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每一分甜
边梨顿了顿, 左右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压根没人往这边张望。
她瞥了一眼贺云醒, 而后微微张嘴,直接把那个西瓜芯儿给吃了。
看她这样以后, 贺云醒直接直起腰, 而后脚底一转,跟着坐到了边梨身旁。
“诶,你勺子怎么办啊……”边梨吃完以后,才发现她的唇,居然碰到了人家的勺子。
这也太……
也不知道贺云醒在此之前有没有用过。
要是真的是用过了,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可要是没用过……
边梨看了看他的瓜馕儿, 就薅了一小勺中间的地方,应该是没有用过。
“我勺子怎么了?”贺云醒语气懒散,眼皮半掀, 闻言不急不缓地说。
瘦而长的手执起勺子, 给自己来了一口。
“这是我吃过的。”边梨语气无比诚恳。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贺云醒说着又给自己来了一勺。
她眨了眨眼, “好吧你要是喜欢, 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还不够, 边梨戳着自己的西瓜,没了吃下去的渴望, 继续说道, “你……也会这样给别人吃你的西瓜芯儿吗?”
贺云醒手里的动作停下,侧过脸来, 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而后他眉头微动,“你觉得我会吗?”
“谁知道呢。”边梨别过脸去,而后小声逼逼了一句,“不过你对别的女孩这样,是不太好的。”
这下贺云醒轻轻笑了一声。
就是这么轻微的一哂,弄得边梨莫名羞赧。
“不太好啊……”贺云醒重复了一句边梨的话,“你是别的女孩吗?”
边梨摸了摸脸,假装没有听到。还悄咪咪地往左边移了移。
其实贺云醒这样坐着,还怪好玩的。
身高腿长的青年,坐下来脊背也绷得直直的,两条修长的腿微微曲起,坐下来应该不是很舒服。
他手里又捧了半个西瓜,有点儿可爱。
边梨是假装逃脱了他刚刚的那席话,然而贺云醒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我不对别人这样。”贺云醒缓缓出声。“只对自己人这样。”
边梨的耳朵率先泛起了粉,而后那份子热意缓缓从脖颈蔓延上去,随即一切都跟摁了加速键一样,血液贲张,直接冲往天灵盖儿。
她整个人“嘭”地一下染上了番茄色,映得比红灯笼都还要红。
边梨蹭地一下站起来,抱着半个西瓜,直接跑远了。
——
拍摄的日程还在继续,进组两个星期,边梨如同被打磨的石桩,时不时都要被鞭策一把。
边梨入组的时间有多长,受到的来自边陈言的摧残程度就有多深。
还好她们客串的小角色并不太重要,边陈言也总不可能抓着这个上纲上线,重来一两遍还可以理解,重来五六七八遍,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边梨侥幸过关几次,但是仍被揪着小辫子,恶狠狠地警告了无数次。
她表面谦虚,私下里怎么也不肯理边陈言了。她已经尽力了,再者自己又不是专业的演员,他抓她的分镜头,比那些主演的主镜头都要严格。
“这个边陈言是不是想要你当他下一部的主演啊?”在边梨又一次被无情鞭打过后,她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啊?”
“因为他只cue你一个人啊,你都和主演一个待遇了。”
不说还好,一说边梨就来气,她双手抱肩,冷冷出声,“主演?那我可真是感谢谢他了,不过他高估我了,别人稀罕我还不稀罕呢。我就是死,死外面去,也不会当他的女主角!”
话音刚落,边梨感觉自己背后有点凉。
在阮相宜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她微微扭头,望见了面色不善的边陈言。
事实证明,即使这个人是自家哥哥,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了包也是极为尴尬的。
“边导好……”边梨嘴一咧,笑开了。
她倒是心理适应能力强,企图蒙混过关。
边陈言冷呵一声,“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倒是要和你好好谈谈,等会儿来我休息室一趟。”
说完他就带领着自己的团队,众星捧月般,大踏步地走了。
周遭的工作人员从刚开始起就看起了热闹,本来是想看精彩后续的,结果剧情戛然而止在这个高度,不上不下,勾得人难受。
不过边梨怎么看都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思及此,他们都纷纷抛来了同情的目光。
阮相宜表示很同情,“我早和你说多少次了,祸从口出,这而不是在宿舍,去吧长点教训也是好的。”
长点教训?
然而本该长点教训的边梨,在接下来的时候,却是坐在边陈言的休息室里,大咧咧地半躺着,享受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
又是递奶茶,又是捶肩揉腿的。
“我可算是弄明白了,你就是给几个耳刮子,然后再给我一个蜜枣呗。”边梨嘬了口奶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中了靶心。
边陈言手下动作不停,“那倒没有,这叫先苦后甜,是你哥我,对你人生规划的进一步历程规划出来的,所要经历的必修磨练。”
“您能正常说话吗,我头有点晕。”
“不能。”
边陈言利落地拒绝了,而后拍了拍边梨的肩膀,示意她坐起来,不要没个正形。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边梨点点头,半撑着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你明天就不在剧组了,接下来估计很久都不会再见到哥哥了。”边陈言开口说道。
边梨还是没变化,神情看不出半点不舍,下巴一点一点的,单手拄着手机在玩,怎么瞧怎么敷衍。
这和以往那个时不时要黏着他的妹妹比起来,真是变太多了。
果然是女大设防了。
“怎么不理哥哥了?我承认,平时拍戏的时候是对你严格了点,但要是刻意放水才是对你不好。也别说什么专业不对口了,圈内额外的例子多了去了,本来也就不是每个人都是科班出身。”
边陈言还在滔滔不绝,“你真以为接下来你的公司就不会让你这个爱豆去演戏了?天真。不管怎么说,早吃点教训总归没错。”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还不是骂人挑刺的那种。说完以后边陈言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然而过了良久,边梨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似的,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而后快速将视线的目标转移到手机上。
她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屏幕上。
边陈言双眼微眯,悄无声息地凑近。
边梨的手机界面虽然一直在滑动,但是却抵不过边陈言锐利的视线。
他眼尖儿,她划屏幕的动作虽反复又快速,但却逃不过一张亘古不变的脸。
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贺云醒。
“你就这么关注贺云醒?”
边梨耳边无端响起这么轻飘飘一句,真比看鬼片还吓人。
她吓得浑身哆嗦,耳尖儿都轻微地动了动。
“谁关注他了,逛热搜不小心逛到的。”惊吓过后,边梨镇定开口,语气比谁都来得要正经,给自己开脱。
边陈言几乎是气笑了。
小白眼狼!
就不该给她买奶茶!
边陈言径自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表情不可一世。
他好不容易掌握回了主动权,说什么也不肯再放过这次机会了。
思及此,边陈言开始阐述他刚才看到的内容,并以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这样的啊?所以你逛个热搜,还能逛进人家的超级话题?”
边陈言不是娱乐方面的愣头青,微博上的一些应用功能,他也基本上有所了解。
说起那些动辄闹得娱乐圈腥风血雨的明星,边陈言确实不能与之相比。但是他的热度流量丝毫不亚于一些时下正当红的小生小花。
然而现在,他头一回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毕竟边梨摆明了是为贺云醒所迷。
不过边陈言自诩参透了一些原因,自家妹妹,多半是被贺云醒那肤浅的长相给迷晕了,也不是无可救药。
他刚想来个威慑力十足的下马威,就听到本来被他的质疑给弄得没法反驳的边梨缓缓开了口,“哥,贺云醒到底怎么你啦,你一直以来都好像挺不喜欢他的,我感觉他人……反正没有不好啊。”
边陈言心中一窒,总不能说他怀疑对方对她图谋不轨吧。
如果这样说出来,两人心心相印,立刻心意互通了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边陈言神情“落寞”下来,手若有若无地抵着自己的胸口,眉间轻微地皱着,“也不能说是讨厌,只是小时候我常年在国外,没能陪着你长大,他却是来了好几次,陪了你不少的时间,现在你老关注他,哥哥这样想,心里不太是滋味。”
上次回家,从边母的口中得知的倒是不少。就更别提自家的妹妹小时候还叫别人哥哥这种事了。
果不其然,边梨听了这话,手机也不看了,直接跑过来,像往常那样朝着边陈言的怀里钻。
其实她觉得边陈言的话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不对劲。
怎么在他嘴里,贺云醒好像还成了他们家的常驻贵客呢。
其实人家总共就没来几次,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贺云醒也没有占据太大的笔墨。
不过这不是关键,安抚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看你还惦记我的份上,之前剧组里的事儿,一笔勾销啦。”
“只是剧组里的事吗?贺云醒?”说着,边陈言轻轻摁了摁自己的左胸口,神色在灯光下映出一丝苍白。
他不提还好,老是这样在她旁边贺云醒来贺云醒去的,边梨都要怀疑他的动机了。
Ace在剧组里待了两天便走了,而后两人有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再见过面。
她有点不太明白自家哥哥的意思。
“贺云醒怎么了?”边梨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地反问了回去。
边陈言手还杵在左胸口,轻轻按压,姿势都不带换的,继续强调他以前曾说过的话,“离他远点。”
边梨没回复,手凑上去,附在边陈言的手背上,在他左胸口施压,不轻不重地摁了摁。
边陈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皱起了眉,无比配合地喊了痛。
边梨盯着自家哥哥看了好了一会儿,而后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勾起来像是两轮小月牙。
然而她笑得这么甜,说出来的话就没有这么甜了。
“哥,你当自己是充气娃娃呢?按一下叫一下。”
边陈言:“……”
作者有话要说:
边大舅子:妹妹彻底叛变啦!(继续悲愤咬手绢儿
第41章 每一分甜
“什么玩意儿?”
“边梨, 你把刚才那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你现在可真是不得了啊。”
边陈言从未这么气急过,这会儿的只觉得嗓子直冒烟儿。
边梨笑呵呵的, “哥,可是你现在很生龙活虎诶。”
边陈言猝不及防被戳破, 面色一僵, 随后反驳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边梨不以为意,
“好了啦,你真的没必要太担心我,我跟你讲,贺云醒人很好的。”
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保证道,“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
你担保个屁。
边陈言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脏话。
“人很好, 我倒是好奇了, 所以你和我说说怎么个好法?”他又开始无声无息地开始下圈套。
边梨从他这儿本来也学了不少,此时此刻装傻, “人挺不错啊, 反正不会像某些人一样, 没有生病还要无病呻吟。”
边陈言脸臭得命,“你指桑骂槐谁呢?”
“没谁啊。”边梨眨了眨杏眸, 语气很无辜。
她插科打诨一会儿, 而后把边陈言从沙发上捞起来,非要他站直了身子不可, “哥哥,你要知道,我最喜欢你啦,你以后要是真的痛了,一定要和我说,别忍着。”
瞧小姑娘把这话说的,还怪暖心窝。
里面暗自蕴含的意思也不难听出来。
一方面表明了她丰沛的兄妹情,一方面又强烈叮嘱自家哥哥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
要说真的痛了,一定要和她说吗?
边陈言想,真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
边梨在他怀里蹭蹭抱抱,娇娇软软的一团,像极了爱撒娇的波斯猫。
掀去外层迷惑人的面相,内里流淌着的,是汩汩的热血。
边陈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边梨的小脑袋。
“你怎么不答应我?”她迟迟等不到回复,疑惑地问道。
边陈言失语片刻,而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又不是你老公,答应什么?你让贺云醒答应你好了。”
说完他一把推开边梨,修长的身形往沙发另一侧靠,坐下去以后就背对着边梨而坐,只独留一道堪称寂寞孤独的背影。
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看着边陈言浑身写满抗拒的样子,边梨心情愉悦,“怎么会有你这样别扭的人啊,你就每天继续骂我怼我你才心情好是吧?现在就特郁闷一男的,我无语,一点都不温柔。”
边陈言冷冷一呵,手指着门外,“那你去找你的温柔乡去,别来烦我这个无语男。”
边梨哼哼两声,趁着边陈言不注意的档口,凑过去猛地抱住他的头,手心没敢用太大的劲儿,只是一味地去薅边陈言的毛儿,时不时轻拍两下,嘴里念念叨叨,“小气鬼!脾气还这么臭!”
