着余罪,兴奋地道着:“要是野战,岂不是尼马要爽歪了。”

余罪呃,心情全被破坏了,扭头就走,不屑于这家伙为伍,可不料此事对李逸风仅仅是个开始,他追着余罪问着:“哥,兄弟这回给您老安排的,满意不?”

“勉强吧。”余罪当然高兴了,勉强给了句表扬。

“您要喜欢,我经常给您老组织这么几次,保证不重样……想追安美女,兄弟定尽心竭力,保您满意。”李逸风道,这家伙杂七杂,学得比较乱,拉关系起来像个江湖骗子。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官宦之家出来的,在揣摩人心意的时候还是有些道的,最起码现在揣摩的余罪不赖。

笑眯眯的余罪享受着这份恭维,几步之后想着不对了,直问着李逸风道着:“不对呀,逸风,看你是个泡妞高手,怎么会让虎妞拒你千里之外?”

“不提了不提了,太了解了,知道你什么东西,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李逸风道。

“哦,燕子不了解,所以就去哄燕子去了?”余罪问。

“瞧您说的,女人还不就活在男人的甜言蜜语……您老不也勾搭了不止个,个林姐个安妹,哎哟,所长您不愧是领导啊,玩得滴水不漏……”李逸风道着,余罪赶紧地回来,捂着这货的嘴巴,恶狠狠地教训着:“听着,以后只限交流泡妞经验,道德底线以下的事,不许摆桌面上。”

“对对……您说得对。”李逸风挣脱了,跟着余罪回所里了,看着乡jing们各自回家,打了个招呼,追着余罪进了办公室,直道着:“哥,兄弟我今天可是尽心竭力帮你啊……我也有个小事,您可定得帮我啊。”

“什么事?”余罪坐下来,插上插座,开上水了。

“我想提拔提拔,也当个像您这样的领导。”李逸风热切地看着余罪,这倒把余罪吓住了,紧张下,脱口而出:“这话应该和你爸去说呀?你觉得我能提拔了你。”

“拼爹算个屁本事,靠咱自己才算好汉……我直接说吧,只要您帮我,我十有九能成。”李逸风郑重地道,这事情想了很多天了,现在到最关键的时候了,余罪自然是口答应,李逸风掏着从指导员那儿拿来的件,已经揉得皱巴巴的了,余罪看问着:“件头呢?少了张。”

“上厕所,用了张。”李逸风道,余罪气得直想哭,就这样还想提拔。李逸风却是无所谓地道着:“看后头,破案会战,不限jing种、不限级别,这次的接案是公开式的……咱们县公安局也排出了七例悬案和上追逃的嫌疑人,县局顾局长说了,谁有本事拿下这些案子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多年轻,不拘格提拔……”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余罪问。

“你去卖高梁的时候的事。”李逸风道。

“那什么案子?”余罪又问,李逸风这也有准备,摸着手机,电子档,又吹嘘他和县队队长关系不赖,照顾他的,直递给余罪,余罪看了看,在古寨这个落后县城,稀里古怪的案子倒是也有,比如年的个抢劫杀人案、比如年前的起爆炸案、再比年前的例杀人在逃案……他越看越头疼,问着李逸风:“你挑得哪例案子?”

那例恐怕也不是能解决得了的,最长的积案已经十年了,余罪还没有揣清楚上面是什么意思,不料李逸风牛逼哄哄的拍着胸脯道着:“我把这七个案子全包了,他妈的,没人跟我抢了。”

余罪表情滞,跟着像哭,然后又哈哈笑上了,笑着扔回去骂着李逸风道着:“蠢货,那不叫悬案,那叫死案,最早的都挂了七年了,还有快二十年的,你想找到嫌疑人,可能xing相当于你在桑拿买chun,碰到处女……你这脑袋直接就是长屁股上的呀,这都什么案子,抢劫杀人、爆炸杀人、强jiān杀人……就你这小样,真找着嫌疑人,也得被人家拧了脖子。”

说难处,李逸风愣了,光想着升职着,还没想过有升天之虞,他难为地看着:“不能这么玄乎吧?找个简单的,搞定桩不就交待啦。”

“就怕你自己都交待喽。”余罪不理会了,办过案子才知道案子的难处,个普通的偷牛案就熬了两个月,何况这些淹没这么多年的积案,而且,余所长已经找到如何生活得滋润的路子,恐怕也未必再想往火坑里跳。

“所长……不,哥……别人不行,您老成呀,说不定真能搞定件两件的。”李逸风哀求着。

“我不行,每个案子都是集体智慧,咱们就搞了那么件,光二队有多少人帮咱们?还有马老。”

“可咱们俩也是集体啊,还有呆头、拴羊,兄弟好几个呢?”

“就咱们,吃还差不多,其他的可差太多了……会通讯追踪么?懂技侦设备么?知道和地方怎么协调吗?万异地办案,你以为就个小县城的公安局的协查通报就管用?还有经费问题,光上次咱们查偷牛案,吃喝拉撒全部下,比丢得牛还贵,要真没查出来,亏死咱们了……”

余罪连珠炮地迸了堆问题,都是现实的问题,哎哟,把狗少给难住了,还真没想过这些现实困难,他嗫喃地道着:“哥,那你帮不帮我啊,要帮的话,咱们想想办法。”

“滚蛋,你现在活得滋滋润润的有什么不好?干这事?简直是太监逛青楼,找尼马不自在,滚远点。”余罪吼着,拍着桌子,副揍人的得xing,李逸风吓住了,拿起手机吱溜声蹿了,不过跑了不远又扔回块板砖来直砸在门框上,余罪听到了他远远的骂声:

“尼马白给你找妞高兴了,等着下回吧我……我,我要跟你绝交”

第58章 节逼尔入毂第553

对于狗少的奋起,所里就没人会当真,处久了都知道他是个本事没有话的,严肃不了三分钟,转眼又想上狗屁倒灶的事了。

不过这次好像有点意外了,第二天清晨余罪起床洗漱,刚拎着刷牙缸子到了门口,就见得狗少开着他那辆现代索纳塔又巴巴从县城来了,此时还不到上班时间,除了贩化肥卖米那些挣钱的私事,可很少见这货这么勤奋。

“哥,起这么早?”下车的狗少乐滋滋地问着余罪。

余罪没理他,就着水,哧哧刷着牙,李逸风可不把自己个当外人,和余罪蹲到了块,讨好似地说着:“哥,昨天您说的那问题,我解决了。”

“什么问题?”余罪问,说话着喷着满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

“您说那什么通讯追踪、支援什么的,我昨个回去就请了咱们县队长袁亮,他说了没问题,只要咱们于,他全力支援,要人给人、要车给车。”狗少摆活着。

余罪嗯了声,没做表示,他知道在县城狗少还是玩得开的,无非是请县队袁亮队长吃吃喝喝玩玩而已,那帮子酒肉的朋友两口灌下去,肯定会口应承,可真要办案那不是差得点半点,每次经历,都像脱屋皮样难受,说实话,他实在不想轻易尝试。

再说,就尝试也不至于和这货搭伙呀?他白了李逸风眼,又继续刷着牙。

李逸风感觉条件不够似地,掰着指头又数着:“哥,您放心,就顾局长见了我,都亲亲热热叫小风……他说了,只要咱们有这个能力,最起码县里就有咱的位置,这回是实打实滴,不忽悠人……您担心经费是不是?没问题,需要多少钱我先给您垫上……”

没理会,李逸风追着不迭地道着:“只要您老帮我,从今天开始,吃喝玩乐管到底,还不满意,兄弟给你找俩秘书,女的,七乘二十四小时服务还不成?”

说就偏了,余罪吐了刷牙水,语重心长地道着:“你特么脑袋怎么就不开窍,为什么要给这么的桃子诱惑,那是因为这事几乎没有可能;你就不想想,全县没人揭榜,怎么就你聪明去凑热闹去了?真有好事能轮到咱们乡派出所……不出省城名额就完了。”

“我知道,可他们没您老这水平,您不常说,可以质疑您的人品,不能怀疑您的水平吗?虽然您老人品确实不咋地,可水平不是盖的,我跟袁亮队长说您老参加,得,他根本不敢拿我当笑话看。”李逸风既贬且褒,听得余罪昏头转向,要回所里,又被这货拦住了,他伸手拔拉开训丨着:“边去,老子是所长,不能离开工作岗位,我走了,这里工作怎么办?”

“指导员同意。”李逸风道。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余罪愣了下。

“真滴”李逸风兴奋地道着:“指导员说了,咱们在乡里不是倒腾化肥就是换米收高梁,这夏天青黄不接,反正也没事于,还不如去于点人事呢?真要是搞定个别人搞不定的案子……哎哟,哥啊,我也成领导于部,和你平起平坐了……哎别走啊,所长哥,咱们亲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呐。”

真不管了,余罪进办公室,膛声把门关上了,把李逸风看得老不自在,回头时才发现指导员王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尴尬地问候了句,王镔却是笑着问着:“怎么,所长还不同意?”

李逸风点点头,好不懊丧的样子,要没这所长哥,提拔计在他看来可是要流产了,王镔忍着笑,小声鼓励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小余所长在同龄里出类拔粹么?别人办不了的案子,他能办喽。”

“为什么?”李逸风愣着问。

“因为他从不气馁,从不言败,盯准了件事,定要办出个结果来才罢休,在这点上,我都不如他。”王镔几分赞赏地道,确实不如,抛却偷牛案的事不讲,就在穷乡搞这生意,他都没想到能铺到全乡。

“可他不帮我?”李逸风难为地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尽到力,还没有想尽切办法。”王镔道,他看李逸风抓耳挠腮猴急的样子,快忍不住笑了,背着手,扭过头,走了若于步又补充了句:“再说了,我觉得就他不帮你,你也应该有决心、有毅力办下去。

言毕,王镔直进他的办公室了,回头偷瞟眼,按捺着笑意,看来因人施教、因法施治还是正确的,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李逸风天天张罗,还真没给惹其他事,王镔倒不指望他真能于点什么好事,好歹也像现在,不给所事添乱便罢。

可有时候这人呐,不能太认真,认真就坏事,李逸风看样就认真了,他把起参与过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余罪没理会他,知道这家伙没长xing,过不了几天有了新目标,肯定要忘得于二净。

其实这和乡派出的闲适也不无关联,没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这上班时间,除了办了几个因为上学要转的户籍、登记了两位婚生户口,上午就没其他事,上户的夫妻俩连孩子都岁多了才来上户口,问之下居然连结婚证也没有,这时候就该指导员出马了,教育了番,讲了番婚姻法,然后又亲自到司法站帮着这对办理。

所里的事余罪部分都不沾着,他也不太懂,到现在仅限于会查查户籍而已,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当官也得有运气的成份,他搁羊头崖乡这么长时间了,那叫个风调雨顺,别说火灾了,连点小灾小病都没有,不但没有,还侦破了件偷牛案,现在呀,所长的威望可是如i天,就即便余罪把威望变成真金白银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有与i俱增之势。

这不,余罪忙上了,把出去周累下的账目计算着,卖了多少、盈利多少、开销了多少,他在估摸着这收高梁的玉米的事交给谁,狗少别指望,他花钱心里从来没数;李呆也不成,这货有点迷糊,给他摞钱让他数两回,两回绝对不样;其实他很倾向于拴羊和张关平两位协jing的,对于协jing的生活状态他了解和理解的最清楚,就是混碗饭,迟早要走,走得时候恐怕还是两手空空。

有反扒队那些协jing兄弟们的前车之鉴,余罪其实是很想拉他们把的,真要找个自食其力的活计,可比拿着当伪jing差的皇粮要安稳得多。可他不得不顾忌指导员的想法,没办法,部分活还得协jing们来做,在编的不是于不了,就是根本不于活。

正按着手机计算着收入的时候,门吱哑开,李呆、拴羊,两颗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了,余罪看了眼,又低头算着,边算边说着:“小蒜,我给你找个好活计怎么样?羊头崖每年来收山货的没有千也有几百人,你想法子收,我给你找路子卖,五原的批发城我爸经常去,现在越土的东西越畅销……把关平和小兵叫来,我还有事和他们交待。”

说着,收起了东西,却不料拴羊和李呆没吭声,后面挤出来的李逸风吭声,听得余罪顾及几位乡jing,醋意好的叫嚣着往所长桌前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纠缠上来了,气得余罪直想直接踹人,狗少的无赖劲道起来,般人还真受不了,余罪瞪了他两眼没好话了:“滚远点,你说你吃喝piáo赌混得不挺好,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你就再投回胎,也是这副贱骨头。”

骂,李逸风脸sè煞白了,气到临界点了,那俩哧哧地笑,余罪却是吃定他了,根本不搭理,爱于嘛于嘛。

可不料今天李逸风真是拼着腔热血,非要把余罪拉下水了,口袋里掏,膨叽瓶东西顿在桌上,余罪瞅,乐果牌,农药,他看着李逸风,不知道这家伙又要出什么么娥子。

“就问你句,帮不帮兄弟我?”李逸风痛不yu生地指着余罪问。

“要不帮呢?”余罪轻松地回绝道。

“不帮,我就含愤自尽,让你内疚辈子。”李逸风杀手锏出来了,知道于不过余罪,于脆以死相迫,不过他肚子有多少油水余罪清楚得很,笑着问:“哟,想喝呀,那你别找这种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还就喝了,看你怎么办……我喝个生活不能自理,讹了你辈子,我喝个痴呆半傻,让你养辈子,你想推脱没门……呆头,拴子,你们证明啊,我是被逼无奈才喝药铭志的……”李逸风恶狠狠地拧开了盖子。

李呆和李拴羊点点头:“哎,我们证明。”

李逸风看戏演到这份上,余罪还无动于衷,他苦不堪言地道着:“所长,您就真看着兄弟我喝呀?”

“对,我应该劝劝,好歹是兄弟。”余罪伸着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风手里的瓶子,这家伙吧,整个就做个滑稽样子,他看了看三个人,突然间来了个很意外的动作,拿着瓶子,仰头往嘴里倒了股,咽,喝了

咝,李逸风倒吸凉气,直叫自己的手,愕然叫着:“别喝…别喝……”

“吓唬我,你要有这志气,还能是这得xing?我猜这里没毒,你们也证明下,小样,看你还有什么招?”余罪吧唧着嘴了,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着吓怔了的三人,李逸风咬着指头,不敢逼宫了,那俩面面相觑,像看到什么难以入眼的事样……余罪冷不丁反应过来了,惊声问着:“瓶子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股馊味。啊呸。”

李逸风掉头就跑,余罪伸手,捞住了慢了步的李呆和李拴羊,他火地诈。

李呆紧张地道:“没毒,所长,就东厢里的涮锅水。”

李拴羊也紧张地补充了句:“隔夜滴,有点馊了。”

“三个王蛋灌涮锅水来吓唬我?”余罪火冒三丈,人巴掌,抄着橡胶棍奔出来追狗少,这家伙见机得快,早发动着车,溜烟跑了,他跑回来余怒未消,又去收拾李呆和李拴羊,不料这俩也不笨,人摞人,摞着爬过院墙,早跳墙外跑了。

吓跑了三个狗屁倒灶的乡jing,气急败坏的余罪却是下子变得笑眯眯了,进了门,拿起桌上的农药瓶子闻了闻,扔到了门后,狗少手里的东西,尝他是肯定不敢尝的,坐下来撕了点卫生纸,擦着脖子下,领子后的地方,果真是涮锅水味道,他当然没喝,不过为了耳根子清静,只能如此了。

刚刚整理完毕的时候,敲门声起了,在这儿,进门先敲门的只有指导员个人,也只有他把余罪当领导看,剩下的包括余罪都不把自己当所长看,连做饭的师傅也是把推开就进来了。

“王叔,找我?”余罪正襟而坐,微笑地问。

“嗯,找你聊聊,有段时间咱们没交流了。”王镔笑着道,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指跑了的几位,余罪没理这茬,要翻随身不离的徐本本,得,余罪赶紧拦着,叔,别拿业务知识说事啊,我真不会,我从今天开始补还不成?

王镔笑了,来了多半年了,提学习,所长的帮子乡jing没啥两样,总要找籍口溜了。因为偷牛案的事情,王镔对这位市里来的所长直就尊敬有加,不过后来他严重怀疑的所长的居心,是不是苦心孤诣地查案,在羊头崖立威,然后再做特做生意饱私囊,很值得商榷啊。

片刻无语,心思转了好几遍,王镔眼里所长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其貌不扬,浑身上下没有点功臣的光辉形象,反而有点贼忒忒的样子,他咳了声,征询似地问了句:“余所长,我听说,你准备把羊头崖的生意继续做下去?”

“啊,挣钱的事,为什么不于?”余罪直接道,知道两人的交锋不可避免了。

王镔脸拉长了,没说话,不过那严肃的表情,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

余罪有点紧张了,在羊头崖乡,乡长连换多少任没有数得清,可从小到,没人不认识这位指导员的,偏偏这又是位梗得不认识钱的死清高,与其和这种人搭裆,余罪倒觉得不如和狗少胡闹来得痛快些。

“您先别急着给我上课啊,我给您汇报下,再说。”余罪道。

“哟,汇报,我可不敢当。”王镔道。

“没错,贩化肥是赚不了不少,袋刨去运费能挣十块零六毛,不过更的实惠可是返还给乡里了,全部比照贫价供应价格,不但可以买,而且可以换,那些陈粮再放几年,可就成喂猪的料………换米嘛,不管您持什么态度,我觉得就咱们不做,照样有人做,咱们做好歹不掺假、不耍秤;山货我觉得这生意挺可能,如果能解决运输问题,两地的差价还是挺可观的我这里有份兴绿sè食品开发公司草拟合同,如果咱们按这个标准提供货源,他们照单全收。”余罪拿着份空白合同,递给王镔,看着王镔的脸sè。

王镔像激动得不能自制样,深深地吸了口气,胸前起伏着。

余罪知道老指导员要开讲jing察的纯洁xing了,他抢白着道着:“王叔,您不能再这么老脑筋,您看看别的乡的乡jing多自在,配合计生工作,收钱;配合护林防林,有补助;配合乡zhèng fu任务工作,都有钱拿。私下里他们抓抓赌,查查户口,小i子过得比谁滋润……在咱们羊头崖你把这些全砍了,这个我赞成,砍得好,不过您总得解决他的肚子问题吧?个月百块,还按时发不了,老爷们,你让他们怎么过?仓禀实了才知礼节,口袋鼓了才懂廉耻。我知道您老清清白白,可你不能指望多数都达到您的思想境界呀。、

王镔喘息着,嘴唇颤着,侧过脸了,从jing几十年,或许此人给他的震动最了。

余罪看奏效了,小声道着:“咱们国jing察是没枪,二是缺钱,所以才人前威风面,人后怂蛋片,咱们都这样了,那些协jing不更惨,混上几年,离职的个个都是光腚走的,你让他们怎么办?我在反扒队那兄弟就是,苦了累了熬了多少年,最终脱衣服,还在解放前。咱们所里这十几个协jing,你不让他们学点自食其力,等着出去游手好闲呀?”

王镔回头,余罪下意识地闭嘴了,他知道上代的人脑筋转过来没那么容易,不料王镔凝视他时,却是嘴角笑着,随意地道着:“这事呀,你看着办吧,没违法乱纪,我管不着;没缺斤短两,乡里乡亲也认可,我插手不合适,你说呢?”

“哟哟哟……”余罪正sè起身,连鞠三躬,直道着:“谢谢指导员,谢谢王叔,我就知道王叔您是相当开明滴。

“噢,别来这套虚得,我来有其他事。”王镔道,示意着余罪坐下,要不是这事,余罪就不担心了,笑着问着:“王叔,您说。”

“那事……逸风不跟你说天了吗?”王镔道。

“啊?”余罪看指导员示意的是桌上那份残缺件,头嗡声了,他拍着巴掌,有点无可奈何地道着:“王叔,您也是个老jing务了,县里排出来的案件,最短的都年了,最长的快二十年了,不是命案就是悬案,那难度太了,几乎就不可能完成。”

“在此之前,系列盗窃耕牛案,可是排在这些案子前面的悬案,多数人也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你完成了。”王镔眼里蕴着笑意,以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余罪。

这家伙余罪可受不了,难堪地道着:“王叔,那里面真有巧合的成份,在这个上面,谁也不是神仙。”

“我在部队的时候,学会了件事,那就是,奇迹的创造者不是神,而是人,你给羊头崖乡带来了奇迹……以前我是拿皮带说话,乡里对穿jing服的很仇视,不过现在不同了,都把派出所的人当自家人;以前这拔乡jing偷鸡摸狗,借钱、赖账小动作不断,可现在他们的信誉比乡zhèng fu还好,拉粮食白条都不用打,那是信得过他们……以前咱们这儿开展工作得他催着,现在好了,都抢着于,还生怕丢掉这份临时工作……”王镔轻轻地说着,那是数月来对这位小jing的赞叹,虽然他浑身上下那儿也不像jing察,却带动了片的jing务工作。

“这些都好说,可案子难办,万不慎,可要成笑话了…”余罪难为地道,他也想,可知道难。

“不是案子难,是你的心里在畏难,就像偷牛案刚出来之后,除了你,我们可都抱着自认倒霉的心思,结果被你拿下了。”王镔欣赏地道,他看着余罪,余罪同样是副骄傲的表情,那恐怕是从jing以来,比抓到贩毒分子还让他有成就感的事。王镔慢慢的表情严肃了,看着他,又道着:“你不觉得你在慢慢地和我原来样了吗?”

“这个……啥意思?”余罪听懵了。

“固步自封、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就想着吃老本。”王镔道,惹得余罪噗声笑了,他和霭地反问着:“可又不同,我准备在这儿养老,你准备就在羊头崖乡贩化肥,还是换米?”

哦,对呀,余罪拉长脸了,别人的出路都好说,指导员老了,迟早要脱下这身jing服的,协jing们还小,等结婚成家迟早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的,狗少更不用说,余罪怀疑他爸早把路铺好了,其实就剩个杞人忧天的所长了,他的前路反而是黑的。

“知道为什么你在羊头崖乡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吗?那是因为你是jing察,你让这里的群众看到了,jing察是惩恶扬善的使者;知道为什么逸风缠着你非要去破案吗?因为你让他平生第次找到了当jing察的荣誉感和成就感。其实你的心在什么地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真想赚钱当商贩,又怎么不于脆脱了这身jing服呢?”王镔笑着问。

余罪浑身颤,如芒在刺,躲避着指导员审视般的目光,乘着荣耀迭来的风头饱下私囊,他从来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过现在看来,却也未必就是光彩的事,当荣誉和信任被挥霍到定程度时,可能自己仍然是那个不名,无是处的小jing。

“你的位置不在这儿,这个舞台太小了,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会发现,老得太快了,如果不趁着年轻于上几件值得回忆的事,活得会很没意思的。”王镔笑着,轻轻地起身了,余罪紧张地、很恭敬地起身要送,他轻轻拍拍酗的肩膀,乐呵呵地告辞走了。

是啊,老子的位置确实不能就在这儿?

余罪那股子不服气的jing神被激起来了,他看着喝水的杯子,是个罐头瓶子,实在没档次;看看这办公室,还特么不如城里室外的岗亭于净漂亮;再看看现在这得xing,说是挂职副所长,其实仍然在别人眼里是个笑话。

不行,老子得往上走走,好歹这所长也得当到市里,那样的话,生意销售、收购就成条龙了,方便。

他整整形sè,拿过被狗少扯了张的件,细细看上了,他知道这个桃子不会假,公安系统的升迁有时候还是很倾向吊丝的,毕竟不能光是拼爹拼钱的,还得有和犯罪分子拼命的人。从这个层面上讲,凡不要命、不要脸的都可能擢升,

这尼马就叫勇敢和奉献,我来试试

余罪打了个电话,数月又次专业地揣摩上内那几例县局排出的积案了………

第59章 节岂甘人后第653档案

八月二十八i,古寨县。

接近午时的时候,地处县城丁字路口的县公安局走出来一群jing服锃亮的jing察,三三两两小叙着,出了县局大门,有的步行回家,有的走向自己的私车,县刑侦大队队长袁亮和同事挥手作别,刚准备跨过路回家时,一辆白sè的现代嘎声刹在他身侧,吓了他一跳。

一看这车,袁亮见到死不招认的嫌疑人一样,又气又无奈。

车玻璃一下,看到人时,袁亮又不得不勉强挤出点笑容来了,问候了句:“风少,又怎么啦?”

“哥,请你吃饭。”李逸风亲热地道。

“你嫂子她在家呢。”袁亮道,不料风少请客可不客气,后面车门嘭嘭一开,两位身着jing服的酗一左一右挟着,直请到副驾上,给队长关好门,再嘿嘿给个傻笑。袁亮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风少,咱们抛头露面影响不好,要不上我家吃去。”袁亮道,实在不想和李逸风一桌吃饭。

“家里有什么吃的?新开的大骨头不错,咱尝尝去。”李逸风驾着车,讨好似地一笑。

“下午还开会呢。”袁亮又道,为难得厉害。

“开会有什么意思,和去桑拿没啥区别……嗯,领导说了……要大力、大力……要深入、深入……要两手抓,还都要硬……整来整去还不就那两下子……”李逸风高度总结道,后面的乡jing听得哧哧直笑,袁亮闭上嘴了,不说了。

自打狗少进入公安系统就是一个笑话,这个笑话随着盗窃耕牛案子成了一个神话,不过此时看来,传言还是有虚,他发现这家伙在乡下修炼两年根本没什么变化,真要找变化,估计是变得比以前更没底线了

但凡这种官二代,普通人都保持着不走近也不疏远的心态,袁亮就是如此,别看人家不咋地,可有个好爹,说不定那天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这段时间不正巴着破件大案提拔提拔么。

县城不大,几分钟功夫,车泊在大骨头饭店门口,下车李逸风请着袁亮上座,亲自斟茶倒水,袁亮笑着问:“风少,您这么客气要干嘛呢?”

