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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已是满眼泪》-发愤蛀书

张旭:一个文静的疯子
山行留客
山光物态弄春晖, 莫为轻阴便拟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 入云深处亦沾衣。
唐代是一个盛产酒疯子的时代,在这些林林总总、性情各异的酒疯子中,张旭显得比较另类。因为,这个疯子其实很文静。
张旭(675-750),字伯高,江苏苏州人,盛唐著名书法家。关于张旭成为书法大家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据说他当初做常熟县尉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很麻烦,前一天向他递上状纸告状,张旭已经在他的状纸上签署了判决意见,第二天,老头儿又来了。如此几次三番的,张旭终于忍无可忍,将老头大骂了一顿。老头解释道:“我看您写的字很漂亮,想多弄几幅藏在家里当传家宝,所以才多次来劳烦您啊。”张旭一听,咦,这老爷子脾气跟自己挺登对的,再说,老爷子这么喜欢收集书法作品,保不住家里会藏有不少好宝贝吧?于是赶紧去了老头家,仔仔细细地欣赏他家收藏的书法作品。果然,张旭发现了不少宝贝。于是,通过琢磨这些古人之作,张旭很快就把他们的精华都学到了,成为了一位独步天下的草书大师。
话说年青的张旭与贺知章、张若虚、包融合称“吴中四士”,在唐中宗时就名满京华。这四个活宝都好喝一口,特别是前两位,因喝酒得来的名声甚至比写诗的名气都大。贺、张二人最大的爱好是让小僮扛着酒瓮跟在后头走街串户,看到哪家种了好花草就停下来小酌两盅,然后提起笔来在人家雪白的墙壁上写道:贺知章、张旭到此一游。这两大活宝都是著名书法家,平时人家想请他们写俩字都不容易,现在倒主动来自己家里写字了,主人当然高兴,好好的墙壁画得乱七八糟的,主人还会喜滋滋地奉上好酒。那些喜欢四处涂鸦的,要是能把字练得像这哥俩一样好,臂间匝个红袖章的老太太肯定不会拽着他要罚款。
诗人们写诗是要灵感的,有些人要写出好诗,先得到八大胡同走一遭。但这样容易招人白眼,说不定还惹上一身花柳病,机会成本比较大,建议大家不要学。所以更多的诗人选择用喝酒来唤起灵感。说起酒,可真是个好东西,潇洒的盛唐人几乎没有不喝酒的。在这众多酒鬼中,张旭极有名气,许多诗人都喜欢描写他的醉态。比如,高适就说他“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意思是他要喝了酒,字才写得更好;不过你得小心点,这哥们有点疯疯颠颠,喝高了就更加不知东南西北了。在李颀先生的笔下,张旭是这样一副醉鬼模样:“左手持蟹螯,右手执丹经。瞪目视霄汉,不知醉与醒。”您看,喝点小酒、吃着大闸蟹,醉态兀兀之时,再整一本 《南华经》 跟大家吹牛谈玄,多潇洒!杜甫也嗜酒,不过那时候他的名气还不够大,论年纪又是小字辈,所以大佬们喝酒的时候,他只配捧着酒壶侍立其侧。当时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酒鬼有八个,分别是贺知章、李璡、李适之、崔宗之、苏晋、李白、张旭和焦遂。有一天,这八大酒鬼聚在一起,喝得天昏地暗、日月变色,跑堂的小弟杜甫很羡慕,写了一首 《酒中八仙歌》 来纪念这次酒鬼大会。杜甫诗中说张旭是“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在王公巨宦面前都敢脱帽露顶、不顾形象,张旭胆儿也忒肥了点儿吧?其实这其中是有玄机的。据说张旭最牛的写字方法是用头发沾墨狂书一气,而且写得极好,好得酒醒了以后再看自己独创的“发书”,根本不相信是自己的大作。诸位看过周星星版的 《唐伯虎点秋香》 吧?电影里面那个傻兮兮的长着六根指头的祝大官人从张旭这里得到启示,浑身沾着墨汁在纸上打了个滚,小JJ在纸上印了一道痕,唐伯虎同学便把它画成了鹰嘴里衔着的一条虫子。嘿嘿,搞身体创作还是张旭在行,祝大官人那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作为书法大家,张旭创作的灵感几乎都来自美酒,要是老祖宗杜康不发明酒这玩意儿,张旭就是一介凡夫。后人说张旭的草书“妙于肥”(别忘了,盛唐人鉴别美女的标准之一也是“肥”),或许是因为“肥”代表着一种雍容富贵的风度吧。盛唐楷书大家颜真卿的字也肥,后来的人们没有盛唐人这样的雍容心态,字就写得越来越瘦了。比如柳公权的字,瘦得简直就只剩一把骨头了(“颜筋柳骨”嘛);黄庭坚的字也瘦,瘦得显出穷酸气;就连当皇帝的宋徽宗写的字都直接以“瘦金体”命名,一点富贵气都没有,怪不得后来要做俘虏的。抱歉,又跑题了。据说张旭的草书之所以写得好,是因为他“见公主担夫争道而得其意,又观公孙氏舞剑器而得其神”。公主坐着大轿在街上走,路上有挑夫挑着担,两下搅在一块。轿夫们很吃力地抬着公主(唐代“以肥为美”嘛,美丽的公主的“吨位”肯定不会太小),虽然身歪肩斜,但怎么都得保证公主的轿稳稳当当,不然还能不被板子打屁股?挑夫也一样,躲躲闪闪的时候,担子不能掉,不然洒了吃饭的货品,回家可就得跪搓衣板了。轿夫与挑夫的工作状态谁都见过,独有张旭从他们肩歪身斜却又能保证肩上的东西平稳上面得到了启示,所以他的字一笔一笔地看是东倒西歪的,整篇来欣赏,就“未尝不正”了。还有,从张旭见公主的轿夫与货郎争道来看,似乎长安的街道是很窄的。啊呀呀,我说咱们这个年代为什么就出不了张旭那样的书法家呢,敢情是因为北京的街道太宽了呀。
张旭所擅长的草书好看却难写。蛀书写的字东倒西歪,跟他的草书有得一比,小时候总被老师责骂为“草字不够格,神鬼都不认得”。不过,张旭的草书就是够格,可能神鬼还是不认得———最少蛀书是认不得几个的。他的草书当时极负盛名,后来的唐文宗也非常喜欢。他特意颁布诏书,将李白的歌诗、张旭的草书以及裴旻的剑舞合称为唐之“三绝”。据说毛泽东也极爱张旭的作品,老人家进京之后,将北京图书馆所藏张旭草书借回家天天琢磨,所以主席的草书也潇洒得不行。
唐代另一位擅长草书的书法家,是诗人钱起的外甥怀素和尚,他与张旭一起合称“颠张狂素”,从外号来看,两人都有点疯疯颠颠。这是可以理解的,人家是艺术家嘛。不过,从张旭的诗来看,他其实是一个挺文静的家伙。他只在创作的时候发一会儿疯,平时绝不会在怀里揣瓶汽油去烧别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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