——
边陈言当初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边梨也没往心里去,奈何没过几天,居然还真的成了真。
Gemini结束为期两周的偶像剧拍摄以后,彻底地结束了在片场的客串生活。
临走之前,剧组还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欢送会,据说还是边陈言亲自授意的。
其实没有他提议,大家也都喜欢和Gemini相处,欢送也都发自内心。毕竟都是亲民的偶像,又不是无情的铁人,团里又有边梨这么个活宝,人气最高,是大家最喜欢交谈的对象。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边梨如抽条般长开了。在愈发动人明艳的同时,招惹来不少欣赏的目光。
这种类似养成的欣慰感,不止产生在男士之间,女士更甚。
有不少人纷纷表示,想要加边梨的联系方式。
然而都被脸黑的边陈言给挡了回去,一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都很闲是吧”便将众人的跃跃欲试挡在了门外。
在这儿结束行程以后,Gemini三位成员在接下来都各自有各自的归宿,每个人需要分别跑不同的通告。
公司给应雪来的规划十分明确,主攻影视方向,拍摄一些荧幕剧,而阮相宜则是不断地上综艺来提高个人和组合的国民度。
和前面两个姐姐相反,公司对于边梨的规划倒是尚未明确,不过什么都要让她插一脚就是了。
说来,边梨还有一阵子时间的综艺通告要跑。在此之后,女孩们将会迎来Gemini的夏日特别专辑,毕竟距离上次回归已是将近半年的时间了,也需要用此来回笼粉丝的心。
这样粗粗一算,每个人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相对两个姐姐,边梨又有吃播的任务,有时候相对来说就不那么忙碌。
所以,在别人昼夜颠倒的时候,边梨却可以回到宿舍休息,一连好几天不出门。
从剧组回来以后,边梨便蜗居在宿舍,作息在那边的时候被打了乱,导致她现在每天都很晚睡觉。
这天她闲得没事干,便百无聊赖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往阳台上走。
刚滑开移门,皮肤上便笼上一层压抑逼闷的燥意。
初夏只堪堪留了个尾巴,而后整座城市都进入了郁葱的夏季。
明然的热气彰显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温度,蒸腾着大地。
即使晚上月亮微勾,微风卷来,仍似有无尽的热手往脸上抚。
边梨刚洗完澡,穿得清凉,但却没抵过大自然的本性。她靠在栏杆上,往外凝望深蓝的夜幕,心被热风熏得乱乱的,带着点燥意。
心下这些没有来的烦闷就像是一把小钩子,还是带弯钩的那种,挠得人又痒又疼。
她的心情随着这夏季的降临,倒是起伏不定。
总归是没有以前静了,多了些许浮躁。
视线不自觉往左边飘去。
认真说来,自从剧组里一别,她和贺云醒再也没见过面,也再也没聊过天。
倒是她发的那些热热烈烈的日常生活,能瞥见他的身影。
他自己不发朋友圈。
但却点赞了她发的每一条。
“哎……”边梨捂着脸,微微叹息。
谁能想到,她每天睡得晚就算了,就连睡得晚的梦境中,贺云醒也变成了那位主角,阴魂不散地勾着她。
也没做别的,就是老朝着她坏坏地笑,懒散又多情的模样。
然而只是这样,她还不争气地脸红,心动加速。
每每醒过来,回想起来,都还觉得特别甜。
就在边梨再一次叹息完,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阳台那边传来一道清凌凌的男声,“你老是叹气干什么?”
边梨愣了一秒,而后跳着叫起来,往后连连蹦了三下,“……你你你!!!”
这个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跟个幽灵似的,没有声音的啊!”边梨强调三遍,才完整地说出来了一句话。
她仔细瞧过去,才发现黝黑昏暗的对面阳台上,隐匿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我先来的。”贺云醒言简意赅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开灯!”边梨本来就在想有关他的梦,心虚之时被打断最是底气不足的时候。
就像现在,她这般虚张声势地扬起声调质疑,也不过是为了掩藏起自己不小心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贺云醒不紧不慢地,“我开不开灯,是我的自由吧。”
他刚从公司回来,只是想来阳台透个气。为了不让他人打扰,也就是图个清净,便连里面卧室的灯都没开。
靠在栏杆上没一会儿,隔壁的房间便有了动静。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被拉开,光线泄出的同时,边梨也走了出来。
然而他没扬声去唤她。
冥冥之中,内心里有一道声音,驱使他这样做。
贺云醒只是想在暗处,多一会儿能够静静地看她的时间。
边梨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她找不出反驳的话,还在酝酿的时候,贺云醒那边的阳台灯被倏地摁开。
昏黄的光线泻下来,映照在他清癯的脸庞上,明若清辉,身形修长,格外迷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你就这么想开灯?”
边梨看他穿得整整齐齐的样子,复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睡衣,撇了撇嘴角。
“也不是想开灯啊,你刚才吓到我了。”
他刚才分明是故意的,看到她还不喊一声。
贺云醒嘴角略勾,“你来的正好,上次买给你的零食都要积灰了,还要么?”
嘴上说是询问,实际上他正转身,要往屋内走,半分不容得拒绝。
边梨愣怔一会儿,贺云醒便已经去而复返,来到了阳台相连的矮栏杆处。
“……你这是干什么?”边梨看他手中空空如也,不解地问道。
贺云醒眉眼间聚敛的都是清浅的笑意,三分达意七分抵心。
他挑了挑眉,“太多了拿不了,你自己过来挑?”
“……”
“那我过去了就拿得了了?”边梨小声逼逼。
贺云醒似是听到了她的低声抱怨,开口解释,“分几批来我这儿拿,不就得了?”
“来吗?”他靠近她,双手撑在栏杆上,俯下身来,微微弯腰,视线和边梨的平行。
对视了一会儿,她先败下阵来。
他的眼黑曜如星,仿若带着光亮的浩瀚星河,引入无边无际的漩涡。
边梨拍拍手,单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来啊,干什么不来。”
说着她摆摆手,示意贺云醒往后。然而对方纹丝不动,将手臂靠过来,“撑着我的。”
边梨也没矜持,撑着直接就翻了过来,轻轻松松。
她刚落地,腿却莫名有点软,身子一滑,纤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拖住。
贺云醒手下稍稍用力,将她放平在地面上,手一直收在她的腰窝处,没有离去的迹象。
手心的热度似是在烈阳下烙晒,透着轻薄的睡衣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连带着他那句话。
“以后没有我在旁边,不准一个人翻阳台过来。”
听了贺云醒的这番话,边梨几乎是惊呆了,他这还算准了有以后?!
边梨暗自嘟囔,这人可真双标,他以前也是一个人翻过来的啊。
思绪翻到以前的画面,边梨想着想着,心下泛起了一抹清淡的甜儿。
等到她到了贺云醒的房间,还在感触着此时此刻的不真实,脚下都是虚浮的。
边梨也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来到了贺云醒的卧室。
放眼望去,贺云醒房间要比她的来得宽敞,格局也更大。
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整洁,东西也不多,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十足的性冷淡风格。
而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则是他床头柜边的柜子上,放着的那个可爱的盒子。
那是她当初送他的小熊饼干。
边梨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干脆站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东西旁边,手一直摸着那个饼干盒子。
贺云醒进了门倒是不急着让她拿零食了,悠哉悠哉地踱过来,在床侧坐下,而后朝着边梨扬了扬眉,缓缓开口,“过来坐坐?”
边梨看了看他身后的床,眼神躲闪起来,张了张嘴,哑然失声,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的床很大,床单是浅灰色,而贺云醒就坐在上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请她过去……做做?
还没等边梨回答,轻掩着的门外传来拖鞋拖曳的声音,正朝着这个方位蹿。
“老大,原来你还没睡啊,我来你这儿借一样东西哈。”对方应该是窥见了门缝中露出的光,说着便往这边来。
边梨静默一瞬,无边的后悔涌了上来。她第一次来,就能碰到这种事,还有谁能比她更倒霉的吗。
边梨几乎像是蹦跳的兔子一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拽起贺云醒的胳膊,拉着他往浴室的方向带。
将人完全推搡在浴室里并关上门的同时,宁薛初拧开了卧房的门,朝里面堪堪探进来一个头,扬声询问道。
“老大?”
环视一周之后,没人,半个影子也瞧不到。
他随意地踢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亮起灯并紧紧关着的浴室门,开口问道,“你还在浴室啊?”
贺云醒确实是在浴室内。
而且还被边梨以极其霸道的姿势,给摁在了浴室光滑的瓷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两大感慨。
1.媳妇儿霸道,我很喜欢。
2.新场所浴室打卡,滴。】
第42章 每一分甜
两人离得很近, 是近到边梨微微前仰,便能贴近他怀里的距离。
贺云醒懒懒散散地靠在瓷砖上, 两条大长腿拱起,随意地站着。因为他稍稍低了头的原因, 两人此时此刻面庞贴紧, 呼吸近在咫尺。
边梨两只小手揪着贺云醒的衣领,却是无知无觉,一颗心完全放在了门外的动静上。
她屏息以后复又呼气,整个人的头发丝儿都写满了紧张。
身材修长的男人,被她这样摁着,先前在最开始的时候, 也只是诧异了一瞬,随后很快便适应了这样新的角色,任由边梨有所动作。
浴室门外, 宁薛初久久得不到回应, 继续拖曳着步伐往这边走。
“老大你怎么没个声啊?”他很是不解,明明人在着, 却一声也不吱。
“我房间沐浴乳用完了, 来借点你的。”
宁薛初还在外面逼逼叨叨, 说话间正朝着浴室迈,脚步声离得愈来越近。
此时此景, 边梨哪儿能管那么多, 手向下伸过去,在贺云醒的腰间带上了点儿劲儿, 用力地拧了一把。
他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被拧,闷哼了一声。
其实倒也不是疼的,小猫挠痒痒,能痛到哪儿去呢?
边梨傻眼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用太大的的力气吧,结果这厮眉尖轻蹙,皱着的样子,仿佛有多痛。
她抬眸,刚好望入贺云醒带着些许戏谑的眼神当中。
边梨心中登时冉冉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
宁薛初的嗓音扬高了几分,朝着这边说道,“你也真是够了,在浴室里直说啊,在里面哼哼什么呢?”
话音刚落,门把手便被宁薛初大大咧咧地搭上,作势要推门进来。
边梨都忘记了动作,转头去看门把手。
刚才他们两人进来得急,谁会有闲工夫去管门锁没锁的事儿。
看到边梨愈来越急,贺云醒长手一伸,越过边梨的手,在宁薛初推门进来的瞬间,将门抵了回去,而后“啪嗒”一声,利落地上了锁。
被关在门外的宁薛初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你搞什么玩意儿啊?”
贺云醒语气很淡,“洗澡不行?”
“你洗澡关门?”宁薛初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浴室里有淋浴间和浴缸,有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移门挡着,即使进去了也只能觑见一道模糊的人影。
以往他不是没来过,贺云醒从未锁过门,眼下倒是还不好意思了。
“洗澡没水声,你洗个屁的澡?”他忍了半晌没忍住,又抬手敲了敲门。
边梨觉得莫名羞耻,但是又怕贺云醒突然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宁薛初等了半晌,里面又没了声响,憋屈得要命。
今天这门是彻底进不去了,他歪斜着靠在墙侧,“也行呗,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儿,等你出来,借个沐浴乳还给你借出优越感来了。”
边梨听这话,更急了,用口语说,“你让他快点走呀。”
宁薛初要是真的在这儿等着,她要怎么办啊。
贺云醒被她捂着嘴,小姑娘娇嫩的手心涔出一股奶香,清甜清甜的。
他抬手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朝她扬了扬眉。
边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掰着他的手,然而贺云醒的手看起来修长清瘦,却是韧劲十足,有力气得不行。
她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他的手移开。
“你先走,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宁薛初不知道等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了一句人话。
哟呵,这还是稀奇事了啊。
曾几何时,贺云醒还会给他亲自送东西??
“老大,如果你被绑架了,我也不会救你的,你别想太美了。”
宁薛初来了劲儿,继续说道,“不过你说话怎么瓮声瓮气的?”
听起来就像是闷在被窝里的那种,还带着鼻音。
思及此,他不禁怀疑起来。
再联想到刚刚贺云醒的那声闷哼……
宁薛初理所应当,自然无比地想歪了。
“你要克制着点啊老大,谁还没有个用五指姑娘解决需求的时候了,你一个人躲浴室里,又不提前打个招呼……”宁薛初越说越长,半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好滚出去了。”贺云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行吧。”宁薛初也没扭捏,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格外荡漾,“男人吗,我都懂的,我给你留点时间啊,等会儿记得把沐浴乳给我送过来。”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浴室门,走之前还不忘将卧房的门给轻轻地掩上。
宁薛初掩上门的时候还在小声嘀咕,看来自家老大时长和耐力,都还不错。
人走了,边梨的头还紧紧地垂着。
刚刚贺云醒开口出声的时候,嘴唇一开一合间,上扬的唇边那块儿若有若无地勾她的掌心,像是春天里空气中漂浮的柳絮,喷得人浑身痒痒的。
若即若离的肌肤相贴带来近似战栗的感受,脊背一阵紧过一阵。
她其实早就想放手了,奈何贺云醒这一次强硬无比,紧紧地揽住她。
“你什么意思啊?”边梨小声嗫嚅,完全没了方才的张扬。
“我什么意思?”贺云醒嘴上这么问着,重复她所说的话,不紧不慢的。
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十分利落。
他直起身,扶着她的腰,微微一个用力旋转,便将边梨摁在了瓷砖上,反客为主。
贺云醒侧身探头,几乎贴着她的耳畔,低哑开口,“你占我便宜占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什么便宜?”边梨故作镇定地回答,脱口而出的嗓音软绵绵的,无力又娇软。
只要细心的人观察,其实不难发现她的指尖儿都泛起了带片的酥麻,正轻轻地颤抖着。
贺云醒看着女孩的耳尖儿,红彤彤的一片,似烈焰晚霞旁的火烧云,噼里啪啦烧了一路,燃到了脖颈那处。
优雅的天鹅颈此时此刻因为边梨姿势,正拗成一条漂亮的弧线,雪白莹润,勾人得要命。
贺云醒的手从边梨的身后探上去,而后轻轻在她颈侧后面抚摸,厮磨片刻,而后停顿在某一点,“你知道我意思的,边梨。”
今晚完全是一个意外,完全没有在贺云醒的规划当中。
他已经策划好了一切,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那里将会有一场珍重的告白,让他来表明心迹。
但是身处此景,贺云醒决定不再忍耐。
他心悦的女孩正箍紧在他的怀里,而她,应该也和他抱有同样的情愫。
两情相悦的人某某时刻,总会有着心灵相通般的默契。
一起的患得患失,一起的心酸艰涩,一起的自我疑问,一起的甜甜蜜蜜。
这些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情绪凑在一起,便凝成了有情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牵引着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
“你心跳地好快。”贺云醒额头抵住她的,缓缓开口,声音像是冰雪初融的苔原,干净剔透,带着青年特有的清越。
边梨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尽数融化在他一步又一步的,紧紧的,不容拒绝的,强势的追逐当中。
她几乎要软软地瘫倒在他的温热的怀里。
贺云醒没有介意小姑娘无声的回应,他势在必得。
他捞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摁在自己的心房处,“没关系,我的也是。”
边梨感受到一阵血液贲张,热流涌过的跳动,一下又一下,似是要蹿过他的衬衫,强势又有力。
她抬眸看他,轻声唤道,“贺……云醒……”
“叫我云醒。”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来,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砸过来,径自含住她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边梨的手忘了动作,腾空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搭着。
贺云醒辗转厮磨,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细细地吸吮,而后轻咬住她的下唇,得来边梨一声惊呼过后,借机长驱而入,卷着她的舌,温柔地嘬儿。
边梨仿佛经历了一场夏季闷热的惊雷风暴,内心湿润地如同下过雨。
贺云醒一手桎梏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气息交换之间,渡过来的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像初雪,像修竹。
她几欲窒息,最后落在空中的双手放弃了挣扎,竟是主动搭上他的清瘦的腰。
边梨小小的回应,惹得贺云醒动作更深,舌尖也更近一步的探入。
两人彼此探索着,都带着新奇的劲儿,沉溺在这如游戏一般的亲昵之中。
一个吻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两个不怎么会换气的人,皆是气喘不已。
边梨歪头埋在他的怀里,舌尖被吮得都是麻的,双眸阖上,软声开口,“都怪你……我……我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得到心上人的回应,贺云醒眉眼间聚敛的都是温柔,如水一般,此时此刻,惬意得不想说话。
贺云醒紧紧地抱住她,鼻尖本在不住地蹭着她的发顶,闻言轻笑一声。
经历过方才的洗礼,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挠人的气息,嘶哑迷离,尾音缱绻,“体力这么差的吗?”