“还不就那案子的事?”李逸风不好意思地道。

问及这事,袁亮暗笑了,破案大会战的浪cháo可波及不到这个小县城,县局不是应景发了个文件,排了数件沉没多年的旧案,有点起码jing务常识都知道,走这条路还不如多准备点钱走后门呢。可偏偏有点揭榜了,还全部兜起来了,此事已经成了县局哄传一时的笑话。

说实话,袁亮也有看笑话的心思,很正sè地道:“没问题呀,我们县队全力支持。”

“那谢谢了啊……我就问问,这该怎么开始呢?”李逸风愕然道,看样是真不知道。

这句话把袁亮问愣了,想当然地说道:“还能怎么开始,看案卷、找线索、寻访知情人。”

“不会呀。”李逸风诚实地来了句。

袁亮噗声笑了,风少之所以还没有被人厌恶,就是因为还有点孝心xing,骨子里不坏,看这样是真不会,他提醒着道:“这事得请教你们所长呀,他是高手,放着现成的不用,你找我有什么用?你们所长可是出了名的神探,藏那么深的偷牛贼都被他挖出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李逸风脸上的难sè更重,袁亮瞅着不对劲,好奇地问着怎么了,李逸风半嗫喃着,两位乡jing咬着下嘴唇憋着,好容易才说出来:“我们所长不来。”

“哎……这才叫高手。”袁亮释然一声,感慨道。

此时菜上来了,话断了,李逸风这好吃好喝的货sè连酒也忘了,拿着筷子却是无心下手,异样地问着已经自顾自吃着的袁亮道着:“袁哥,啥意思,怎么不来就是高手。”

“这意思就是啊,高手一看,就知道这案子没戏。”袁亮道,其实不用高手看,谁看也没戏,他瞅着发傻的仨人,解释道着:“省里自上而下,搞得破案大会战,主要是清理历年的旧案、积案,还有部里明文规定必破的命案,咱们县里挂上号的七例案子,最短的八年,一例强jiān杀人案,抛尸在河里,两周后才发现,起码的dna都没提取到;最长的一例,那案子不用破,不过嫌疑人已经潜逃十八年多了,历年来已经换了多少任局长、副局长还有刑jing队长了,但凡有一点可能,谁不想抓住凶手……可现实条件上,有些根本不可能抓到啊。”

“有那么难?”李逸风愣着看袁亮,那么为难的表情,他觉得有点夸大了。

“风少,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例强jiān杀人案,你看过了,就在咱们出县城三公里做的案,抛尸到青河里,等发现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而且距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漂移了十几公里,你说,怎么查?咱们县大队和当时局里出动了二百多jing力,查了三个月,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这么搁置了………还有十年前的抢劫杀人案,货车司机,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死在路沟里了,脑后被敲了一家伙,随车的一万多块货款丢了,就在咱们县境和晋中交界地带,两地市的刑jing当时也追查了半年多,放弃了,当时案发就这种天气,下大雨,也是什么证据都没提取到……”

越说越难,袁亮说得其实连他自己也郁闷不已,外人看jing察风光,其实舒服不舒服自己心里清楚,千奇百怪的案子,有些已经大大超出普通人的认知程度了,作为刑jing,最受到挑战的不是你的身体素质,而是心理素质,大多数情况下,长期接触罪案的刑jing本身,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

“那不是还有破了案的,为啥没找到人?”李呆问了句。

“对对对,这个武小磊杀人案。”李逸风提醒道。

“这个呀……”袁亮笑了笑,更无奈了,他筷子点着道:“没错,那件貌似最简单的案子,武小磊杀人,九*年发生的案子,案发后他潜逃了,从他逃后啊,咱们县先后组织过七八次大规模的清网,还就他没找到下落,为了找他呀,还折了个局长……”

“是不是?”李逸风吓了一跳。

“当时我还在学校,是个姓周的局长,直接下令把他爸妈拘起来了,当时武小磊潜逃时才十八岁多一点,没有家里支持,可能xing不大……拘起来审了三个月,闹得满城风雨,他全家亲戚奔走告状,最后靠到省厅里了……没办法,只能放人了。我前两任刑jing队长都试图追回这个逃犯,功夫下得大了,最长的一次,对他爸妈盯守了半年多,根本没线索,我们甚至怀疑,他爸妈真不知道……咝,逸风,不是我说丧气话,要真简单,县局能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奖金最少都一万,还能提干?”袁亮道,几乎把李逸风的激情给打击得丁点不剩了。

李逸风挠着腮边,脸上是一种极度难堪的表情,被唆出来的乡jing,看风少介个样子,却也是吃不香喝不爽了,反倒是袁亮放开了,笑着邀着,吃吃吃,多吃点……吃完回羊头崖玩去吧啊。

“怪不得我去接案,都他妈看着我笑,敢情是笑话我。”李逸风有点窝火地想着。

“也不是笑话你,这事确实难度也就大。”袁亮安慰道,李逸风看样快死心了,估计唯一的心结是没有请动余罪,可听袁亮这么一说,倒觉得所长的坚持还是有道理了,他催着李呆和拴羊道着:“快吃吧,吃完回乡下。”

“啊,风少,你不管我们啦?”李呆惊声问。

“就是啊,真不办啦?”李拴羊笑着问。

两个傻样,实在让袁亮看不入眼,就靠这个团队,他严重怀疑偷牛案巧合和运气的成份太大,李逸风嘴里吃着,含糊不清地道着:“算了,看来他妈的凭本事还是不行,拼爹吧。”

一说皆笑,不搅和了,袁亮倒放心吃这顿饭了,李逸风招待得也确实殷勤,几杯下肚,亲热劲没叙完,风少腰里的车钥匙滴滴响着,他摸着一看,悖然大怒,喊着老板道着:“嗨,老板,看看他妈谁动我的车,刮了划了算你的啊。”

扯着嗓子一吼,老板岂能不惧,紧张地往外跑,一转眼又奔回来了,指着外头对李逸风道着:“风少,有人在踢您那车轮子,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不认识。”

“我靠……正发愁没事呢。”李逸风cāo着酒瓶子,一摆头,李呆和李拴羊捋着袖子跟着冲出来了,袁亮拦也不及,气得直翻白眼。三人在冲出门的一刹那,齐齐刹车,然后惊讶间,嘿嘿开始傻乐了。

是余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穿着一身便衣,正踢狗少那车,他附在车上一勾手指头,三个人屁颠屁颠围上来了,余罪看喝得面红耳赤的一对半,笑着问:“哟,出来三天了,就这么办的案?”

“没办,光吃了。”李呆道。

“还洗桑拿了。”李拴羊道。

“叫特服了没有?”余罪小声问。

“风少说吃喝他管,炮钱自付,太贵了,没叫。”李拴羊有点懊丧地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狗少,不把兄弟们的生活和生理解决彻底,谁跟你干活呀?”余罪取笑道,袁亮刚走出来,听得这话,好不怪异,李逸风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所长……不不,哥,这位是咱们县大队队长,袁亮,我哥们,认识一下……”

“哦,袁队,您好。”余罪伸手握上来了。

“久仰,早想见见侦破偷牛案的神探了。”袁亮客气地道。

“千万别客气,运气成份太大,当不得真的,你们天天泡在案子里才辛苦。”余罪道,对于这位高大黑瘦的刑jing,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亲切。

“那来,一块坐会儿。”袁亮邀着,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余所长可是名声在外,他不敢小觑。

多了一人,加了一副杯筷,气氛可就热烈多了,狗少忙着敬酒、李呆忙着挟菜、拴羊忙着倒水,这招待得就差给所长捶腿捏脚了,看得袁亮好不异样,所长和属下的关系能处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奇葩一枚了,刚寒喧几句,李逸风却是喜出望外,直问着所长来意,余罪嚼着一顿杯子,海口就来:“提干来了,和你一样,咱俩一块提。”

“就是嘛,早说你不信,来,先祝咱哥俩提拔。”李逸风乐了。

这一唱一合的,听得袁亮哭笑不得了,他还没问,李逸风倒他的想法说出来了,直说难度太大,余罪撇嘴了,直斥着:“你看你这得xing,有点难度就把你吓住了,正是因为有难度作好了,才显得你狗少卓而不凡呀,对不对,袁队长。”

袁亮笑了,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直呼狗少的,估计也就余罪一人。

“喂喂,所长……”李逸风根本不介意自己被称为什么,又道着:“刚才袁队说了,以前好几拔办案的,都拿不下来,咱们成不成?”

“咱们其实是讨便宜了,之前没拿下来的,都等于给咱们提供了一个失败的先例,你等于站在别人肩膀上,高度有了……还担心什么?”

“我……我就怕什么也整不成,让人笑话。”

“你看你,你一直以来就是个笑话,难道还会比这更差?”

“哦,那倒也是。”

两人对话,听得袁亮差点喷饭,可奇怪的是,感觉话里很损的语气,反而李逸风能坦然接受,不但接受,而且还很诚恳又邀着余罪:“你要帮我,就办不成让人笑话也不怕。”

“哟,关系这么铁啊。”袁亮笑着赞了句。

“不是,要笑话也先笑话他。”李逸风得意地道,他察言观sè,估计余罪准备上阵了。

吃了个七七八八,喝了个兴高采烈,此时连袁亮也好奇,传说中的余所长究竟有什么打算,快散席他问时,余罪把问题又交给李逸风了:“狗少,说说,你想拿下那个案子?”

“强jiān案,他妈滴,抓住先把他阉了。”李逸风喝得稍高,兴奋地道。

“你呢,呆头?”余罪又问。

“抢劫案……那个杀司机的,抢了就抢了钱吧,还把人杀了,这种人最该死。”李呆并不缺乏血xing,咬牙切齿道。

“拴羊,你呢?”余罪再问。

“人口失踪案吧……俩初中忻娘上学路上丢了,肯定是被拐卖了。”李拴羊道。对于诱拐,他情有独钟。

袁亮听得心里那叫个怪异,先前讷言的几位,看样子想法很多的嘛,他看着问话的余罪,难道就这样开始,却不料余罪笑着一指三人对袁亮道着:“袁队长,我的想法很简单,一般把这三个草包想干的事一否决,嗨,就是正确答案。”

袁亮眯着眼笑得直打颠,三位属下气得直拍桌子,余罪一挥手,笑着道着:“不是你们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谁要有站得住的理由,就听谁的?”

理由呢?李逸风看看两位乡jing,三个人面面相觑,自然是没有滴。

没有余罪就有了,直道着:“我呢,比较倾向于这一例,武小磊杀人在逃案,而且我有充分理由。”

“哟,我们还刚说起这个案子了,怎么?余所长,你有想法?”袁亮奇怪地问。

“我给你们证明一下,这个人还在………”

余罪说着,放低了声音,几个脑袋不知不觉地凑到了一起,闻听之后,一起起身,李逸风结了账,几人窝在车里,直往县城中心的十字街开来………

一家标着诚信五金水暖的商铺,座落在古寨县的黄金地段,县城不大,即便是黄金地段,午时的来人也不多。守摊的是一位头女花白的老太太,不过身子看样健朗,帮工是一位戴着旧式鸭舌帽的老头,偶而来客,总是他忙进忙出,把成件的铁件、塑料管子给客户塞车上。

“这就是武小磊的爸妈,妈叫李惠兰,62岁,以前是二轻局的职工;父亲武向前,以前当过咱们县农机局一任局长……都退了,他爸今年66了吧……”

车里袁亮缩着头小声介绍着,他看着喝得稍多的几位,有点奇怪,这儿怎么能证明潜逃十八年的嫌疑人还在?

“狗少,走。你们等着。”余罪招招手。两人从远处下了车,你扶我,我扶你,狗少凑上来问,成吗?余罪含糊地道,差不多吧?狗少又问,咋整?没带铐子。余罪道,整个毛呀,买点东西。

说着到了店门口,老头正就着一个颜sè老旧铝饭桶吃着午饭,老太太在柜台后劈里叭拉着打着算盘,这位曾经就是二轻局的会计,李逸风和余罪进了门,老太太客气地问:“要啥?不是喝多了,走错门了吧?后面有厕所。”

“不是……我们是jing……”李逸风嚷着,余罪一把拉走,接着道:“进……进货滴。”

“哦,要什么货?”老太太算盘放过一边,看着两人,那样子绝对是成jing的生意人那种眼神,余罪对此深有体会。

他一掰手指:“钻头,三个的、四个的、六个的、各三个……八个的、十一的、十三个的板手各一个,十六、十八个的梅花板各一个。三通十个、堵头九个、铁水龙头,十一口的四个;塑料口的九个还有八号,六号铁丝各十斤”

余罪一扬头,说完了,李逸风早听傻了,瞪着余罪,更震惊的还在后头,老太太的算盘劈叭一打,算出钱来了:“一百八十六块四……给一百八十五吧。”

“好,给你钱。”余罪递了钱。

老太太麻利地找钱,拿东西,提了一大黑袋子,余罪晃悠悠提着,两人瞬时离开,扔到车后,叫着就走,余罪指示着方向开了城边青河路一处,下了车,给了个单子让李逸风趴在车后数着对数。

没错,要的东西一样没错,此时几个人都愣了,不知道余罪什么意思,余罪笑着道:“我背了半天才把我给她开的这张单背下来,你们猜怎么着?他妈听一遍,直接算盘拿货……六十多了啊,脑袋比咱们几个加起来还好。”

哎,对呀,数了半天没数清的李逸风有严重受挫感了,直翻白眼。

袁亮笑着道:“这证明不了什么?他们家开五金店十几年了。”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了,他爸的退休工资有多少?他妈呢?两人工资有好几千,在咱们这小县城,绝对是小康生活,可你看那苦逼样子,像吗?……武小磊是个独子啊,袁队长你算过没有,这十几年五金店能有多少收入?加上工资又有多少?”余罪又问。

袁亮一吸凉气,突然灵光一现了,指着余罪道:“你是说……他们的收入去向值得怀疑?”

“不怀疑都不可能。”余罪道,一亮手机,武向前的家,还是二十多前的砖瓦房子,和之后兴修的钢混小楼对比明显,他又启发着:“一年工资几万,开十几年五金店,熬到现在,手里不存个百把十万都不可能,我就问一个问题,一个六十六了,一个六十二……罪受成这样?图什么呀?难道是钱不够花?”

“儿子”袁亮兴奋地道。那几个被余罪这么撩,兴趣上来了。

“所以我觉得,这个案子只要路子对了,成功的可能xing很大……潜逃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老话叫:儿女哭娘,哭三场;爹娘哭儿,哭断肠。要是死了什么滴,这俩老的我估计活不到现在,就活着八成也得痴呆;要是杳无音信,也不可能,这两位蹦达得太欢腾,说不通……简单地讲,这俩都快入土了,这么拼命挣钱,图什么?给谁?怎么给?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答案就揭晓了。”余罪道。

这话此时无人怀疑了,都兴奋地钻进车里,袁亮驾着车直驶县大队。

连他也被余罪撩得蠢蠢yu动,要重启这个追逃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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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血色档案

十年前,月二十i。天气,晴。

那天的天气很热,那个年代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消闲场所,比较流行的娱乐就是等到黄昏i落,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在街头巷尾的啤酒摊前,叫几个小菜,吆五喝六、猜拳行令,喝上通冰凉杂啤,直喝到夜风飞飞,当街解裤,迎风放水,全身激灵,那股子爽劲下子通透全身了。

那天武小磊就抱着这个心思出门的,高考已经结束,对于五门考了不足四百分的他,那个时代就意味着学生时代的结束,心情不怎么爽,他骑着自行车,从家里沿路吆喝上了和他臭味相投的几个朋友出来玩。

三个狐朋狗友,个叫孟庆超、另个叫张素,还有个叫刘继祖,四个人两对劣生,骑了三辆自行车,已经离开学校,而且学校已经放假,他们在昔i的cāo场玩得很不尽兴,于是结伴遛到了十字街,旧县城,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方,到晚上,啤酒摊、水果摊能摆里多长,间夹杂着几个外地来烤羊肉串的小贩,烟雾腾腾、酒令声声,不远处还有众舞曲朗朗,每晚总有五颜六sè裙装姑娘欢声笑语,对于那些身jing力无处可泄的叛逆少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这四个人不知道谁提议吃羊肉串的,估计兜里的钱并不多,他们要了几瓶啤酒,就坐在路牙上,羊肉串就着啤酒,在胡侃着对将来的憧憬,有的想当兵、有的准备出去打工,还有准备重新补习,四个人里武小磊家境最好,他父亲已经给他安排到了招工,去县里的百货公司,那是个国营企业,想到马上就要月薪好几百,可以堂而皇之地像街上的人样边走边夹着根烟,甚至被姑娘挽着逛街,他就很兴奋。

是啊,总比在学校躲在厕所里抽烟强吧?

羊肉吃得不多,酒喝得不少,都是不服输的年龄,喝起来谁也不认怂,于是孟庆超又凑钱买了捆,十瓶,冰过的,喝到半时候,酒量最差的刘继祖不行了,跌跌撞撞,在同伴的取笑声提着裤子,往远处跑了跑,上面往外吐,下面往外尿,那三位看他的糗相,直笑得跺脚拍腿。

蓦地,声女人的尖叫传来,三位看笑话的惊了下,站在路拐角撒尿刘继祖,把位刚拐过路弯的女人吓住了,红裙高个子,肯定是个让人热血贲涌的异xing,三个人使劲怪叫着,坏笑着。却不料那女人相跟的位男人,飞起脚,直把迷里迷糊的刘继祖踢得骨碌摔到了路牙下那女人不尖叫了,开始放声笑。

张素和孟庆超提着酒瓶子就奔上去了,不过奔了几步却退缩了,他们认出打人的是谁了,是县里有名的个地头蛇,叫陈建霆,电影院门口开录像厅的,那个年代放得几乎都是古惑仔的片子,同时也是放给有古惑潜质的小孩们看的,拳脚上没有三下两下还真镇不住场子。而陈建霆是位很出名的人了,学校里经常于群架的时候,吃不住劲的方总是好烟好酒请这位出来说和,但凡他出面总能镇住县城那个小小的江湖。传说人家也是打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几位懵头懵脑的遭遇到了陈老暴风骤雨的拳脚耳光,估计他是气极了,这么点的小屁孩都敢挑他的权威,张素被踢飞了啤酒瓶子,肿了半边脸,孟庆超更惨,直接被拳于塌了鼻梁,在不迭地求饶,武小磊慢了步,他冲上去时,被陈建霆撕着头发,左右开弓,劈里叭拉连扇了七个耳光,然后脚踹出几米远去。

“小王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再让我看见你,打折你们的狗腿。”

陈建霆潇洒的甩甩袖子,向那位妖娆的女人走去,刚勾搭上位来跳舞,没想到被这群小混蛋坏了兴致,他像往常样教训丨着这群不长眼的货sè,这个强势的方式,在那个年代,总是能搏得女人异样的青睐。

不过他没注意到,背后被扇了几个耳光,嘴角流血的武小磊两眼冒火地看着他,这也是位不吃亏的人,好歹是局长家儿子,那受过这种奇耻辱,他知道打不过对方,他想躲着,可面对着几十上面的围观群众,在那些嗤笑声,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他听着旁观的窃窃私语和笑声,看着耀武扬威而走的陈建霆,刹那按捺不住怒火,起身cāo起羊肉串摊上割羊蛋羊腰的钝刀,像野兽样,疯狂地、嘶吼地、追上去了。

那位女人最先发现,她惊呼了声,陈建霆省悟稍迟,他转身时,那满嘴血的武小磊已经扑上来了,他急忙格挡,不料怒极的武小磊已经状似疯狂,持刀乱刺,陈建霆手被划伤之后,气急之下,欺身直进,两手掐住了武小磊的脖子,这时候,他感觉到了前胸阵剧痛,低头时,那柄刀已经没入了胸口,慢慢抬头,他看到了武小磊狰狞的面孔,在字顿地说着:

“你打听过,老子是谁吗?”

那股痛苦蔓延在陈建霆英俊的脸上,他已经说不出来话来,慢慢地,随着武小磊手放,他慢慢地委顿在地上,抽搐着,蜷缩着,在他倒下的地方,形成滩数米见方的血迹。

人群炸开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男人恐慌的脚步声,混乱,杀人的武小磊消失了。

从那天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后,直到今天,十年过去了…………

这就是十年前的l杀人案,余罪轻轻地放下了案卷,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似乎目光被照片怵目的血迹、尸体、刀具刺激到了,这是他第次接触凶杀案,他直以为这个激情杀人案应该不那么难,不过仔细看过之后,即便过了十年,那些取证的旧照仍然有挑战你承受能力的效力。

“致案情就是这样,当时派出所、刑jing队包围他家,离案发不到四十分钟,不过已经没人了………控制了他们的父母,之后又把他起喝酒的这几位同伴传到了刑jing队,都是刚高毕业的孩子,见杀人都吓傻了,审了几次没问出所以然来……据当时经办的刑jing了解,这个武小磊在同龄里就属于刺头角sè,般打架不吃亏的。”袁亮道,他看着余罪,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奇人的个不同点,就是看案卷的方式和别人不样,看得很慢,特别是那些现场照片,边看边闭着眼睛,像在回味那个惊心动魄的快感样。,

“后来查过几次?”余罪问。

“不下十次,陈建霆还有两个兄弟,他们父亲是的教师,以前每到开两会就拦车告状,说咱们公安不作为,几任局长也下过狠心要把这件案子了了,表面上看确实不是什么难办的案子……可办法用尽了,就是找不到线索,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样。”袁亮道。

“把他爸妈抓起来,让我们所长审。”李逸风道,对于余罪审人,有足够的信心。袁亮笑了,提醒道着:“抓对老太老头可不是我们刑jing能于了的事啊,这招不是你的发明,曾经有人用过……要是同伙的话有可能咬出来,可这是亲生儿子呀,儿子出卖父母有可能,父母卖儿子,可能xing不。”

“先不要下定论,我们从头开始,对了,袁队长,死者父亲现在还告状?”余罪问。

“不告了,前年去世了。”袁亮道,这也是此案挂起的个原因。余罪又问着:“那他那两个兄弟呢?”

“陈建霆是老,死的时候女儿已经岁了;老二陈建洛,印刷厂工人,早下岗了,后来到电业局当临时工……老三嘛,陈建岗,今年应该有三十九了吧?”

“哦,您对他们家也这么清楚?”余罪问题,感觉语气里有问题。

“这家就陈老师还是个正派人,三个儿子个比个cāo蛋,老是地头蛇,被人灭了;老二是个赌棍,把老家的房子都输光了……这老三更奇葩,游手好闲不说,九*犯了个强jiān案,被判了年,现在已经出来……陈老师去世后,这事就没人追了。”袁亮道。

“这陈啥,是不是跟咱们那儿村霸样?个弟兄仨怎么听着好像都是牲口?”李呆问。

“杀了活该。”李拴羊听强jiān案,恨屋及乌了。

袁亮笑了笑,又补充着:“看案子可不能带感情啊,我再告诉你们,陈建霆这个家伙不怎么样,可娶了个好老婆,他死后,他老婆直没改嫁,把老的送走,把小的养……去年咱们考了个南开学的,女生,叫陈琅,你们猜是谁?”

“不会是地头蛇家姑娘吧?”李逸风惊讶地道。

“呵呵,还就是。”袁亮笑道,看着余罪沉思,又加着料道:“你们猜,是谁送她上的学,而且供她念了这么多书?”

众人想当然说,自然是陈建霆父母了,袁亮笑而不答,轻轻地摇头否决。

“难道是……武小磊父母?”余罪愕然地道。

袁亮不说话了,竖了竖拇指,猜对了。

李逸风以及两位乡jing可听傻了,这受害人、犯罪的、全部搅和成锅了,而且对错好坏,实在难以判断了,袁亮知道得的清,此时才把心里的问题抛出来了:“余所长,你确定还要办呀?”

“要不算了?我咋听着不对味呢?”李逸风道。

“不要带感情sè彩……他毕竟是杀人犯,他父母是种赎罪的心态,这说明不了什么,当然,赔偿高的话减轻他儿子的刑罚也有可能不过他跑得不错,要是当时抓住,肯定是砰枪,没他娘后话了。”余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个枪毙动作,又拿起了案卷,突然问道:“袁队,你们武小磊当时相跟的这几位小伙伴了没有?”

“查了,查不止回,个在县城,两个在省城。”袁亮道。

“好,我要他们的详细情况……拴羊,从今天开始,你盯着那俩老头老太太,把他们的生活规律给我描出来,就跟你在翼城样;呆头,你多看几遍案卷,所有涉及到的人,包括查过的他的亲戚,朋友,凡询问过的,律背下来……狗少,跟我去趟省城,把那几个小伙伴认准喽。”余罪安排着。

袁亮诧异地看着李逸风,有点奇怪余罪这么举重若轻地安排,李拴羊出声问着:“所长,我咋盯,扮成啥样?”

