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了我打架？”
罪魁祸首扬着眉, 得天独厚的好皮囊在空气鲜亮的早晨显得很精神，尤其是那双狗狗眼, 瞳孔漆黑盈润, 某一瞬间跟金老板有点像。
因为刚喝过牛奶，说话时还带着一点奶味儿。
“跟谁？”
“高三的罗秋。”薛平回答。
“罗秋是谁？”江峙迷茫, 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别说他了, 沈都清作为“去找麻烦”的被告，都不知道罗秋是谁。
薛平也被这件事搞得莫名其妙：“你不认识她？”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江峙反问得理直气壮。
薛平感到头疼：“你不是认识她, 她为了你打架？”
语气了略有几分你这个蓝颜祸水的责怪。
江峙蹙眉, 问沈都清：“罗秋是谁？”
估摸着是昨天几个人中的一个吧，沈都清对不上号, 摊手道：
“我也不认识。”
江峙眉尖压得更深，大眼睛里装着满满的困惑，把薛平的质疑原封不动转给她：“你不认识，你为了我跟她打架？”
沈都清：“……”
她今天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秀才遇见兵, 有理说不清。
薛平拍拍江峙的肩：“行了，你赶紧回教室，就你一个人迟到！”
沈都清也不再搭理他，垂眸思考片刻, 对薛平道：“我想跟那几个人当面说。”
薛平愣了下, 沈都清又道：“希望主任也在场，一次说清楚。”
–
去办公室的路上, 一直安静的沈都清忽然问薛平：“学校的监控系统完备吗？”
“完备啊。”提起这个薛平很有话说, “我们学校的安全措施一向到位, 前段时间还升级了监控系统，新增了六十多个摄像头，真正做到了全方位无死角，整个校园都处在监控中。”
“那，高三教学楼后面呢？”
“有倒是有。”薛平讪笑了一下，如果有监控视频，这事也就简单了。“不瞒你说，摄像头刚装好，还没正式投入使用。”
“没关系。”沈都清莞尔，“兵不厌诈。”
教导主任办公室。
沈都清进去时，包括壮壮在内的四个人已经在了。沈都清扫了几人一眼，问：“许思艺呢？”
这事牵扯到两个年级，两位主任都在。高三的徐主任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人很严肃，讲话比较慢吞吞：“这件事跟许思艺有关系？”
许思艺不仅是校花，学习成绩也很好，在老师眼中一向是好学生的代表。
壮壮，也就是罗秋，马上说：“没有，跟她没关系。”
沈都清明白了。
怪不得许思艺要举报她，敢情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摘出去了。
壮壮瞪了沈都清一眼，告状：“徐主任，这个转学生可嚣张了，您看我的手臂，还有我的手……都是她弄的。”
沈都清勾头看了一眼，纯属好奇。
壮壮的手臂还挺白，能看到两道不甚明显的指痕，掌心有点轻微的破皮，是扑到地上时擦伤的。
就这样的伤……自己平地摔一跤都比这严重。
但两位主任都向自己看过来，沈都清想了想，只好问一句：“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高二的李主任风格比徐主任雷厉风行一点：“一会儿去校医室擦点药。昨天打架是怎么回事，你们双方当面说说吧。”
“是她莫名其妙来找我们麻烦的。”壮壮抢先，把自己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同伴纷纷附和。
沈都清没有反驳。
李主任听完问了她一句：“她说的是实情吗？”
“50%。”沈都清今天对成语的体会相当深，此刻又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
“流程没问题，主宾被她颠倒了。”
两位主任对视一眼。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这事儿说不清啊。”徐主任声音淡淡，却透出严厉。
“徐主任，你别听她瞎说。”
对方四位辩友立刻对沈都清进行一番攻击，主要围绕“她说谎，没人给她作证”展开，最后以“你得相信我们啊”总结陈词。
沈都清依然没有反驳。
一直等到她们说完，才开口问：“既然这样，就调监控视频吧。”
壮壮四人全愣住。
有个女生弱弱地问：“那个地方有监控吗？”
气势显然有几分虚了。
两位主任回答之前，一旁的薛平抢先道：“当然有，最近还升级过，整个校园都有监控。那儿虽然偏僻，也有摄像头，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有人翻墙或者惹事。”
他说话时给主任使了眼色。
沈都清真诚地问：“我看到了，你们没看到吗？”
几人明显慌了，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沈都清接着说：“到底是谁找麻烦，谁先动手，监控一查就清楚了。你们还要狡辩吗？”