边梨掐了一把他,没有回答。
两人都沉迷在这沉寂的温存之中。
过了半晌,贺云醒缓缓开口,“怎么不说话。”
他掐起她的下巴尖儿,在唇角轻轻咬了一小口,看她双眼朦胧,凝成一片云雾的模样,含笑道,“难不成你一直还在回味?说实在的,我完全还可以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二堡垒近了,三堡垒还会远吗?
第43章 每一分甜
贺云醒话这样说了, 手心也仍然是这样牢牢扣着她,不允许她动, 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边梨偏头躲过他锲而不舍地追寻,耳垂红得滴血, “我真不行了, 脚麻掉了……有点儿难受。”
贺云醒闻言也没再勉强她,只是笑起来。
顺着边梨的这个角度,他头微微垂着,而后弯腰,一边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腿弯绕过去,轻轻松松往上一抬, 她整个人就以一种赖在他怀里的姿势被抱着。
这个公主抱对于贺云醒来说很轻松,他另半边手礼貌地放在她腰间,而后腾出去, 解锁开了浴室门, 大迈步地踏了出去。
她只是说了脚麻,他就这么夸张。
然而由不得边梨细想, 等到她完完全全, 彻彻底底地从刚才的情绪中剥离出来的时候, 她已经被贺云醒抱着,坐在了床侧。
她横坐在他的腿上, 两人相贴相依。
而边梨腿部挨着他的那一部分, 热烘烘的,即使室内有恒温的空调, 她也不免燥意难耐。
她试着扭了扭,小声建议,“不用这样,我可以下来的。”
然而贺云醒置若罔闻,热烫的呼吸贴了过来,喷洒在她脸侧,声音压得低低的,“别乱动。”
少女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每戳一处都带着饱满的果汁。
刚被吻过的边梨两腮晕着浅薄的红,说是明艳动人也不为过,袅袅婷婷,一双眸似是涔了一副古典山水画,每一勾每一笔,每一道笔锋的尾尖儿,都染上活色生香。
而她毫无知觉,即使是对着他这样的索求,也毫不设防。
贺云醒想着,寻到她水润红艳的唇瓣,复又亲了上去。
她就这样横坐在贺云醒的怀里,承受着他再一次的吻。
这次的吻不像上次那般来势汹汹,多了分温存,柔情共存。方才两人的探索,已然让贺云醒摸索出了些许的门路,他不再一味地追求共舞,而是颇具耐心地描绘,存心要带着她,再攀附一次那种被紧紧需要着的巅峰。
到底是涉猎广泛的全能学霸,无所不能。贺云醒在继学业,事业兼具能力,站在顶尖以后,终于在感情方面,浓墨重彩地划了一笔。
他自己是天赋异禀,然而等他开始用心取悦两人的时候,边梨却再次陷入了刚刚的那种感觉。
那种濒临的,呼吸不畅的,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感觉。
大有一种天崩地裂,末日来临之前的最后疯狂。
还是她使劲儿地拍着贺云醒的肩膀,顺带又拧又掐,才让他停下来松开了她。
瞧边梨娇媚无骨的样子,贺云醒笑了起来,胸腔都在微微震着。
“你傻吗,这么不会换气,以后可怎么办啊。”他的语调带着点调笑,轻飘飘的,无端有几分以往没有的恣意风流。
边梨用力呼吸了几下,反反复复,而后开口道,“谁知道呢,以后谁更会还不一定呢。”
说完以后,她突然觉得很丢人,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头像鸵鸟那般,埋进沙子里。
她……
居然!顺着贺云醒的话!!谈起了以后!!!
听边梨的语气,她自己还觉得挺骄傲。
贺云醒指尖绕起她卷翘的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好,我期待你的以后。”
边梨闷声坐在他的腿上,又被他紧紧地搂着腰,浑身上下无一处没有长了鸡皮疙瘩。
她感觉自己揣了满怀的烫手山芋,走也不是,继续也不是,磨磨蹭蹭,犹豫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云醒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只有我才能这样对你,明白了吗?”
边梨听了觉得好笑,他是觉得她有多好骗啊。
对于吻这种事,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不然谁也不行。
她不想回答,然而贺云醒锲而不舍,一直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追问。
什么“是不是”“到底明白了吗”“要听话”“知道了吗”“嗯?”,类似于这般的话。
边梨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乖乖地点点头,而后蓦地觉得自己有点亏,强调道,“那你也得一样。”
贺云醒回答得很快,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触碰了几下,“放心,以前就从未有过。”
边梨顿了顿,迷迷糊糊之间,才明白了贺云醒的意思。
虽然不甚明晰,但好歹也是他亲口下的担保。
这下心窝里储藏着的,满满都是无边的欢喜。
边梨窝在他怀里,望着他线条流畅,优越无比的下颚线,整个人仍然陷入一种近似荒唐的感觉里。
还记得上错车的时候,也类似于这般仰望他的角度。
然而那时的两人,没有情人之间热烈的拥抱,也没有炙热的承诺。
边梨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只觉得他虽皎皎如明月,形若清风,但就如同这两个意向本身,前者远远挂在天边,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后者清冽虚幻,感受得到却摸不着。
每一种都像是贺云醒给她的感觉。
但后来……
后来又说不清了,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有时候瞬息万变的转折点,也有可能只是那么一瞬间。
虽然冥冥之中,两人之间便有了牵引,但是时至最为真实的这一刻,边梨仍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她这般想着,抬手拨了拨他手臂,傻乎乎地问,“我们……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贺云醒捏住她乱动的小手,一双黑亮如星的眸低垂着,敛收着望了过来。
“不然我为什么要亲你?”
边梨被他的反问绕得有些晕。她居然在没有浪漫玫瑰,没有浪漫告白,没有浪漫情话的场所下,被人按章了。
还任由那人肆无忌惮地亲了两次。
每个少女都曾做过不止一次的浪漫的梦,少女情怀总是真,边梨也不意外。
情窦初开的年纪伊始,她就开始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另一半。
女生所喜欢的那些,她也都爱,逃不开盛大的形式,也逃不开想要炫耀的那份小心思。
不过她也是想得开。贺云醒对她,向来都是挺好的。思及此,她默默地应了一声,“嗯……”
一来一往,些许尴尬的氛围在空中弥漫开来。
到底是初初诞生的情侣,一下子从前辈后辈晋级,连跳这么多层,换做是神仙,也处理不好这档子小情侣之间的事儿。
他们俩在各自分工的“岗位”上,还需要在琢磨和适应。
更别提,从开始到现在,两人一上来就互啃了有一小时。
贺云醒对她的回答稍稍不满意,但转念一想,分明委屈她的,是他自己。
他自己把控不好,按耐不住,现在回想过来,要不是她心里有他,八成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像是能参透边梨心思一般,他抱着她站起来,而后将边梨轻轻地放在地上。
边梨坐了那么久,稍微还有些不适应,此刻落地,大脑充血,立即东倒西歪,踉跄了几番。
贺云醒眼疾手快,扶好她,又笑了起来,“这么离不开我吗?”
边梨心中小鹿般乱撞,她觉得自己估计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了,随后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只是说,“不和你说了,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贺云醒却仍是笑意颇深,扬眉看她。
在边梨的认知中,他笑得少,即使开心臭屁的时候,也只是清浅地扯扯嘴角,弧度不深。
像今天这样,笑得这般张扬,倒还真是少见了。
“别走太早,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来表现吧。”贺云醒思索再三,决定趁热打铁,今天就将名分做实了,这样以来,他人再怎么觊觎,终究是不光彩的。
“表现什么?”边梨听了也有点好奇。
贺云醒没在说话,拉着她进了卧房里相连的一间门。
空间不大不小,四周横刷装裱的,引用的,都是横木。颜色深,味道不重,纹理清晰明了,说不出来的好看,很有文艺的气氛。
室内乐器应有尽有,地板上散落摆布的是一些架子鼓。
再然后,便是曾经两人视频里,出现的那个无比眼熟的办公桌。
贺云醒拨开桌上的文件,而后开了电脑,修长如玉的手搭在鼠标上,正低头认真寻找着什么文件。
边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在四周环顾着打量。此时此刻贺云醒在忙,她便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好奇地摸索。
她曾在公司里听过别人对于贺云醒个人工作室的夸赞,然而这还不是正式的,在公司里的那个才是他的主场。
仅仅是他卧室里用来闲暇工作的地方,便让她感受到了创作的魅力,就更别提眼下那个在电脑后认真无比的青年。
这般优秀,又耀眼无比的人,现在是她的啊。
边梨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有几分魔怔。
在她发愣的时候,贺云醒抬眸,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打量。
边梨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然而贺云醒只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边梨迈了过去,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变幻,而后她看到,贺云醒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这样以后,他拿过来一副耳机,轻轻地给她带上耳机,把她摁在电脑屏幕前坐着。
边梨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这应该是贺云醒自己创作的半成品歌曲,只有简单的背景音,还有简单的钢琴伴奏。
然而仅仅是demo,音调便好听得不行,轻松欢快中,夹杂着清新的甜。
虽然还未编曲成功,但也仍然诚意十足。他填了上半段的歌词,视频中随着背景音的缓缓流淌,一帧又一帧地出现在画面里。
清隽挺秀的字体,冽然遒劲,手写的白色字体跃然于黑色的幕布中,播到一半,而后落款有一个“醒”字。
跟着撰写的日期是在几个月以前。
这样看来,贺云醒从很早很早,便开始准备了。
等到全曲结束,边梨摘下耳机,抬头看他,“很好听,可是为什么都是半成品呢?”
边梨指的不仅仅是编曲,更是歌词的内容。
贺云醒点到即止,但这样一来,却更令人欲罢不能。
他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单手撑在桌面上,闻言黑曜的眸敛起,紧紧地锁住她,回答得不紧不慢,“因为我想,这一曲的另一半,由你来填。”
边梨手抱着耳机,半是开心半是懊恼,“可是我没学过,我不会……”
贺云醒嘴角微勾,“没关系,我可以身体力行地教你。”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关键。”贺云醒长腿伸直,而后直接来到边梨身后,从背后笼住她,握着她的手,执起了笔。
“刚才的歌词,还有印象吗?”
怀里的小姑娘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贺云醒就这么附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一笔一划,无比耐心地开始写字。
他带着她落笔的,都是每一句歌词最开头的那个字。
这是一首,藏头歌。
贺云醒写完以后,指尖在纸上面点了两点,“现在看出来了吗,你念给我听。”
边梨早就被他的动作搞得飘飘忽忽,听他这样说,也只是听话照着读。
“我,钟,意,你。”边梨一个字一个字抠过去,乖得不行。
女孩声音软糯,又是说着美妙的情话,贺云醒听了只觉得心情如初霁的新月,带着如水洗过后的皎洁明亮。
他缓缓笑起来,而后开腔便是慵懒十足的嗓音,语气散漫,“嗯,我也是。”
第44章 每一分甜
边梨听了, 无语凝噎了一会儿。
但是她视线的范围,更多还是落在了那张纸上。因为是贺云醒手把手带她写的, 用的劲儿偏重,黑色墨迹下笔凝成一团, 渗透了整章纸面, 晕染开来,十分得好看。
边梨吹了吹,等待半干的墨水笔迹挥发完毕,而后抬眸望向他,轻轻地说道,“那……我可以把这张纸带走吗?”