“你不用装扮就是个乡下山炮,直接本sè上,谁相信你是jing察才见鬼呢?”余罪道。

袁亮和李逸风李拴这于不拉叽、衣服皱巴巴的样子,没来由地笑了,气得李拴羊抿抿嘴,不说话了。两位乡jing起身离开,袁亮要问什么,被李逸风拉走了,到了门外,李逸风才小声说着:“袁哥,别打扰我们所长的思路。”

“思路?这还用思路,都是明的。再说他没思考啊,玩呢。”袁亮道。

“不不不,我们所长玩硬币,那就是思考,上次就玩着玩着,就把偷牛贼给逮回来了。哎袁哥,感谢你的力支持啊。”李逸风客气地道,袁亮刚要还句客气,却不料李逸风马上yin笑着邀着:“要不回头咱们起去市里?兄弟请你海天浴场,男女混浴,私人会所xing质,绝对安全……嘿嘿,不告诉咱嫂子。”

“免了,风少,你不是想撸了我这个小队长自己当吧?”袁亮笑着道,推拒了。和这货sè也实在难相为谋,他于脆摆着手,不和李逸风说了。

李逸风直招着手,还是殷勤地邀着:“袁队、袁哥……您看您这人矫情成这样,这点你就不如我们所长了,咱人多块去多热闹,出来反正谁也不说谁……”

袁亮哭笑不得了,掩着半边脸,逃也似地走了…………

第61章 寻路漫漫

每个罪案慢慢揭开面纱之后,总会有许多挑战你智商和逻辑认识的东西,比如匪夷所思、比如扼腕叹息、比如怒火烧、比如同情怜悯,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起,即便放在若于年后的余罪眼前,他仍然要受到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

十年前的桩血案,陈家长子陈建霆命归西,武家这个独子潜逃在外,杳无音信,从那天开始,两个家庭就像遭到诅咒样,再也回不到正常轨迹。

事发后,丧子之痛的老师陈明德屡屡上访,本县数任公安局长都严令侦破此案,传说确实是真的,在后来的增补案卷,有则剪报,县公安局长因为非法拘禁遭停职处理,这是案发后第四年的事,下令的局长叫周任健,因为这个案子仕途止步于此;而被拘禁的是武小磊的父亲,因为拒不交待儿子的去向被判劳教两年。半年后又无罪释放。

从派出所了解的情况也让人啼笑皆非,因为这个案子屡屡搁浅,而家属又执意上访,于是案子又戏剧化的逆转,派出所要防控的对象从嫌疑人家属最终转向受害人家属,每年的三于会、两会、人政协会,派出所第件事就是到陈建霆家里,把陈明德老师接走,以防他见人喊冤,见车就跪。

这种情况止步于九年前,那年,陈明德老师的三儿子陈建岗犯强jiān罪被刑jing队逮捕,案发地就在陈老师执教的,受害人是名高女生。

据说那年之后,陈老师再未上访,直到去世。

或许是无颜出门,或许是心有所系,虽然三个儿子个比个不成器,可却有个伺候床前的儿媳,还有个很争气的孙女,陈建霆被杀十年后没有再变成条好汉,可他女儿陈琅却以全县状元的成绩考上名牌学,也着实让观者跌眼镜。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据袁亮讲,陈建霆的妻子不但未改嫁,而且和杀死自己丈夫的武小磊父母相处溶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生死敌对的家庭开始来往,陈明德老师的集资房子据说是武家出了部分钱,连陈老师去世的时候,丧事都是武前进和李惠兰夫妻cāo办的。

儿子作孽,父母赎罪。这是个标准的范本。

不管怎么样,毕竟影响到余罪的心情,他眼前总是萦绕着那副画面,白发苍苍的老娘、身佝背驮的老父,就那么i复i地在那种愧疚、期待和恐惧活着,恐怕他们比潜逃在外的儿子好过不到哪儿。

十年过去了,这对伟的父母在艰难做得比想像要好。他们成功地改变了很多人对杀人犯的看法。最起码在这个不的县城里,知道实情的人都觉得就陈建霆在世,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了,那晚案发,陈建霆相携的女人不是他老婆,而是县城原剧团里个脸蛋长得很不错的破鞋,叫王丽丽。他们夫妻关系直很差。

于是这个案子也就搁浅在这儿,冤不再喊冤,死者已成黄土,只余下罪案系统里留下这桩血淋淋的未了之案。

厚厚的摞案卷,等全部看完吃透已经到第三天上午了,整整天多余罪言未发,表情很yin郁,李逸风回家舒舒服服睡了两觉,来接余罪,准备起到省城时,他心里由衷地自叹不如,虽然所长这个人不太认真,可认真起来,真尼马不像人

“哥,咋样?”李逸风道。看着余罪yin着脸从楼上下来了。

“我觉得他肯定在,不过可能超出想像的东西太多,咱们就从他的小伙伴查起吧。”余罪道,看样子有点疲惫。

“什么叫超出想像的东西?”李逸风不太懂了。

“比如有人杀了你爸,你和杀人这个家庭会是什么态度?”余罪问。

“不共戴天呗。”李逸风道。

“恰恰相反,这两个应该不共戴天的,通过这十年的磨合,反而像亲戚了,你说怪不怪?”余罪问。

“那武家有钱呗,陈明德是个穷老师,收买了呗。”李逸风道。

“错,要是儿子出卖老子,我相信,比如你出卖你爸……可让父母出卖儿子,不可能,要卖早卖了,何必等上访若于年以后呢?我想其说不定有什么变故。”余罪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这个诡异的变化,似乎和要查的事有某种联系。

走着,没人了,余罪回头时,李逸风就那么看着他,生气了,瞬间余罪明白了,笑了,赶紧道歉。李逸风骂咧咧上来了,直强调着:“不能诬蔑我啊,虽然我爸常揍我,但是要出卖他我还是舍不得滴。”

“哦,感情挺浓这么浓?没发现啊。”余罪道。

“那当然,我犯事全靠我老爸兜着,要没个老家伙,我拿什么跟人拼去。”李逸风道,听得余罪又是蛋疼地笑了好会儿。

“风少……余所长……”

有人喊了,把刚要上车的余罪和李逸风叫下了,是袁队长,他从办公室奔了出来,到了两人面前,好奇地问着:“这就走?”

“啊,去碰碰运气。”余罪道。

“对,前天下午开会顾局长提到了,要我们给你做好配合,对了,你们从五原回来,找时间去看看顾局长,他对你很好奇,散会后拉着我问了半天呢。”袁队长道,对于这位侦破偷牛案的乡jing他从来不敢小觑,虽然表面看不出过人之处来,不过名气实在不小。

“我属于见面不如闻名那类,怕领导失望呀。”余罪谦虚道。

“看我哥多实在确实是啊,我之所以迟迟没带你见我爸,就怕我爸失望呀,哎,所长,别走啊,等等我……”李逸风说着,就把余罪气走了,袁亮笑着,看着这对,就这么草草踏上征程了。

车上了,李逸风自扇了几巴掌才消了余罪的气,余罪驾着车,直问着:“局长是今年新提的,原来于什么的?”

“市里来的,我也不知道,镀镀金,于不了几天。”李逸风道,对于领导那些事,他比较了解。

“有多了?”

“3l了吧,还没结婚,他拜访我爸去了,对我那叫个交口称赞呐。”

“呵呵……称赞你?那是看在你爸份上吧?哎对了,才3”

“怎么了?”

“3l就当局长了?”

“怎么了?县局权职小,个正科级稀罕呀?二十几岁提处级,听说过没?”

“没有。”

“太老土了,咱们市最年轻的副处长,25岁,女的,还美女。”

“那肯定是睡出来的。”

“介个不用侦破,谁都知道。”

两人又找到共同话题了,相视间哈哈笑,说起仕途,个二杆子、个二流子,可不会走什么正道,李逸风坐在副驾上抚着肚子,神往的想着:“这要提拔呀,其实也不难,我哥们说了,男的你得陪人醉,女的你得陪人睡;男的你得学会上进,女的你得学会上床,我要是个美女呀,哎……我就不在乎,这于部于部,就不就这么搁床上步步于出来的,对不对呀,所长?”

“人才呐,你将来仕途无量呐哈哈”余罪阵好笑,踩着油门,飚上了通向五原的高速。

车进了市区离午还早,不过夏天的,北方这于燥加闷热的天气着实不好受,两人在车里开着空调,聊天打屁,晋立分局门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得辆jing车驶来了,余罪赶紧地下车,李逸风看到了,是位穿着jing服的汉子,能到配专车的级别,估计是分局长类的人物了。

没错,是刘星星,上来先把余罪抱了个,捶捶胸前,捏捏脸蛋,又使劲地搓搓他的脑袋,个胡子拉碴的老爷们对所长这个小爷们这么动手动脚,实在看得李逸风阵恶寒。

相互介绍,听是分局副局长,李逸风倒不敢小觑了,从小耳渎目染,在待人接物方面狗少是没什么问题的,客气、寒喧,加上得体的称呼,把本来面目掩盖了,刘星星惊讶地道着:“余啊,这小伙不赖啊,你们乡jing?”

“嗯,我们派出所乡jing,刘队,您是不是觉得我们乡jing的素质现在已经有幅提升啊?”余罪笑着道,给了李逸风个眼sè,狗少这俊脸,没来由地阵发烧。

“不错,不错……得,坐你的车吧……我说余儿啊,你们要查的这两人,没有什么案底呀,只有过治安罚款,什么事呀?怎么能和你们羊头崖乡派出所扯上关系?”刘星星坐到车里,对给他开车门的李逸风投去了好感瞥,三句就进正题了。

这是托刘队查的户籍已经迁到五原市的两位知情人,当年和武小磊起喝酒的小伙伴,问及此事,余罪于脆把致说了遍,两人唱合,倒把刘星星给听愣了,半晌看看后面的李逸风,又看看驾车的余罪,那眼神复杂得像看到了移情别恋的前妻,好副yu说还休的样子。

“咋了,刘队,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余罪嘻皮笑脸问道。

“真是不务正业,吃饱了撑得。”刘星星给了句意外的评价。

“难道不应该把潜逃的凶手抓捕归案?”余罪纳闷了。

“当兵吃粮,当差拿饷,这倒没错,不过不能拿着打杂的饷,cāo得是老爷的心吧?”刘星星道,有点鸣不平的意思。盗窃耕牛案轰传时,可在他看来,追猎数省,那人要遭多少罪,就更难以想像了。

“刘副局,您这什么意思?”李逸风道,他没太明白两人的对话。

“意思就是啊,现在不是没有人愿意奉献,而是愿意奉献的人得不到起码的回报和尊重,久而久之,这心怕是就要凉了……余儿,你知道马老于什么去了?”刘星星问。

“哎对呀,好长时间没见到马老了。”李逸风兴奋了,又想到了拖个人下水了。余罪没吭声,刘星星已经接下去了:“马老去小学当义务安全辅导员了。”

“什么是安全辅导员?”李逸风员。

“就是举着小黄旗,领着小学生过马路那种老头。”余罪道,看来他知道。

李逸风哧,哑然失笑了,刘星星却是感叹道:“赫赫有名的盗窃案侦破专家,就因为两起案子的失误,愣是被帮小人打压得分局位置都没上去……这个破案会战我们这儿也有冒头的,不过余儿啊,你挑什么不行?挑个凶杀案?还挑个潜逃十年多的嫌疑人?你办不了,你可就是丑煞百美,以前于得都不算;可要办了,又要成锅饭,人搅勺,摊到你名下,估计就剩下点涮锅水了。”

“可要不办的话,那不是连锅饭也没了吗?其实吧,谁也有怨气,总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我也觉得是这样……可刘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我想脱下jing服,撂下不于时,我总是舍不得?您有这种感觉吗?”余罪问。

这问话把刘星星听得怔了下,也许在他苍桑的脸上,那种感觉出现过频率要远远高于余罪,他叹了句道着:“呵呵,有,这天下呐,有舍己为人的,是少数;有坐享其成的,也是少数;多数都是各顾各人的,咱们没有成为少数派的能力,也不想落到多数人的俗套,久而久之,恐怕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人都说不清了。”

“刘队,三i不见刮目相看啊,您都快成哲学家了。”余罪笑着道。

“到我这样想于什么都缩手缩脚的年纪,也只有耍嘴皮子哲学比较适合我们了。”刘星星自嘲地笑了笑。

走了三营盘、永乐苑两个派出所趟,刘星星在jing界混迹多年,人头人面是相当地熟,趟便找出了要到五原查的两个人,张素、孟庆超。

两人相关的户籍资料、相关联的银行、手机、社会关系以及案底资料信息,已经被片jing挖了个七七全部交到了余罪手里。午又邀了反扒队几位成员块吃的饭,家听余罪又要涉足凶杀案和追逃了,惊得齐齐竖拇指,顿饭都吃得消化不良了。

忙乎半天就过去了,送走旧友,再进车里,李逸风正想和余罪商量下排查这事,两个人实在势单力薄,他估计该去拉几个刑jing兄弟充门面了,却不料余罪不急,把资料往后扔,直接问:“记住了吗?”

“记住什么?”李逸风愣了。

“姓名、年龄、长相、门牌号、经常出没的地点,片jing不是给你标明了?”余罪问,这是当刑jing的基本素质,而余罪从小jiān商眼光的煅炼再加上羊城的磨砺,这方面肯定是异于常人。

狗少就不行了,伸手又去拿资料,翻开道着:“我再看看,没记清。”

“不急,慢慢记,下午我准备去会几个人,就不带你了,你试着盯盯张素和孟庆超,先认准人。”余罪道。

“哎,成。”李逸风高兴了,这可算是头回把他当人使唤了。

“那好,下车,各忙各的。”余罪道。

“哎”李逸风高兴,应声不对了,回头瞪着余罪:“怎么让我下车,这我的车?”

“没说不是你的车,我办点事,带着你碍事。车借用了。”余罪道。

李逸风愣了片刻,看着余罪,好不气恼地迸出句来:“你不会把我撵去于活,你去泡妞吧?”

“你看你,于什么不能总黏在我背后吧?再说这是给你duli办案的机会,你说我要抓到人送给你请功去,你好意思呀?”余罪反问着。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兄弟嘛……你泡妞都不带我,才不够意思呢?信不信我告诉安安,你丫和禁毒局那林什么有腿?”李逸风梗着脖子不乐意了。

“我靠,找刺激”余罪悖然怒,气得要揪人,这下管用,李逸风拉开车门就跑。

狗少就这贱xing,不抽不走,吓跑了李逸风,余罪驾着车上路了,迎泽街、滨河路、慢悠悠地走着,甚至远远地看了曾经上学的jing校眼,每每回来市里的心境都不相同,回前来总谋划着要办很多事,可回来后却又发现无事可办,就像今天午,他总不忍打扰那些同事、朋友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毕竟离开的时间久了,再熟悉也会多上份陌生。

在想见的人间,最没有心理羁绊的就是马秋林了,第个想见到的就是他,过胜利桥拐上了长治路,打电话联系了下,直往那所聋哑学校驶去。这位老人是给他教诲最多的位,在余罪看来,真正合格的jing察不多,能办事的没本事,有本事的不办正事,而马秋林无疑是那种既有本事,又办正事的jing察,这样的人,足够让同行抱着仰视的态度观瞻了。

长治路这带不算很繁华,车可以直接泊在校门口不远,看了看时间尚早,余罪不敢直接进校打扰,不过他有点好奇,这聋哑学校,可怎么当安全辅导员?那个无声的世界在余罪看来只有个结果:会被憋死。

按捺不住这种好奇心,他在学校门口巡梭了会儿,直接到门房了,报着身份,意外地是门房对jing察很客气,特别是听说找马老的,更客气,直接出了门,给他指着教室的方向,余罪谢了个,心里暗道着,马老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最起码让门房对jing察不反感了。

天气很闷热,校舍很安静,这个特殊的学校恐怕听不到朗朗书声了,层,走过窗户时,他看到了位男老师,在教着手语,嘴里发着音,而下面学的学生跟着发出来的,却都是变调的音声,这个刹那间,余罪似乎对马老的选择又有了几分赞同,帮助这些残疾人,或许比抓上个两个嫌疑人,更有意义吧?

对,肯定有,在二层他看到了教室里,几乎是老师手把手教着写字,教着简单的发音,他能从那些稚气的脸上看到会心的笑容,这个时间,难道谁还会觉得他们的生活是残缺的?

三层,余罪信步而上,他有点钦佩马老了,尽管他达不到那种境界,可他看得出,这不是个工作和义务,而是种寻找存在感和成就感的方式,毕竟这个温饱无虞的物质时代,多数人缺的是心理慰籍,jing察也不例外。

马老的教室就在三层,余罪信步走着,带着种温馨的笑容看着,他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稚气未脱的脸庞,呀呀学语的孩子,洒满阳光的校园,能激起人心里的善念,而不像那些呲牙咧嘴目露凶光的嫌疑人,每每总让你有拔刀相向的恶念。

蓦地,他停下了,退了两步,因为在视线似乎闪过个熟悉的脸庞,退回去后,透过刚刚扫了眼的窗户,他看到了副同样温馨的场景,位清纯的、漂亮的女老师,白皙的纤手在打着手语,无声的手语因为她丰富的表情,像有种魔力般,吸引着余罪的视线。

余罪片刻的惊愕之后,笑了,他认出是谁来了………

第62章 节山转水转第653

形容女人漂亮的话很多。不过真要特定地用在某个美女身上,总觉得没那么适合。

余罪的心里此时就是一种复杂的心态,总也找不到适合的词,因为他此时是一种愕然、惊诧、兴喜、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绮念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让他无法名状。

讲台那位女教师,很年轻,随意披散着的如墨的长发,手……特别是那双手,纤细、白皙、修长的手,在眼花缭乱地打着手语,似乎不止是她的手会说话,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挑起的眉睫、瘪均匀的红唇,以及一颦一笑,从表情里透露出来的语言,让满座学生三十余位,都出神地盯着她,那个场面是如此地庄重、严肃,而又温馨。

是楚慧婕,是那个女贼,是那个他不忍铐走,放了一马的女贼,即便余罪一直在提醒这是位女贼,他仍然无法控制心里升腾的绮念。

对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冽冽冬i,一身缟素哭泣的女人,只有楚楚可怜的成份,他那时候很狠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墓园外的马路上,他认为自己做的没错,最狠的才是最同情的,那是给她重生的机会,而不是任由她自暴自弃

现在,她像不经意绽放的玫瑰,如此地鲜艳夺目;又像不被人发现的空谷幽兰,让人如此地心生神往。

她依然是个贼,能一瞬间把男人的目光和心都偷走的贼

余罪笑了,他如是想着,想迈步时,又稍有不舍,对着讲台上那位女人多看了几眼,那婀娜的身姿、潇洒的长发、灿烂的笑容,像对他有某种魅惑一般,此时竟意外地凭生出了难舍难分的感觉。

男人嘛,不管多么衣冠楚楚,可心里终究还是一只没有衣冠的**禽兽。

于是余罪又退了两步,看得更清了。

蓦地,楚慧婕发现了窗外的人,手势滞了一下,眼睛凝了一下,然后全班的学生都看着窗外,又回头不解地看着老师,一刹那的惊讶楚慧婕反应过来了,向着学生做着什么手势,然后那些稚气一脸的孩子都在向余罪笑着,双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

是手语……余罪没看懂,不过他感觉到孩子们眼中的喜气的善意,笑着招了招手,敬了个礼。

这个无声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活跃了,楚慧婕在用手语向学生讲解着什么,不时有孝子扭头看着余罪,那是一种带着崇拜的眼光,余罪有点尴尬了,悄悄地,招招手,躲开到了一边,躲在楼角没人的地方,带着窃喜慢慢地消化着这份猝来的受宠若惊。

下课的铃声响了,带着感应灯的铃声,在楼道里声响好大,吓了余罪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手足无措,等好容易压住心里的蠢蠢yu动时,终于看到了……要找的人。

马秋林笑呵呵地从教室出来了,就在楚慧婕的邻班,相跟着一位年轻老师,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学生下楼,看到了余罪,马老笑着和同事说了句什么,小步慢悠悠地上来了,伸着手,握住了余罪,然后又亲切地抚了抚余罪这颗械脑瓜,笑呵呵地问着:“又翘班溜号喝酒去了,还跑市里来喝啦?”

“来看看您老人家……中午和刘队他们在一块,没喝多少。”余罪笑着道。

“我这儿怎么样?”马秋林笑着问。

“不错,非常不错,我都想来跟您作伴。”余罪道。

“哟,是吗?知道的都说我有病,放着返聘回来的几千工资不拿,来这儿当孩子头。你不会是也有病了吧?”马秋林自嘲地道。

“当jing察的多数都有心理疾病,不过我发现您找到心药了。”余罪笑道。

“哈哈…好好,咱们不愧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等你以后也病了,我给你准备好心药啊。”马秋林爽朗地笑着,揽着余罪,邀着他下楼去参观一下他引以为傲的杰作。

就在cāo场边上,沿着跑道的矮墙上,一副副欢天喜地的运动画面,用广告sè栩栩如生描绘出来了,百米的长廊,已经快画满了,马秋林得意地介绍着,这是两个多月的工作成绩,多亏了当年有过刷标语和描嫌疑人的功底,画得还不赖,校长非常满意……准备让马老把学校外的围墙也像这样美化一下。

要是同龄蛋疼成这样,一定会让余罪嗤笑不已,就即便是马老,也笑得余罪直打颠,他走了几步看了看,不得不承认,画得还蛮像回事,不过闲情逸致到这份上,可真难得,他几次笑着看马秋林,马秋林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出声斥着:“臭小子,怎么了?画得不好。”

“挺好……呵呵,这个有报酬吗?”余罪笑问道。

“没有,人家原来都不愿意让我乱画,说了好大一堆好话才答应让我试试的。报酬嘛,我问你啊,难道你就为了两三千工资穿这身jing服?”马秋林反问道。

“以前吧是,还不就为工资和一个编制。”余罪道。

“那现在呢?”马秋林问。

“现在嘛,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余罪笑道。

“这不就是了,你都没目标,活得连我老头都不如。”马秋林得意道,看也看余罪,孤芳自赏地瞅瞅自己的每幅杰作,边瞅边得意地道着:“知道我为什么要于这个……这叫追求,其实我的理想是当画家的啊,要不入错行,说不定现在都成名成家了……现在吧退休了,终于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了,等你发现你真正追求是什么的那一天,哎,那才是最幸福的……咦,小余儿……”

走了几步没听众了,马老头异样地左右一瞧,哦哟,早拉开一大截了,回头时,他看到了余罪正痴痴地盯着什么,那样子已经不侵外物,他又顺着余罪的视线往远处看……cāo场入口处,倚着围栏的楚慧婕,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像泥塑木雕一般,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迈步上前。

“哎哟,看把我糊涂得,年轻人和老头追求怎么可能一样。”

马秋林笑着拍拍自己的脑门,回过身来,走到余罪面前,伸着手,晃了晃指头直道着:“喂喂喂,你得有点风度地看异xing,不能看得这么下作。男人可以度量少点,但风度绝对不能少。”

“我很少吗?”余罪不认为自己下作了,不过一愣神间,下意识地做了个抹口水的动作,看得马秋林哈哈大笑,余罪小声问着:“马老,她怎么在这儿?我看着好面熟,是不是?”

“装”马秋林斥了句,余罪呲笑了,对于老马可不需要下作了,他一招手:“慧慧,来,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哇,马老,这么直接啊。”余罪心狂跳了,他看到楚慧婕奔上来了,那奔跑的样子,像只小鹿,窈窕的身姿在阳光中是一条那么优美的曲线,马秋林回头看着他道着:“反正你这样也不咋地,比我年轻时候差远了,你们俩的可能xing,基本为零,倒不如大度点。”

靠余罪脸上的表情一抽搐,差点骂出来,不过一想也是,要说气质,还没身边这位老头有气质呢。

说话着她奔上来了,笑着问候着马秋林,看到余罪时,像是羞赧一般,yu语又止,马秋林却是知道两人的心结何在,他介绍着:“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是羊头崖乡派出所挂职副所长余罪同志,我的战友……这位是聋哑学校外聘教师楚慧婕女士,我的朋友……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共同话题啊,你们聊聊……慧慧,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他吗?”

“马叔,瞧您说的。”楚慧婕似有不悦,几分羞怯地道,看得余罪好一阵心跳。

“你呢,小余?有兴趣陪慧慧聊聊吗?要没兴趣的话,那搬上颜料跟我走。”马秋林笑着道,余罪此时厚脸皮发挥功效,他严肃地道着:“马老,您那追求我看不懂,我陪慧慧吧。”

楚慧婕噗声一笑,马秋林却是哈哈大笑着,背着手,忙自己的事去了,把这个闲适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走了很远,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余罪和楚慧婕还是那么尴尬地站着,他摇了摇头,心里暗道着:

这老鼠和猫搭一块,是不太和谐啊

确实有这种不和谐的成份,最起码余罪就觉得怎么样开口都不合适,楚慧婕也体会到这种尴尬了,毕竟两个人曾经那么激烈的面对过,她甚至有点歉意看着余罪的脸颊,似乎那里还能看到被她挠过的痕迹。

“你……你……”余罪嗫喃着,找着话题,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那几个动作,他学着刚才的手势问着楚慧婕:“你刚才在讲台上,讲得是什么?”

“是手语,学生们在向你问好……这是jing察的意思,这是叔叔,这是好连起来就是jing察叔叔好”楚慧婕笑着讲了一段手语,离得近了,余罪看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还有着那么一道浅浅的伤痕,在喉结的部位,楚慧婕似乎发现了他的眼光所在,于脆把这道伤痕亮出来了,笑着解释道:“我小时候一直不能说话,所以就学了手语……后来我爸带我寻医问药,在南方做了一个声带复原的手术才能正常发音。”

“你……什么时候到这儿了?”余罪好奇地问。

她的声音有点哑,那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可因为这个小小的瑕眦,却让人觉得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磁xing,闻者悦耳。

“你放我一马以后……”楚慧婕开了个玩笑,余罪笑笑,她又轻声道着:“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真应聘到这儿了。”

余罪知道,隐藏以前的出身对于她不难,只是他没想到楚慧婕还留在五原,他本想,经历过那么撕心裂肺的事之后,她会远远地走开,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慢慢地舔愈伤口,楚慧婕看了余罪一眼,轻声道着:“你呢?我没想到,你到那么远的乡下去了。”

“呵呵,我们是组织需要。”余罪撒了个谎,笑着看楚慧婕,摇摇头道着:“我倒是以为你走得很远了。”

“本来要走,不过因为你,走不了了。”楚慧婕突然道,一句话听得余罪纳闷加绮念,他严重怀疑自己的风度和气质不足以倾倒这个女贼。

一见余罪这种表情,楚慧婕又掩鼻而笑,似乎是异xing一个小小的暧昧话题,不过余罪脑筋反应极快,一下子脱口而出道:“你在等娄雨辰和郭风?”

“也算是吧。他们判了两年零六个月,盗窃罪………我几乎毁了他们的生活,啧,后来我想了想,就留下了,也好抽时间,多去看看爸爸,他一个人,会好寂寞的。”楚慧婕黯然地道着,话题走向了沉重。

“我们都会有那一天的,其实你爸的归宿不错,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个传奇,连抓他的jing察最终都成了他的知己,这样的人物可不多……他可以瞑目了,最起码身后还有郭风、娄雨辰,两年多时间并不长,等出来后,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还有你,现在不挺好吗?”余罪欣慰地笑了,现在看来,马秋林是循私了,不过这个私循得,他觉得很好。

“谢谢。”楚慧婕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

“不客气。”余罪道,慢慢地回复到正常心态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在cāo场上跑道上慢慢地踱着步,偶而间楚慧婕会用手语和跑来跑去的孩子打个招呼,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那些孩子转眼会和余罪打个手语招呼,那句无声的话余罪看懂了,是:jing察叔叔好

余罪频频向小朋友回礼问好,他又有点明白老马为什么钻这儿不愿意出来了,敢情这地方成就感相当高,最起码他乐呵呵地回礼,一点都不觉得烦。楚慧婕不时地看他,像心里揣着什么疑问一样,总是偷偷的瞟一眼,等余罪发现时,她的目光早移向别处了,几次过后,余罪哑然失笑了,觉得这光景几乎像农村憨娃和羞妮相亲一般,你悄悄打量我一眼,我悄悄偷瞟你一眼,至于心里想得啥嘛?

猜吧,不好意思说。

两个人就在这种若即若离,瞟来瞟去,猜东猜西的感觉中不知道沿着cāo场走了几圈,都是泛泛而谈的话题,楚慧婕在讲小时候的事,偶而兴来,教着余罪几个简单的手语。余罪兴之所致,又cāo起老本行了,一个硬币在手里玩得滴溜溜转圈,现在的层次恐怕又提高了很多,即便是走着,硬币也能停留在手背上,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楚慧婕的水平也高出一大截,她玩的时候站定了,让硬币在纤手上滚了个了浑圆的圈子,然后慢慢地站立在雪白的皓腕上,再然后擎着硬币,放在余罪眼前。

那一刻余罪愣了下,他知道这种水平是在寂寞、无聊、空虚和自责中煎熬出来的,那种感觉他感同身受,透过楚慧婕秋波盈盈的眼神,那枚硬币像两颗心之间的媒介,在一刹那,沟通着彼此。

于是这躁热的天气,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楚慧婕有点羞赧地把硬币还给余罪。

于是这寂寞的相视,仿佛多了一层模糊而无可名状的感觉,余罪仿佛读懂了一颗受伤的心。

“我们该谈点别的,谈点高兴的事,我爸说了,穷过穷乐呵,富过富高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也不能活在将来的在胡思乱想里,而是得老老实实活在现实中。”余罪收起了硬币,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沾染上了点忧郁和哲学气质。

“我就像悲剧故事的女主角,还会有高兴的事吗?”楚慧婕笑着,有点涩意,似乎不敢直视余罪的眼睛。

“有啊,你身边就有,看马老那傻样多让人乐呵,退休了大钱不挣,非到这地方厥着屁股晒太阳。”余罪坏笑着,看着调颜料的马秋林道,楚慧婕好自艾的心境一下子被冲淡了,噗声被逗笑了,笑着很不悦地斥着余罪:“你怎么能这样说马老,你刚才怎么说的?难不能你是人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大多数人都这样说他,你也可以,当面把这些话说给他,我保证他的表情是淡然一笑……这就是一种境界,和你父亲截然不同的一个境界,不过却殊途同归,都是身无外物。”余罪道,很贱地笑着,不知道是在笑马秋林的作派,还是在故意说给楚慧婕听。

楚慧婕听得怔了怔,思忖间,慢了一步,她又很快地追上去了,和余罪并肩着,靠近着,饶有兴趣的偷瞄着余罪。话题似乎更近了一步,似乎在讨论他是不是常回来,她是不是经常去看两位哥哥,他家里的情况,以及她是不是喜欢这个全新的环境。

这样的氛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当又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余罪都浑然不觉,仍然和楚慧婕漫步在校园的cāo场上,在饶有兴趣地学着他根本不懂的手语,半晌楚慧婕看着他,动作停了,看他傻愣着,提醒着道:“你的手机一直响,不准备接吗?”