壮壮垂死挣扎：“我在这儿这么久怎么不知道那儿有监控。”
徐主任正要说话，李主任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这个你不用怀疑，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去确认。”
壮壮彻底没话说了，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李主任顿了顿：“在调取监控视频之前，我和徐主任还是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动承认。说吧，到底谁在说谎？”
壮壮四人一声不吭。
李主任看向沈都清，沈都清只好指了指那边：“她们。”
对方辩友已经放弃抵抗，默认了。
徐主任扫了四人一眼，面露不悦。
此事到这里就算是解决了。
薛平看起来比沈都清还紧张，松了口气。两位主任又教育了她们一番，让壮壮几人向沈都清道歉。
壮壮梗着脖子，诚意是没有的：“对不起。”
沈都清倒没揪着她，点点头，算过了。
徐主任最后道：“你们几个把心收收，什么耳钉戒指的都给我摘了，马上要高考了，不抓紧学习还在搞什么？还有你。”
他转向沈都清，“高二也不能分心，学习才是正经事，不要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事情上。”
这是把沈都清也算在内了，颇有一种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跟她们搅和到一起也不是什么好鸟的意思。
壮壮四人转身就走。
沈都清站在原地，没动。薛平给她使眼色，她视而不见。
“许思艺学姐也参与了，且是主使，她不用向我道歉吗？”
徐主任看了她一眼，说：“我会单独找她说说这件事。高三的时间宝贵，就不占用她们的上课时间了。”
哦，这就是要偏袒许思艺的意思了。
沈都清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但你若想让我憋屈，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有个毛病，有仇必报。
“那行吧。”沈都清点点头，忽然又抬眼，直视徐主任。
“那我也要举报。”
两个主任闻言都看向她，走到门口的四人也停了。
“你要举报什么？”
“举报许思艺学姐早恋。”
薛平和李主任都愣了，对视一眼。
徐主任皱眉。
“论坛上有帖子总结了许思艺学姐的历任前男友，资料详尽，何时在一起、为什么分手，都罗列得一清二楚。”
壮壮四人脸色很难看，想打断她，沈都清没给她机会。
她微笑，表情看起来乖巧无比：“最近许思艺在追求我同桌，死缠烂打，让我同桌非常困扰呢。”
徐主任皱眉时表情威严，很容易让学生发怵。“你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我为我说过的每一个字负责。”沈都清不卑不亢。
“不过也建议您去找当事人当面求证——毕竟高二的时间也很宝贵，我为了这件无厘头的事都被浪费了一节课呢。”
–
从办公室出来时，薛平心里对这个文静乖巧转学生的印象算是颠覆了。
他自顾自说：“许思艺成绩一直不错，这回你直接跟徐主任举报她，还是早恋这种大情况，少不了要被叫家长了。”
当老师的都偏袒自己的学生，薛平一点没觉得沈都清反过来举报对方有什么不合适，被人阴了当然要搞回去。
很合理。
“那挺好。”沈都清说。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哪，怪不得能和江峙那个东西同桌两星期。”薛平感慨道，“以前他的同桌，没一个能坚持超过三天的。”
这不是没有其他位置可以坐了吗。
沈都清笑：“您如果给我调位置，我非常愿意换的。”
“别别，”薛平乐呵呵地，像把女儿托付给女婿一般的口吻，“以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沈都清：“……”
回到教室时，早自习还差五分钟结束。
江峙的蛋糕还没开动，光明正大而诱人地摆在桌子上，正手支着头靠墙打盹儿。
沈都清坐下，他醒了，撑开一只眼皮。
“处理完了？”
沈都清没答，一边从抽屉往外拿东西，一边问：“许思艺追你，你什么想法？”
“烦。”江峙言简意赅，眼底都跟着闪过一丝不耐烦。
沈都清点点头：“那就好。”
这样她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虽然江峙是她每天都恨不得掐死的死对头，但沈都清做人很有原则，有仇报仇，不能坏人姻缘。
不然万一以后遭报应，影响自己的桃花运，好桃花变成烂桃花，那就亏大发了。
“我刚刚帮了你一把，许思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骚扰你了。”