贺云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站在边梨的身后,双手撑在桌上,怀里笼着她。
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若即若离。
边梨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等来贺云醒的答案。她干脆右手搭上他的手臂,侧着头微微转过脸来, 而后她的娇嫩的脸颊便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边梨几乎是傻了眼, 后知后觉, 手跟着摸上自己的脸。
这狗男人,咬她脸咬上瘾了是吧。
上次的那个牙印儿, 她可是还没忘呢。
她还记得当时的化妆师姐姐看到牙印的时候, 笑得暧昧又意味深长,在给她上遮瑕的时候, 还特八卦,笑眯眯地问她是谁干的。
边梨又不可能将牙印儿的主人给供出来,只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化妆师姐姐那时听了她的回答,还有点不乐意,打趣道,“你家狗能咬成这样啊?”
边梨忿忿不平,“就当是狗咬的吧。”
思及此,她蓦地笑了出来。
可不是吗。
贺云醒没心思去想边梨为何突然笑出了声,他的注意力全在她刚刚的动作上面。
“都说了别乱动。”贺云醒缓缓开口。
“哈?什么?”边梨被他这句话给弄得莫名其妙。
他拨开她一直抚摸在脸上的手,指尖在娇嫩的脸侧,耳侧,直至颈侧,来回流连,颇有点忘返的味道。
贺云醒声线压得很低。
“我都亲错地方了。”
“……”
“想咬这儿。”
话音刚落,一枚热烫的吻印在了边梨的颈侧,他还恶劣十足,坏心眼儿地在娇嫩的肌肤上,轻轻一咬,而后用牙尖儿磨了磨。
边梨的皮肤嫩,莹白粉润的肌肤上,登时浮现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儿。
不过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贺云醒刚刚就想这么做了,奈何小姑娘爱动,头稍稍一歪,自然就落错了角度。
边梨捂完脸,又忙不颠去捂自己的脖子,慌慌张张,动作中带了点儿慌不择路的可爱。
边梨都快忘了贺云醒以前是个多么正人君子的人了。
现在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人比贺云醒更加肆意妄为,像是解放了天性一般,骚气得不行。
她红着张笑脸,近乎结巴,支支吾吾,“……喂!你是变态吗?”
贺云醒这才直起腰来,好脾气地在她头上拍了拍,“我们俩现在是经过认证的关系,怎么变态了。”
“这个我不太行……”
这么频繁的亲昵,边梨不是说反感,认真说来,反倒是喜欢得不行。
但是他只是轻轻一碰,她一颗心就装得满满的,几欲炸裂开来,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她确实不太行。
“你完全行。”贺云醒说完,立即将椅子转过来,让边梨正对着他,两人面对面,视线在空中交汇。
贺云醒说着,竟是又凑了上去,刻意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边梨见状当即双手抵住他的肩,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
他瘦而长的手撑在转移的两侧把柄上,低垂着的头在距离女孩咫尺的地方,堪堪停下。
“所以还说不行吗?”贺云醒饶有兴趣地盯着边梨轻颤的睫毛,浓而密的卷翘正一上一下地抖着,惹人怜爱。
“行行行,很行,超级行,无比行,总行了吧?”边梨被他搞得有些羞赧,说话间,往他肩上狠狠地捶了两下。
贺云醒被捶也没反应,一副放纵又无奈的模样,突然笑得荡漾无比,“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边梨愣了半晌,沉默两秒,终于爆发了。
她捞过贺云醒的手臂,趁他不防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骨节分明的虎口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也只是这么一口,边梨觉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
霎时,空气凝结。
边梨抬头看着贺云醒,后者朝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好似她干什么都可以一样。
她欲哭无泪,只觉得他的手臂怎么可以都是骨头,咬起来那么硬,硌得她牙疼。
这也太不划算了。
——
两人在这个创作室里又玩了一会儿无声的游戏,边梨嚷嚷着,说自己得回去了。
贺云醒还沉浸在方才的小情趣中,久久不能回神。此时此刻,听到她的撒娇,更是受用极了。
总归拦不住,就像是他以前所说的那样,来日方长么。
贺云醒把那一整个从美国拖回来的行李箱拿出来,连带着里面的零食一起,要给她送过去。
边梨不让他送,坚持要自己拿。
贺云醒让她自己挑几样特别想吃的,而后半蹲下来,看她认真挑选的模样。
“你这样还倒是提醒我了。”
“嗯?提醒什么?”边梨手下动作慢下来,瞪大眼睛问他,一双眸清清澈澈。
贺云醒伸手,将她鬓角两侧的细发给别到小巧的而后,这才缓缓开口,“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分几次送给你。”
“这样可以,多见你几次。”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算是解释了。
边梨没再抬头看他,头垂得越来越低,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孩蹲着的时候,窝成了一团,睫毛低垂着,敛去她清亮的双眸。顺着上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她秀挺的鼻尖儿,微微泛红的唇儿。
她这样乖乖的,软软的,倒是引得贺云醒心下感慨起来。
他喉头微动,哑声开口。
“你这样很乖。”
“以后还可以再乖一点。”
贺云醒自从刚刚在浴室里,这张嘴就没停过,平日里也完全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一句比一句更让人浮想联翩。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给他安个闭嘴机。
这人,怎么能,这么烦呢。
边梨挑了满满的一大包,连同创作室里两人一起合作的那张纸,都被她攥在手里。
“我送你。”贺云醒直起腰来,面朝着她。
“好,那个音乐,是给我的吧?”走之前,边梨又问了一句。
“嗯。”
“那你不要给任何人听。”边梨挠了挠头,着重强调了一句,“……只能给我一个人听。”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好。”贺云醒微微颔首,算是给了个口头答应。
他原本就是想这么做的,然而边梨主动开口,倒是印证了她在意他的事实,两人在这方面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本来就是她喜欢就好。
说话间,边梨动作微微扯着,衣领被浅浅地拉开,露出雪白饱满的一片。
边梨的睡衣款式多,样式各有各的精美。可爱的,性感的,优雅的,随着她的心情来。
夏天的夜晚,开了空调也难掩空气里本质的燥热因子,她便选了轻薄宽松的上下两截式样。
舒服是舒服了,但是衣服宽松到能滑下去,每每都要从肩上溜下来。
平日里又没旁人看,宿舍里又是亲密的队员,她就没怎么在意过这方面。
贺云醒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替她拉好敞开的衣领,从肩侧那边捞了上去。
“多注意点,别让别人看到了。”
边梨点点头,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宿舍里都是姐姐啊,能遇到谁呢。
思及此,她刚想反驳回去,耳畔贺云醒的嗓音又蓦地响了起来。
“在我面前,倒是没关系。”
边梨嗔着瞪了他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是娇娇的,饶是贺云醒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不免后背酥麻了半片,一路爬着脊线蔓延了上去。
就在两人要推开阳台落地窗的移门,往外走的时候,卧房的大门被倏地打开。
宁薛初的嗓门像是弹珠一样,砰砰砰地往外蹦。
“你搞毛啊,我特么等洗澡等了有一小时!”
“不是我说,你去问问谁家的五指姑娘能用这么久的!你厉害你牛逼!但是你也不能忘了我吧!”
“我就等着你,打游戏打了一小时,被蚊子叮了无数个包,气气气气死我了。”
他丝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迈了进来,话音刚落便抬起了头,定睛一看,整个人当场愣在原地。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说话都结巴了,一点儿也不利索。
“肥…肥肥肥肥……”
边梨莫名脸热,往贺云醒身后躲。
还是贺云醒打破了修罗场般的僵局,“你进来前,不知道敲门?”
他一脸不耐,语气听起来冷冷的。
宁薛初有苦说不出,特么的刚才他敲了也没个鸟用。
不过此时此景,无需跟贺云醒说再多,他一颗心都挂在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边梨身上。
“肥肥,你怎么进来的?”
顿了顿,他仍是不可置信,“进的还是贺云醒的房间?”
宁薛初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眼瞎了。
哦,人小姑娘穿得还是睡衣。
嗯,睡衣。
睡!衣!!
边梨搓着手指,而后看了一眼贺云醒,“我找他从外面代购了点东西,是来拿的。”
“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你以为呢。”边梨故作镇定地回答。
贺云醒开始赶人,“你回自己房间去。”
宁薛初浑浑噩噩地,又怕打扰两人,倒还真的点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他也没真的回自己的房间,就这么抱着个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冥思苦想。
边梨一看到宁薛初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抬腿便跑,快得连贺云醒都没来得及抓住。
等到边梨利落地跨过栏杆,拎着那么大袋东西站在自己阳台上的时候,还得意地朝着贺云醒招招手。
“你别和宁哥解释太多。”边梨小声提醒他。
贺云醒点点头,他有分寸,初初萌芽的时候,还需要呵护,日后的摧残和考验,交给日后来证明。
只不过他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
“我不爽他很久了。”
“喊什么哥,除了我都不能叫。”
边梨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叫他什么?”
贺云醒倒还认真的想了想,淡淡地说,“喊宁叔吧。”
——
送完小姑娘,贺云醒折回房间。
他半倚靠在床沿,长腿垂地。
不过是隔了一道墙,却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纪。
他拿起手机,刚想说点什么,发发信息,卧室的门规规矩矩地被敲了三声,伴随着的是宁薛初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然而还没等贺云醒答应,门被猛地推开,宁薛初身子闪了进来,“肥肥,时间不早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他刚刚在客厅里打座,想了半天,总算是想通了。一直心怀不轨,抱有某些心眼儿的人是他们老大啊。
不论如何,月黑风高的,借着代购的名义,将人家小姑娘骗进家里来就是不对的。
宁薛初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时候担当起护花使者了。
然而等他推开门,今日份的暴击又席卷而来。
“人呢?”他看来看去,半个边梨的人影都没瞧见。
贺云醒懒得理他,今天心情不错,也就没有太凶,“沐浴露自己去拿。”
宁薛初锲而不舍,四处翻看,掀开了贺云醒身旁的被子,沙发底座,窗帘背后,甚至是……床底下。
“你有病?”贺云醒斜眼睨他,眼皮半掀。
“你把肥肥藏哪儿了!”宁薛初高声回应,天不怕地不怕。
“她回去了。”贺云醒执着手机,修长如玉的手正在敲打着什么。
“回去?你特么骗谁呢?”他刚刚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贺云醒卧室到大门的那段距离,途经客厅。
边梨要是回去,他肯定能看见。他刚才对着门口坐,压根没瞧见边梨,更别提什么回去了。
他将贺云醒的房间近乎地毯式地搜寻了一遍,确确实实没有边梨的影子。
宁薛初又一次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他又来借东西。
拧了拧贺云醒房门,居然锁了。
宁狗:???
第45章 每一分甜
边梨拎着袋子回了房间,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移好门,而后迅速地拉上窗帘, 一鼓作气,停滞在原地欢快地蹦了出来。
其实从最开始她就是处于懵懵圈圈的状态, 被贺云醒带着, 生涩不已的回应他。
她心上攥着的那份柔软被完完整整地展示出来,就像是是荡漾起伏的海平面上悬浮的一艘木艇,几乎是凭着本能随着贺云醒的话语流动。
眼下贺云醒不在身旁,只独留了她一人,那种从未拥有过的悸动感登时像是一缕轻纱,从头到尾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的心尖儿似是被一双手给紧紧地攥着, 拧着,揉捏着。
酸涩又揪心,但却也甜蜜得似是要化成水。
两种矛盾又相冲的感觉, 一点一点蚕食着边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伪装的故作镇定。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想要抚平自己的心气,结果效果却是完全与之相反。
边梨感觉自己脸又要烧起来了。
不是和贺云醒亲昵之中, 唇齿相依之间的那种让人心绪冗乱的感觉。
是她自己脑海中一帧一帧不断回放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画面的, 无措之感。
忍了一会儿, 她没忍住。
小小地“啊啊”了两声以后,开始傻笑起来。
唔。
她居然泡到了, 偶像的巅峰, 业界内的神话,娱乐圈内的顶级流量, 贺云醒。
贺云醒。
边梨缓缓开口,默念他的名字。
边梨的声音倒是没引起什么躁乱,但是她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的步伐,让地板遭了殃。
木制的地板经过她鞋子的拖曳,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斜对门的阮相宜忍了半晌没忍住,声音扬起,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大晚上你跳广场舞呢?我做瑜伽的音乐都能被你盖过去,边梨,你可真牛!”
边梨停下来来回回打转的步伐,清了清嗓子,“嗯,我就要睡了,马上安静马上安静!”
话音刚落,她便将门掩好,而后趿拉着拖鞋,往床上一扑,抱着被子卷来卷去。
末了,她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吃吃地笑,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手机传来嗡嗡作响的振动声,边梨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小脸儿都闷红了,脸侧细碎的头发都被压得软软的,服服帖帖地顺在脸颊两侧。
她捞过来手机,划开屏幕。
贺云醒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胖崽哥】:到了吗?
边梨定睛一看,觉得有些许好笑,两人的房间阳台挨着阳台,就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到才怪了吧。
【肥肥吃梨梨】:那你猜猜?
【胖崽哥】:你现在点开我头像。
【肥肥吃梨梨】:???