“啊?哦我以为是下课铃呢。”余罪不好意思地道了句。摸着手机,一看是李逸风,刚摁了,这家伙就打过来了,他侧过身接着电话,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了李逸风的嚷声:快来啊,所长,我把那俩都逮住啦?接下来咋办?

“啊?谁让你乱抓人的?”余罪吓了跳,一嚷又觉得不对了:“你瞎扯吧?就你还抓人,没被抓走就不错了。”

“嘿嘿,我把标哥叫来了,别说俩,二十个都给你提留回去……你快来啊,你不来我们自己开审啦。”李逸风嚷着,吧唧扣了电话,余罪气得直响砸手机,不过一想还不得不去,狗少这家伙习惯胡来,他真怕这货在市里再捅出点什么事来。

火急火燎地装起手机,回头时,楚慧婕正笑着看着他,他憨憨一笑,刚要解释,楚慧婕道着:“你忙你的吧,我就住在学校里,有时间来玩……教工楼,那幢,红sè的,四层单身宿舍。”

远远地一指,余罪点点头应了声,互留了电话,楚慧婕陪着他出校门,上车时,余罪摇下车窗,嚷着还没给马老告别呢,回头给马老说一声。本来是想来请教一下案子的,谁可知道这个意外邂逅的,正事都搁一边了。楚慧婕笑着应了声,目送着车走,好久一直站在校园门口,不时地看着车去的方向。

好久,久到连马秋林收工下班,她都没有发觉。

“人走了,慧慧?”马秋林带着一行学生出来时,看楚慧婕这个样子,好笑地问了句。

“走了。对了,马叔叔,可能有什么事吧,他没来得及告诉您一声,让我捎个话,说回头再来找您。”楚慧婕道着,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意乱。

“肯定回头要来,不过不一定是找我……呵呵,这小子,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呢。”马秋林笑着道,楚慧婕听得话里有话,掩嘴一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奔着回了学校里,连她也忘了和马秋林再见了。

马秋林也笑了,很欣慰,他看得出,黄三走后,这位姑娘已经开始慢慢从yin影走出来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特别是今天尤其多。

其实没有发现的是,更高兴更欣慰的是他,像往常一样,长治路街口,戴着黄帽的马老头又挥舞着小旗子,黄旗挥过,哨声响起,两边的车嘎然而止,像给这位踌蹰满志的老人行着注目礼,然后,那两行稚气团队在注目礼中,昂扬地横穿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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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贱搭伴

约好的地点在东缉虎营,不过余罪走的时候恰遇到下班高峰期,路上足足走了个多小时才到地点,再联系,李逸风又说火车东站两公里处,给个标识物叫东门夜市,余罪又绕了二十几分钟才到地点,火急火燎来了,本来是担心,不过见场面,又气不打处来了。

只见东门夜市口子上,胖了圈的严德标,正和李逸风在烧烤摊后后临桌边,啃着肉串,就着啤酒,偶而间还划两个小拳,玩得那叫个小爽。余罪找了泊车位,下车到了烧烤摊前,抽了根羊肉串钎子捅,标哥捂着臀部尖叫了声,然后回头怒目而视。

李逸风jiān笑了,鼠标看是余罪,气势顿消,贱相出来了,揉揉肥臀问着余罪道着:“余儿,怎么好久不见,对哥这个部位感兴趣?”

“哟,标哥这肥得……让人感兴趣的地方不少啊。”余罪捏了捏这家伙的腮,确实肥了不少,鼠标刚拔拉他的手,却不料余罪的手眼花缭乱开始动了,完了,鼠标赶紧护胸口,接着又护口袋、接着又捂裤兜,不过每每都慢拍,等他护完了,余罪在身上已经摸了遍。

神迹呐,李逸风都没看清,桌上就多了堆东西。

jing证,真皮的;手机,爱疯的;钱包,牛皮的;钱包里,厚厚的摞百元钞;鼠标刚要把东西拿回来,却不料伸手,腕子痒,连腕上的手表也被摸了,块好表,欧米茄,李逸风识货,直竖拇指道着,标哥很有土豪品味呀!?

余罪像拣赃物样看了几样,鼠标却是贼头贼脑的样子,笑呵呵地伸手想拿回来,又不敢拿,看余罪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讨好地道着:“喜欢就送给你。”

“混得不赖啊,鼠标。”余罪笑着问,把玩着从他身上摸走的东西。

“般般,倒数第三。”鼠标掩饰不住几分得意。

“以前你身上顶多就是装几张团结的,现在拽了啊……半寸厚的百元钞,小子没干什么好事。”余罪数落着

“哎哟,余儿,我还不如你呢,我都听逸风说了,你在乡下那小生意作得才叫不赖呢,哥都羡慕死了。”

“是不是羡慕我拿钱心安理得,你发财有点心亏胆虚呀?”

“这那儿跟那儿吗?瞧你说的。”

“那我不说了,今天谁请客。”

“我请我请……”

余罪把东西推回给鼠标时,鼠标不迭地装起,不迭地要请了,看得李逸风直jiān笑不已,还是所长有办法,眨眼就找到请客掏钱的了,被的鼠标似乎确实有点心虚似地,看着余罪,小声得啵着,尼马什么人呐,多长时间不见,见面就捅老子屁股,摸老子口袋,回头老子还得请你。

“你不清谁请?分局治安科,除了局长和科长,就数着你了。”余罪问道,又叫了个烤羊腿。

鼠标赶紧又加了个骨肉相连,直劝着余罪:“余儿,咱就吃喝啊,感情问题可以叙叙,灰sè收入问题就别提了,你又不是没有。”

这得xing把余罪逗笑了,他摇了摇头,把话憋回去了,有些话明说了须是不好,反正就那么回事,清水池塘不养鱼,清水衙门不当差。两人在这个上面,底线都不高。

却不料今天有个搅粪的在场不好说了,李逸风直说着,他的理想也是调回市里,像标哥混得这得牛逼,说着就小话唱上了,那叫什么来着,刑jing队,案子没破人先醉;防暴队,朋友都在黑涩会;交jing队,躲在树下等机会;扫黄队,赶走piáo客自己睡……总而言之还数治安队,那叫吃喝piáo赌样样会。

这几句小话奇声怪调说出来,连烤羊肉串的哥们也被逗乐了,余罪看李逸风得瑟成这样子,回头就拧了鼠标的脸蛋把,反咬口骂着:“你黑就黑了,别把我们乡jing教坏了啊。”

“哎哟,冤枉死我了。”鼠标揉着脸蛋,痛不yu生地道着:“是他教我滴,这尼马水平比我高多了,要不是听他说今晚起去全裸浴,我还不来呢。”

“有这么回事?”余罪回头问李逸风,他估计鼠标是被狗少诳出来的。

果不其然,李逸风摇头正sè道:“绝对没有,所长,在您的领导下,咱们所的jing容jing纪是最好滴!从来不去娱乐场所。”

“看看,诬蔑我们乡jing,小心揍你狗的,我们可是要问鼎今年的十优秀派出所的先进集体。”余罪道,啃着免费羊肉,训着掏钱的。

“好,服了,尼马城里人遇上山炮不服不行,我认栽了,这求我帮忙,我请了客还不成,还得被你当儿子训是吧?”鼠标气咻咻地道,他也发现了,自己水平确实和乡jing差截。

说到办事,余罪想起来了,直问着情况,下午是安排李逸风找当年杀人案的两个知情人的,估计鼠标帮忙应该不难了,说两个都找到了,余罪倒安心了,李逸风介绍着,这个张素就在这条街上混,是个卖盗版碟片的,至于另位,鼠标扬扬手,指着夜市里个卖化妆品的,就是他,孟庆超。

两人境遇都不怎么地,张素招工进了西山钢厂,以前还凑合,这几年钢材市场疲软,连年裁员,他这号合同工,光荣地第批就被打发了;孟庆超直倒腾服装生意,曾经开过个像样的品牌店,不过后来好像是赔钱了,现在流落到街头练摊的水平了。

“这事办得还不错。值得表扬。”余罪道,和鼠标干了杯。鼠标谦虚地道:“别个余儿,和你老人家比,我还差几条街呢?”

“有那么远吗?”余罪谦虚了。

“可不,咱就敢查查赌、查查身份证,听说你都接上杀人案,哎哟,我都景仰得要五体投地了。”鼠标道着,说是景仰,不过口气肯定不对,余罪没搭理他,问着要不晚上找人,认准另个了没有,这活李逸风早办了,他乐滋滋地掏着摞光盘递给余罪道:“认准了,都是些好片。”

“让你找人呢,你搞这乱七糟。”余罪火冒三丈地道

“他会儿就来了。”李逸风道。

“什么?”余罪不懂了。

“是这样……”李逸风得意地介绍着,敢情下午就瞅准人了,东站这片有个二手电脑市场,这家伙就在这带向过往行人和旅客兜售自己拷贝的小h片呢,李逸风这个佬下子买了四十张,还要百张,把这货哄得回去屁颠屁颠准备货去了,已经说好了,点在这儿交易。

余罪听得噗声喷酒了,有这俩烂人坐在这儿,估计什么嫌疑人也得走眼。他笑了半晌又是由衷地赞了个:我滴妈呀,成长得真快,看看,我说你能duli办案了吧。

李逸风得瑟,全凭所长栽培,这两人恭维得这么**,把标哥听得口酒全呛回算子里了。

当然,来的空档自然是吃饭时间了,三人边吃边喝,鼠际不时瞅余罪,某次被余罪发现了,他笑着问鼠标道:“看我不用偷偷摸摸吧?”

“可不,要正眼看得仰视,哎我说余儿,还是你够拽啊。”鼠标赞了个这句好像不是反话,余罪得瑟地道着:“是不是我们上次的盗窃耕牛案,让你很景仰。”

“这个我们真不用谦虚,再办两件案子,我们就和二队齐名了。”李逸风得意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荣誉感了

“不不,我说拽的不是案子。”鼠标摇头道。

“那是什么?”余罪问。

“就是那次……聚餐,你搂着这位小哥,直喊安安,其实我心里最喜欢你……嘎嘎嘎,不止个人问我,你们俩的关系。哈哈……”鼠标终于找到反击的由头了,夸其词地讲着,现在传说余所长这个侦破奇人在xing取向上有问题,喜欢制服诱惑,还是男jing。听得余罪脸黑了,李逸风脸白了,两人人揪只耳朵,直往鼠标的血盆口的灌啤酒。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身边有人说话了:“兄弟,还在呢?”

嗯,来了。放开了鼠标,余罪看,是位留着长发,蓄着小胡子的哥们,提着个袋子,期待地看着李逸风,然后袋子放,点头哈腰地道着:“百张,按您的要求欧美艺术片二十五张;拉美重口味二十五张;黑白配不同种族二十五张,还有xing虐口味二十五张……放心,画质流,不信您先挑段看看,原汁原味刻录出来的。”

说着还递个屏山寨手机,那可是看片利器,李逸风拿着手机翻看着,余罪使了个眼sè,他边起身边道着:“走,我车上去……给你钱,回头看看,要做得好……再给刻几百张,我都要。”

“请……风哥。”余罪扮跟班了,躬身,摁着车,随着李逸风走。送片的张素毫无察觉,乐滋滋地跟在背后来了。再后面,鼠标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起身付了账,也跟着上来了。

车门开,李逸风往驾驶位置坐,张素刚躬身准备拿钱,不料被人背后踹,不由自地滚车里了,鼠标跟着另面上车,和余罪挤,把人挤在座位间了。

车呜声倒出来,载着这个懵头懵脑的嫌疑人,直往鼠标的单位开去了。

“嗨、嗨、嗨、咋回事?几位老,我没惹你们吧?”张素吓坏了。两个满身酒气的人挤着他,明显不怀好意。

“我非说你惹了呢?”鼠标痞痞地道。

“是啊,自个想想,哪儿惹了?”余罪也痞痞地道。

以前收拾别人就是这种语气的架势,先吓得你胆虚,再给你点刺激,那人惊得左右看,赶紧点头:“对对,惹了惹了……几位哥,盘子不要了,以后我不到这条街上的卖了,成不?”

“可以前卖的怎么算呢?”鼠标挑刺了。

“没卖几天,刚开始。”张素紧张地道。

“去,不老实。”标哥白眼番,指头戳着这个嫌疑人训斥着:“夜市上尼马卖衣服的都说自己是正牌的,能信吗?”

“不能。”余罪替嫌疑人说了。

“满街卖菜的都是自己绿sè无公害,能信吗?”鼠标又举例。

“不能。”李逸风接口了。

“满超市都尼马非转基因,能信吗?让他说。”鼠标又道,问嫌疑人。

“不能。”嫌疑人战战兢兢地道。

“那你再说,抓着你,你就是刚开始,你说我们能信吗?”鼠标又问。

长发的哥们惶恐地看了肥肉脸的鼠标脸,好难堪地讲着:“好像不能。”

鼠标训斥着,看来基层混迹i久,真知灼见增长不少,几句把张素镇懵了。什么什么你卖h片和卖yin的样无耻,传播yin秽物品,毒害青少年,婶忍叔不可忍,像你这号毒瘤,绝对是和谐社会打击的重点对象。

李逸风帮腔,余罪搭话,三个人连诈带唬,快把这哥们吓哭了,等车停的时候到东阳分局,那嫌疑人再也熬不住了,哭哭啼啼地委曲地道着:

“这叫什么世道嘛,满街卖,yin都不管,抓我卖毛,片的,还给抓分局来!”

第64章 一筹莫展

很多事按正常途径来都是行不通的,就像执法守法、就像合法致富一样,只能停留在口号的层次,真正在实践中行之有效,可未必都是能摆得上桌面的方式。

当jing-察久了谁也不会介意这种方式,对于那些游离在社会边缘的各sè嫌疑人,道理、法理、情理可能都用不上,那么对付的办法只剩下一种了:不讲理。

张素文被带进了分局,很快遭遇了这种不讲理的遭遇,被三个醉醺醺的搜了身,哎妈呀,光这家伙随身的两部手机里,就拷了二百多部a,v片子,你无法想像,连这玩意都能成了一种谋生方式,就靠在街头兜售。

人先滞留了,余罪不急着审,让鼠标叫了位值班的兄弟,两人连诈带唬,让张素文交待传播yin秽物品的详细案情,他和李逸风去循着得到的地址,直趋张素文的家中。

此行的目的是隐藏的,余罪想找到更多的籍口撬开嫌疑人的嘴巴,卖个小片明显不足。

两人驱车驶到东缉虎营,过了胜利桥,再往西就都成了集赃乱差为一体的老城区,这里和刚开发的盛世地产十几幢高楼交相辉映,甚是奇葩。

路边下了车,一路问着,向东向西穿了七八条胡同,过了两三个臭水沟,到一个堆得比房子还高的垃圾堆旁,不远处就是张素文的家。

“有人吗?”李逸风嚷着,进门了。

一家两分地小院子,住了三家人,张素文家里是南房,正阳面,敲门而开时,李逸风和余罪同时傻眼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有点紧张地审视着来人,柔声柔气地问:“你们找谁?”

问话的邻居说了,这家媳妇在夜市给家摊挡洗锅涮碗,至于男的,有的不务正业,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每天晚上就留个闺女自个在家,要不是看了证件的话,晚上这种地方是不敢开门的。说话时,邻居还八卦的问一句:“jing-察同志,是不是素文又犯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余罪摆摆手,解释了句:“我们是他老乡,来看看。”

“哎,所长,这……”李逸风——句,回头和小姑娘商量着:“姑娘,我们是jing-察叔叔,去你家看看行么?”

“我爸爸说,没大人不许给别人开门的。”小姑娘不通融了。

“我们是jing-察,不是别人。”李逸风商量道。

“我爸爸说,jing-察不是好人。”小姑娘jing惕地把开了道缝的厚木门,当声关上了。

一句听得李逸风觉得活得好失败,郁闷了。

回头时,余罪已经出院外了,和邻居说着什么,握手告辞时,李逸风追上来问着:“怎么了?所长,这不正好有借口搜搜他家?以您老这眼光,立马就能看他有没有问题啊。”

“猪脑子呀,什么光荣的事,孩子才多大?”余罪斥了句。

李逸风一愣,也是,不过白跑一趟,他咧咧地牢sāo着:“他自己干的事,又不是咱们讹他的,他好意思干,咱们还不好意思查呀?”

“事情不是这样考虑的。”余罪停下了,也许下午呆在学校看那群稚气未脱的脸对他有了负面影响,他回头训着李逸风道着:“你想想,要是你爸干了既违法又不道-德的事,让你撞见是一种感觉?要是这事有可能导致你在周围的邻居眼里都抬不起头,你又是什么感觉?咱们可以整人,但不能毁人,特别是还有未成年人呢。”

余罪道了句,又有点为难地踱步走着,背后李逸风愣了半晌,寻思明白了,上来又和余罪叫嚷来了,道理倒是接受,就是尼马不要什么事也拿我和我爸打比喻成不?

“不把你爸搬出来,你记忆不深刻啊,哎,狗少,你说你爸为了你,舍不舍得放弃原则。”余罪问。

“那当然,别说放弃原则,放弃我妈都没问题,三代单传,就我一个。”李逸风得意地道。

“这就好,咱们换一种方式,让他自己讲。”

余罪道,拉着李逸风,两人在黑咕隆冬的小胡同里商量着,很快达成共识了……

“张素文,你的行为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完全可以构成犯罪行为,说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卖的?东西从哪儿来的?”鼠标拍着桌子叫嚣道,这货sè从反扒队到分局,除了长了一身膘,其他方面没什么长进。

张素文嗫嗫喃喃,语焉不详。他现在都没整明白,什么时间分局会对他这种苦逼穷吊感兴趣。

另一位,分局治安队的,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笔,做势记录,不过在看鼠标的眼神,这个蛋疼事一般情况不用记,更不可能立案,正常的处理程序是诈唬出点干货,然后等着家属来交罚款。可这么长时间了,鼠标怎么也让嫌疑人通知家属呢?

再者说了,连派-出所都不抓这号人,几块的货sè挣不了多少,还不如抓个站街妹有油水呢。他严重怀疑标哥有点走眼。

两人软硬兼施,饶是jing威浩荡,也从这位卖片小贩的身上榨不出更多内容来了,就是网上下载然后jing心整理的,就是走街串巷换俩小钱,张素文还觉得冤呢,交待渐渐地走向诉苦了。

他说了:jing-察哥,真不挣几个钱呐,被派-出所抓了两回,罚一回白干好几个月。

jing-察说了,你传播yin秽物品,抓你不应该呀?

张素文又说了:应该倒是应该,不过抓了两回都认识我了,那帮协jing街上瞅见我就朝我要光盘,我不但不挣钱,还得倒贴啊。

jing-察互神一眼,鼠标严肃地说了:与案情无关的,不要乱讲!

张素文不说了,不过一会儿纳闷地问上了:jing-察哥,那我讲啥?我不都交待了?

是啊,连鼠标也觉得没问的了,就是卖片的,你怎么也整不成卖,yin的,加大处罚力度,旁边的治安小伙都看不过去了,起身出了门,向鼠标招招手,鼠标在治安科是治安队的直接上级,他问上级了:“严助理……这一看就是个苦逼穷属,整他有什么意思?”对呀,这位严助理可是窥破过地下赌场的聚筹方式的,不应该犯这个低级错误啊。鼠标被问得怪不好意思的,编了套刑jing队在查其他事的托辞,托辞没编完,电话来了,终于放松了,不过一听又纳闷,居然是把人带走,不在分局询问了。

一带一走,那嫌疑人反而坦然处之了,大不了是罚款和蹲两天拘留的事。到这份上,只能听jing-察由命喽。

车又驶出分局,走了不远似乎路不对,拘留所不在这个方向。车上的张素文也不是头回了,发现了这一情况,有点心虚了。

更不对了,这好像是要回家的方向,过了胜利桥,张素文坐不住了,心里慨叹着:

完了,这天杀的,要连我那台可怜的二手电脑也没收不成!?

坏了,要去我家。张素文看到熟悉的胡同口时,一下子人像注shè的鸡血,畏畏缩缩的表情,慢慢地地变得狰狞了。

鼠标拍门下车,余罪一摆头,李逸风就上来帮忙来了,标哥严肃地道着:“接下来要对你家正式搜查。”

“凡yin秽物品,一概没收。”李逸风唬道。

“小子,你藏的事多呢,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鼠标诈道。

“出来,别他妈装死。”李逸风拽着人,对小姑娘下不了手,对这街头烂人,他可不客气。

完了,张素文倾刻间变了一个人,死活不下车,你拖不行,拽也不行,刚拽下来,他带着铐子就跑,挣脱就跑,鼠标呀了声就追,可这满身肥膘,追了两步就喘气,还是李逸风腿快,几步奔上去,飞起一脚踹得这人趴地上,又拎回来了。

这可坏了,张素文疯也似地嚷叫:“我不回去……你们他妈太欺负人了……有种放开,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靠,居然威胁jing-察。”鼠标火冒三丈,摁着这卖片的货痛踹了几脚。

“他妈找刺激,戴着铐子还敢跑。”李逸风也帮上忙,摁着让鼠标踹。

黑咕隆冬的老城区,正好胡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刹那把张素文给干趴下。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反抗,两人下手可一点也不客气了。

张素文明显敌不过两位恶jing,眼看着回天无力,一刹那爬起来扑通一跪,号陶哭喊着:“爷爷呀……给条活路吧……你们害我得了,别祸害我家里呀……我求你们了,各位爷爷啊……”

似怒急而悲、悲极而泣,一瞬间,李逸风像被阻住腕子了,拳头挥不下去了,鼠标也下意识地停了,猛地觉得这事有点过了,这是件连治拘都构不着的事,三个人愣是把那长发的苦逼汉子折腾得哭得如丧考妣,愤怒和悲呛让他没有个人样了。

“放开他!”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李逸风退开了,鼠标蹲下身子,给他解开了铐子,那人还在抽泣着,余罪示意,把车上那堆缴获的yin秽物品都拿出来了,余罪蹲下身,看着他突然道:“我是古寨县来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事了吧?”

呃……张素文一怔,止住泪了,愕然地看着余罪,突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本来我准备突袭你家里,抓到更多的罪证,迫你交待……当我去你家里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余罪道,那人的眼眶子一下子扩大了,伸手就要抓余罪的衣领,余罪就那么yin险地盯着,对方没敢下手,不过手颤抖着,像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她不欢迎我们,她说她爸告诉她,jing-察里没好人……所以,我们就没好意思进去。没错,我们当jing-察做事,就和你卖h片一个道理,咱们都不算好人,可都是因为有点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余罪道。

一刹那,张素文舒了。长气,气势全颓。

“你看到了,整你很容易,不过我们也有底线,当着你女儿的面把你抓走,再把那事龌龊事抖喽出来,让她以后抬不起头,那事我们做不出来。”余罪道,看着嫌疑人气势颓后,又回复了那种畏缩的样子,他补充着:“有些事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冲破底线的事,就老天也不能闭上眼吧?十八年前,在古寨的一帮小伙伴,有一位捅人至死这件事未了,你现在不会还梦到吧?”