帮死对头解决麻烦，沈都清觉得自己的情操可以说是非常高尚了。“好好感谢感谢我吧。”
江峙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
“你为了追我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沈都清拿东西的手一顿。
江峙直起头，态度严肃中夹杂着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得意，再次提醒她：
“不过，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你，没可能的。”
沈都清拿出违纪名单，写下【江峙 迟到】，冷漠道：“通知你一声，这周你还剩一次机会，再被记名字就要罚操场十圈。”
江峙愉悦地伸着懒腰，眼尾轻轻一扫：“你舍得吗？”
沈都清非常干脆利落地落笔，在下一排刷刷写上第三个【江峙】。
然后面无表情看着他。
“去吧。”
江峙啧了一声，悠哉道：“你要是不这么嘴硬，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一个机会。”
这人的自恋真是登峰造极了。
沈都清决定今天帮助他好好认清自己。
薛平在教室转了一圈，打算过来敲打敲打班里最不服管的这个刺儿头。
刚走到跟前，就见沈都清伸手拿起江峙桌子上没喝完的半袋牛奶，对着他的脸滋了一下。
江峙被喷了一脸牛奶，本能闭眼。
沈都清看着白色液体从他下颌骨滑落，凉凉的声调问：“清醒了吗？”
江峙：“……”
薛平：“……”
薛平心情复杂。
他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这位学生文静乖巧的？
江峙浓黑的眉毛上也挂了几滴牛奶，他仍闭着眼睛，眉头微微抽了一抽。
薛平咳了一声，赶忙摸了摸口袋，幸好带的有纸巾，抽出一张塞到他手里。
江峙慢慢擦了擦眼睛，然后是额头和脸颊。
洁癖精擦完还不够，又从自己的抽屉拿出常备的湿纸巾，慢条斯理仔仔细细擦洗一遍。
沈都清和薛平看着他擦。
擦完脸，江峙把湿巾丢掉，磨着牙瞥了沈都清一眼，指着她：“待会儿回来再跟你算账。”
说完当着薛平的面就大步离开教室。
–
孔嘉妮急了一节课，一下课赶忙跑过来问情况：“萍萍找你什么事儿啊，怎么去这么久。”
“还是昨天中午的事儿。”班里人多，沈都清不想多说。“放心吧，解决了。”
孔嘉妮嘴快：“妈呀，许思艺怎么这么多事，昨天找你麻烦，今天又找你麻烦，她这么闲不用学习的吗。”
其他人也许听不到，但前头的高扬波和蒋柏舟听得一清二楚。
高扬波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困惑问：“许思艺找你麻烦？不是你找她麻烦吗？”
沈都清都想笑了。看来这位学姐不仅跟主任告状，还跟其他人也告状了呢。
“我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高扬波欲言又止：“你不是在追……”指了指江峙的位置，“他吗？那许思艺就是你情敌，你找她麻烦也说得过去。”
这回沈都清真笑了。
她放下笔，正色道：“我正式澄清一下，我没有找许思艺麻烦，更没有在追江峙，相对于跟他谈恋爱，我对怎么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更感兴趣。明白了吗？”
蒋柏舟饶有兴致地挑眉。
但高扬波显然是还不明白，晕着头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什么？”沈都清笑着反问，“喜欢他幼稚？喜欢他自恋？还是喜欢他脾气火爆动不动打架？”
高扬波很尴尬，又挺不服气：“他优点也很多的！”
“对不起，我没看到。”
沈都清打定注意要一次性扫清所有谣言。
“我暗恋他，这件事纯属他自己自作多情。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极其幼稚无聊的中二病，我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这样，你清楚了吗？”
沈都清说完，才意识到周围安静得有点过分。
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回头，果然，江峙就在三步之外。
江峙刚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没擦，细碎的刘海湿了一些，皮肤湿润显得干干净净，几滴水珠悬在下巴上。
他站在那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睛冰冷。
孔嘉妮觉得情况不太妙，给沈都清递了个眼神，问她你要不要赶紧跑。
沈都清没动。
下一瞬，江峙抬脚走过来，拿起桌上还未开封的蛋糕盒，仍进垃圾桶。
砰地一声。