边梨内心里嘀咕了一句,点开头像做什么。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按照贺云醒的话,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主页和一些简介,没什么变化。
她点进去他的朋友圈,内容还是之前的,也没有蓦地多出来一条,照旧没什么变化。
思及此,她转回去,点开聊天界面,又问道。
【肥肥吃梨梨】:什么啊,是点开了,但我发现什么也没有……
那头沉默了半晌,才滴滴过来一句。
【胖崽哥】:看我的昵称。
昵称?
边梨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才又点开贺云醒的主页。
因为她先前改了备注的原因,贺云醒一直以胖崽哥这三个字的形式出现在她微信的聊天界面里。
但是昵称却和备注不一样,是他自己可以随意改的。
边梨望着他头像下面那一小行字,百思不得其解。
【肥肥吃梨梨】:xxcff是什么意思啊?
这玩意儿就跟他之前那个“X。”一样,让人捉不着头脑。
贺云醒这下回复得很快。
【胖崽哥】:醒醒吃肥肥。
【肥肥吃梨梨】:……
【胖崽哥】:喜欢吗?
边梨越看越觉得。
贺云醒,怎么能,这么可爱的啊。
然而下一秒,她这个油然而生的感慨念头便消失殆尽,半点影子都觑不见的那种,随风飘走了。
理由也没别的。
全是因为贺云醒随后滴滴发来的,那三个表情包——
【胖崽哥】:求亲亲.gif,求抱抱.gif,求表扬.gif
内容是求亲亲求抱抱求表扬这种近似撒娇一般的,也就算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个粉丝渠道挖来的这么个资源。
表情包的主人公,都是她。
真人的那种,货真价实。
更可气的是,为了表情包效果的逼真,以及为了最大限度呈现出其可爱。
这一系列的表情包,每个都做了大头处理。
看他发来的一个个自己在撒娇的画面,如同大头娃娃一般,边梨罕见得没有回复过去。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胖崽哥】:人呢?
边梨赌气回了个我不在,而后中途抽空回了一句宁薛初的慰问。
对方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宿舍里好好地待着,搞得边梨自己都莫名其妙。
她不在宿舍能在哪儿啊。
心下暗自腹诽了一句宁薛初的金鱼七秒记忆,她又切换到贺云醒的聊天界面。
等到她看清楚贺云醒的回复,双腿儿一蹬,而后头一歪,往旁边一栽。
是真的从床上侧着,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脊椎骨那块突起的地方,连带着整块背部的肌肤,硬生生地硌在了地面上。
这般实打实的痛意丝丝缕缕渗上来,一抽一抽地提醒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斜对面阮相宜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边梨也没管那么多。
她手心紧紧地攥着手机,视线牢牢地锁着屏幕中央,贺云醒发来的那句话——
“宝宝,晚安。”
随着夏季气温的不断攀升,娱乐圈也迎来了新一度的狂欢和热烈期。
许是夏天这个季节本身带有的炽火有关,不仅仅是放了假的学生,接连着其他人也受到了夏日晴风的感染,在影视与综艺的开播这一方面,以及其他一切用来消遣的项目,都迎来了本年度开年以来的流量高峰期。
各大卫视争先恐后地抢代言,抢流量,势要在综艺和影视剧方面下苦工,比拼一番收视率。
壹千娱乐作为业内娱乐公司的龙把手,自然是不会错过其他平台抛过来的橄榄枝。
除去壹千自己旗下所拥有的大热自制综艺和偶像剧,公司在让自家艺人参加露面的同时,也将他们分派到了这些平台,旨在刷刷脸,趁着夏日热度未褪去,多提升点国民度。
公司已经在策划Gemini的年内第二次回归了,所以综艺少不了她们三个露脸。
三人这阵子都是分开跑行程,形单影只。
她们在大红的阶段,不回归的时候便不怎么能聚到一起去,因此合体的时间极少。
好在这样的阶段持续了许久,各自形成了各自的习惯,不会再像出道初期那般,事事都要黏在一起。
边梨被分到了一档写实向,趋于日常生活的农家综艺,名为《平凡的生活》
节目的口号是回归自然,常驻嘉宾守在干净简朴的农房中,等待客人的来临,而后一起做农活,最后由主人招待客人一顿丰盛的晚餐,便算是其乐融融的一期了。
这种悠哉悠哉,不乏快乐的小日子,其实更是屏幕前的观众所期待的生活。
虽平凡质朴,但令人向往不已。
说来这节目也做了好几季,热度竟是一季比一季高。常驻的主人呢,照旧是圈内有名的大腕,在娱乐圈有地位的大咖和老人。
请来的嘉宾都是主人的好友,要么是老戏骨,要么是影帝视后,再不济也是小花旦小生,都是圈内流量数得上排位的艺人。
这一季导演想着创新,特地拨开了两期,专门做了个偶像特辑,去的都是圈内有名的偶像。
壹千在这节目里就只安排了两个人,边梨和贺云醒。
其实说来,以往这档节目,应该是队长阮相宜上。但根据近来边梨吸粉的表现,公司有意多推推她,以此让她的人气更上一层楼,接到更多的代言。
边梨早在接到通知的时候,便知道了和她一起参加的同公司的,还有贺云醒。
偶像们首先在小大巴上集合,而后一起赶往山区。节目组驻足的地方,坐落在江南水乡的瓦寨里,青砖黛瓦,清幽美丽。
坐上车以后,边梨才发现除了自己的公司,其他的公司也都只派了两人来。
这样以来,同公司的自然而然地抱团,坐在了一起。
偶像包括她自己统共六名,边梨都认识。有眼熟的游书,也有她说不上好感的……甄夕。
这次两个女生遇到了,都当对方是无形人。偶尔视线碰到,也假装没看到。
只不过在安排座位的时候,甄夕表示都是偶像,男女有别,分开来坐比较好。
“我只是一个提议,你们觉得呢?当然啦,也可以不采纳的。”
甄夕话这么说,眼神却是落在了贺云醒身上。
她意有所指,边梨很快地便能参透其中的意思。
说实在的,边梨平日里乐呵惯了,但在女生第六感这方面,从未缺席迟到过。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不过关于甄夕,也不需要直觉。
甄夕以前就是贺云醒的粉丝了。
现在估计更甚。
刚刚节目组已经录制完了上大巴以及打电话给主人点菜的画面,此时此刻,周围并没有镜头围着。
这也是甄夕如此提议的前提所在。
有人听了不以为意,觉得不需要换。也有人听了觉得也能接受。
但是一共六个人,就两个女生,甄夕这么说,就是为了隔开贺云醒和边梨。
边梨就是死也不想和她坐一起,想着她觊觎自己的男朋友,那就更不能忍。
做人啊图的是一个开心,虽然是在录节目她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心里难免会不情不愿。
边梨还没伸出脚去踢贺云醒,就听到他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声线平直到近乎冷漠,“不需要。”
干脆利落的拒绝完以后,他将边梨摁在了座位上,一条长腿紧跟着挨了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中巴车很快沿着山路攀岩,一路向前。每一排的座位都是隔开的,颠簸中,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时,车中安静无声。
甄夕经过刚才在那一茬,也不蹦哒了。
中型的小大巴能开窗,表面上贺云醒和她没有太多互动,但他却是体贴地俯下身来,长手一伸,帮她开了小窗户。
风声呼呼地灌进来,吹拂来滚滚热浪。但却又夹杂渗透着山野之中清新的微凉,舒服极了。
边梨心里甜津津的,而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拽住,而后被攥紧,落入掌心。
她歪头看向贺云醒,对方朝她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微勾。
边梨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接下来要是甄夕来找你搭话,不准理她,听到没。”
她略带威胁的嗓音像是狐假虎威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
贺云醒听了只觉得心脏软软的,自从那一晚,两人好久没见了,此刻重新回温,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边梨看他漫不经心的那副样子,拍了拍他的手,强调道,“哎呀听到没,不准理甄夕。”
贺云醒眼皮半掀,淡淡开口,“这谁?”
“啊!你居然不认识?!”边梨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亮亮的,像是清澈的湖水里,汪了半弧月亮。
“不认识。”贺云醒回答得很快,却是不满她总是提起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是满心满眼都是她了,可她呢。
边梨还在念念叨叨,“哈哈哈我要笑死啦。这样更好,你不需要去认识!”
中大巴前后座位遮挡得严严实实,两人坐在靠后的倒数第二排,稍稍低头,便能躲避开他人的打量。
贺云醒看她不停地嘀嘀咕咕,也确实这么做了,稍稍低头,私底下拿着她的手,把玩得那叫一个开心。
边梨有点不乐意,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表示抗议。
贺云醒被这么一撩拨,有点受不了,痒意从手心那块儿蹿上来,恣意蔓延。
“想我了?”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调缓缓开口,嗓音压得很低。
窗外风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携来又离去,隐隐绰绰,闻不真切。
边梨略微抬眸,碰巧贺云醒敛眸,笑得妖孽无比。
她还没回复呢,就听到他自问自答,开口道———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醒哥:晚安什么,我只想彻夜不眠。:)
第46章 每一分甜
边梨想要躲开他的桎梏, 然而贺云醒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私下却是挣足了劲儿, 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心不放。
平日里那分明是一双看起来骨骼清瘦的手,未免也太具有欺骗性。
“喂……你松开我啊……”边梨小声呐呐, 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始作俑者置若罔闻, 顺带惩罚了一下边梨刚刚用指尖挠他的恶作剧,加倍奉还,依样画葫芦地挠了回去。
边梨忍住笑,眼角都憋得泛起了粉。
贺云醒锲而不舍,“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边梨一颗心都吊在了贺云醒挠她掌心那块儿,怎么躲都躲避不过, 又好气又好笑。
“想我了吗?”
边梨闻言一滞,愣了愣,转过头去, 撇头看向他, 声音藏着羞,“怎么还问啊……你刚刚不都说了你也是吗?”