张素文毫无征兆地呃了声,一抹脸,很难堪地道着:“我真不知道武小磊的下落,那事把我也害惨了,因为jing-察找上门,我在工厂第一批就下岗了;刚在私企谋了个差事,jing-察又找上门了,回头又被打发了……我真不知道啊,这么多年了,你们一次一次来,我都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我至于还包庇他么?你们抓我走吧,别让我闺女看见……她还小从她懂事起,jing-察就去我们家翻箱倒柜好几次了,我也不想干这个可我没办法……”

说着,悲从中来,这位猥琐的老男人,十数年的苦处,全成两行热泪,如果仅仅是自己的卑鄙无耻,他不在乎,如果仅仅是一个人的苦累,他也不在乎。可要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待遇带给家人,他却是很在乎,那里是男人最后一个坚守之地,需要起码的尊严。

“对不起,我为我那同行向你道歉,他们也是为了给一个被杀的人伸冤,陈建霆虽然不是个好货sè,可谁也无权夺走他的命啊,他父亲上访了十年,他死后留下了一对母女,也比你强不到那儿。”余罪道,掏着打火机,慢慢地把那一堆光盘点着了。微微的火光,张素文看到了一张相貌平平,却庄重严肃的脸,他知道对方是jing-察,可却没有惯有的恐惧感觉,即便那么严肃,也有一种亲切。

是啊,当然亲切了,第一次觉得和jing-察在平等地对话。

余罪根本没有准备抓人,“罪证”都给处理了,边看着销毁的光盘边道着:

“张素文,就像你说的,既然都成这样了,那就更应该珍惜,你总不希望有一天jing-察真冲进你家里,倒腾个底朝天吧?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不想破坏谁的生活,即便不得已破坏,也是为了其他更多的人、更好的生活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找你。不过你可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

张素文收了余罪递的名片,jing惕地看了眼,那两位已经走了远远的了,他起身,像不放心似地,回头看看余罪,然后像受惊的地鼠,紧张而飞快地钻进小胡同了。

赃乱差的老胡同还是原样,只有余火未烬的那堆罪证,还燃着点点火光,快熄了。

“这忙了半天,整了个屁呀?”鼠标不中意地斥道。

“就是啊,所长,白忙活了。”李逸风道。

“不白忙活,最起码我知道他不知情。”余罪道。

“你确定?”李逸风和鼠标同时问。

“连贩个mao片都干不利索的,怎么可能有胆子包庇杀人凶手。再说穷成这样了,没动机呀?你们觉得他像个重义轻死的悍匪爷们?”余罪反问道。

“有点像,刚才逼得那一下子,吓了我一跳。”鼠标心有余悸地道。

“对,有点像,快跟我们俩拼命了。”李逸风道。

“错,那是根本不像的证明。咱们快撞到他的底线了,恰恰证明了他最担心的是家里那娘俩,而不是很多年前,给他带来的厄运的小伙伴,那个年纪xing格尚未成形,如果真知道去向,他不可能从那时候就坚定到现在……不是他。”余罪道,上车,发动,嚷着李逸风上来。

鼠标开着分局的jing车,看两人走,也是好不乐意地嚷了句:“嗨,你俩爱干嘛干嘛,以后这种事别找我……恶人全让我当了,一点好处没有,落下的全是尼马郁闷,狗少,还有你,以为别特么找我,还说请我去大浴场,尼马不请也罢了,还得我倒贴饭钱……”

郁闷致极的鼠标,气咻咻、骂咧咧地上了车,呜声走了,不理俩人了。

余罪和李逸风驾车走了不远又去而复返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惊喜,张素文回家后就给打电话了,不过惊喜后是失望,他确定不知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知情,他很坦然地上了余罪的车,指示着方向,和两人一起去找同是当年小伙伴,也在五原讨生活的孟庆超。就在夜市里,两人有联系,许是共同的命运让两人同病相怜,这些年没断了来往,为了招待两位家乡来的jing-察,孟庆超收了摊,请两位到夜市的大排档吃了顿饭,唏嘘地叙述着往事,他的经历和张素文如出一辙,案发后十年,jing-察三番五次的上门查,唯一的效果就是正常的生活全部被毁了,他连生意都做不好了,现在只能靠卖点廉价的化妆品糊口。

从这两位被生活磨得颓废到猥琐的知情人身上,余罪即便是再犀利的眼也没有看出疑点,只看到了一种对生活沉重的无奈,那怕他们并不是受害人的角sè。

饭后,李逸风抢着付了账,余罪把两人送回了家,剩下他们俩,无聊地把车开到地势较高的天龙山公路,放倒车椅、脚伸出窗外,头仰着看车窗外的夜sè,那是个连星星也看不到了天空,只剩下了一筹莫展了……

第65章 无波造澜

余罪和李逸风是第三天回古寨县的,到五原排查孟庆超和张素,虽然知道可能是个无所获的结果,可真的无所获返回后,还是让两人很是失落。

别指望这两位还专业敬业啊,李逸风抽空去会了会欧燕子,余罪也趁机去看了看安嘉璐,不过心有所系的时候,花前月下的氛围淡了许多,更何况两朵jing花,对于这两根毒草,都是可望还未能及的。

“所长,下面咋办?”李逸风点着烟,两支,支塞到开车的余罪嘴里,余罪把握着方向,瞥了他眼,没说话,李逸风不悦了,直斥着:“喂,所长,你思考路了,又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我在想妞呢,没想案子。昨天我和安安去游乐城玩了圈,滑旱冰、坐飞车,门票加上饭钱,快半个月工资了,这泡妞,比办案成本还高。”余罪笑着道,倒不是真的肉痛,而是还沉浸在和美女起的消闲时光里,不得不承认,成本高当然享受好了。

“哎呀,所长,您老还是个数着工资过的人啊?至于嘛。”李逸风不入眼了。

“说说,你和燕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子真捡着便宜了,本来我把燕子介绍给李二冬的,让你孙子拾了个现成。”余罪道,半开玩笑的口吻。

“嘿嘿,程度嘛,要说开心,还是有滴;可还达不到开房程度啊。”李逸风得瑟地道,勾搭个jing花,相比曾经追求村官似乎给他更多成就感样。

“这缘份和命呀,都个鸟样,你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像你不知道自己将来和什么样的妞滚床单样。”余罪驾着车,调侃地道着,现在相比曾经沉稳多了,几桩案子,像几种生**验样,让他的感触在不知不觉也增加了好多。

“这还不知道,我喜欢瓜子脸型,xing格开朗滴……不过所长,我觉得您那够呛啊。”李逸风担心地道。

“什么意思?”余罪问。

“这还不明白?安安多漂亮啊,家世又好,xing格又好……你们俩也就因为是同学能凑块,不过发展下去我觉得困难。”李逸风分析道。

“为什么会困难呢?”余罪问。

“您看您,长得又不咋地,人品也不咋地,钱吧只够人家零花、房吧只有间阁楼还是公房……关键是,就您这样的,还脚踩两只船,我看呀,你俩迟早得黄。”李逸风相当睿智的判断道。

余罪仰头笑了笑,不置可否,这评价只当是表扬了,贱笑了几声,他转着话题道着:“有必要在乎那么多身外之事吗?活得高兴就成,活得潇洒就好,简单个例子啊,看咱们指导员,熬了辈子,给羊头崖乡老百姓办了辈子实事,你见他真正高兴过吗?还有我爸,我们爷俩穷怕了,他这十几年是拼了命的搂钱,我估计存了不少钱了,到现在舍不得给自己卖身新衣服穿,啧,我看着我爸都心疼……相比而言,我觉得老马现在活明白了,过得潇洒,他就于自己想于的事,不管谁去请教他,他喜欢的教你两句,不喜欢了,不管他那级领导来了,我就个字:不”

“那倒是,不过所长这没有可比xing呀,马老是已经不需要生理需求的年纪了,所以他味追求jing神享受……你不行呀,排查个嫌疑人还得瞅空看看安安去。”李逸风道。

话虽不听,可实打实能证明余罪离马秋林的层次还有好远。这回余罪不蛋定了,白了属下眼,本sè依旧地呲牙训丨着属下:“你懂个屁,勾搭美女本身就是种智商挑战以及jing神享受。”

啊?李逸风被震惊了,凛然受教,马上虚心请教,余罪严肃地又莞尔笑转回来了,补充道:“也没什么,最终还是为了生理需求,就像情圣和yin棍样,其实本质上是没区别的。”

“靠”李逸风竖着好的根指,被戏闹了。

路回归古寨县,直驶县刑jing队,李呆和李拴羊闻讯已经也回来了,下车碰了个照面,李逸风把省城带来的两条烟拆了,两乡jing没出息地滋吧滋吧抽上了,乐滋滋往怀里揣,直到县队给留的间空办公室里,刚上上楼袁亮追着来了,致问情况,稍有失落之意。

余罪却是心系着这里的进展了,他问着李呆,李呆掏了纸数着:“武小磊他妈,共姊妹四个,还有男的,五人;他爸有兄弟姊妹三个,表姐妹兄弟有,我看……六个。堂姐妹兄弟,我看,四个……加上姨夫、姑夫、舅妈、婶婶类,共三十四个人……”

“啊?这么多?”李逸风吓了跳,光直系亲属里这么多,这得查到驴年马月。

“这家在县城说起来也是名门。”袁亮道着,进屋摁开了饮水机,看着余罪道着:“武向前在县农机局当过局长,他有个妹妹武雪梅,在山是教授,弟弟武清虽然去世,可生前也是个县团级于部;他妻子李惠兰这几个兄弟姊妹,就个弟弟现在在省城市环保局当过副局长,已经退休……她是老,几个妹妹嫁得都不错,而且还都在世……”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对于余罪不啻于雪上加霜,本来就难,现在看来,要难上加难了,他看着长长的列社会关系,下意识地皱皱眉头。

袁亮也看出来了,这是标准的刑侦思维,嫌疑人在犯案后,出逃之前要找的,肯定是关系最近的人,jing察想抓到他,自然要从他亲近的人里面找到蛛丝马迹。可他更清楚,潜逃十年的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小蒜,你呢?拍到什么没有?”余罪道。

“拍了好多。”李拴羊掏着数码相机递给余罪,语速很快的叙述着,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几点吃午饭,堆流水账目,听得余罪打断了,他为难地看了看袁队长,颓然道着:

“哎……看来得从头开始了啊,这么多人,这可咋办涅?”

所长副无计可施的样子,李逸风和两个乡jing自然是跟着所长发呆,袁亮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当然,如果有线索,让他帮忙是没问题了,可没线索的情况下,他也无能为力。余罪叹着气又直身:“袁队,那您忙您的吧,别管我们了,真不行的话,我们就悄悄自个回乡下了,不麻烦您了。”

李逸风刚要反对,不料看到了余罪在挤鼓眼,他按捺住好奇,送走了袁队长,回头时,余罪示意关上门,关好,余罪直身子,神神秘秘道着:“呆头,刘继祖那儿,你摸清地方了没有?”

“那有啥摸的,火锅店就开在杏园路上,体貌特征太好认了,长得跟头猪样。”李呆道。

余罪笑了笑,李逸风问上了,刘继祖就在县城,为什么不先查他,反而去省城查那两位。余罪撇嘴道着:“先去省城,放松放松呗。”

“你放松了,我老紧张了,连妞都没泡好。”李逸风气得直竖指,不过看余罪的表情,马上省得不对了,奇怪地问着:“所长你这表情,咦?难道这个刘继祖有关?”

“他有个小疑点,不知道算不算。注意,仅限于你们知道啊。”

余罪道,这说倒把几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四个脑袋凑,余罪掏着烟盒,抽几根烟,摸拟着当时的现场,先是刘继祖喝得晕三倒四去拐角撒尿,然后是撒到了陈建霆相跟的女友脚上,再然后挨打了,张素和孟庆超冲上帮忙了,结果也被揍了,陈建霆恶名在外,两人不怎么敢回手,连武小磊也被扇了几个耳光,气急之下,他在陈建霆转身走的时候持刀追上来。

关键就在这个,余罪把几根烟表示的嫌疑人方向定位之后开问了:“正常人看到杀人,第反应是什么?”

“吓坏了。”

“尖叫。”

“吓跑了。”

三位乡jing想当然地说道。

“那杀人的呢?”余罪又问。

“吓傻了。”李逸风道,杀人的武小磊当时年方十。

“好,吓傻了既然吓傻了,怎么可能跑了?那时候jing务虽然滞后,可当时交通同样滞后,跑什么地方了?第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县刑jing队案发后四十分钟封锁了交通要道,当天就上报出了通缉令,在那种情况下,个十岁的小孩,怎么溜的?”余罪问。

“这谁知道?”李逸风道,难住了。

“好,这个问题放下。”余罪话锋转,看现场正好四个人,他模拟着道:“比如呆头和蒜头是其他两个小伙伴,你们俩在这位置;比如李逸风是最初挨打的刘继祖,离陈建霆被杀的位置最近……当时情况下,比如我是嫌疑人,我持刀杀人,离我最近的,看得最清的……是你你会有什么反应……在杀人后的刹那,第时间肯定吓傻了。快说,你什么反应。就咱们的关系。”

“拉着你快跑。”李逸风脱口而出,马上喜上眉梢,直道着:“离武小磊最近的刘继祖,很可能jing示了他,很可能案发后和他在起,甚至协助他逃跑。”

“可你看看他的询问笔录。他是案发个小时后才被传到刑jing队的,在此之前当时的刑jing队已经查到他家,他不在家……据他所说,他吓坏了,躲在桥墩下呆了几个小时不敢回家……这个交待勉强,不过无法证实。”余罪笑着道

“那意思,查他?”李逸风问。

“对。”余罪道。

“不早说,于嘛先去省城跑趟。”李逸风有点不悦了。

“到省城的目的是确认下,那俩确实无关……两个个活得比个苦逼,基本被咱们jing察毁了正常生活。可恰恰相反的是,这个刘继祖反而过得很滋润,这间,是不是有什么说道?他可是个穷逼出身。”余罪道。

李逸风看案卷,李呆也开始思考,直道着:“太武断了吧?兴许人家脑子活泛,做生意挣了钱呗。”

“是啊,要是脑子不活泛的,都没有成为嫌疑人的可能,早被jing察诈出来了。”余罪道。

“哎,有道理。”李拴羊道。

“那好,这个好查,开饭店的……哎,要不叫上董韶军,再给他下家伙?”李逸风兴趣来了。

余罪笑了笑,摆摆手,同样的事可不能再于两次了,再说恐怕也请不到董韶军了,那种钓鱼执法的事说破天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笑着把几位手下招起来,安排着。

不难,午块去川味火锅楼吃饭,当然,不告诉袁亮。

刘继祖,三十七岁,民族,汉。

职业:川味楼火锅城老板。

当这个被李呆形容成头猪的嫌疑人出现在几位小jing的视线时,都笑了,形容的简直太准确了,这哥们两腮肥肉走路直颤,肚子鼓到低头绝对看不到脚尖的水平,就站在门口,逢人就是脸谄笑,小县城看样子多数是熟客,见面称呼的那叫个亲切。

“狗少,你经常逛饭店,知道这个胖子不知道?”余罪边吃边问着。

“不注意,谁顾得注意他呀,看……注意那位。”狗少的眼睛瞟着,脸yin笑。

三人跟着瞟,其实已经见过了,就是坐在柜台后的少妇,挽了个发髻,肤sè很白,小样很恬静,看就是人妻系列的极品,狗少小声介绍着这是刘继祖老婆,典型被猪拱的好白菜,惹得于乡jing吃吃偷笑。

断续介绍着,狗少说了,这家饭店不不小,可名气还是不错滴,开了九年了,坊间传说刘继祖住过厨师班,然后省城当师傅的时候,勾搭了个服务员,再然后就回乡开夫妻店了。小媳妇长得着实不赖,就狗少都没少来调戏过,不过川妹子着实够辣,别看人长得恬静,真说起来凶了。

为了证明下子,狗少笑着回头吼着:“嗨,老板娘,几天没见,你又白了啊,咋这个水灵呐?”

“是么?那你才来撒?好久都没的见你来啦。”老板娘应声,笑起来甜甜的,看得李呆直流口水。

“那晚上我来啊,你给我留门啊。”狗少调戏道。众人哈哈笑,那老板娘脸不红不臊直嚷着:“好啊,我先把老公打发回娘家,你定来啊。”

说又笑,余罪注意到了,门口的刘继祖也笑着打哈哈,看样子有点惧内,而且肯定也不敢惹狗少这号货sè,恬着脸,回后厨去了。

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了,狗少得意地说着,这小娘们要不年纪稍了点,他绝对能勾搭上。而且呀,据他观察,这两口子绝对属于yu求不满的类,小娘们在外头有相好,前些年就听说,这小少妇和城建局位小科长不清不白,还闹过离婚,后来对方老婆打上门,闹得沸沸扬扬好阵子。再后也邪了,不知道是小娘子回心转意,还是刘继祖比较怂蛋,反正是又凑合家过了。

四个人边说边吃,李逸风说来说去,不离这些狗屁倒灶的家长里短,李呆和李拴羊算是听得入迷了,李呆多看了几眼老板娘,回头艳羡地和李逸风说着:“哎,风少,我咋觉得这老板娘不错涅?”

“就是,和风少您简直是郎才女貌对呀?”李拴羊也恭维着。听得余罪噗声喷笑了。

李逸风没想到讲了半天出副作用了,他不意地看着俩乡jing斥着:“真尼马没见过世面,少妇其实没那么好……看着前凸后翘,脱光了,尼马逼松nǎi垂,木耳漆黑,下子就没胃口了。”

余罪眼神凛,这话有点深度了。李呆愣着好奇地问李逸风:“你看过谁家老婆?”

“啥是木耳?”李拴羊也好奇问。

噗地把余罪喷笑了钻在桌下直咳嗽,荤素不忌的李逸风反而面红耳赤了,看来和纯朴的乡jing解释下这些颇有深度的话题,还是有相当难度的。他不说了,催着吃,那两位却是边吃边往老板娘的方向瞧,那晃悠悠的前胸,似乎不像李逸风说得这么差嘛。

“呵呵……以后不要和他们讨论这些有深度的问题啊。”余罪好容易止住了笑,李逸风斥了两货句,问着余罪道着:“所长,咋闹?正常问,我觉得不好下手啊。”

肯定不好下手,屁点的小县城,人头人面都太熟了,个不慎就是满城风雨,就狗少也顾及这等影响,余罪想了想,抬头时,那贼兮兮的眼光又看到了刘继祖从厨房里出来,领着两个服务员,往楼上了个包间送菜,夫妻俩在吧台照了个面,却是那么平平淡淡,既不觉得亲蜜无间,也不觉得形同陌路。

对,这是结婚很久了的那种感觉,没有激情之后的那种感觉。

“所长……”李呆要问什么。

“别打扰,所长在思考。”李逸风打断了。

“所长玩硬币才是思考。”李拴羊也知道余罪的毛病了。

“扯,看别人老婆的时候,思考来得更快。”李逸风道,说脑袋上就挨了巴掌,余罪笑着收回了眼神,又拿起了筷子,此时李逸风看余罪眉开眼笑,他知道有希望了,小声问着:“所长,您有办法了?”

“当然有,只要打破他们这个平静生活,说不定就能收到效果。”余罪道,他现在也发现了,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不是个执法者的思维和眼光,他看到的,都是每个不同的人可能存在的yin暗地方。

“怎么办?您说。”李逸风请教上了。

“想办法勾引他老婆,怎么样?”余罪筷子点点,方向正是那千娇百媚的小老板娘。

李逸风怔,两乡jing噎,都看了风少,遇到正场李逸风可退缩了,为难地道着:“哥哎,不行呀,我在县里名声不好。”

说余罪笑了,李呆却是怂甬着:“别呀,风少,所长没你帅,于这事不如你呀?”

“哟,这话我爱听。”李逸风乐了,直给李呆点烟。

三货得瑟着,思路又到勾引老板娘身上了,要说这个办法,还是挺合脾胃的,就是不知道该谁去。半晌余罪放下筷子,勾手指,给三个乡jing小声嘀咕上了,不会儿几个都是神神秘秘、贱笑脸,看这样子,这个娇媚的小娘子,逃不出魔爪了………

第66章 计曰美男

三天后,省城。

难得一个小雨清晨,连续多i的高温退了不少,街路上漫步而过匆匆的花伞彩裙,又是一番让人赏心悦目的景sè

整九时,座落在省城五一路黄金路段的一个高档商铺开门迎客的第一时间,李逸风带着两位乡jing兄弟从守候的车里出来,准备接人。

所长安排的,他没多问,反正所长神神鬼鬼的就尼马不像正常人,李呆却看瞅着商铺招牌念了句:“雅痞……风少,地痞的痞,是不是也是这个字?”

“对,不过那不是一回事。”李逸风道。

“那这是咋回事?”李拴羊也在疑惑,来还不都是痞。

“雅痞是这个意思,就是代表一种有文化,有修养的,渴望ziyou和个xing的那种生活……我也不太清。”李逸风道。

“那还不是地痞,想于嘛于嘛?”李呆问,这似乎是二而一的事。

“有文化的地痞,不一样的。”李拴羊提了提裤子,气得李逸风不解释了,训丨着两人整好衣服,系好裤带,别尼马进城了也跟个放羊的样,丢乡jing的脸。

三个人着到了门口,穿着漂亮的工装的妹妹一拉门恭声问候着欢迎光临,吓了两乡jing一跳,李逸风世面可就见得广了,大咧咧地进门,服务员问时,他只了句找你们老板,服务员只还没到,李逸风却是耍大牌似的挥着,赶紧叫来,我是他弟弟,有急事。

这么一,服务员不敢怠慢,给老板打着电话。

两位闲逛的乡jing却是好奇地这头瞄瞄,那边看看,蓦地,李呆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似的,紧张地招叫着李拴羊,李拴羊一上来,李呆一指,呲牙咧嘴的表情。

哦,一个jing致的女包,标价九万八千八。

李拴羊猛掐着心口,小声着:“这比进村换大米的jiān商黑多了啊。”

“就是啊,十万块能拉好几车粮食,在这儿只能买个包。”李呆痛彻地道,实在看不惯这等宰人行径。

两人咬着耳朵,李逸风凑上来了,拉开来了,小声劝着:“别丢份了,城里就这么回事,有钱的傻逼多,不给她们找花钱的地方,得把他们憋死。”

“哦,也是。”李呆心里平衡了不少。

“还是城里的雅痞厉害,比乡下地痞牛逼多了。”李拴羊赞叹道,不无惊羡的语气。

李逸风乐得看两人吃惊成这样子,他笑着把两人引到了休息区,教着一番到高档场合装逼扮酷的要诀,这两货学得也蛮快,不一会儿就会和服务员喊了:

“来杯咖啡,蓝山的……别的山上产的不要啊,别糊弄我。”

三个货把四个服务员逗得不断地掩嘴偷笑,等看到一辆奥迪泊在店门口不远时,两位迎宾的大开了门,恭身问着好,李逸风不看呆头的笑话了,一转眼发现目标出现,笑吟吟地迎上来了。

“谁自称我弟弟?”来人讶异地道,飘飘而至,帅气逼人。

服务员一指李逸风,那位更讶异了,不认识呀?

是不是认识,就李逸风也不认识对方,以前有人称他小白脸,不过和这位相比,他自惭形秽的厉害,那人雪白的衬衫熨得平平贴贴,笔挺和西裤和锃亮的皮鞋,全身名牌包裹着,帅气和气质都是那么的逼人,最耀眼的莫过那头随意的长发了,微微蜷曲着,和他整个人显得如此地般配,帅气里又多了几分艺术的味道。

李逸风像欣赏桑拿里妹妹一样,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摸着下巴,yin笑上了。

“你谁呀?”对方问。

“jing察”李逸风脸sè一整,收起了笑容,亮了证件。

一般情况下都要把人吓一跳,却不料那人根本没反应,拿着他的jing证扫一眼,然后不屑地扔了回道着:“乡jing,级别是不是太低了?就打秋风也轮不到你们呀。哎,你们怎么来我店里了?”

“哎哟……”李逸风乐了,一伸:“名不虚传呐,果真是流氓有理、风sāo无罪。”

嗯,那人一惊,这曾经是在jing校调侃的话,不过从不知名的jing察嘴里出来,让他好不纳闷,他审视着李逸风,像在揣度来路,突然间,李逸风对暗号似的道着:“一贱倾人妞。”

“二贱倾人财。”汪慎修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着:“你笑得这么贱,早该想到是余贱派来的。请请请……听他到羊头崖当乡jing了,可有一年多没见过人了。”

这下热情了,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邀着几人上他的休息室坐坐,却不料李逸风拉着汪慎修,直着所长让请他到县里办点事,什么事呢?李逸风附耳嘀咕着,帮个小忙,有个小案子,需要的汪哥您出马……不但要人,还得借点钱,别紧张,不多,有个三二十万就够了。

“不对吧?”汪慎修哭笑不得地看着三个乡jing,指摘着道:“逸风,怎么我就觉得奇怪呀,你们一句话,我就连人连车得,还得自备现金……我怎么觉得我有点犯贱呢?清楚,不清楚,我还真不,顾不上,店里忙,你们也看到了,生意需要照顾。”

“我们所长了,不由不得你。”李呆道。

“不就铐回,协查案情。”李拴羊道,扮着一个威胁的表情。

不过威胁不到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汪慎修笑着问:“什么案情,我犯案了?”

“犯了,我们乡连连丢失猪羊牲口,我们所长了,你有重大作案嫌疑。”李逸风道。

“受害牲口,还都是母滴。”李呆郑重强调了句。

这把汪慎修气得简直哭笑不得了,一个不防,三个乡jing连拉带拽,把汪慎修拖上就走,等出了门通个电话,李逸风看出来了,这位汪哥看样和余所的关系也不赖,还真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不过李逸风知道,余所长肯定没告诉他于什么了。

还好,勾搭人妻的角sè有了,就李逸风都觉得这人是极品。

五个小时后,午后时分,汪慎修的奥迪车已经泊在县城盘山公路的高处了,泊在这里的树荫下,车窗摇下时,传来了余罪训丨斥的声音:“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了,别以为光你玩过这一。”汪慎修翻着资料,扔回给余罪,久别重逢,不过没有亲近和热情,只有疑问。

“汪哥,一会就靠您了,我们不能露面…”李逸风在车后,插了句。

余罪要递照片时,汪慎修怀疑地看着他问着:“等等,你们这事办得不对呀?不是正常程序,既然刘继祖有嫌疑,为什么不直接提审他,而是从人家老婆身上动脑筋?”

“兄弟呐,要能审出来,这个案子沉没十几年?”余罪道。

“对呀,既然已经沉没了十几年,你这小动作能抵什么用?”汪慎修不解了。

“真相就像一个目标,我们走近一步,就和真相缩短一步的距离。”余罪道。

“可你不能走邪路呀?”汪慎修苦口婆心劝着,这家伙当了jing察了,更不入眼了。

“废什么话,要正正派派,我这jing察还当个毛呀。拿好,这是照片箱子,你交给她里,想办法让她收下,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钱别担心,丢不了。”余罪道,狗少把准备好的箱子递上来。

汪慎修看着照片,一个中年男,一个少妇和一个襁褒里的孩子,他异样地问着:“这是武小磊?”

“嗯,老骆电子模拟出来的。”余罪得意地道。

“可这女人呢?不是潜逃十八年了?你怎么有照片?”汪慎修不解了。

“我没见过……可他们更没见过,瞎凑了个呗。”余罪笑了。

“那这小孩呢?你确定他潜逃期间生儿育女了?你知道男女?”汪慎修又惊诧地问。

“所以才整了个抱在怀里的,反正分不清男女。”余罪道,连后面的李逸风也笑了。

汪慎修该哭了,这不是演戏,简直是一个荒诞剧,他觉得不妥时,余罪又给他整整衣领,梳梳头发,直道着:“这风sāo要撩不动那小老板娘,才见鬼呢……汉jiān,你这张脸简直就是为了诠释高富帅这个词的含义呐,男女通杀啊,我都有和你发生点基情的**了。”

“我也有。”李逸风举道。

“别介……我怕了你们了……好好,那就这样,我只负责送啊,别的我不管,回头要丢了我的钱,我可不饶你。”汪慎修道,把试图对他动动脚的两位请下车了。

又交待了几句,汪慎修自行驾车驶离,余罪和李逸风站在路边,长舒了一口气,李逸风却是有点眼热地看着那辆奥迪au,又看看所长,不太相信地问:“哥,他真是你同学?”

“当然是了。”余罪道。

“一届的?”李逸风又问。

“啊,还一个宿舍呢。”余罪道。

“那差别也太大了,人家开au,还有那么大的商铺。这是趁几百万的主啊。”李逸风道着,看余罪的眼神不一样了,潜台词就是所长您老,不入眼了。

“人能跟人比吗?我一届里,还有坐在家里没上班的呢。这社会上有些事就得想开点,要不得被气死,你是吧?”余罪痞痞地道着,看着李逸风,一指实例来了:“就比如像你,吃喝piáo赌、坑蒙拐骗、一无是处,都能当了jing察……这种事都能容忍,你还有不能容忍的事吗?”