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所有人像被点穴暂停，空气的流动变得迟缓而艰难。
江峙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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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爱国：好受伤，今天不想说话。T^T
——
第21章
江峙这一走, 又是一上午不见人。
之前写第三个名字是较劲，但现在, 沈都清可以顺理成章在“违纪情况”一栏写下【旷课一上午】。
凑齐三次, 可以召唤惩罚了。
神奇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剑拔弩张, 蔫了两天的高扬波就满血复活了。
相较于多年宿敌女魔头做他大嫂, 显然还是继续做敌人更容易接受。
高扬波一下子找回了生活的希望，还代表江峙用眼神谴责了沈都清一遍。
这之后, 全班同学看沈都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鬼见愁, 简直是胆大包天。
下课遇到朱泾，班长甚至提醒她：“你之后小心一点, 江峙脾气很不好，可能会找你麻烦。”
“没关系。”沈都清不以为意。
那家伙本身就是个麻烦。
旁边有个从未说过话的女生小心翼翼插嘴：“我的妈呀你太敢说了！还刚好被他听到，肯定要报复你了。据说高一的时候他们班有一个男生在背后说他坏话，也是刚巧被他撞见, 然后就直接把人从教室拖出去了……”
附近几个女生也加入群聊。
“我也听说过，太可怕了！”
“说他什么了？”沈都清不禁好奇。
“不清楚，我高一跟他不是一个班。”
另一个曾和江峙同班的女生接口：“好像说熊威是他小媳妇儿还是什么的……其他的别人说什么江峙一般都不care，就说熊威是傻子的, 还有造谣他和熊威的会让他发飙, 你看论坛那么多说他这个那个的，他都没理过。”
沈都清印象中, 小时候常跟在江峙后面的一拨人里, 好像是有一个块头比较大的。
她也听说过有个人出车祸撞到了头, 后来那家人就搬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熊威。
八卦是女生之间迅速建立关系的有效方式，也是最容易带动气氛的方式。
上课铃打响时，一大半女生都围聚在这块，七嘴八舌地分享自己所知的江峙的“英雄”事迹。
一个课间十分钟，沈都清听到了不少料，充满传奇色彩，诸如江峙一个人单挑职高十几个混混——太玛丽苏，不免让人怀疑是高扬波为江峙吹的牛逼。
为什么是高扬波呢？
因为沈都清已经撞见至少三次，大护法高扬波为他家二爷绘声绘色吹牛逼。
就中二程度而言，江峙比他还是略逊一筹。
通过这一场八卦会谈，沈都清成功打入女生内部，结束后还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
食堂顶楼走高端路线，价位高，菜色精致，味道也好一些。
沈都清中午被孔嘉妮带去吃招牌水煮鱼，很巧，离开时遇到篮球队一行人。
一帮体格强健的男生，带着刚刚运动完的热量走上来，不知在谈论什么，哈哈大笑。
江峙走在最后一个，刚洗过澡，黑发还未干，垂着头，刘海遮在额前。
一帮人找了一张十人桌，江峙一坐下就靠在藤椅里玩手机，翘着二郎腿，支着太阳穴，没骨头的姿势。
沈都清经过他们的桌子，停了一停。
正热烈讨论的男生们立刻静止，或惊艳或疑问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只有江峙没抬头，沈都清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江峙眼皮一掀，扫过来一眼，又无波无澜地移开。
看起来非常冷漠、没有感情的一位大佬。
“你旷课一上午，下午记得回去上课，不然要按重大违纪处理了。”沈都清说。
对面张晖笑着替江峙回答：“小美女，我们上午训练，不是旷课哦。”
“训练是可以的，理论上需要出具请假条或证明，这位江峙同学有前科，所以更需要证明，我没有办法确定他是训练还是逃课。”
沈都清像一个正义的督察员。
“我给他证明。”张晖说，“今天真是训练。”
旁边一人介绍：“这我们校篮队长，说话管用吧。”
“书面形式。”沈都清公事公办，“方便了解一下你们校篮训练的时间安排吗？”
“这个没问题。”张晖立刻答应。
玩手机的江峙轻哂一声。
沈都清看向他。
江峙眼睛都不抬，手指随意地划着屏幕，要笑不笑地说：“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
沈都清的目光落在他微抿的唇角，没来由觉得，这位大佬是在跟她闹脾气。
但是……
Who care？
沈都清非常冷酷无情留下一句：“你已经积累够三次，放学留下，操场十圈。”
然后在校篮一众队员惊掉眼珠子的注视下，腰杆挺得笔直，施施然从扶梯下楼。
–