她以为, 刚刚那一段已经被掀了过去。
贺云醒话里的意思, 她也是默认了的。
谁能想到, 他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贺云醒看边梨呆愣愣的模样,起了坏心, 挠她手心挠得更加来劲了。
“你打住啊。”因为在车上, 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有所大动作。
两人确认关系的当晚, 匆匆一面,便又是匆匆一别。一直都是在手机上云联系,算下来,两人分别了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
要真论起来,她的思念也犹如狂草般,一发而不可收,估计一点儿也不必他的少。
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边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眼神便在四周打转儿。
工作人员坐在前面,其他偶像艺人都隔在前座,右手边的座位上,有人已经昏睡了过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更不会突然往两人这个方向瞧。
边梨不免大胆了些,伸出手,将贺云醒的脖颈儿往下掰了掰,而后凑在他的耳畔,轻且快速地说,“想。”
她说完以后,趁着贺云醒不注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那块儿抽了出来,连忙看向窗外,假装无事发生。
旁边那人沉寂一瞬,而后整个人都往她这边挤了过来,紧跟着,是他略带温热的大腿,
使劲儿地往她这儿凑,见缝插针,跟个赖皮狗似的。
边梨屏息之间,听到他低低的叹息,而后是清浅的笑声,带着百般无奈,却又纵容极了。
或许是窗外飘进的风吹乱了她的发,迷乱了她的心神,边梨竟恍惚几秒。
而后,她又听见贺云醒略带遗憾的嗓音响起——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她带着好奇转头,发梢末尾有几缕头发甩在了他的手臂上,痒丝丝的。
贺云醒笑得温良极了,看起来竟像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少年,语气也十分正经,“可惜不能在这儿好好亲你。”
边梨指尖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处掐了掐,复又捏了捏。
虽然很想要他闭嘴,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可以这么顺耳呢。
贺云醒接下来又逗弄了她一会儿,边梨刚开始还能应付自如,后来就抵不住那滔天的困意,径自昏睡过去。
夏天闷热,即使山间清凉,但是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却是一路颠簸,开着的窗灌进来的热风能把人熏成慵懒的猫咪,打着盹儿就不想再起来了。
边梨头磕在车窗旁,神奇地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平衡感,也没有像小鸡啄米般那样点头,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起来自得不已。
小姑娘睫毛半卷,向上翘起,唇角抿着的弧度和眼睫有心灵感应似的,微微上挑。车子移动间,树影斑驳,映成光圈泄在莹润的肌肤上,衬得整张小脸蛋儿浸了水一般的白嫩。
边梨穿了泡泡裙,公主款,无袖衬有小蕾丝边儿。领口有个别致的蝴蝶结,看起来淑女贵气又俏皮。此时此刻因为睡姿的原因,微微起了褶皱。
贺云醒毫无睡意,半撑起脸,懒洋洋的欣赏。见她睡的时候小巧的鼻尖儿一皱,而后紧跟着秀眉轻蹙,大概是被晒得有些许的不舒服。
他小心地托起她靠窗的半边脸蛋儿,伸手将车窗帘拉上,而后将她的下巴放了回去。
末了手还没舍得走,拧了拧她脸颊上漾出来的肉儿,将她泛起褶皱的袖边整了整好。
等到一番动作下来,贺云醒正过身来,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视线,正向他直直地射过来。
贺云醒抬眼,一眼便望到了频频往这边看的人,坐在他们右斜前方的位置。
男生没想到自己的视线能够这么精准地被捕捉到,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了一会儿,还是男生先没扛住,最后照着边梨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率先转过脸去。
刚刚那一眼,男生只能觑见边梨的一个发顶儿,看不见人影,自然便想象不出来方才贺云醒倾身朝里去的画面。
人已经没再往这边看了。
然而贺云醒却是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这人他倒是罕见地认识,是一个男团的忙内,名叫游书。
也是许久之前,将边梨堵在后台,塞给她一瓶汽水的,那个男生。
——
边梨堪堪转醒的时候,是被周遭的嚷嚷声吵醒的。车子已经缓缓驶入节目组驻扎住宅的山坡处,山路只要再拐一个弯,便是众人今日所达的目的地。
不得不说,节目组很贴心。山坡的路口有摄影机在等着两人,快到的时候,节目组就提醒大家多注意注意形象。
边梨醒的时候,脸上还挂有枕出来的浅浅的红印儿,眼看大家都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只有她一人刚从睡梦中脱身,一副晕晕沉沉的模样,她心有点塞。
“你怎么不喊我?”她揉了揉眼睛,而后使劲儿地拍了拍,强迫自己早点进入状态。
有跟组的化妆师在给其他艺人补妆,车厢一阵乱,贺云醒顺着这份混乱,抬手帮她捋了捋头发,“没舍得叫醒你。”
“嗯?”边梨拍脸的动作停下,杏眸带着睡眼惺忪,雾蒙蒙的,因着刚打了哈欠的缘故,涔出了一层轻薄的水意。
贺云醒望着她半张的樱唇,别过脸去,掩住眼底酝酿的风暴,遮掩性地压低声音,不让她听清楚自己嗓音中的晦涩,“你睡得太甜了。”
——
车子缓缓地停下的时候,在这里为期两天一夜的录制也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的大行李箱不太好拿,节目组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提供送行李服务,因此他们一行六个人只要拿自己的小件物品和行李就行。
男生随手拎的行李不多,除了个别两个背双肩包的,其他都是两手空空如也。
边梨斜挎了一个包,里面塞了个风油精,一面镜子和润唇膏,再有一个手机,也就再没有其他的物件。
男女生朝着住宅走的时候,泾渭分明,隔得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节目组的镜头一再逼近,每两人身旁都跟了个摄影师。
节目组的住宅屋坐落在梯田旁,路都是硕大坚硬的鹅卵石子铺的,即使是慢慢地爬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边梨是一直在追着节目的,知道路该怎么走,也会辨别哪个是前门,哪个是后门。
一行人有快有慢,大家互相配合着速度,而后一齐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业内有名的戏剧泰斗,开绍老师。近年来他的身影一直活跃于各大综艺,加上他性格开明,温文尔雅,心态又好,几乎成了开心果的代言词。
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开绍出身于演艺世家,家里有连锁的戏剧创作公司,因此他的圈子十分广泛,圈内的人也都爱和他打交道。
人家所拥有的人脉和地位,是他们这些小辈所不能及的。
当然,圈子再广泛,也会有一定的限制性。就比如现在,他们一行人,只有贺云醒被开老师亲昵地拍了拍肩。
这么些人中,他只认识贺云醒……
还有边梨。
一行来的其他几个偶像均是惊讶不已,掺杂的还有些羡慕。
毕竟看这熟稔程度,并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
开老师摸了摸边梨的头,“又长高了,也漂亮了!成大姑娘了啊肥肥。”
边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好久不见开老师。”
要说还是开绍的这一席话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贺云醒毕竟顶级流量的身份摆在那儿,高奢代言都不知道接了多少了,和开绍老师相熟,也还说得过去,轮到边梨却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中的弯弯绕绕,别人参不透,边梨也不打算说。
其实很简单,边梨的爸爸和开绍老师是好朋友,当年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上下铺的兄弟关系,能有多铁就有多铁。
只不过开绍老师到现在还未有一子半女,从小时候就把边梨当成自己的干女儿了。
然而边梨不想给开绍老师带来麻烦,开老师自己对着镜头笑了起来,露了底,“说来真巧,我和肥肥爸爸是老同学了,平常有事没事也会聚在一起喝酒。”
此言一出,一旁本就竖着耳朵在听的摄影师当即给边梨和开绍老师来了个大特写。
其间还有编导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录下这样的一幕,“镜头重点剪辑目标,标记。”
开绍老师揽过边梨的肩膀,“今天他女儿过来到我这儿,那必须是得好好使唤了。”
同行的偶像也都纷纷给开绍老师打了招呼,他倒是乐呵呵的,一一接受了,“年轻真好,一个个的小年轻。”
“你们也都不用拘谨了,活呢也别抢着干,多得是,就怕不累死你。”开绍老师笑眯眯地,大家坐下还没多久,他就发了话。
偶像们哪敢回话啊,尽到最大能力表现良好,都噙着官方的微笑,点头再点头。
开老师不乐意了,“怎么,我是洪水野兽吗?拿出你们年轻人的朝气来,想要锄草的去拿榔头,想要捉泥鳅的去换鞋,都别搁这儿杵着啊孩子们。”
一群人这才纷纷应和,转身抢活去了。
开绍老师端了杯茶,眯着眼嘬了一口,自顾自地对着主镜头讲话,“其实啊还是你们师母要吃炸泥鳅,不说是为了我,就是为了你们师母,也得去挖几斤回来。”
节目里常驻的嘉宾,就两人,那便是开绍和他的夫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眼下开师母还在房间里补午觉,还未起床。
边梨想捉泥鳅来着,想着让别人先换了鞋,自己在这儿待着,轮流来。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贺云醒也赖在她身边,没走。
开绍老师注意到了还未行动的两人,一个两个杵在那儿,跟玩游戏似的,比谁先不动。“肥肥云醒,你俩怎么回事啊,想偷懒?”
贺云醒看了不远处正在计划怎么分工的其他人,声音淡淡的,“他们先选。”
“哦。”开绍老师似懂非懂,转而问边梨,“你呢?”
边梨笑嘻嘻地,“我肯定要去捉泥鳅啊,他们现在只是在选谁去锄草,我不参与,就没我的事儿。”
开绍看了看两人,眼神意味不明,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优雅地啜了口茶,微微颔首。
——
捉泥鳅想着好玩儿,真正实施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田里地里都是泥,手抓起来的也都是泥泞的土,泥鳅又滑溜溜的,聪明得不行,特别灵活,怎么也抓不住。
边梨气愤地想跺跺脚,然而腿下稍稍用力,发现压根都跺不了,怎么动弹都不行。
她这才发现,穿着胶鞋特别得不方便。陷入泥泞的土里,深度过于深就不说了,土质粘性好,想要将小腿儿拔出来还得使个大劲儿。
捉泥鳅这块儿就四个人,只有她一个女生,大家散落于各个角落,都在各自忙各自的。
福至心灵,边梨半蹲下来,往左斜侧方望过去,觑见贺云醒清冷的半边侧脸,而后她视线下移,看了看他的收获。
嗯,一条也没有。
突然,贺云醒侧眼望了过来,视线紧紧地锁住她。
边梨眉眼弯弯。
她突然就不气馁了,如同被打气筒充满了气,浑身都是劲儿和动力。
毕竟嘛,不会抓的也不止她自己这一个。
蓦地,右斜侧方传来一阵惊呼。
“抓到了!”
是游书的声音。
他俊秀的面庞糊了泥都不自知,双眼放光,开心极了的模样。
在此之后,他一举成功,一连捉了十几条,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都跑上去看。
什么都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边梨突然觉得鞋子也好拔了,路也好走了,她急匆匆地便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游书也是运气好,这里有一群的泥鳅。他又掌握了捉的技巧,很快就装了半桶,一条比一条肥。
在游书再一次捞起一只的时候,边梨兴奋地在旁边观看,像海狮一样鼓了鼓掌,“好厉害啊,一条比一条大!”
游书笑起来,咧了一口的大白牙,“要我教你吗?其实挺简单的。”
边梨犹豫了一瞬,刚想开口拒绝。
也就是这么一瞬,左边倏地插进来一道声音。
“边梨。”
“啊?”边梨看向说话的人。
贺云醒身高腿长,此时此刻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宛若劲松。
在田野间还能保持这么惊为天人的赏心悦目,舍他其谁。
“我这儿有更大的。”他微微挑眉,敛眸看向不远处半蹲着的她。
“来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泥鳅:?(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第47章 每一分甜
边梨听了这话, 噎了两噎。
周围半圈都是摄像头,摄像师和工作人员半蹲在田埂上, 满满的都是人影。
边梨能够百分百确定的是,贺云醒刚刚那两句话都被收音录了下来。
杵在一旁的游书也听到了, 闻言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微微笑着,半跪在泥里,看着边梨。
一双鹿眸,澄澈又清透,下垂眼的弧线看起来温良又无害,应该就是在等她的回答。
边梨轻轻咳了两声, 语气正经无比,“游书,你们这边抓这么多, 得分散点, 我过去那边瞧瞧。”
游书笑笑,“你们会抓吗?”
说着, 他视线大大咧咧地落在贺云醒一旁的篮子里, 那儿空空如也。
他语气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是贺云醒挑了挑眉,总觉得对方暗含挑衅。
不多想都不行, 游书这人出现的频率未免太多次, 贺云醒只稍稍连接起以往他和边梨有关的事,就觉得略微不爽, 难掩心中滔天的不虞。
这样的事情多了,难免讨人嫌。没由来的这种,也算。
在节目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
边梨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拍了拍贺云醒的马屁,“只是没遇到泥鳅群而已,这不代表不会抓啊。”
内心里,她无条件,无理由,完全地倒戈在贺云醒的那一边,高举万千大旗。
就是这么相信他。
看着小姑娘向着他说话,又在泥里一蹦一跳地跟过来,贺云醒心里再翻滚波浪的醋意也消失殆尽了。
他动作自然无比地在边梨的头上拍了拍,对她的到来表示很满意。
因为两人之前合作过多次,在镜头前也不是第一次站在一起了,又是同一家演艺公司出来的优质偶像,导演组只觉得温馨无比,镜头怼着两人,对准以后,放大聚焦。
倒也不怕闹出绯闻,先前边梨和贺云醒两人网上热搜爆的那一次,在场的不少圈内人士,不管是艺人,导演,还是工作人员,都吃过这个瓜。
但后来壹千娱乐发了声明,粉丝吵了会儿,竟然还涌起一大批两人的情侣粉。说实在的,就热度而言,边梨和贺云醒的cp粉还真不少。
被摸了摸头,边梨下意识躲了躲,背对着镜头,几乎用的是气音,小声说道,“这样没关系吗……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的吧……”
贺云醒跟着转过身来,微微下蹲,“怕什么,摸个头而已,拍到也不会有事。”
边梨继续嘟嘟囔囔,“那也得看摸头的人是谁……摸我头的,可是你啊。”
也不知道贺云醒听没听到这句话,在她还要逼逼的时候,他直接开了口,“离这么远怎么抓?靠过来点。”
边梨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挪,朝他慢慢贴近。
而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形一顿。
也不压着嗓子说话了,扬声说道,“你刚刚没把手套取下来……??你……戴着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但又带着点急于求证的迫切。
贺云醒懒洋洋的,“怎么了。”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倒是验证了边梨心里猜测的那个事实。
贺云醒,用满是泥巴的手套,动作轻柔地拍她头了。
边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强劲抱怨,“你那上面满是泥,还摸我头!”
她的头!估计现在满满的!!都是泥!!!
说一句千疮百孔也不为过了。
边梨欲哭无泪,怎么能这么惨呢。
她这句近乎控诉的话一出,就成了满屏全场的焦点,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边梨的头发。
从远处都能看出边梨秀发上裹着的一星半点的木色,范围虽小,但是分布却很均匀。
一旁已经有人在狂笑了,导播更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镜头表现机会,给边梨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特写。
贺云醒也知道自己错了,略显尴尬地咳了咳,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缓缓开口,“礼尚往来,要不你摸回来?”
礼尚往来什么啊,边梨觉得自己气到要打鸣了。
最关键的是,好好说话就行。
他……他单膝下跪又是弄得哪一出啊。
边梨暗地里偷偷瞅了贺云醒两眼,一副秋后再算账的模样。
而后她学着他的动作,也单膝下跪,手里装模作样地去捉泥鳅。
这就是她不常见的一面,狐假虎威的小奶猫,只嗷嗷地小声叫,将别人的魂都勾去了也不自知。
啧。
贺云醒还真就吃准了她不会在镜头面前造次的小绵羊模样,突然来了一句,“不怪前辈吧?”
好久没听到他自称前辈了,边梨哼哼两声,答非所问,“我们还是挖泥鳅吧。”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也无影无踪。话音刚落,瞥到游书他们颇丰的收获,来了劲儿,“我们暗地里偷偷和他们比吧,我特别想赢。”
边梨觉得他们硬件设施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
巨响的彩虹屁,轮到自己,才是最狂野的。
贺云醒神色闲散,眉眼带了点笑意,“好,赢给你看。”
他们在田埂里劳作有一段时间了,此时此刻夕阳西下,层层梯田弯绕中的水渠倒影,记载了整整一个下午。
残留的余晖映到贺云醒脸上,竟无端沾染了几点媚色。这样的形容用在男子身上,当真衬得上惊艳绝才这四个字。
边梨愣了会儿,耳畔回绕的都是他刚刚那句话,她长长地应了一声“……嗯”,而后低头继续慢慢捞泥鳅。
两人就一起窝在这个小田埂里,无声无息地放着甜甜的泡泡儿。
不过泡泡儿没能飞多久就被戳破了。
开绍老师闲来无事,忙活了一会儿以后,来视察验收各个小年轻的成果,
踱到边梨和贺云醒这儿,两人还都无知无觉的,不说话,挨得倒是挺近。
开绍老师研究了一会儿,见两人还不说话交流,刚想提点提点,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此地两人的姿势。
好家伙,不走近不知道,一凑近就格外辣眼睛。
“你们俩杵在这儿,咋是这样跪的,还单膝下跪,玩闹洞房呢,夫妻对拜?”