余罪一,得意地背着向车走,李逸风气得跳脚大骂着,尼马诬蔑,太诬蔑人了,我是遇上你才学坏的。

两个坏种斗了一会嘴,算着时间,发动着车,慢悠悠地朝川味火锅城驶来了,这个时间,多金帅气的风sāo哥,应该和千娇百媚的小娘子,碰撞出火花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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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明谋暗算

车窗外掠过矮山绿树的影子,车里响着轻柔惬意的乡村音乐,不过只有身处其间才能领略到小城镇的风韵,汪慎修甚至停下车来,泊在石桥上,饶有兴致地看看桥下碧透清冽的水,看看瓦蓝剔透的天空,似乎对余贱人能生活在这么好的环境有一种深深的羡慕嫉妒。

“兄弟,杀人嫌疑犯呐,潜逃十八年了。难道你不想把他抓回来?这样的人流在社会上,那是多大的隐患,不定又会制造几起血案。”

“兄弟,你不要拘泥于是不是jing察的问题,咱住jing校时候不都了,要当了jing察就替人伸冤;要不当jing察就替天行道。”

“兄弟呐,为难什么呀?没让人勾引她上床,只让你勾引她上当,要光上床,我自己就了,还用得着你呀?”

“兄弟啊………”

余罪那贱xing一脸,丑态百出的脸在他视线中晃悠,这个贱人全校的学生都知道,吵架一个人能独挡一个女生宿舍;打架一个人能领来一群,他的风评极差,办事的方法就像这次请他,你要不答应,他非得你觉得自己良知泯灭,无颜活在世上才算罢了。

汪慎修笑了,那些荒唐的青葱岁月,在心里留下的记忆是如此地深刻和美好,他忍不住在憧憬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该多好,他想自己一定会穿上鲜亮的jing服,接受别人羡慕的眼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受着大多数人审视以及仇视的眼光。

当然,也有例外的,这几位没把他当叛徒的乡jing。那贱样子,让他觉得好亲切,不像曾经的同学,都是一种另类的眼光看着他。

车停在川味火锅楼的前时,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挣扎,这些事很类似余罪在学校那时候的胡闹瞎搞,顶多算一个恶作剧而并不突破自己的底线,他开车门时,又看了眼这家生意兴隆的小店。

如果真和一位杀人嫌犯有牵连的话,那他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他迈着潇洒的步子,踏进了火锅楼的迎宾门。旋即响起了老板娘脆生生的声音:“欢迎光临,老板几位?”

汪慎修没有急着话,只等着沉浸在琐事中的老板娘觉得异样,抬头时,他眉sè一挑,眼睛一亮,一脸惊艳的表情,像是稍有失态一般道:“一位……”

启齿间,目不转睛。那小老板娘被帅哥的眼神电了一下下,眼前这位高大、英俊、潇洒、文雅的帅哥,成功地和她少女时代无数次梦过的白马王子形象接轨了,她一紧张,赶紧地整着吧台上揉乱的袖子,直道着请。

喊着服务员点菜,她殷勤地给帅哥擦着桌子、倒着水,服务员来时,她又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两眼,回到吧台之后,又慌乱地整着裙子,悄悄地低下头,擦了层口红,使劲地抿抿嘴,然后看镜子里渐老的容颜,开始自叹薄命了。

“这是一个yu求不满的女人。”

汪慎修看到了刘继祖,他能想像到,两人的婚姻基础绝对不是感情,而没有感情的一对在一起,那不叫生活,更多的时候叫凑和。

“这是一位强势的女人。”

汪慎修眼瞥到了老板娘训丨着刘继祖,那人唯唯喏喏的样子,他马上知道家主是谁了。他想,这位花容月貌的老板娘,一定在把老板呼来喝中发泄着自己对生活的不满。

“这又是一位渴望着改变的女人。”

看到老板娘描的眉、做的发型,还有刚刚擦上的唇膏,汪慎修如是定义道,美丽的外表并不应该只为了迎合客人的心情,同时也是她心理的一种彰显,她最大的财富就是脸蛋,这是她征服男人武器。

不过都是空想,就像男人试图依靠胯下的武器征服女人一样,时间只会证明被征服的是你自己

又一次四目相接,临窗而座的汪慎修给了老板娘一个优雅的笑容,那老板娘有点羞涩了,似乎不敢正视这位帅哥的眼睛。

此时,服务员端着火锅上来了,摆着碗碟,老板娘也伺候来了,提着新换的水,新泡的茶,把未动一口的杯子也换成了新的,服务员都发现了,给这位沏的是老板的茶,青青的水sè,漂着嫩绿的芽儿,龙井。

“您慢用。”老板娘露齿一笑,风情万种,汪慎修眉绽眼清,轻声道谢,那个中滋味比这川味火锅漂出来的味道还要香浓几分。

“继祖,送孩子撒。”回头的老板娘在吼老公了。

刘继祖应了声。上楼了,一会领下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娃娃,揉着眼睛,不情愿地被拉着上学了。开得是辆驭菱小货车。

“这是一个外表幸福,却内藏祸机的家庭,一旦**有了滋生的土壤,就会像很多并不是基于感情的婚姻一样,很快分崩离析,这个诱因,或许是第三者,或许是……钱”

汪慎修看了眼他座位上的皮包,他有点暗叹,余贱这眼光真毒

送孩子的刘继祖走了,午后的时分食客已然不多,服务员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扫着卫生,悠哉吃着的汪慎修在想着,该如何拉开这个荒诞剧的序幕呢?

或许不难,他瞥了眼在吧台后做势算账,却偷瞟他的女人,他想很容易,美女和帅哥不一定要发生jiān情,可谁也不会介意**的。

对了,这个女人叫苑香珊,很有点惹人瑕思的名字。

“大姐,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想不想听?”汪慎修卖了个关子,笑吟吟地开始了。

“啥子建议?”苑香珊一下子兴趣来了,被主动搭讪,她开始相信自己风韵未减了。

“关于美容和生意怎么样?”汪慎修道,委婉地抓住了女人这两个弱点。

这两个弱点就像女人胸前的两点一样,命门加死穴,苑香珊既惊且喜,和汪慎修聊上了,不知不觉间,拉了张椅子,和汪慎修坐到一起了。

“神迹呐……我知道汪哥这钱是咋来的了,全是女人倒贴的呀……偶像呐,回头得好好请教请教”

很远处,狗少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谈笑风声的两人,这才见面多长时间就这样了,实在让他叹为观止。余罪却是驾着车,驶离了监视点,这边聊上了,那边得绊住,否则老公回就有点煞风景了。

“嗨,刘继祖。”

袁亮出了,搭在刘继祖的背后,一直等他送完孩子,上车时候才现身的。

“您是…”刘继祖眨巴着眼,不认识,袁亮亮着证件,一看证件,刘继祖急于表白地道着:“我没于啥呀?”

“哦,不是你的事,和你有关,上车吧,例行传唤。”袁亮拍着这人的肩膀,很客气,回头又补充着:“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刘继祖难堪地道,想到了什么,可一刹那又觉得不可能,已经很多年没有jing察上门搅和了。

“真不知道?别以为没事了……对了,我们很讲究方式方法啊,没惊动你家里……怎么?非要让我大张旗鼓开着jing车家传人呀?”袁亮道,刑jing都有三分火气,稍一动火,刘继祖赶紧上车,袁亮坐到了副驾上。后面的车跟着。就这么轻轻松松回了刑jing队。

等了有一会儿,才见得余罪拿着机,摁着什么回队里来了,和袁亮点头示意了下,直进了特询室,关上了门,关门的一刹那,明显看到了刘继祖哆嗦了一下,这一下看得余罪有点不忍了。

“别紧张,就是点小事,旧事……”余罪先给人倒了杯水,放好,坐回到座位上时,他轻描淡写地开始了:“武小磊的事。就当谈话。”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这都那年的事了,我真不知道啊。”刘继祖苦着脸道,那是这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噩梦了

“那你知道的……从小时候认识起,我们也了解了解,毕竟是悬了十八年的案子,又是命案,公安部规定命案必破,你不会不清楚吧?总不能他杀了人,就没事了吧?,你知道的情况。”余罪道,像公事公办,问得简简单单。

“我……我们……我们上初中时候就是同桌……”

刘继祖开始了,断续着,全是与案情无关的东西,那是一群捣蛋少年的故事,一起旷课,一起爬院墙、偷果园,这层关系在孟庆超和张素文嘴里已经得不少了,此时仅是验证而已,不经意间,刘继祖几次惊讶地看着余罪,很奇怪于他能知道武小磊和他这帮朋友的很多细节。

“不用看我,我当然是有备而来,那天晚上的事……别告诉我记不清了啊,亲眼目睹凶杀,可不是谁也有机会碰到的。”余罪欠了欠身子,晦莫如深地来了句。他瞥了眼袁亮,袁亮一直没有插嘴,仅限于摁着录音,静静地听着那段并不繁复的案情。

“……我喝的有点晕,就站在站边撒尿,我没看他和那个破鞋,还没尿到她鞋上,他上就是一脚,还跺了几脚,素文和庆超奔上来一瞧,没敢下……他可够恶的了,我们都认怂了,直对不起,他还是揪着素文和庆超揍了一顿……小武实在看不过眼,就上来多了几句,他拉着小武的领子,劈里叭拉来回十几个耳光,脸肿得都不像样了……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叫什么屈呀,死了活该……”

刘继祖咧咧着,这个被生活压榨得已经圆滑中年男,难得地露出了血xing的一面,袁亮要纠正,什么叫死了活该?不过被余罪制止了。余罪看叙述停顿了,提醒着:“后面呢?我是指案发后发生的事。”

“还能怎么样?那王八蛋一躺下,吓得那破鞋连滚带爬就跑了,满大街没一个人看他,除了吓跑的,就是对着他吐口唾沫走的……我没吐,我也给吓坏了。等我起来了,我知道出大事了,又看不到素文他们几个人……于是我就跑,跑到河滩,躲在桥洞下头,一直哆嗦,半夜了才敢回家…后来没天亮就被jing察带到这儿了……”

刘继祖着,前面的话有点血xing和快意,不过案发之后的事余罪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和十八年前的话得几乎一字不差:我就跑,跑到河滩,躲在桥洞下头,一直哆嗦……

袁亮看着余罪,他实在想不通,这么简单而直观的案情,有什么蹊跷可言;而且明明一个追逃,他迟迟不往这个方向发展,一直在外围兜圈子。

“嗯,很好,十八年前的笔录,和今天的基本一致。”余罪终于开口了,他着,目不眨地盯着刘继祖,基本一致的定论出来后,他看到了刘继祖微微的喘息,喉结动了动,像是释然地舒出了胸口的憋着气。

于是,紧张变得松驰了,余罪笑了笑,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在撒谎。”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撒谎有什么意思?你们爱查查吧,反正又不是查一次了。”刘继祖无所谓地道,看来被查得已经麻木了。

“那好,我问你个细节,你怎么知道武小磊的脸肿得不像样了?”

“我看到的。”

“当时看到的?”

“是啊。”

“那就不对了,连打带杀人不过一两分钟光景,好像这么短的时候还肿不起来吧?就肿也不会肿得不像样了啊?理论上,於青最起码得半个小时以后才能看到?难道你是案发后半个小时后才又看到他了?”

“还有,假如你的对,杀人那么血淋淋的场面,在那种情况下,你居然注意到武小磊的脸了?”

一怔,刘继祖似乎被噎住了,袁亮一笑,突然间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嫌疑很大,最起码不像交待的这么简单。

僵住了,刘继祖开始寻找赖词了,不过余罪不给他机会,话锋一转道:“还有细节问题,你确定在桥洞下呆了一晚上?没有目击,只有你一堆脚印?”

“真的,我确实吓坏了,就躲在桥洞下面……”刘继祖苦着脸道。

“那你第二天发现身上有什么变化了没有?比如,什么地方痒了?什么地方起包了?”余罪问。

“没……没有啊。”刘继祖愣了下。

“如果没有,那你又犯了一个错误,就现在这个天气,桥洞下面可是又湿又cháo还长着膝高的杂草,别你晚上呆上几个小时,就呆上一个小时,浑身都要起包,你居然呆了大半夜一点事没有?难道你百毒不侵,蚊子和你是亲戚?”余罪笑眯眯地问,他自问自己可是撒谎集大成者,要有人编瞎话,还真逃不出他的贼眼。

刘继祖像被卡住了喉咙,凸着眼,那些用了无数次的托辞,他突然觉得全部失效了,无法自圆其了。

袁亮笑了,今天才体会到羊头崖乡这个所长绝对不是名不副实,几句话把一个人问得张口结舌,而且是十几年前无关的旧案。他看余罪时,余罪笑着又道着:“你放心,你不是目标……主要目标已经出现了,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到时候牵连到你,那麻烦还是有的……难道你不想告诉我,武小磊是怎么逃走的?”

“我真不知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确实被蚊子咬了,咬了好多个包。不过当时心里吓得厉害,没注意到这个。”刘继祖补充明着,脑筋反应慢了一步。

“没关系,反正这都是无法确认的事,对吧?咬没咬也没法证实了……不过,要是武小磊落网,您是不是该想想,你有没有什么后患?”余罪问。

“我没于什么?他杀的人。”刘继祖苦着脸道。

“是啊,他杀人,难道没人在那个时候拉他一把?”余罪突来一句。

刘继祖身形一定,一个刹那,又回复了那蔫不拉叽的样子,这时候就是审讯最关键的时候了,证据如果不足以突破嫌疑人心理那个坎,那就得再好也是徒劳。

于是余罪不了,他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慢慢地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照片,摁着,直推到刘继祖的面前,离开时,刘继祖一愣,旋即脸上的肌肉抽搐,像失声了一样。

连袁亮也吓了一跳,那是一张火车站乘车的监控画面,一位挎着行李的中年男,不过很清晰的能辨认出,就是潜逃十几年的杀人嫌犯:

武小磊。

此时,另一对也渐入佳境。

风流倜傥帅哥,不甘寂寞的少妇,多好的绝配呀。汪慎修这张脸蛋,再加上从商一年多来的厉练,恐怕是女xing都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语。

“苑姐,您的皮肤真好,是我见过保养最好的……”

“我觉得您开这么大的小店有屈才了,一座五星级的饭店勉强能够上您的身份啊。”

“是不是?儿子十岁了,绝对不可能,骗我吧?”

“不像啊,我看上都比您老气……”

“对了,苑姐,在服饰上我很有研究……您这身材应该配个低v领的恤衫,sè调最好浓一点,很符合您奔放的xing格……要有兴趣啊,我陪您挑……哈哈,真的,就大哥在,我也敢呀……”

一句句恭维,一句句诱导,在眉飞sè舞中,在暗送秋波间娓娓道来,听得苑香珊一会羞意满脸、一会儿放声大笑,转眼又真和汪慎修请教上服饰和化妆类的知识了。

两人谈得越来越热,一桌子饭却是越来越凉,本来中午午休的,苑香珊忘了。本来店员中午在店里收拾东西的,苑香珊打发走,因为她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体己的异xing知己了。

时间差不多了,汪慎修抬抬腕表看了眼,苑香珊知情达意,直道着:“小王还有事吧?那你忙吧,回头再来,也没招待好……别跟姐提饭钱,算我请你啊。到了省城我找你,你招待……行不?”

“还真有事,苑姐,到您家里话方便吗?”汪慎修脸sè一整,进主题了。

“这个……”苑香珊特别为难,甚至很不好意思的搓搓,觉得来得太快了。

“您别误会,苑姐,我是真把您当我姐……而且是专程从省城来找您的,是其他事,很重要,和我大哥,和您,和你们一家都有关。”汪慎修道。

“啥子事啊……我们不今天才认识?”苑香珊异样了。

“这儿不方便话,要是您还防备着我……就到包间吧。”汪慎修退而求其次了。

“不用,没事,上来吧……”苑香珊不忍了,直请着。

其实住的地方就在二层,为了做生意把生活的空间挤得很狭小,汪慎修跟着苑香珊进了起居的房间,苑香珊不迭地收拾着儿子的玩具,零乱的桌子,请着汪慎修坐下,她有点紧张而兴奋地看着汪慎修,这个时候,汪慎修从她cháo红的脸上判断出了,那怕就再勾引她上床都没问题。

不过不是上床,汪慎修严肃地打开了箱子,拿着一张照片,递给了苑得珊,那张陌生的一家三口照片恐怕把苑香珊难住了,她异样地道着:“不认识啊?”

“我大哥认识……而且我大哥在十几年前帮过这个人一把,这个人是我生意上的伙伴,他现在在海外,他托我啊,一定找到你们家,把他对你们家的谢意转达到……所以,我就来了,我来了很多次,这一次看人少才敢进来。”汪慎修缓缓地,把箱子口朝着苑香珊,一箱子红通通的钞票,亮瞎了老板娘的美目凤眼。

“这是真滴?”苑香珊怯生生地摸着钞票,她知道挣钱的辛苦,所以更知道这么钱来之有多么不易。

“绝对真的,我就是专程来办这事的。”汪慎修郑重地道。

“都给我?”苑香珊拿着钱,不相信地,轻声怀疑地道。

“对,都是你的,我朋友感激不尽呐,如果你们愿意,他还想把您全家接到国外。”汪慎修含情脉脉地道。

相视间,她又看到了汪帅哥那双传情的眸子,苑姐那小心肝那受到这等金钱加帅哥的双重刺激,嘤咛一声,幸福地、刺激地呻吟着,汪慎修赶紧扶,于是她顺利地倒在帅哥的怀抱里了,里还紧紧攒着一摞钱………汪慎修搀着老板娘,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听着她如呻如吟地激动,他在想啊,这孽是不是造得有点大了点。

别上当,现在上床也是顺理成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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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烫手热钱

吧嗒,钥匙掉地上了。

刘继祖是恍惚地从楼上下来的,此时惊省,才发现他把钥匙插错了,赶紧弯腰捡起来,开了车门,慌不择路地出了刑jing队,车开出县城好远,不过他忍不住又想起来了,还要接孩子,还要做生意,还有家要养活,他无奈地停下车,痛苦以及难堪的双手直拍打着方向盘,然后伏在方向盘上,长长地哎叹气。

“可以告诉你,武小磊已经出现在我们jing方的视线里了,抓住他是迟早的事……”

“杀人确实和你无关,可这个杀人案,似乎和你有关啊。”

“刘继祖,你想清楚,包庇虽然不是重罪,可判你三两年点问题都没有,到那时候,你辛辛苦苦攒的家业,恐怕都要毁了。”

“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在家庭上自私,都是高尚的人,没人会说你什么。”

“好吧,如果有消息,请你务必通知我们……你可以走了。”

两位jing察唱合,每句话都晦莫如深,可每句都让他心惊肉跳,他隐约地感到了,肯定是jing察已经知道了什么消息,否则不会在这么年以后又找上门来。

可这个时候,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啊。刘继祖叹着气,眼前掠过了每天扭捏不愿上学的儿子,掠过了每天对他呼来喝去的老婆,虽然是平淡而窝囊的生活,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波澜不惊,武小磊如果真要落,他不得不考虑,对自己可能造成的影响了。

我没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那青葱的岁月,相携几位小伙伴,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城里的巷子胡同,城外的小河果园,处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贪玩的足迹。

不对,不对……怎么想这些。

他使劲地拍着脑袋,不过十年前的那晚,依然如同梦厣般留在记忆。

杀人啦………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是县剧团那个破鞋女的,前刻她还得趾高气扬,眨眼她就连滚带爬,他清楚地记得,这傻逼女人跑丢了只高跟鞋。然后他懵然地看到武小磊时,惊得浑身哆嗦了下。

他看到了,武小磊正持着刀,正插在那位不可世的痞子胸口,这时候,他也激动得热血贲涌,就像看到了古惑仔砍死佬样,那种逆袭带给观者的除了快感,还是快感。

不过那不是电影,而是血淋淋的事实,他看到了,条街都乱了,沿街的果摊掀翻了片,满街滚着水果蛋蛋,卖羊肉串的吓跑了,满街的都在跑,边跑边惊声尖叫地喊着,而杀人的武小磊,也被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吓傻了,他呆呆地看着躺在血泊抽摔的陈建霆,快意之后,是片茫然。

“快走,小武……”

他爬着起身,拽着武小磊,死活往走拽,武小磊像个机械人,傻眼了,任凭他拽着,在第时间逃离了案发现场…………

咚……重重地声,刘继祖拳头擂着方向盘,他直想忘掉这段往事,可想忘掉的,过了这么多,依然如此地清晰。

人走了,就这么走了,根本没有问到实质xing的东西。

余罪和袁亮是在楼上看着刘继祖离开的,此时袁亮对这个人也疑窦重重了,本来感觉案卷上的东西已经是无懈可击了,经过这么问,反而觉得这些权威的案卷,根本经不起推敲,漏掉的细节太多了。

“余所长,你说,是这家伙?我怎么看着不像?”袁亮道,有点不看好这看猥琐货,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他是个敢担事的。

“那你觉得他有嫌疑吗?”余罪问。

“本来觉得没有,可让你追问,我倒觉得有了。”袁亮笑道,想起了那张照片,他好奇地问着:“余所,你在省队关系熟,不是真找到武小磊的下落了吧?”

“怎么可能?找到还费这功夫。”余罪苦笑道。

“那你兜里那照片?”袁亮问。

“ps的……吓唬吓唬他。”余罪坏笑了。

“吓唬吓唬?能有效果?”袁亮得悉实情,也哭笑不得了,怪不得余罪什么问题都不敢往深里问,这种案子,如果有过硬的证据,早能抓人了。

“如果他无所知,就没效果。可如果他有所隐瞒,就有效果。”余罪若有所思地道,他能看到这个人心里顾忌的事情太多,可究竟那件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根稻草余罪却无从得知,他想了想,看着袁亮笑着补充道:

“今天就有效果,有些话问不出来,得他自己讲出来。”

这么神神秘秘的小所长,袁亮瞅了半天,愣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唉哟,作孽啊……啧啧啧……”

“唉哟,真是作孽哦……”

汪慎修离开了川味火锅楼,车驶进了的县宾馆,李逸风已经接到人了,不过从接到开始,这位汪帅哥嘴里就直重复着这句话。两人到了监视点,汪帅哥不时地看着火锅楼的方向,边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好深的愧疚。

又是句作孽啊说出来的时候,李逸风突然问了:“汪哥,光作孽了,还做什么了?”

汪慎修吓了跳,看李逸风那张笑眯眯的脸,简直比写了无耻下流几个字还无耻的那种表情,他赶紧解释着:“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胡说啊,我虽然不清白,可从不做坏人清白的事。”

“那你小动作肯定做了吧?比如拥抱了下,感受下老板娘胸前的软度;抚摸哈,感受下苑姐的湿度,要不湿吻下子……你肯定做了,要不这个表情。”李逸风直视着汪慎修,嘿嘿笑追问着:“这表情这么难过,是不能长期霸占的郁闷和苦闷吧?”

哎哟,把汪慎修给气得捶胸顿足,这小屁jing比余罪当年还贱几分,他有点火了,要拂袖而去,李逸风转眼又说上好话,对不起,对不起啊,汪哥,开个玩笑,我知道不入您老法眼呢……办正事,办正事,会我们所长就来了。

“你们所长这贱人,根子在他身上,培养出来的没什么好货。”汪慎修气咻咻地又坐回来,李逸风却是嘻皮笑脸地道着:“所长是我的偶像啊……不过今天看来,我的偶像又得加上位。”

“什么意思?”汪慎修问。

“您呐……我在外面卡时间了,五分钟搭讪、十分钟坐块,然后就亲密无间了,本来我觉得头回见面你进人家家里不可能……嘿,您老还真办到了。”李逸风惊讶地看着汪慎修,不过人家帅得这么有气质,实在是他拍马难及呀。

又提到这个事了,汪慎修又要来句作孽,愣生生地刹住了车,他脸sè像后悔般,想了想,他道着:“这事不是我说啊,逸风,咱们有点坑人害人了。”

是啊,普通人家庭那经得起这么下子,汪慎修做罢才觉得处处不妥,闲聊间,他和李逸风讲起了个故事,话说古时某个yu求不满的财每天都听到雇工干活里的唱歌,人家快乐,把他郁闷得不行,于是他悄悄给雇工干活的地方放了绽银子……结果,那锭银子成功地夺走了穷雇工的歌声、笑容和欢乐

锭银子,点贪yu或者恶念,都能夺走你心里的坦然。汪慎修严重怀疑此事的不良后果。

“汪哥,您这真是闲吃萝卜淡cāo心。”李逸风没听懂,只是觉得汪慎修忒瞻前顾后了,他强调着:“这都啥时代了,男的不要节cāo是高尚,女的不要贞cāo是时尚,早都都省略成个字了:cāo至于还酸不拉叽讲什么笑容、欢乐吗?”

唉,妈呀,汪慎修吃惊地看着,突然发现这基层jing察的素质实在堪虞,怪不得余罪那不学无术的货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呢。

他不说了,不过此时他看到了那辆小货车驶近了川味楼,刘继祖回来了,那锭扔出去的银子,不知道要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车门开了,嘟着嘴的儿子不肯下车,出校门没买糖葫芦串、路上也没买奥特曼,撅着嘴给爸爸生气呢,刘继祖今天烦心事这么多,那顾得照顾屁孩的情绪,揪下来,屁股上拍了巴掌,儿子咧着嘴,去给当妈的告状去了。

“去去……做作业去,明天妈给你买……别哭了,会儿吃饭叫你啊。”苑香珊明显也顾不上照顾儿子的情绪,她奔出来了,拉着卸菜的老公,无比温柔撒娇地叫着:“来嘛,继祖,我跟你说个事。”

“等下完菜……”刘继祖心不在焉地道。

老婆喊着师傅干活,使劲拽着老公胳膊,来嘛来嘛,直往楼上拉,刘继祖此时才发现了,老婆穿得花技招展,描眉画眼,显得比店堂里小服务员还年轻,他惊了下,紧张地道着:“珊啊,你犯什么病了?

老公向来实在,经不起她撩拔,苑香珊下子笑了,平时可是呼来喝去,上床烦了也把他往床下踹,今天异样了,她无比温柔地贴着老公:“来嘛,不是那事……其他事。”

“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不是又想离婚吧?”刘继祖jing惕地道,老婆可是有过前科了。这样子,忍不住让他严重怀疑有出轨倾向了。

“你烦呀……非跟你发火呀?”苑香珊真火了,放开了胳膊,温柔消失,叱眉呼,扭头命令:“上楼来。”

“哦。”刘继祖老实了,老老实实跟着老婆上楼去了。

下刻,苑香珊把儿子打发到个小包厢里做作业,然后拉着老公,鬼鬼祟祟地关上门,先使劲地、兴奋地,在老公腮上重重啵了个,媚眼飞着,轻柔地附耳句:“等着啊,给你看样好东西。”

老婆兴奋地拉上窗帘,弯下腰,从床底拉出了那位帅哥给的谢礼,回头叫老公来看时,却傻眼了,刘继祖已经脱了上衣,解开裤子了,她惊失sè地问:“你脱衣服干撒?”