桌上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好久，才有人望望江峙，纳罕地三连问：“刚那个小美女是谁？你们班同学？竟然还有人敢管你？”
“挺漂亮的，是我的菜。”坐在江峙旁边的那个，表情荡漾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另一人沉思道:“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忽然间一拍桌子，“这不是那个转学生吗！就前几天，跟江峙一块上论坛那个、那个……”
他激动地结巴，不妨碍其他人领悟：“还真是！”
“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
江峙嗤了一声，不屑：“没见过世面。”
“那可不是没你见的世面多吗，”张晖调侃他，“又是许思艺倒追，又是美女转学生罚你操场跑圈的，就你这臭脾气，艳福还真不浅。”
他摸摸下巴，“我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呢？”
旁边人哄笑：“你丑呗。”
“卧槽，她刚才冲我笑了！卧槽卧槽！”一直趴在栏杆往下看的男生激动不已，“啊啊啊啊笑起来太甜了太戳我了！”
江峙嫌弃地斜睨他一眼。
男生兴奋地坐不住，上半身几乎趴到江峙身上：“哎，你对她有兴趣没？没我可就上了啊，我就喜欢这款的，可盐可甜，cute！”
江峙把手机撂在桌子上，冷笑：“歇菜吧你。小心她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怎么被你说的像个妖精似的。没事儿，妖精我更喜欢！”男生兴头上听不进劝，美滋滋地张开双臂，荡漾道，“啊，来尽情地吸我的阳气吧！”
被江峙忍无可忍抄起菜单糊他脸上。
–
下午江峙回来上课了，踩着第一节 课的铃声进班。
全班同学安静屏息，连讲台上的物理老师都不明所以跟着进入气氛，所有人注视着他懒懒散散喊了一声报告，从前门迈进，穿越教室，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
沈都清从课本上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峙走过来的瞬间，教室里的安静等级又提升了一个度。
这位暴脾气的大佬上午是发着脾气走的，现在回来，还沉沉盯着沈都清，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架势。
不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沈都清拖出去暴揍一顿。
沈都清是不理解，为什么他进个班都能走出赌神出场的气势。
笔在桌沿上敲了敲：“走快点，大家都在等你没看到吗？”
“……”
全班同学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这位转学生怕不是真的活腻了。
江峙走到沈都清身旁，停住，阴恻恻地扫了她一眼。
然后——
坐下了。
一上午的训练强度不低，江峙拿出物理书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装样子，都没坚持够三分钟，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有人敲他的桌子。
他撑开眼皮，整个教室已经空无一人，沈都清背着书包坐在位置上，看着他。
见他醒来，一抬下巴：“走吧。”
江峙又把眼皮合上了。
沈都清拍拍桌子：“起床了，这位少爷！”
江峙不理。
沈都清拿起他的笔戳了一下他的手臂。有上次的前车之鉴，她戳的很轻，且隔着卫衣。
江峙虽然没有上次那么激烈的反应，但立刻睁开了眼睛，且带着浓浓的烦躁。
沈都清把笔撂回去：“别浪费我时间。”
当个副班长放学留下来不能走，还得叫这个有起床气的巨婴起床，监督他跑步。
她还烦呢。
–
沈都清没想到，烦人的还在后头。
她今天才知道，她的死对头不仅气人，还磨人。
把他叫醒等他慢慢悠悠磨磨唧唧地起来，就耗费了十五分钟；然后慢慢悠悠磨磨唧唧地下楼，经过商店又要去买冰水；买完，坐在台阶上，慢慢悠悠磨磨唧唧地喝完。
沈都清一看时间，很好，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现在就站起来，去操场。”
江峙把空瓶子往远处的垃圾桶里一丢，懒洋洋地瞥她一眼：“不是你在找事么。”
“副班长是你推我当的，违纪也是你自己违的，我只是尽该尽的职责。”沈都清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睨他，“你要是安分点别惹事，大家都轻松。”
江峙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仰着头看她，这个角度极大削弱了他眼睛的戾气，仔细看还有点水灵灵的。