边梨耳朵竖了竖,突然觉得这田里的土都变可爱了起来。
因为她现在尴尬到,甚至想,把脸给埋进去。
开绍老师见边梨眼神躲闪,心下只感慨女孩儿到底还是长大了啊。
当初骑在他脖子上,揪着他的头发,直嚷嚷买糖吃的那个小女孩,经过时光的洗礼,都学会害羞了。
可不是吗,这小脸蛋儿都红成苹果了。
他复又看了看一旁的贺云醒,当真如翠竹挺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伙子靠谱,长得又俊。
以前觉得冷,眼下看小伙子对边梨,也不算是一张完完全全的冰块脸嘛。
这样看来,其实冷也有冷的好处。
他随口便开始吟诗作对,道尽无限感慨了似的,“月色当空,喝酒人停杯作对。”
贺云醒朝着开绍老师微微颔首,轻描淡写道,“现在没有月亮。”
开绍老师下意识朝天边望过去,一轮月亮也无,更别说是啥喝酒人了,暗喻的意思无从一一比照。
他罕见地沉默了。
瞅见开老师离去的潇洒背影,边梨凑了过来,“厉害诶,还是你有办法,能把话多的开老师气走。”
贺云醒低眼睇过来,眉目舒展开来,竟有几分和煦,“也仅限于此了。”
边梨屏息,耳边有树间的蝉鸣声卷过,她听了会儿,小声回应他,“为什么啊?”
贺云醒侧脸转过去,专心致志地寻泥鳅,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比如我对你,完全没有办法。”
边梨脸一红,别开眼。
其实她喜欢的,就是贺云醒用这种不紧不慢的腔调说话,慵懒到性感,迷人而不自知,也不过分自大吹气,这是她最欣赏的。
“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还有更厉害的。”贺云醒话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更厉害的?”思绪被拉回来,边梨让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给引出了好奇心。
“对。”贺云醒嘴角微勾,“当了你的男朋友。”
——
泥鳅收获颇丰,然而边梨心心念念的要赢却没成功。
两人到后来一直在偷摸互动,不停地在说话,有偷懒的嫌疑。
边梨是来好好努力表现的,这般情形,显得有点不务正业。
贺云醒倒是丝毫不在意,按照他的话来讲,要不是有边梨,这档节目他还不一定会接。
不过两人在最后的期限里抓了不少泥鳅,虽然没能和其他人比,也算是挽回了一点边梨心中的愧疚感。
师母已经睡醒了,活动活动筋骨正在厨房里备饭,准备烧菜。
开绍老师看时间还早,让大家一起去洗澡,导演组随后吩咐了每个人,要录分镜头,给了他们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到点记得来集合。
男女生的浴室是隔开的,四个男生用一间,两个女生用一间,二十分钟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要是能够安排好,便十分得绰绰有余。
甄夕当初抢着要割草,只是因为不想沾染到泥。奈何野菜收割也是十分艰难的任务,虽没有弄脏,却是满身的草味。
她当时穿的那件专门用来割草的衣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压根不用洗澡,也不用换衣服。
然而甄夕抢先进了浴室,边梨只能在门外等。她也没想着和甄夕抢,干脆就抠手指玩儿,以此来消耗打发时间。
男生浴室那边陆续结束了,甄夕还在继续。
边梨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猛地一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闹钟。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
她农作服还没脱,刚才因为挖泥鳅,前前后后用了不少劲儿和力气,此时此刻累到只想用淋浴来缓解和放松。
边梨凑上前,朝着里面喊了一句,提醒里面的人,语气尽量地抑制住自己的脾气,“甄夕,你好了吗?只剩下八分钟了。”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回应,“我还在洗,你急什么呀,你就等着呗。”
边梨静默两秒,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听水声,甄夕怕是要一直洗到最后了。
她独自在这儿丧,面前砸过来一道阴影。
贺云醒应该是刚洗完,穿着简简单单的休闲服,肤色冷白,眉眼冷寂。
额前的黑发微湿,滴下来几滴水珠,顺延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一路没入衣襟中,渗进精致的半截锁骨。
“怎么还没去洗?”他修长的手里拎着毛巾,开口柔声闻道。
边梨觉得自己近来真是被哄得有恃无恐,也越来越容易感到憋屈。
不然为什么贺云醒一问,她就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鼻尖儿狠狠地一酸,边梨带着点儿小埋怨撒娇,“没抢到嘛,她洗得太久了,我估计是来不及洗了,马上又要集合了。”
浴室附近只有洗漱台有摄像头,而这儿为了保护艺人隐私,是没有放任何拍摄设施的。
贺云醒没忍,也不想忍。
他将毛巾挂在一旁,而后走上前,微微弯腰,捏了捏边梨的脸儿,而后在她唇边嘬了嘬,“好了别生气了,你过来,跟着我。”
边梨被他的手握着,浮躁的心登时安定下来。顺着他的牵引,乖乖地跟着他的步伐。
贺云醒拉着她在一道帘子前停下,“进去吧,现在开始洗还来得及。”
边梨看着,露出疑惑来,“啊?不要告诉我这儿就是你们的浴室。”
节目组够偏心,女生是浴室,不算小。男生就只是简易地搭了个架子,临时挂了一道简易的帘子,就当是做了阻挡和遮蔽。
贺云醒听了边梨的问话,点点头,“他们都洗完了,没人来,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进去吧。”
边梨只觉得心尖儿被烘得带了蜜,像是裹了轻盈的棉花糖,拉出来的每一分每一寸糖丝儿,都带着甜。
“那我进去了?”边梨抬眸望着她。
贺云醒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迈进去前,边梨踮起脚尖,在他脸侧,“啵”地一声亲了一口。
趁着贺云醒愣神的档口,边梨直接拉上了那道帘子,同时也遮住了自己鼓鼓作响的心跳声。
然而边梨实在是高估了贺云醒。
就在她刚把外层的农作服拨掉的时候,那道帘子猛地划出被拉开的声音,随后“嗖”地一声,复又被拉上。
边梨后背贴上来一个人,若有若无的气息就喷洒在耳侧。
她“呀”了一声,又惊又羞,“你不是说在外面守着吗?”
“在里面守着也一样的。”他艰难开口,嗓音晦涩无比,“更安全不是吗,没人盯着我们。”
边梨几乎要被他的强词夺理攻陷了。
贺云醒手下用力,把边梨的身子掰转了过来,抱在怀里,而后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相触相依。眸中似雨后云雾凝聚,清清凌凌的,仿佛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我刚刚就想吻你了。”他说着,凑地越来越近,身上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圈了过来。
贺云醒近乎痴痴地呢喃,“但我现在忍不了了。”
“喂……时间……时间要来不及了。”边梨被他死死地圈住,沉迷又抗拒,浑身都发软。
贺云醒掐住她下巴,轻轻摩挲,敛眸看她,“来不及也得亲。”
作者有话要说:
边肥肥:那快点!(打发人的语气)
贺贱贱:不可能。
第48章 每一分甜
边梨几欲融化在他的怀里, 迷蒙之中还记得反抗,双手抵住他宽劲的肩, “没有几分钟了啊……不行……我要洗。”
她蓦地想起自己被他摸过的头。
贺云醒置若罔闻,热烫的气息烙印在她的嘴角, 一小片一小片地嘬。
还没正式开始边梨就已经开始头晕脑胀, 晕晕乎乎之中,小声答应了,“那你……那你快点……”
“不可能。”贺云醒以吻封缄,直接印上她娇嫩的唇瓣,辗转厮磨。
边梨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支支吾吾地出声中, 彻底放弃了反抗。
因着贺云醒,她真的体验到了太多接近离经叛道的事情。
两人的感情隐在暗处,却是燃烧弥漫着滔天的大火, 黑暗中摇曳生光。
都是年少气盛的年纪, 只是初初沾染到了一丝的情爱,便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 一次又一次地探寻。
边梨鼻尖弥漫着贺云醒身上清冽的味道, 感受到他隐藏在唇齿相依之间的迷恋, 只是稍稍设想,整个人便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怪圈。
如果是这样, 也没什么不好。
她愿意和他, 共赴沉沦。
一吻作罢,贺云醒捞起她, 缠着她不愿意离去。
边梨小脑袋靠在他肩上,“好了,这下我感觉彻底洗不成了。”
贺云醒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没事,我过去和节目组沟通,再多给点时间,他们不会这么苛刻。”
边梨双眸水水的,被贺云醒抱起,脚尖微微离地,眼下正懒懒地在他肩头磨蹭。贺云醒自己为自己讨了便宜,现在的语气倒是一本正经了。
她哼哼两声,享受彼此之间的亲昵。
“你以为你是投资这个节目的啊,还沟通,我随便找个时间好了,要是有空我就再回来洗。没空的话……其实也还好,我里面的衣服倒是不脏。”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下田穿农作服就是为了防脏的,此时此刻将沾满泥泞的衣服脱了,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
只不过,一切都完好无损。
除了她被贺云醒拍过的,沾满了泥土气息的脑袋。
亏他还能毫不介意地抱着。
还要凑在她头侧,脖颈儿处乱蹭。
“说到这儿,都怪你,你看我的头。”边梨气鼓鼓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指尖指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秋后算帐的模样。
贺云醒此刻餍足,倒也不想和小姑娘计较这么多,
他拍了拍她的头,神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着愉悦,“怪什么?我又不嫌弃。”
说着,他又拍了两下。
边梨躲了躲,没躲开,而后抬腿,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好了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吧,记得啊,要先后分开走。”边梨推了推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襟。
贺云醒纹丝不动,任她推搡,“没事,你继续洗,我去说。”
边梨哭笑不得,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
她刚要劝,木制的楼梯传来拖曳的声音,透着地板一路传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不偏不倚,停在帘子前。
男声透着疑惑。
“贺云醒,你还在里面?”
边梨屏息,紧紧扣住贺云醒的手。
“嗯。”他反抓住边梨的手,轻声说道。
那位男生听了,依稀之中好像没有水声,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快好了吗?我刚刚在下面喂鸭子不小心踩到了点脏东西,想冲洗一下,很快的,一分钟都不需要。”
男生见贺云醒没有回答,也是对他的秉性略有了解,便又补了一句。
“你既然还在洗,那我就在站在这儿等吧。刚刚工作人员还在问你呢。”
听到男生说要待在这儿,边梨下意识就掐了贺云醒一把。
外面有这么个人杵着,她现在就是不想洗了,想走出去,都没机会了。
贺云醒猝不及防被掐,鼻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那男生显然也听到了,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我这儿出了点麻烦,你去问问节目组,能不能再多给点时间,宽容一下。”贺云醒嘴上这么说着,指尖扬起,拨了拨边梨的脸蛋儿。
“啊,这样不太好吧?”男生似乎是不太乐意,但还是认了命,觉得贺云醒确实遇到了点麻烦,还真就听话地去问了。
边梨这才毫不示弱地摸了回去,“你说谁是麻烦?”
“说你,小麻烦精。”贺云醒将她放在一旁的农作服撇了撇,给她腾出一小方天地。
“好了,快洗吧。”贺云醒提醒她。
“不是把人都打发走了吗?”边梨愣了愣,有些傻眼,怎么还真要人洗了,“应该是我现在马上出去吧,再说啦,节目组肯定不会答应的啊。”
说着她猫腰要钻出去,准备给自己找个机会。
贺云醒看着她动作,单挑起半边眉,“你不洗了?”
“我不能洗是因为谁啊!”边梨愤愤地,要不是他突如其来地蹿进来。她早就冲完澡,随便洗个头,顺便还能将头发吹得半干了。
再者……
看贺云醒这架势……倒是要堵在这儿,亲眼目睹她洗澡似的。
边梨刚要掀开帘子,男生很快去而复返。
“贺云醒,我帮你问过了,开老师说约定好的时间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多洗一会儿没关系的,别太晚就行,到时候集合也还是拍分镜头,你动作快点啊,我还想快速冲洗一下。”
说是集合,其实大家都凑在客厅里聊天。开绍夫妇泡了点自制的水果茶,就当作是晚饭前的甜点。唠唠嗑,惬意得不行。
贺云醒“嗯”了一声,然后说了句谢谢。
其实他早就清楚台本的运作,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不过现在,帘子外的男生就跟打座一样,赖着不走了。
贺云醒转身看向边梨,突然笑了起来,用口语说了一句,“所以还洗吗?”
语气怎么听怎么无辜。
他就在这里面,不过是咫尺相隔的地方,洗的话无疑就是当着贺云醒的面洗。她傻了吗?!
边梨胸口攘了一团火焰,怎么都不肯,闹起了别扭。
贺云醒知道她的底线和意思,扬声朝着外面说道,“我好了会去找你,给我几分钟,你先回客厅里。”
男生踌躇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再守着了。
走之前叮嘱,“记得快点啊。”
待人走后,贺云醒往墙边一靠,双手抱着肩,慵懒至极的模样,“听到没,让你快点。”
边梨推了推他,“快就快……不过你出去啊。”
洗就洗,既然时间还有的宽裕,那她就不客气了。
贺云醒挑了挑眉,言之凿凿,“他以为浴室里的是我。你让我现在出去,他只当里面没人,碰上你正在洗怎么办?”