“你发sāo成这样,能干啥?”刘继祖准备开交公粮了。

“哎呀……傻老公啊,来看来看……看这里是什么?”苑香珊心情颇好,直招着手,等着刘继祖提着裤子上来,她猛地掀箱子,箱子红通通钞票,眨眼间吓得刘继祖眼滞,手松,吧嗒,裤子掉地上了,比交公粮还让他心虚似的,傻眼了。

怂成这样,把老婆逗得笑得那叫个花枝乱颤。

“哪来的这么多钱?”

刘继祖吓得半晌才憋出来话了,老婆笑得吱吱哈哈,他猛地省悟自己的糗态,赶紧地弯腰提起裤子,紧张地问着:“香珊啊,你给我说实话,哪来的钱?”

刘继祖直以来有点怕这位又年轻又漂亮的老婆,外面的闲话不少,这个年代他也清楚,像老婆这姿sè出去随随便便勾搭几个不是难事,可也值不了这么多啊,毕竟孩子他妈了。

“那你也给我说实话,行不?”苑香珊止住笑了。

“我从来就没说过假话呀?”刘继祖道着,有点怀疑地看着钱箱,紧张兮兮地问:“你……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吧?傍上个有钱户了……你可以不在乎我,可你也得想想孩子呀?孩子都这么了,爹妈都是我当,连你爹妈都是我管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去去去……”老婆撇着嘴,打断老公的话了,再要说时,苑香珊恼了,伸着**踹了老公脚,刘继祖登时不敢吭声,发飚,砸起东西来,那可都是钱呐。

不过今天没发飚,踹了脚,老婆反而喜sè内敛地看着自己这个不起眼的老公,看了半天,看得刘继祖发毛,他紧张兮兮地问着:“香珊,你今儿是怎么了?这到底是谁的钱?”

“啊哟,我滴傻老公啊……这是你的钱啊。你犯啥傻嘛。”苑香珊突然喷出来了。

“啊?你不是把店卖了吧?这可是咱俩辈子的心血啊。”刘继祖脸苦,痛不yu生了。

“哎呀呀,气死我了。过来,我告诉你。”苑香珊揪着老公,很顺手,直拎住耳朵了,拎到钱跟前,就跟他说了,这的确是你的钱,是你以前个朋友送的钱,至于是谁,他不让告诉你……不告诉刘继祖心悬得更高了,怀疑地看着老婆,那眼光绝对衡量老婆这身价能不能值这么多,气得苑香珊直接扇了巴掌,把下午的事告诉他了。

这说,把老公可听傻了,开着奥迪a6,那可是几十万的车;腕上带着劳力士,那可比车还贵;小伙子绝对是受过高等教育滴,对了,他还说了,要把咱们全家接出国外去,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千言万语汇成句话,苑香珊幸福的抱着老公舒发了句:“继祖啊,咱们要成外国人了,咱们要有钱了。”

越说越迷糊,刘继祖打断了老婆的话问着:“不对呀,我的朋友你都认识,有来的不是蹭吃就是借钱,连你哥嫂来了都是要钱,不可能有送钱的呀?”

“你想想,你命里有个贵人呀。”老婆没介意老公的态度,提醒着。

“不可能呀,你嫌我这边亲戚穷,都快没人来往啦,还贵人?”老公愣了。

“哎呀……告诉你吧。”老婆兴奋地,搂着老公,附耳道了句。

句话,比这箱钱的威力还,吓得老公个趔趄,差点钻桌底。

没钻,钻半又出来了,紧张地搂着老婆问着:“不可能呀?武小磊不可能回来,他是杀人犯……”

“对嘛,所以人家派了个给你送钱来啦?”老婆幸福地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可刘继祖吓坏了,紧张地想着,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咧咧地道着:“不对不对,他凭什么给我送钱,他根本不敢露面……就在国外,他也不可能让人知道他在哪儿呀?”

“对嘛,人家没说在哪儿,就是来感谢你了。”老婆道。

“感谢我什么?我没干什么呀?”刘继祖强调道。

“不可能吧,你们不是好朋友啊。”苑香珊随意地问了句。

“朋友归朋友,可那时候才多。”

“光着屁股的朋友才有交情啊。”

“交情是交情,可不至于……难道?”

“你当初拉他把,人家说感谢不尽呀。”

“那算什么……他走时候,我就给了他几十块钱,怎么也不能拿人家几十万呀。”

“那有啥?分啥时候了,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把那当回事啊。”

“不是,香珊你听我说,这事真不能说出去,咱们当初开饭店的时候,人家妈已经借给咱三万块了,要没人家妈帮忙,我现在不知道还在那儿打工当师傅呢,这钱真不能要,不管真的假的,给他送回去。

“不行,送啥送……我的钱,他是送给我的。”

苑香珊喜滋滋地数着钱,老公说送回去,气得她翻脸了,下子面对这么多钱,刘继祖可是六神无了,看老婆蘸着唾沫遍遍数,他越看越不过眼,拉着凳子,坐到老婆旁边,苦口婆心劝着:“这钱真不能要,现在jing察正在查武小磊的下落,万和他扯上关系,咱们就麻烦了。”

“胡说,十几年了,现在还查?”老婆不信了。

“真的,下午还把我传到刑jing队了。”刘继祖道。

说这个,刘继祖像想起来什么来了,想着下午的事,看着面前的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和恐惧像虱子样瞬间爬满了全身,他紧张,扣钱箱,刷声拉开了帘子,下子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地颓然而坐,就坐在地上,像下被人抽掉了脊梁骨样。

苑香珊伸头看,也傻了,店门口红蓝jing灯闪烁着,她紧张地拿起钱箱,四顾却茫然了。

没地方藏了,干脆放回原处,拉着老公道着:“兴许不是抓你的,老公,你别这样,你醒醒。”

“不是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飞来的横财,给你钱的是jing察……傻婆娘呀,你可把老公害苦了。”刘继祖失魂落魄地道着。

哎哟,老婆下悲从来,抱着刘继祖哭了,不迭地问着老公,那咋办?

刹那,藏了十年的秘密藏不住了,刘继祖反而释然了,他和霭地、亲切地抚着老婆的长发,点也没有怨恨的样子,只觉得这么漂亮的老婆跟着他没享几天福,倒是他对不住老婆了。

趿趿踏踏的脚步上来了,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刘继祖看着被踢开,几名jing服的堵在门口,他看了眼钱箱,知道毛病出在那儿,可现在为时已晚。他慢慢地起身,揽着哭得抽搐的老婆,哭笑不得地看着队jing察,恨恨地说了句:“你们真可以,在我老婆身上动脑筋。”

“就像你动脑筋隐藏样,我们当然也得动脑筋剥去你的伪装,请吧。”刑jing里,位高个黑脸膛的说道,他认出来了,是下午见过的队长。

“继祖。”苑香珊气苦了,把搂住老公了。

“老婆啊,我得住两年了,你要等不着,把孩子留给我妈,找个人嫁了啊,别再找我这么窝囊的。”刘继祖坦然地掰开老婆的手,拿起了衬衫,披在身上,被jing察前后簇着下楼了。

背后,又是婆娘和儿子号陶的哭声,刘继祖看了眼,言未发上了jing车,不过那眼光的柔情,真叫个留恋呐………

第69章 其情可原

十八年前……

那一刀正插在左胸上,插在陈建霆离心脏最近的一条大动脉上,出血的速度比思维消失的快,陈建霆低头时,胸前血如泉涌,抬头时,是一张稚嫩却狰狞的脸,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一种好悔的感觉,以死亡为代价换来一分钟嚣张,只会给他这种感觉。

几秒种,他轰然倒地,抽搐着,全身弓得像一只。他躺下的地方,迅速汇聚了一片血泊。

武小磊傻眼了,愤怒和快意之后,看到死亡是如此地震憾,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呆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弱的抽搐、看着越来越大的一片血泊,他全身颤着,握刀的手抖个不停,吧嗒声掉了;他看到了人群乱了、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喊声,而这一刻,仿佛灵魂出壳,身体不属于自己,思维掉在一个深暗的、恐惧的黑洞里,什么样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快走……小磊。”有人在拉他,是被踹在地上,爬起来的刘继祖。

他还傻愣着,刘继祖连拉带拽,走了几步他才省过神来,跟着刘继祖钻进了粮食局的小胡同,爬过一人高的巷子,又钻进了百货公司的后院,从侧门隔离网的下面钻了出来,到街外的河坝边上了,两个小伙伴跑啊,跑啊,奔下了河滩、跨过了小河,几乎在不辨方向的晚上,他们跑进了碧峰山上的果园里。

那里一人高的蒿丛,连绵的果树是天然的屏障,那是一群小伙伴翘课首选的玩耍地方,两人钻进草丛里,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地,喝进肚子的酒都成了冷汗,后背前胸湿漉漉地一片。

“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武小磊坐在草丛里,癔症一般地重复着。半晌一下子起身了:“我得回家,我怎么办?”

“别……别回去,杀人偿命,要枪毙的。”刘继祖急了,一把抱住他,摁进草丛里。

此时,听到了jing笛划破夜空的声音,一刹那武小磊刚聚起来的jing神又颓下去了,他拉着刘继祖,哆嗦着:“我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怎么办?jing察要枪毙我,我怎么办……我回不去了,我可怎么办?”

哆嗦着,吓哭了,他想起了南河滩每年枪决犯人的场面,那五花大绑和插着亡命牌的景像,成了他脑海里此时唯一的画面,他失声地哭着,紧紧地攒着刘继祖,生怕最后一个朋友消失似的。

“跑吧……跑得远远的,就跟看得纵横四海样,跑到jing察找不着的地方……”刘继祖劝着,与其被抓,倒不如先跑了。

“我怎么跑?我……”武小磊六神无主了,黑暗里,声音里透着恐惧。

“你等会儿……就就就呆这儿别动啊,我去给你找点干粮……还有钱……你等着啊……”

刘继祖安慰着小伙伴,他想起来了,港台剧里的跑路情节都这么办的,整点钱送兄弟上路,等着有朝一i再杀回来。

安慰住了武小磊,刘继祖摸黑下了矮山,他没敢去案发的现场,悄悄跑到了武小磊家里,不过门前泊了一列jing车吓得他钻在胡同里根本没敢露头,于是他又回了家里,把平时攒的零钱,又从已经睡下的父母口袋里掏了几张钱,拿了两盒快过期的糕点,打成包,趁着夜sè又钻回了山上。

干粮,两包糕点。

钱,一共85块。

他一古脑塞进武小磊的手里,惊恐地说着自己的见闻,千万别回去了,jing察把你爸妈都抓走了,说不定已经开始找我了,你快走吧,走得远远的,要被jing察抓住,肯定要被枪毙的。

“继祖,那你……你一定照顾我爸妈啊,还有我nǎinǎi,我nǎinǎi跟我最亲……我,我……”武小磊一下泣不成声了,抹着泪。

“我知道了,你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走吧,我可不想看着你死。”刘继祖一下子忍不住。

两个小伙伴抱头痛哭,一个舍不得走,一个赶着他走,依依洒泪惜别,武小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生于斯长于斯的县城,大把的抹着泪,哭着,消失在黑夜里。

从那一夜起,一走就十八年。

那一夜直到黎明时分,刑jing队才在县城的桥墩下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刘继祖,被带进刑jing队,他语无伦次、浑身发抖,对着偶而拍桌子诈唬的刑jing,吓得几次小便失禁,这个怂样让刑jing消除了对他的怀疑,他成功地瞒过了那些被命案熬得焦头烂额的刑jing。

那钱是偷家里的,家里知道实情后,没敢追问儿子。

一年后,刘继祖想当兵的愿望因为此事通不过政审,离开古寨,在五原市一家厨师班学习,毕业后就在省城打工,当大师傅。

六年后,他和饭店的一位服务员结婚了,两人在省城打工一直勉强糊口,于是筹划着回老家凭手艺开个小饭店。

又过了两年多,这个愿望终于付诸实现了,可是手头拮据,盘不下县城里像样的门面。这个时候,他逢年过节就去拜访的武家两口子出面了,李惠兰和武向前找上门来,借了他开店的钱。

三万块,当时那是一笔巨款了,两口子凭着这笔钱,终于开了个像样的饭店,几经沉浮,直到今天。期间被jing察传唤过很多次,可是没有怀疑这个连老婆都怕的怂货。

这就是刘继祖的所有交待,整整一夜,询问了数次,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瞒不下去了,那箱子的钱里,藏着录音,不过他说出来之后,反而有一种释然的表情,也许这块大石头压在心里时间足够长了。

画面,定格的就是审讯室里的刘继祖,浓眉大眼,表情很决然,如果不是这么胖的身材的话,一定也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

余罪脚搭上桌子上,像入定一样看着这位包庇嫌疑人,旁边就摆着那一堆摊开了案卷,血淋淋照片、凶器,仿佛又把他带回了十八年前,重历了一次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那一晚,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啊。

五原的孟庆超和张素文,不断上门的调查毁了他们正常生活的可能;即便就貌似风光的刘继祖,这些年所受的心理压力也不小,他交待完后面对要面对的牢狱之灾,反而是一种解脱的表情。

即便这个人不足同情,那其他人,十字街上,那对退休了,还在含辛茹苦挣钱的父母;那位已经作古的受害人父亲,已经驾鹤西去的嫌疑人nǎinǎi,至死都没有看到孙子回来。

一桩孽罪,需要多少人为他付出代价啊。

余罪有点后悔接这个案子了,他不知道拷问他良心的事,还会有多少。

蓦地,门响了,袁亮推门而入,一屋烟味,他嗯了声,开门开窗,问着余罪一夜没睡?余罪同样反问回来了,都是一夜没睡。

接着又进来一位,方脸高额、一身jing装的男子,余罪看着面熟了,思维一下子从案子没出来,好熟悉没想来了,袁亮提醒了句:“顾局长来看咱们来了。”

“哦哦……”余罪慌乱地收回了两腿,站起身上,敬礼。不料这一晚胡思乱想,衣服揉着,裤子口还开着,顾局长看得哈哈大笑。不介意地握上手来了,握着手直赞着:“好,干得漂亮,名不虚传呐,真没想到,淹没这么久的线索都能被你挖出来。”

“有点运气成分,不过价值还是不够大。”余罪谦虚道。

确实不够大,只能证明他协助逃跑,但无法证实他包庇窝藏,而且嫌疑人的下落他并不知情,顾局长却是不介意地道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他落网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时间不会很长了,怎么样,余所长,这个案子,就你来办,县刑jing队全力配合,需要跨省协调,局里帮你们出面,只要能把他抓回来,我亲自给你请功。”

本来揭英雄榜的事,县里是冷处理的,县里这小庙没人指望还有真佛,顶多出了李逸风这么个笑话,不过昨天一下子揪出来重要知情人来,一下子让县局的领导班子重燃侦破此案的希望了。

看着领导那么期待的目光,余罪反而有一种不好意思地感觉了,他为难地道着:“顾局长,这个案子淹没太久了,我真不敢打包票。”

“谦虚……在咱们这一行里不是美德。我和王镔指导员通过气了,他也极力推荐你,这个案子压得咱们够久了,你不用考虑其他因素,有什么事我顶着。”顾局长拍着小伙的肩膀,惯有的鼓励方式。

“我尽力。”余罪笑着道。

“不是尽力,是必须。”顾局长强调道。

“这个太难。”余罪有点惶恐。

“正因为难,才证明你的过人之处。”顾局长道,又加重语气道:“我再强调一遍,必须,无论如何,必须把他绳之以法。”

“这个……真的太难……”余罪还在踌蹰。

袁亮嗤声笑了,顾局长瞬间也发现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哈哈一笑,揽着余罪,鼓励加鞭策,绕来绕去,余罪尽力还就只能变成务必了。

送着局长下楼,这位年轻的局长看样很看好余罪,不吝言辞的表扬着,余罪这么厚的脸皮都有架不住了,不过好在有比他厚点的,李逸风早在车前等着局领导了,他恭立地局长车前,把司机的开门活抢了,顾局长一上来,他开了着,啪一个敬礼,然后很铿锵地吼着:“放心吧,顾局长,我们一定排除万难,不怕牺牲,把凶手缉拿归案”

哎妈呀,把顾局长吓了一跳,一看李逸风笑了,他脸sè一整,指着李逸风道着:“咱们县局的后备干部,就应该这个样子啊……辛苦了啊,逸风。”

“不辛苦,为上级解难,为领导分忧。”李逸风拉开了车门,绝对巴结到**的程度。

顾局长是大笑着上车走的,人一走,袁亮憋着的那股笑才喷出来,笑得眉眼全绽开了,余罪抿着嘴笑,李逸风却是自鸣得意地笑,颠儿颠儿跑上来问着余罪道着:“所长,下步怎么办?”

“你不给领导分忧吗?你问我?”余罪不中意地瞅着道。

“啧啧,你这态度不对,工作的目的,主要就是给领导看的,领导看不见,你干的还有什么劲?是吧,袁队……哎所长,你别走啊,这该怎么办涅?顾局长都说了啊,我马上要进入后备干部名单了,以我这党龄、军龄、工龄,绝对是年轻有为的干部啊……哎,别走啊。”

李逸风屁颠屁颠追上去,袁亮在原地笑着看,他估摸着,就这么个货sè一天十几趟追着,这案子也得继续走下去。

不一会儿,余罪从楼里出来了,李逸风提着一箱子跟在背后,这是要去送“道具”,袁亮挥了挥手,把两位打发走了。

起床、洗漱、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汪慎修揉着眼睛,不时地看着窗外,一夜没怎么睡好,又像噩梦了。

勾引少妇上当的任务圆满完成,不过他可有点不自在,眼前老是回想着苑香珊那样子,许是没当jing察,心真没那么磁实,经不起这号折腾。

第三次洗脸的时候,听到了喇叭声音,他收拾起随身的东西,下楼,余罪已经等在总台了,结完账,进了车里,余罪原封不动地把道具给了他,强调一句,包就不用还了,给你装钱用吧啊。

那包是特殊处理过的,夹层里的窃听录音,不过肯定被取了,汪慎修没搭理这茬,余罪看汉jiān兄弟表情有点萎靡,关切地问着:“怎么了汉jiān?为什么用如此忧郁的眼神看着我?”

“光勾引了,没上床,能不郁闷吗?”李逸风替他说了,汪慎修气得一凸眼,余罪斥着让这货滚蛋,李逸风一看余罪火了,赶紧地溜回车上了。

似乎有话,人走了汪慎修喷出来了,语重心长地对余罪道着:“余儿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当个jing察,非要用这种矛盾和纠结的方式对待案子和嫌疑人呢?”

“有吗?”余罪愣了下,不知所谓何来。

“你看啊,武小磊杀人,罪不可恕;刘继祖窝藏包庇,理应制裁;可我想来想去,不该这么办,人家老婆孩子无辜啊,这事从人家家里下手,真他妈不地道。”汪慎修道,做过了,知道了后果,才觉得很不地道,而且昨晚那案子他知悉大概了,感觉那知情人也情有可原。

“你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凭什么能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靠风sāo动人、还是帅气逼人?这上面的较量从来就不择手段。”余罪道。

“你这样开脱啊,只能证明你这个jing察心里yin暗以及行为卑鄙。”汪慎修有点怨气,全发余罪身上了

“你错了,如果他们无辜,这只会是一个闹剧。现在之所以是悲剧,那是因为他种下了祸根……我们只是把钱放到了她面前,这个事你觉得很没底线吗?”余罪道,只要没冤枉好人,当jing察的谁还会介意扮个坏人。

“算了,不和你争了。”汪慎修扭着钥匙,要走了。

“我也没和你争,值得同情的嫌疑人多了,你才见过几个。谢谢啊,兄弟。”余罪道,嗒声拉开车门,回头看汪慎修,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穷学生到坐拥旺铺的小老板,这其中的蹊跷恐怕比案子还难解,余罪一念闪过,突然问道:“你这么反感,可为什么还要同意做呢?不仅仅是为了没当上jing察耿耿于怀,想尝试一吧?”

“我说我想帮你,没准什么时候用得着你,你信吗?”汪慎修没回头,平和地口吻道。

“不信,就你不帮我,该找我的时候,你都不会客气。”余罪道。

“那你说什么原因。”汪慎修道,回头看要下车的余罪。

在照面的一刹那,余罪笑了,笑着道:“那是因为你也觉得,凶手应该受法律制裁,不管他有多么情有可原,汉jiān,你不像个jiān商……我怀疑你从事的事有问题啊,你这脸蛋就再帅,也不至于帅到能换回个旺铺来呀?人一阔脸就变,也不至于变到你和市里的同学都不来往吧?咱们去羊城招蓦队伍里,不会还有什么猫腻吧。”

“滚蛋”汪慎修回过头了,空踩了一脚油门。

余罪狐疑地看了眼,拍上了车门,汪慎修一打方向,直接就走了,那贴着膜的车窗看不到面部表情,不过给余罪的心里,蒙上了不透明的一层。

“所长,咋拉,汪哥不高兴啊。”李逸风又凑上来了。

“没事,光勾引没上床,能不郁闷吗?对了,以后别找他,去市里也别找他。”余罪笑着道,一眨眼隐藏起了自己的真实表情。

“为什么呢?我正试图和这位土豪做朋友呢?”李逸风不解地追问着。

“啧,听哥的,没错……他的xing取向有点问题,他刚才暗示我,他说他有点喜欢你,让我私下给你透露下,能不能下回去市里带上你,只要你愿意,他包养你……你知道什么意思?”余罪贱xing上来了,随口就是一个恶心的理由,听得李逸风浑身起麻子,不迭地摇头,紧张地说着,哎呀所长你不早说,恶心死了。为事业献身我没意见,可不能**给一个男人啊。

吓退李逸风了,余罪开着车回刑jing队,思想有点走神了,越想越乱,往事如cháo般涌来,虽然无法确定,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着一种深深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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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节此谜难解第617

时间还真像金钱,你需要它的时候,总觉得不够。

从得到刘继祖这条线索开始,余罪带着几名属下正式介入了案情,不过很遗憾的是,刘继祖确实仅仅协助了武小磊逃走,之后再没有联系过,也因为这件事的原因,余罪判断,武小磊的父母在刘继祖开店时斥借了三万块钱,虽未明讲,但彼此恐怕是心知肚明,余罪也是籍此判断,武小磊在潜逃后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应该已经成功地联系上了家里。

而十几年前的通讯并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书信肯定不可能,刑jing队对他们家监视居住持续了数年;电话当时也有难度,古寨县通了程控电话一共还不够十八年,出走时,他家里还没有电话,就即便后来有了,肯定也不会通过这种浅显的方式联系,如果联系,恐怕早暴露了,县刑jing队没少在他们家身上下功夫。

于是余罪又籍此判断,两方联系肯定有一个中介,这个中介可能是一种方式,也可能是一个人,按简单的思维推测,这个庞大的家族,应该有人扮着这个角sè,毕竟血缘关系是最亲的一种。

于是调查的方向,铺向了这个家里七姑八姨叔叔舅舅,几个月来闲得蛋疼的乡jing,终于有事可做了。

“瞎掰不是,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估计早死在外面了。”

一个亲戚道,他叫宋钢,李惠兰的妹妹李惠香的儿子,刚刚结婚,余罪调查问了一句,便被拒之以新房门外了。

“这么多年啦,还查啊?我妹妹可是给陈家当了十八年孝子贤女了,连老陈死了都是我妹妹打发的,他家房子也是我妹妹出的大部分钱,他闺女都是惠兰供出来的……就他亲爹亲儿子在,也不过如此吧?你们jing察有没有点人xing啊,你去打听打听,要有一个说我妹妹做得不够好,有一个说陈建霆不该死……我老太婆坐大狱去……”

又一位亲戚,李惠兰的姐姐李双梅如是说道。虽然把余罪和李逸风请进了家里,可话实在难听,听得两人屁股都坐不住了,可偏偏老太太不让走,絮絮叨叨讲了一番李家的事,说起来都是李惠兰含辛茹苦,把陈家上一代送走、下一代养大的事,说着就叹着妹妹太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余罪和李逸风听得那叫一个难受。

查吗?当然要查下去,李逸风几次有点心软,甚至都想放弃了。这时候他觉乎出余罪心比一般人要强的硬度了。

就一句话:查,杀人犯就是杀人犯,还尼马有理了,我最看不惯儿女闯祸,爹妈受罪的事,冲这一点,也不放过他。

于是就查,李惠兰的娘家的亲戚李玉桥、李惠杰,下一代的张重、陈高峰、宋钢,一个一个询问过了。武小磊父亲的社会关系,弟弟武青青、妹妹武秀丽,下一代钱一民、梁爽,一个一个挨着过,余罪发狠了,拖着李逸风从古寨跑到五原、跑到大同、再到长安,连着两周跑遍了几个地市。

“早没来往了,我姐神经病了,挣俩钱都填黑窟窿里了。”

李惠兰的弟弟,一位退休工人道,明显脸上一片冷漠。

“这事别找我,我哥和我早断绝来往了,亲哥哥啊,我买房居然不借给我钱……有这样的亲哥哥吗?

武向前的弟弟,一肚子牢sāo,在山大学校里见到的,就这点计较小事的得xing,余罪都没往下问。

“武小磊?呵呵,我知道,知道……不就个杀人犯,我那时候正上学……我舅家的孩子吧?都多少年没提起过了,我舅和舅妈都有点神经了,和亲戚来得很淡,这么多年了还藏着?不可能吧,是不是早死在外面了?”

梁爽,武向前妹妹家孩子,好容易碰上一个健谈的,却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昔i的学生现在已经是大同煤焦电厂的技术领头人了,不过那轻描淡写的表情,给余罪带来的也是失望。

三十多个直系亲属,五座城市,最小的年龄26,最大的年龄71,同情者有之,冷漠者有之、淡定的有之、满腹牢sāo的有之,惜字如金的更有之,如果从怀疑的角度讲,那一位看着也像;可如果一一排除的话,又好像那一位也不像。

两周后,从长安到五原的长途跋涉,看到进入五原境内的标识时,驾车的李逸风没来由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他现在有点怕了所长了,一疯起来,没i没夜地跑,丝毫不觉得是为兄弟办事,而不是给自己升职,这么说来,李逸风对所长哥是相当感激滴,真把别人的事当自己家的事呐。

“到哪儿了?”余罪问,眼睛还没有睁开,迷糊着呢。

“快到五原了,哎所长,今天回县里,还是住市里?”李逸风道。

“住市里吧。”余罪道,正中李逸风下怀。

驾车的李逸风保持着平稳的车速,瞥了眼迷糊不醒的所长,征询似地道着:“所长,接下来该咋办?

