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纸袋里装着伊洛斯全部的家当和年轻的羞涩,牛皮纸袋里装着杰克带血的格子衬衣,还有什么?可以装到纸袋里,让我们一并拿走。
在观看《BrokebackMountain》(美国,导演:李安)之前,我挣扎了很久。作为传统的中国女人,对于同性恋题材的影片一向报以不闻不问的态度,尽管因此错过了许多经典,也不感遗憾。在金球奖之前,我已经从各种渠道获知了这部改编自畅销小说的影片的故事梗概。李安一直是我很欣赏的华裔导演,他所擅长的情感细腻铺排更为我所钟爱。只是矛盾也随之而来,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性取向问题,一方面是真挚感人的爱情故事,到底要放弃哪边,成了困扰我的问题。
当奥斯卡的辉煌慢慢褪去,当纷至沓来的各色评论渐渐尘埃落定,我终于可以静静地坐在家里观看《BrokebackMountain》。摒弃所有理智与情感的羁绊,出逃纲常伦理的桎梏,任由情感将心灵融化。
沉默的山野、淡定的云朵以及疲惫的羔羊,两颗的孤独的心注定要撞击出电光火石。爱情的到来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充满了宿命的安排。没有深刻体会过孤独的人,永远品尝不出真爱的滋味,直击骨髓的冲动足以摧毁看似强悍的现实束缚。当狂风骤雨突袭而来,满天飞降的冰雹自然就敲醒了两人潜藏多时的内心诉求:我们的情感以爱的名义存在,干净并且单纯;我们的身体因爱的召唤而交合,幸福并且悲壮。
观者的矛盾随着剧情地沿展慢慢挥散。看两个牛仔在帐篷里的第一场激情戏时,我没有别扭和恶心,只是胸口堵塞着难以言说的忧虑,很不好受。有些东西如果没有开始,便不会终结,他可以无限美好地永恒于我们的想念之中,青春不老。但是爱情呵,一旦迸发就贯穿了百味无常,无论最终以何种形式消散都会扯痛我们内心最细腻的温软。他和他的爱情,从开始就是一场禁忌之舞,甚至亲吻也必须躲避在屋后的阴影之中。仿佛悬崖峭壁上绝处逢生的松针,即使所有的生存条件都被扼杀,也不能阻止缝隙里对生的顽强渴望。禁忌,是爱情的毒药,可以屠戮也可以催化。有一种爱,因为触犯规则而备受唾弃;有一种爱,因为不能够而充满绝望;有一种爱,因为珍贵而短暂如夜昙……,真爱无罪,错的是地点、是缘分、是时间。
你可以怀疑或是反对同性恋情,但你永远无法回避爱所带给你的力量与感动。所谓老道成熟的某同事,对同性恋嗤之以鼻,暗觉虚伪,连爱情都不相信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批驳别人的性取向?
当生命的光火黯淡熄灭,一个老男人摩挲着杰克粘血的格子衬衫,目光久久地停驻在记录了两人美好时光的地方,我们听到了幽幽咽咽的哭泣。纲常伦理、是非对错,在面对堪比生死的爱情时都虚无漂浮起来,阴阳两殊图,无处诉衷肠。爱情被藏在一个人的心底,无法言说不用言说。就这么细细打磨成精致的回忆,仿佛深埋在断背山下的松脂,随着岁月的消逝,散发着静谧而诱人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