别人哪怕觑见一分一毫,他光是想想都要发疯了。
边梨被贺云醒的话绕晕了,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那就不洗呗,我们俩一起出去啊。”
再说了就算人家看见贺云醒压根没在洗,他简单解释帘子里面还有人不就得了。
多简单的事儿啊。然而贺云醒老是揪着不放。
边梨不想纠结洗不洗了,她只想赶快出去。
反正晚上睡觉前肯定会有充足的沐浴时间,她刚刚闻了闻自己,还带着清甜的奶香味儿,可以熬到晚上。
她语气这么理所当然,直接脱口而出,贺云醒黑亮的眼却是眨了眨。
“那这样。”贺云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自然无比,“我帮你洗吧。”
边梨:“……”
——
两人姗姗来迟下来的时候,开绍老师正在随着歌曲的韵动,轻缓地哼歌。
客厅里围坐了一群人,各种姿势靠在抱枕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有饭菜的香气隐隐地飘过来,特别地带味勾人。
最后两人补了边角的两个空缺位,人也算是到齐了。
开老师见两人到齐,停下了哼唱的节奏。一旁正在给人伴奏的甄夕也随之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开绍老师打趣两人道,“两人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泡了个澡。”
说完他摇摇头,“现在的娃娃爱干净,这是好事啊。”
边梨脸微红,打了个招呼以后,自从坐下起就目不斜视,眼睛一直放空落在茶几上面。
贺云醒坐在边梨旁边,余光都在她微湿的发梢。小姑娘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就急匆匆地要跑下来,拦也拦不住。
边梨感受到了贺云醒的打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
刚刚贺云醒说了那样的话,她差点没哽住,自己把自己呛死。
还好的是,两人扯拉挣拒一番,还是让贺云醒得逞了。
他不愿意走开。
妥协的结果便是,边梨就是只洗头,反正她也就头发沾了点泥。
还记得这厮还特别得不要脸。
一脸的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模样,“你在乱想什么?我帮你洗头而已。”
说完贺云醒就亲自动手,让她坐在小板凳上伸着头,乖乖地任由他洗完了全程。
开师母饭做了很久,大家在这儿又坐了好半晌,仍然没有开饭。
刚刚大家提议去帮忙,都被开师母严厉逼回了。她做饭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别人跟着打下手。
开绍趁着空档的期间,便提议大家轮流进行才艺展示。
偶像们跃跃欲试,才艺展示是他们的强项啊,哪怕做点个人技吸引观众,有卖点,多涨点粉丝,也是可以的。
因此,大家都假装推拒,实则豁足了劲儿在表现。
甄夕物尽其用,居然还带了一把小提琴过来。她解释是说自己热爱音乐,这把小提琴陪伴她多年,不放在身边不习惯。
随后她拿着这把小提琴,来了悠扬的一曲。
弹奏完毕,还特意环视了全场,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弹完以后,嘴角的笑容勾起完美的弧度,视线准确地锁定贺云醒,“听说云醒前辈通晓各大乐器,不知今天能不能用小提琴为我们开老师演奏一曲?”
甄夕这招用得十分好,敬语说得巧妙就算了,还直接将开老师给带上了。
说白了,这给贺云醒的台阶有点难下。
然而贺云醒是谁啊,圈内出了名的嚣张,也这样惯了。甄夕说完,他眼皮都懒得抬起,估计听都没听。
他注意力全在一旁,看左侧的边梨头垂得越来越低,眼睛越来越直。
贺云醒反手扣在桌上,指关节在上面轻轻地敲了敲,“你看什么那么认真?”
说着他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地便将那罐子软糖从桌子远处的位置捞了过来,“想吃这个?”
边梨猝不及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点到,有点傻眼,她刚刚盯着这罐子糖很久了,然而手够不着。
这是开师母自制的软糖,每一期来的嘉宾都可以吃。但是来的女艺人怕胖都不碰,男艺人对甜的大多都不感兴趣,久而久之,这罐软糖就变成了摆设。
贺云醒对边梨的反应再熟悉不过。随后他抬起头来,朝着开绍老师说道,“开老师,我和边梨合作表演一个吧。”
开绍老师一直都是闲闲散散的模样,对这帮娃娃,他没啥感觉,就当是帮忙宣传了,提不起劲。然而眼下听了贺云醒的话,登时便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你说?”
说来,他还挺好奇自己干女儿的才艺。
贺云醒打开那罐软糖,修长的指尖拎了一颗,放到边梨的唇前,“很简单,边梨每吃一颗,猜一下味道。”
边梨:……
开绍老师:……
众工作人员:……
嗯,还真是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贺贱贱:媳妇儿,我帮你洗。
边肥肥:还是洗头?
贺贱贱:不,除了头以外的所有部位。
#今日份双标本标贺云醒#
第49章 每一分甜
围坐在圆桌上的一圈人, 听了贺云醒这个提议,都是愣怔不已。
哪儿有人表演才艺, 表演这个的啊。
所以是大佬就是不一样是吗。
边梨吃个糖还需要动动嘴,嚼两下。他倒好, 随意拿几颗就完事儿。
不过在场其他几位偶像都是敢怒不敢言, 搁肚子里腹诽。
甄夕被拒绝得彻彻底底,心情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
她再怎么克制,也不能像那些深藏不露的老戏骨一般,在镜头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面上全是尴尬, 伸出去的手空落落地垂在空中。
周围的人都在看贺云醒和边梨的热闹,没有人关注她这边,她便僵直着一张脸, 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开绍老师觉得两人好玩,笑吟吟地开口, “怎么着, 想蒙混过关啊, 你怎么想得这么美呢贺云醒?”
贺云醒难得笑了起来,缓缓开口道, “主要是在场的其他各位都展现得不错, 我也不是要刻意藏拙的意思,机会给他们就够了。”
他这是一番客套话, 开绍老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坏心眼儿地问,“好啊,那你给我说说刚刚哪几位表现得好,你简要地评价一下呗。”
贺云醒罕见地一愣,说不上来。
他对这些人,都是记个脸型,匆匆一瞥便飘过。
毕竟同行多年,也不是每天都来往。
刚刚才艺表演前,有几个还做了隆重的自我介绍。什么大名小名,艺名本名,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名字是能喊出来,但是具体评价就难说了。
注意力都被分散到左侧。
即使听进去了,也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刚刚走神了。
贺云醒自觉失语,但在老前辈面前也是能屈能伸,知错就改,“我认罚。”
“能罚什么啊,逗你玩呢。”开绍老师大笑几声,“你跟妹妹同一个公司也不能这么玩儿啊,你就让边梨自己吃。”
开绍老师表面和煦,三言两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听者有心。
贺云醒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参透了他话中暗藏的意思。
这是会播出的节目,正在录制中。
两人一次两次便够了,再这样下去,未免太过于高调。
他敛下眉,应了一声,“好。”
贺云醒手里的软糖还在边梨眼前垂着晃着,她看也没看,捞过那罐软糖,径自塞了好几颗到嘴里,嚼得腮帮子都鼓鼓的。
开绍老师看她见缝插针就捞糖,有些无语,“所以呢,你吃出什么味道来了?”
开师母做的软糖,不是颜色分明,透着啫喱果冻状的质感。而是各色杂糅在一起,味道很神奇。
边梨尝了这么多软糖,一入口就知道开师母是自己熬出来的糖胶,没放糖精。
里头应该还掺杂了点用山上采摘下来的梅子叶熬出来的绿汁。
口感不太软,有点像魔芋煮熟的味道,弹弹脆脆。苦苦甜甜的,泛着丁点儿的酸,倒像是用来解馋解腻的小零嘴儿。
边梨这么想着,也就顺口这么说了出来。
在场的几名艺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边梨这张小嘴儿,是真的会说。
开绍老师还没开口夸赞,边梨的身后率先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开师母不知何时从厨房那儿,顺着拐角那儿蹿了过来。
她身上还套着未来得及解下来的围裙,眉眼隐在柔光之下,笑得温婉无比,“你这鼻子比谁都灵,也是真会吃,多少年前的味道,还记得这么清楚的啊。”
开绍老师与边父既然是老相识,一家人在小时候走动得格外多。
那时候周末得了空闲,两家齐聚在一块儿,去山上爬爬,避个暑。
有农家的地方,还有热心的村民带他们去采梅子叶。浆打出来的绿汁,可以做豆腐,也可以做凉皮。边梨小时候就爱吃,说是她记忆中的味道也不为过。
开绍老师见自家媳妇儿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招呼大家去餐桌那边。
“你们师母过来了,饭肯定好了,大家去洗手,我们吃晚饭去。”
开师母嗔了他一眼,“都还没表扬完人呢,你急什么啊。”
边梨笑嘻嘻地凑过来,摆了摆手,“没事,有师母的这几句话,我也满足啦。”
开师母勾勾嘴角,而后准备上菜的事宜,叮嘱了边梨几句,便忙碌去了。
大家纷纷起身往餐桌的方向挪,而自从开绍老师那句话过后,就显得格外规规矩矩的贺云醒,此刻还真的是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撂过来。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走到镜头遮蔽死角处的绝佳机会,边梨总算有点反应,朝着贺云醒眨了眨眼,一副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她今天被夸了,而他没有,就这么简单。
边梨笑得两眼弯弯。
贺云醒侧过头来,刚想说什么,边梨便一个躲身,从死角这处溜了出去。
她快速跟上了大部队,身影很快没入在厨房的一角,半点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也没有。
他挑了挑眉,决定不动声色。
等到节目结束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让她主动求饶。
开师母是真的忙碌了很久,菜满满地摆了一桌,毫不吝啬,尽足了地主之谊。
饭桌上两位大前辈坐主座,其他人分散开来,男生挨着开绍老师坐一边,而女生则靠着开师母坐另一边。
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享受着夏日晴晚的风。
大家边吃边聊,这种轻松悠闲的氛围,是以往高压力的偶像环境中,所不曾体验过的。
偶像的日常更多是跑通告,要么就是累瘫在家里休息,身子骨都不算太康健,因为常年唱跳的关系,多少都有一些病症,腰痛腿痛都是常态。
有一个还算知名的男偶像在这么温馨的时刻,说着说着还红了眼圈。
他出身自小公司,资源不多,完全是凭借着自己一路苦苦打拼闯出来的,一直在纠结于自信的问道。也对自己的未来不知所措。
当他终于拼命挣扎,从泥淖里站起,并红起来的时候,层出不穷的新生偶像一波又一波,犹如海潮,涌了上来。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开绍老师也就围绕这些方面开导大家,一定要有明晰的目标与计划,万万不要局限于目前。
毕竟,很多时候,连个信念都不剩了,那么迷茫便变得空洞又深刻,陷进去再想出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可太过满足于当下,也不可过多期望于未来。
多少人尝到了名利的滋味儿,甜头稍触便被立即打入地狱。
打不过有资源有后台的,那就不去比,不去想。
踏踏实实走,放眼这么大的圈,总归有一方小天地能够驻足。
边梨一直在旁边沉默,若有所思。
她年少便被选进了大公司,没有经历半点波折。就算是出道以后,因为有壹千的扶持和自身的努力,组合团队的发展也越来越好。
她想维持现状,不想做什么改变,想一直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陪伴今日,陪伴明朝。
目标是明晰,但她却没有计划。
组合里的两个姐姐也各有各的发展规划,唯独她,只想窝在组合的壳子里,从未想过以后。
纵然是从未和她提起过这方面的贺云醒,从采访中也不难看出,他对于自己未来的转型,早就有了雏形。
边梨吃着吃着,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她正冥思苦想呢,腿边一阵痒意蹿过。
这儿养了两条花狸猫,一直在桌底荡来荡去,蹭吃蹭喝。
边梨被蹭得最多,这两条花狸格外宠幸她,也爱黏她。待在她身旁,仅仅是窝在腿肚那一块儿,就发出惬意不已的喵喵叫。
有看过往期节目的男生见了这幅场景,表示惊诧,“我记得看以往节目的时候,这两条猫超级凶的唉。”
边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黏我。大概我刚刚吃了师母的糖?”
开师母笑起来,“就你会说话。”
开绍老师也注意到了,对着边梨笑,“就你嘴贫,少吹啊,等会儿吹错了,这马屁拍到驴背上去,有你好受的。”
那一对儿的花狸,此时此刻正在桌下扫荡来扫荡去,最后停在了游书的脚边,开始类似于撒娇似的蹭抱,跟求宠爱的似的,一声叫得比一声嗲。
开师母感慨一声,“还真是奇了怪了,这猫这么喜欢你们俩的啊。”
她顿了顿,话里带着笑意,“上一次这两条猫蹭人,还是在第一期节目的时候呢。那被蹭的两人啊,后来好像公布恋情了。”
开师母此话一出,桌上的视线有的锁定住边梨,有的锁定住游书。
游书咧开一嘴大白牙,丝毫不介意,接了开师母的这个玩笑梗,乐在其中,“被师母这么一说,我还有点期待。”
在场的人哄笑起来,开绍老师端起黄酒杯,状似不经意地朝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贺云醒看过去,后者唇线紧抿,视线只落在眼前的桌上。
好家伙。
开绍老师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脸能有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