但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恶劣一勾，一字一字地说：“我、偏、不。”
沈都清懒得跟这个巨婴磨嘴皮子，转身就走。
大约是气到她，让江峙很愉悦，他起身把手往兜里一揣，跟在她身后往操场晃去。
最后一节体育课后有学生没离开，还在操场旁边的篮球场打球。
沈都清往跑道边一站，拿出计时器，边低头摆弄边问：“你跑步行吗？十圈，20分钟够不够？”
她是想用一下激将法让这磨人的小家伙赶紧跑完了事，但江峙不上当，不要脸地说：
“今天好虚弱，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吧。”
沈都清斜了他一眼，冷冷道：“弱鸡。”
江峙眼神一凶。
沈都清不理会，设好计时器，催他：“开始吧。”
“我要热身。”江峙说着，开始做起了懒洋洋慢吞吞犹如老年操的热身运动。
沈都清看了一分钟，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微笑：“你这么虚，还能进校篮？”
正做伸展运动的江峙动作一停，转过来：“你说谁虚？”
“说你啊。”沈都清上下扫他一遍，“怪不得校花追你都不动心，是不是身体不行，心有余，力不足？”
磨人的小家伙生气了，江峙阴恻恻盯着她：“沈都清，你活腻了吧。”
沈都清一点不怕死，继续在他发飙的边缘疯狂试探。
“六味地黄丸听过吧，老夫聊发少年狂，治肾亏，不含糖，值得你拥有。不要因为面子讳疾忌医，趁你还年轻，该治就治。”
江峙往前迈了一步：“我今天非……”
沈都清敏捷后退，同时举起计时器，在他面前按下。
数字开始迅速滚动。
“行，你就去。”沈都清说。
磨人的小家伙磨着牙指了指她，转身上了跑道。
–
江峙跑步还是可以的，第一圈只用了不到一分半，而且很明显没尽全力。
沈都清站在原地，听着英语广播，帮他数圈。
隔壁篮球场的球飞出场，径直朝着沈都清气势汹汹而来。
沈都清侧身躲了一下，抬手轻巧截住篮球，拍了两下，朝来捡球的人丢过去。
对方接了球，却没离开，走到跟前来。
沈都清转头看去，有点面熟。
她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但这个发型实在是很出挑……
菠萝头。
菠萝头拿着球，盯着她打量。
“你……”他有点犹豫，不知在犹豫什么。“你是上次戴口罩那个？”
沈都清摘了耳机：“是啊。”
菠萝头和上次凶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摸摸鼻子，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针对你。”
沈都清笑笑：“没关系。”
道完歉，菠萝头还是没走，沉默了几秒，问：“听说江峙在追你？”
“谣言。”沈都清说。
“哦。”菠萝头又没话说了，在原地拍起了篮球。
江峙从跑道经过，一个凉凉的眼神扫来。
“你叫什么名字？”菠萝头看着那道身影离远了，问。
沈都清在心里默数了一个三，回答：“沈都清。”
“我叫魏子越。你名字好听。”
他说完，那边就有人喊了一声：“子越，干嘛呢，不打了？”
“来了。”魏子越扭头回了一声，跟沈都清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都清戴上耳机继续听广播。
江峙跑到第九圈时，魏子越那边结束了，他拿着手机大步走向沈都清，这次很果断：“加个微信吧。”
沈都清同意他的好友申请，顺手把备注填上了“菠萝头。”
江峙过来时，魏子越已经和同伴走远了，沈都清停掉计时器。
“19分10秒。”
江峙哼了哼。
就这样浪费了一个小时。
沈都清和江峙一块离校，一路上互不搭理。
司机还在门口等着，沈都清上车，把书包解下来，呼了口气。
正要让小张开车，玻璃被敲响。
她降下车窗，江峙在外头站着，一点不见外地吩咐小张：“开一下后备厢。”
两家熟识，小张认得他，客客气气地叫了声：“二少。”
立刻就下车把后备厢打开了，还殷勤地帮他把单车搬进去。
小张乐呵呵地回来时，沈都清面无表情：“你是来接我的，还是接他的。”
小张一愣：“呀。”
忘记他们家小姐跟这位二少爷天生气场不和了。
江峙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上来，跟上自家的车一样自然。
沈都清转头看他：“你坐我的车，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江峙靠在座椅上，瞥她一眼：“你天天死盯着我不放，非让我跑步，我现在没力气骑车回家，坐你车有问题吗？”
沈都清张了张嘴。
自知做错事的小张从后视镜紧张兮兮地瞟了一眼。
沈都清选择放弃。
“看在江爷爷江奶奶的份上，捎你一回。”沈都清把耳机戴上，“别惹我，不然我把你踢下车。”
江峙嘁了一声。
小张心惊胆战，生怕俩人在后头打起来，不时从后视镜瞄一眼，时刻关注动态。
一路上倒是非常和平，因为两位小祖宗都睡着了。
–