“查过一遍了,慢慢捋吧,在这些人里面的可能xing最大。否则没地方找了。”余罪道,睁开眼了,打着哈欠。

“我咋觉得谁也不像呢?对了,应该好好审审刘继祖,我觉得就是他。”李逸风道。

“他交待完了。”余罪肯定地道。

“你咋知道?”李逸风道。

“你想啊,协助杀人嫌犯潜逃,这罪名就不轻。如果是十年前抓住,我肯定怀疑他有所隐瞒,可现在抓住,我觉得交待到这里,应该能划句号了。”余罪道,看李逸风不解,解释着:“家里有来钱的生意,还有老婆孩子,老婆还是个漂亮老婆,你说……如果是你,知道下落,到这份上了,他能不讲吗?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要争取出去的。”

哦,这倒也是,毕竟现在和曾经一无所有不同了,李逸风想了想,接受这个答案了,不过一想那位娇滴滴的小老板娘,他又是怜香惜玉心思上来了,边咂摸嘴边道着:“所长啊,我咋觉得咱们办的这事,有点缺德嗳?”

“缺德?你说错了吧,除了这事,你以前办得事都叫缺德。”余罪笑道。

“不是,我是给你讲正经话。”李逸风驳斥道,于是把积在心里多i的话喷出来了,调查了这么多人,武小磊爸妈这些年又是资助陈建霆家里买房,又是给他瞻仰老人,还帮着他抚养孩子,一路问过来,风评好得令人发指,反倒是亲戚里怨言颇重,不但人情往来疏远了,而且连兄弟姐妹间有事也不帮衬着,为了受害人家属做到这步份上,李逸风倒觉得保持现状就不错,真把那孩子抓回来,岂不是让老两口活都活不下去了?况且看这样,未必能抓回来。

这话听得余罪异样了一下,此时才发现李逸风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点长进了,不过思路和他有出入,他笑着问:“我这样回答吧,如果你身上长了一个毒疮,致命的,养着迟早要命;如果剜掉有可能致命,也有可能治愈,这样的话,你选择什么方式?”

哟,难了,李逸风想了想,无从选择,只说余罪给的命题太难了,余罪追问答案的时候,他脱口而出,咬咬牙剜掉,否则迟早是大患。

这就对了,余罪笑着道:“这件事就是他们心里的毒疮,不剜掉就一直滋养着,不管对于潜逃的武小磊,还是他父母,都是活着是抬不起头,死了是闭不了眼,我们不顾情面地往下查,明似作恶,实则行善;要把这事藏着掖着,明是帮人,实则害人啊…你看刘继祖成什么样子了,真要坐两年,那可是毁一家子,你再看张素文和孟庆超,要不是这件事,他们的生活肯定会是另一个样子吧?命案在咱们国家可是不死不休,他们迟早要经受这么一趟的,就咱们不查,也有别人查,就没人查,将来武小磊撞网里,也要反查回来………”

李逸风想了想,又觉得余罪有道理了,转眼又支持所长的想法了,不过支持归支持,这从那儿入手又成一抹黑了,余罪笑着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快了,快了,他若有所思地说着。

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可能比谁都为难。

此时,车速慢了,到五原收费站了。

到地方是中午,两人随便找了小饭店,匆匆吃完,分道扬镳了。

李逸风自然要先去洗个澡,会欧燕子去,没想到在古寨人见人烦的狗少,居然和jing花对上眼了,两人来往得很腻歪,余罪严重怀疑二冬兄弟这梦中情人欣赏水平也实在不怎么地。

告别了李逸风,他自己回到了公安小区,那间作为单身宿舍的阁楼里,因为是挂职的原因,这里还给保留着。否则调出后,以现在这么紧张的住房,怕是早被组织上收回去了,回了这个临时的家,打扫了一遍灰尘,就着水龙头冲了个澡,然后围着皂,把摄像打开,看着这些天见过的一个一个面孔。

姨姨姑姑叔叔舅舅,加上下一代的堂兄妹、表兄妹,这个家族实在不小,不过看过一遍才发现,所谓的血缘关系也不过如此,有些亲戚冷淡得不如外人,他们中间大部分断了联系很久了,正像一句老话讲得,一辈亲、两辈淡、三辈过来吃不上饭。

这一点让余罪觉得很奇怪,那么注重亲情,甚至对受害家属不断施以援手的两位老人,怎么可能对亲戚们都这么疏远,搞得大家都认为他们疯了。

疯是肯定没疯,余罪皱着眉头想着和李惠兰、武向前不多的一次见面,那老太太算账那么清楚,疯到那么聪明的份上的人可不多。

不对,这似乎是故意的?

余罪灵光一现,这些天怀疑的就在这儿。越来越觉得可能,对比袁亮的介绍,案发初期也确实对他的直系亲属进行了询问,不过之后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可能联系之后就放弃了,这或许就是二老在外人眼里“疯”掉的原因吧。

他们其实是不想把麻烦带给亲戚。如果从这角度讲,这种作法是相当明智的,最起码没有jing察上门打扰亲戚们的正常生活。

这个判断,仍然只能间接证明,武小磊尚在,而且二老知道他们的下落。

可这个中介是什么呢?是一个人?还是一种方式?

余罪被这个问题缠绕得头疼yu裂,他现在感觉到当年接这个案子的刑jing难处了,仅仅都是亲戚,你轻了不管用,人家不理你;你重了肯定要起反作用,人家敢告你。

难道直接从武小磊父母李惠兰和武向前身上入手?这是一个很直接的办法。

余罪想了想,几乎没有思考就否定了。武向前因为此事被刑jing队关起来,据袁亮介绍,审了七天,老人昏厥几次,一醒来跪在地上,求着jing察让他替陈建霆抵命,至于儿子的下落,只字不提。后来连预审也不忍再问了。之后实在没招了,无法定罪,就给判断了两年劳教。

不过这一天却像老天不长眼一样,他坐了半年就出来了,狱外还有一个更坚强的妻子李惠兰,上访上告了半年,把当时的县局长也拉下马了。

这就是法律,有时候听起来像儿戏,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悲剧。

从武小磊潜逃的那一刻开始,注定了把悲剧的命运带给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人,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余罪眼前掠过那一对白发苍苍,还在一分一毛挣辛苦钱的父母,掠过那位为讨生活,在街上卖毛片的张素文,在夜市贩化妆品的孟庆超,还有已经羁押起来的刘继祖,每个人的命运都带上了悲剧的因素,仅仅都是因为这一件和他们不相关的事。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肯定用了一个新身份,隐姓埋名生活……那你小子生活得快乐吗?知道这么多人为你受罪吗?……得找到你呀,否则别人怎么解脱?”

余罪也像神经质一样,喃喃地道着,录像停了,他没有发现,皂掉了,他也没有发现,他在拔弄着手机,手指在电子地图上没目标的乱划,他知道这个世界相对于了jing察能力,简直太大了,大到无计可施

咝……余罪的手指像灼了下,停住了,在地图的搜索栏,一个双向的箭头触发了他的灵感。

对呀,如果有联系就应该双向的,他们肯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方式,武小磊肯定试图联系家里,家里肯定也试图联系他,联系成功之后,一个隐姓埋名,一方缄口不言……可是要发生点什么事,让他们主动联系,可能吗?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只要守株待兔,便可以找到指向他的线索,然后一切迎刃而解。

余罪突然笑了,嘴角翘了翘,像偷窥到美女底裤的那种贱相,越想越乐,越乐头居然不疼了。

正乐着憋坏水,电话响了,吓得他哎妈呀一声,扔床上了,赶紧地捡起来,一看怔了下,几乎是心花怒放地接着电话:“喂,安安,你怎么打电话?”

“什么?我怎么……打电话?”安嘉璐奇怪地强调着问。

“哦哦,sāo蕊,想案子呢,想迷糊了。”余罪不迭地道歉。

“光想案子了?”安嘉璐问道。

“不不不……还想你了,简直是心有灵犀啊,我正梳妆打扮准备去见你呢,你的电话就催来了。”余罪没皮没脸地调戏道,电话里安嘉璐被逗笑了,直问着:“那你梳妆打扮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你在哪儿,我马上去。”余罪不迭地道。

“哦,要打扮好了,那就歇着吧。我打电话告诉你,我今天要陪另外一个男人,没空。”安嘉璐在电话里得意地道。

“另一个……男人?”余罪醋意大发地重复了一句,马上压低了声音道着:“告诉我,是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安嘉璐问。

“我要跟他决斗。”余罪道。

电话那头咯咯的笑声不断,余罪追问半天,安嘉璐才郑重地道着:“我爸……你确定要他决斗?”

余罪被调戏得一愣,同样接口道着:“哦,那就算了,要不给介绍下,我巴结巴结。”

“你又不想从乡下回来,巴结干什么?”

“可我想勾引他女儿呀?”

“什么?勾引?”

“哦,不对,我爱上了他女儿,这个理由怎么样?”

“你你你……你怎么跟蟹少一样,满嘴大舌头胡扯……不理你了……”

“哎哎,别不理呀,对了,我还跟你说件事呢。”

“什么事,快说,我要接我爸去……”

“也没其他事,就是想,要不陪完那个男人,再陪陪我这位阳光男孩”

“还阳光?光棍还差不多……”

两人电话里腻歪了好长时间,却是欧燕子和李逸风要约余罪和安嘉璐一起吃饭,安嘉璐才知道余罪回到五原了,不过看样真有事,电话腻歪完了,余罪才发现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大好了,好得只想开吼两句,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裤子,飞奔着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五原市技侦支队下属的信息中心。

下一刻,他把骆家龙骗出来了,骆帅哥正在值班,见余罪不请自来,有几分惊喜,下楼抱着就亲热地问:“余儿啊,听说你赢了几头牛啊,兄弟都说你从贱格涨了不少,连邵万戈都赢了,jing告你啊,别特么从乡下回来就想着宰我。”

jing营不算大,刑侦论坛有这例奇案,对于花落乡jing,很多人除了怀疑就是持嫉妒恨的态度,这功劳要是放在市里那位兄弟身上,直接要坐火箭上升呐,偏偏在乡下,全白瞎了。

余罪却是无心开玩笑,他拉着骆家龙钻到了技侦楼的拐角,眼光闪烁、言辞隐晦、形迹鬼祟,极度类似在学校商量糊弄新生蠃零花钱的表情,听了半天,骆家龙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愕然地看着余罪,余罪把想法说完了,好不期待地问着:“咋样?帮兄弟一回,实在有难处啊。”

“给你句忠告。”骆家龙听清楚了,一字一顿地喷向余罪:“滚…远…点”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骆帅哥掉头就走,余罪拉,他也不理,余罪拦,他生气。余罪追,他头也不回。直往技侦楼里回去了。

“嗨,真不拉一把?是不是兄弟啊。”余罪最后杀手锏亮出来了。

“正因为是兄弟,才不帮你……别说还是个jing察,你说的那是人办的事吗?还是那句话,滚远点。”骆家龙回头斥了句,消失了,看样子真生气了。

这生什么气吗?我办的事就不叫人办的事?

余罪愣了下,看来骆家龙三观太过正常,接受不了这种事。可是……他抓抓脑袋想了想那几位三观不正、荤素不忌的鼠标、孙羿之流,这些人肯定要拉动,可这几个不学无术,实在用不上呐。

这可咋办?

余罪在技侦楼左近等了好久,直等到下班,他又恬着脸追着骆家龙要叙兄弟之情了,谁可知道骆帅哥一点面子不给,扔下余罪驾车就溜,留给了余罪一股子尾烟。

看来这事,的确不是人办的事,实在难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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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相识是缘

严格地讲,每个人的生活圈子都不,特别是当你想寻求帮助的时候,你会发现,这要比你想帮别人的难得多。

回五原的当天,骆家龙处碰壁之后,余罪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损友鼠标,他找到鼠标时,这家伙正和分局治安队干吆五喝六地在酒场上,喝得两腮通红、额头见汗,余罪算是明白这家伙身上的膘怎么来的了,纯属工作xing质养出来的,当晚连他也没跑了,被那帮热情的治安拽着喝了个晕三倒四,要办什么事,反倒忘了。

次i醒来,他却有点踌蹰了,实在有点羡慕标哥这醉生梦死的工作,更何况标哥和细妹子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个时候要打破标哥按部就班的生活,估计他也不愿意。他枯坐在床上,又想起了二冬兄弟,稍加思索,便略过了。

张猛?不行。已经到司法部门工作去了,他现在都躲着原来的同学呢。

熊剑飞?不行,那货直肠子,还没干,他就敢先告诉别人。

孙羿?吴光宇?不行,这俩智商严重有问题,只认识车零件,对其他不感兴趣。

董韶军?也不行,他现在钟情于排泄物,其他事物恐怕引不起他的兴趣来。

最熟的就是二冬和鼠标,还有个养狗的豆包,这里面找不到了能商量事的人,还真就把余罪给难住了,清晨从睁开眼,懒觉直睡到快午,也没想出个能商量事的人来。

甚至他连汪慎修也考虑过了,不过心里的怀疑的缘故,他也不忍去打扰了。想来想去,还是骆家龙合适,可这家伙,真不给面子。

很饿的时候他才起床,起床看却是已经十点多了,穿载整齐下楼,却有点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乡下呆久了,在城市的高楼厦里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他无聊地出了小区,胡乱吃了顿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吃到途的时候李逸风的电话来了。

请假,今天还想玩天,正好,余罪顺口答应着,你去玩吧。

这家伙也属于不能同谋事的类型,特别是有些擦边的类型,余罪吃完想了好久,他心里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因为那位,也属于余罪很不想打扰他清静的。

他有办法,他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有用。

可他不知道,该不该办这事,也许会有反作用。

有句话叫吃蜇长智,经历地反扒队那件事后,余罪其实已经过得很小心仔细了,除了在许可范围内,轻易不敢再越过界线,作为名jing察,被条条框框限制的程度要远高于普通人,他斟酌着,个正确的目标、个错误的方式,自己究竟承不承受得起

他甚至想过放弃,积案无非还积着、悬案无非还悬着,可就是放不下,就像有种强迫症样,冥冥似乎有种执念在驱使着他,让他找到真相,找到凶手。

“去长治路,聋哑学校。”

余罪终于下定决心了,坐上了路边停靠的辆出租车。

路程虽远,可在思考的时候,觉得时间很短,到地方的时候余罪才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学校已经下课了,问着上次认识的门房,马秋林却是下午才来学校,他要走时,不经意看到那幢红sè的宿舍楼时,却又蓦地心里动,想起了那个客套的邀约。

对呀,好像有地方打发点无聊时间。

他进了学校,穿过教学楼前的空地,沿着cāo场走了圈,才下了这个决心,向宿舍楼走去。

省会城市居之不易,这里的教工住得不少,余罪估计部分和自己样,在当房奴以前,住在单位过上几年惬意的单身i子。层、二层……有男有女,这个教师队伍要比当年的jing察队伍有好看多了,漂亮的女老师不少,引得余罪回了几次头。

四楼,就住在四楼,踏上最后个台阶时,余罪踌蹰了下下,似乎觉得这样冒昧有点唐突了,而且两人的关系尴尬,就这么去,可说什么呀?

他停下来了,想了想,扭过身,打退堂鼓了。

不过转身的刹那,又有点不舍了,或许是男人那点yin暗的小心思在作祟,看到美女总想亲近亲近,沾点便宜,他自嘲地笑了,扪心自问下,直以来自己的脸皮是相当厚的,怎么可能在面对的楚慧婕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呢?

难道因为她不普通,是个女贼?

不是,肯定不是,那是……余罪思忖着,他寻找着每每让尴尬的来源,那是从黄三去世后就开始了,对于找到那个嫌疑人,他意外总是有种愧疚的情绪,也许不去找,或许他的生活会是另外个样子,他会在小辈的欺瞒瞌然长逝,而不是像现实这样,背着个不属于他的罪名,死有余辜。

问题在这儿,余罪找到了,他想起了,在初次见面的尴尬,楚慧婕窥破了他的软弱和他那点不值钱的怜悯,个男人如果在女人面前无法戴起他坚强和勇敢的面具,那肯定是尴尬和心虚喽。

余罪拿定意了,相见不如不见,又回身走着,不料刚下两截楼梯,却愣住了,楼梯的拐角处,笑吟吟地站着楚慧婕,直看着他,没有打扰,四目相接的时候,她饶有兴致地侧头看着余罪,看得余罪有点不好意思了,半晌才笑着问:“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就准备走?”

“你不是不在家吗。”余罪笑着掩饰道。

“我如果在家,你可就真走了。”楚慧婕笑了笑,抬步上楼了,擦肩而过时,余罪闻到了香风袭人,看到了她嫣然笑,然后不由自地跟着,像心有灵犀般,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进了楼道,进了数间,看着她开门,放下饭盒,回头很高兴地喊着:“进来坐呀?地方小,别笑话啊。”

“不错了,比我那阁楼好多了,你们单身职工的待遇不错嘛。”余罪笑着道,坐下时,楚慧婕弯腰从桌上拿了听饮料,嘭声揭开,放桌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随手整整枕巾,笑着应道:“我属于代课教师,暂时进了不编制,每年度考试,我恐怕过不去。”

“嗯,知道,不好混,教师也是个热门行业,招考比好几百比,对了,你有学历?”余罪问。

“那个不用提了,三流学校实在不上台面……要不是懂手语的话,恐怕学校都不要我。”楚慧婕放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余罪,似乎告诉他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余罪笑了,他道着:“那咱们就应该有共同经历

了,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也不咋地。”

楚慧婕本来开玩笑的,不过被逗笑的却是她,她看着余罪本正经的样子,抿着嘴使劲地笑着,即便笑着目光也不离余罪的左右,余罪有点讪讪地、无意识地躲避着,记忆,每次和漂亮女人搭讪都没得过好脸sè,顶多是脸皮厚在撑着,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似乎从对方的眼睛里能看到发展jiān情的可能。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余罪突然道。

楚慧婕十指交叉着,正以种揶揄的目光凝视着余罪,突然这句让她好不惊讶,奇怪反问着:“为什么?”

“你这样看着,会让我产生错觉。”余罪直言道。

“会产生我很喜欢你的这种错觉?”楚慧婕直言问道,眼光里火辣辣的,根本没有羞涩。

“那不是错觉。”余罪笑道,解释着:“真正的错觉是,会让我错误地认为,我自己很帅、很有气质,对任何年龄段的美女都有杀伤力。”

楚慧婕目光滞,旋即被逗得哈哈笑了,笑着直说余罪确实很帅。

这也是余罪的个长处,总能用意想不到的语言逗得女人开心,这点本事估计是从小在水果店跟老爸学的,为了能兜售出自家货物,那话说得肯定得没脸没皮了。

“喝,喝吧……哎对了,你抽烟不?可以抽的,我喜欢看男人抽烟的样子,很帅的……”楚慧婕笑着劝着余罪,虽然开场很好,但两人之间似乎仍然有生分的感觉,她也像有了点强迫症,总是在看余罪的腮部,那个被挠过的地方,总让她有点愧意。

“那我真抽了啊。”余罪掏着烟,悠哉点上了,如果有别的美女面前,他定会为了保持形象不这样的,不过现在他不介意,但他的抽的时候,却发现楚慧婕依然是那种欣赏的眼光,点也不是装出来的,这么欣赏着,余罪反而像作秀了,抽了半截,掐了。

“你有心事?”楚慧婕突然问着。

“什么?”余罪像被烟烫了下。

不用说,有。楚慧婕笑了,笑着道:“男人有心事了都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余罪道。

“魂不守舍的样子呗。”楚慧婕道。

“呵呵,也许是吧。”余罪道。

“能跟我说说吗?”楚慧婕问。

“案子,你确定要听?”余罪道。

“哦,那算了。”楚慧婕好不失望。

刹那间,隔阂似乎悄然滋长出来了,毕竟是猫鼠两家,余罪想转个话题,可脑子跟不上了,楚慧婕想说什么,yu言又止了,两人相视间,似乎在期待交流,可又在目光相触时候,不自然地放弃了先前的想法。

也许,这个隔阂很深了,楚慧婕想着,在无聊地把玩着手指,低着头,不知所想。

余罪瞥到了她落寂的表情,那低垂的睫眉,那微翘的小嘴,那似乎在讲着委曲的表情,让他凭了种怜惜的情绪,他转着话题道着:“说说你爸,想他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合时宜,再提起去世黄解放,还有已经服刑的两位哥哥,肯定是分无法承受之重,楚慧婕蓦地抬头了,看着余罪,她甚至有点忿意,毕竟那些都是她已经刻意开始忘却的过去。

奇怪了,她发现了余罪脸上是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是种没有掺杂着任何sè彩的明净表情,她怔了下,轻声道着:“你好像也想他,也许你比我了解他。”

“想全部了解个人,那是不可能的。我还真有点想他。”余罪道,黄三那个老贼,给他的印像最深,说起来,那算是个相当有气质的贼了,甚至比羊城傅国生都有胜过几筹。

没有说话,楚慧婕异样地看着余罪,不知道这想从何来,余罪半晌抬头,两人的眼光碰触起,像彼此灼到了对方似的,蓦地分开,余罪笑了笑道着:“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个坏人?”

“这个……我当然觉得他是个好人。不过在你们看来,就是个坏人了。”楚慧婕道。

“不不不,jing察的眼光不会这么单纯的,个诚实和高尚的敌人,比个卑鄙和无耻的朋友,更容易赢得尊敬。”余罪道,像是若有所思,他下想到了很多值得尊敬的对手。

“谢谢……他也欣赏你,赢了你次,足够让他骄傲了。”楚慧婕笑着道。

“说说他的事,其实我对他所知不多,起码那十几年牢狱生活是怎么过的,我就不知道。他出狱后怎么过的,我也不知道……我有点奇怪啊,他个贼王,从巅峰落到了底层,是怎么活的?”余罪道。

“既然知道他是贼王,那你觉得他会怎么生活?”楚慧婕笑吟吟地道,看余罪迷惑,又加了句:“还要养活我们四个?”

“不会还是重cāo旧业吧?”余罪异样了,还偷?对了,好像除了偷,他不会干别的。

“我不知道,不过他总有办法拿到我们需要的开支……我们对他几乎是敬畏如神的,我跟他的时间最长,后来我懂事后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可意外的是,我并不反感,像他那样的人,除了重cāo自己的旧业,你觉得还会有出路吗?就像你说的,还要养活我们四个……”楚慧婕道,她看着发怔的余罪,从这位jing察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厌恶和反感,这点,让她慢慢地,长长的舒了口气。

半晌无语,楚慧婕突然问着:“你觉得他是个坏人吗?”

“如果能以好坏定xing那事情就简单了。”余罪道,看着楚慧婕,仍然是那副心有所想的表情,说着他心的困惑:“最可惜的是,坏人有时候良心发现会做好事,可他不管做多少好事,在别人眼变不成好人;最可恨的,有时候好人做坏事,坏事做得很坏,可旁观总认为他是个好人……jing察可以光明正地抓坏人,可不能抓好人呐?”

“你碰上了件棘手的事?”楚慧婕道。

余罪异样了下,能听懂他话的意思,揣摩到他的心思,很让他异样了,他笑了笑,点点头道:“对,个做了坏事的好人,我该怎么对待他?”

“所以,你其实是准备来找马叔叔的?”楚慧婕以问代答了。

余罪点点头,此时真正的尴尬出来了,不过说的是实话,余罪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楚慧婕知道这个实情,似乎并不失望,她笑着道:“马叔叔定会告诉你,做你认为对的事。”

余罪眼睛动了动,讶异地看着楚慧婕,楚慧婕笑了笑,解释着:“他和我爸爸恩怨我后来知道了点,其实我也奇怪,他们应该是生死仇敌才对,可是我爸爸点也不恨他……后来有次我问他,他说马叔叔是个好人,是马叔叔最终让他解脱的,如果没有马叔叔,也许他会陷得更深,死得更惨。”

“解脱?”余罪不明白了。

“知道贼王的信条吗?”楚慧婕问。

“盗亦有道?”余罪脱口而出。

“对,看来你还是挺了解,这个道在他们的解释,是底线,简单地讲就是说,这门手艺仅仅是为不时之需,而不是为了发家致富。他当年收了不少徒弟,走南闯北聚敛了不少财,又闯出了个贼王的名头,本身就偏这个.道,很远了,他说了,如果再干几年,下场就是刑场。”楚慧婕道,眼睛里浓浓的悲戚。

余罪却是听得入迷,遇是这么个对手也算是jing察之幸了,他想了想,又问着:“老马是个高人,可不算个好人,最起码在对待你父亲的这件事上,有点过了。”

“如果医生为了救你的命,断了你条手臂,你会恨他吗?”楚慧婕问。

余罪愣了下,似乎这个和自己纠结的事情如出辙。

“马叔叔虽然用不光彩的手段把我爸爸送进了监狱,可也把他拉出了孽海,你说应该恨他吗?”楚慧婕又问,她似乎看到了余罪心事何在。

余罪皱着眉头,看着楚慧婕,本来是心烦闷,想找马秋林聊聊的,却不料在这里聊到了心事,他斟酌着,表情在慢慢地舒展着,看着楚慧婕笑了,看样,这个曾经不会说话的姑娘,更懂得怎么去揣摩别人的心思。

“谢谢。”半天余罪吐了两个字。

楚慧婕也笑了,两人在彼此读懂对方意思的时候,那是种会心的笑容,楚慧婕笑着随意地问着余罪道:“你定遇到了无法用正常方式方法对待的好人,可又不得不针对他,对吗?”

“对。”余罪笑了,补充道:“你给的办法很好,伤他,是为了更好的救他。”

“所以,这其实没有什么纠结的,要让马叔叔说,他就是这句话,做为认为对的事,如果可能是错的,那就做你认为你承受得起的事……他就是这样的,堂堂的侦破专家,到小学里来代课,还义务服务,都认为他有毛病了,可恰恰相反,他因为以前当jing察落下的焦虑、健忘、失眠些毛病,全没了,现在高兴得天跟个孩子样。”楚慧婕笑着道。

“谢谢你啊,我发现你和马老样了,也是高人呐。”余罪笑了。

“是吗?那我愧领了,不过余jing官,谢字不应该只停留在口头上啊,需要有实际行动的啊。”楚慧婕笑着道。

“咦?你好像在给我机会啊?你认为这也是在做对的事吗?”余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楚慧婕,突来问。楚慧婕嫣然笑,却笑而不答。

那娇厣如花,那香风袭人,那乌发如墨,颦笑,仿佛是个个启发余罪灵感的符号,他突然发现了,自然几乎忽视了个绝佳的人选。楚慧婕在如此近距离的凝视并不显得局促,她反而享受这种被关注,被欣赏的感觉,迎着余罪那貌似sè迷迷的眼神,揶揄地道了句:“现在我觉得,你好像后悔当初把我扔在路边不管。”

余罪笑了笑,点点头,还真有点后悔,然后他起身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关门,拉上了窗帘,然后坐到并不显得惊讶的楚慧婕面前,郑重地说了句:

“我想邀你做件事,你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对吧?”

余罪很期待,不过他知道,在这里绝对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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