沈都清今天也挺累的，吃完饭回房间写了会儿作业，就洗澡准备休息。
微信上不少消息，她挑着要紧的回了几个。
菠萝头的对话框前面红字小圆圈里亮着数字9，预览显示图片，沈都清没看。
隔天一早，沈都清到学校时，好巧不巧又在门口碰见江峙。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比陌生人还冷漠。
进班前后脚，沈都清走到座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豆浆，还有食堂人气最高每天早晨限量的牛肉馅饼。
豆浆下压了一张字条，她拿起来看。
早安，新的一天从美味早餐开始。
Have a nice day~
——魏子越
沈都清刚看完，孔嘉妮跑过来，咋咋呼呼地在她耳边喊：“你什么时候和魏子越认识的，他居然在追你！啊啊啊啊你这个死鬼居然瞒着我！”
沈都清被她摇得头晕。
江峙从两人身后经过，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伸手就把豆浆拿了过去。
沈都清和孔嘉妮一起看向他。
江峙二郎腿一翘，咬着豆浆袋子喝起来。
沈都清无语：“这是我的，谢谢。”
虽然她在家里已经吃过早餐了。
江峙挑眉：“这不是我儿子孝敬我的，谁说是给你的。”
沈都清又看了一眼字条，还真没写名字。
孔嘉妮惊叹于江峙的脸皮，但不敢说话。
高扬波在前头，正在吃家里给做的馅料丰富的三明治，把另一半还没动过的递过来，口齿不清地说：“你吃我的吧，我这还有……”
被江峙冷了一眼，默默闭嘴。
沈都清并不稀罕一份早餐，但她看不惯江峙这厚颜无耻的样子。
“放在我的桌子上，当然是给我的。”
江峙再度伸手，按着馅饼的油纸袋，往自己这边慢慢拉过来，堪堪越过中线后，停下。
“现在在我的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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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夹子，更新会放在晚上十一点，后天以后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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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一号：《不小心坐了影帝大腿》
一个不好好演戏就得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女演员vs你不抱老公大腿老公就生气的霸道痴汉影帝
预收文二号：《一行情诗》
江峙哥哥江一行的故事，每天上课沉迷创作小黄图的学生vs既然成为小黄图主角不如回家试一试的教授
第22章
沈都清对江峙的脸皮叹为观止。
她真心诚意地给江峙竖了一个中指, 这位大佬非常坦然且从容地接受了，并拿起牛肉饼送到嘴边, 挑衅一般, 慢动作咬上一口。
咔嚓咔嚓的声响，听得出来的酥脆。
别说, 这个饼还真挺香的。
高扬波含着满嘴食物都忘记了咀嚼, 给江峙递三明治的手拐回来，用手背撞了撞蒋柏舟, 目光复杂地问：“你觉不觉得, 他最近有点奇怪？”
蒋柏舟伸手想接那块三明治，高扬波不知故意还是无意, 拿走了。
“我觉得你更奇怪。”蒋柏舟说。
高扬波：“我哪儿奇怪了？”
“你以前不是号称七中小王子，现在……”蒋柏舟停顿。
“现在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怂得跟太监似的。”
沈都清在后面听到，笑了, 边在手机上打字边说：“挺好的，从西方回归中国了，代表祖国欢迎你。”
“……”
高扬波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气得三明治都吃不下了。
沈都清给魏子越发了个消息。
【谢谢你的早餐。以后不用麻烦, 我在家里吃。】
菠萝头秒回：【你爱吃就好啦~】附带一个卖萌的表情。
真的很难跟当初那个不良少年画上等号。
魏子越对沈都清的拒绝视而不见, 之后每天早上，都有一份早餐准时放在沈都清的课桌上。
当然, 每一次都被江峙霸道地强制划归为“儿子给我的贡品”, 心安理得地享用。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这份“免费”的早餐, 之后几天他竟然都没有迟到，天天准时到教室。
薛平大感欣慰，那天特意表扬沈都清：“这个麻烦精最近很老实，都是你的功劳啊。”
沈都清只能微笑，心说这功劳真不是我的。
当事人魏子越并不知自己无意间，为一班做出了如此杰出的贡献。
他也是一位奇人，早餐送了一个多星期，一面都没露过，非常的不图回报。
第二周开始，除了早餐之外，还会附赠一朵小花，每天都不同：今天是红色月季，明天是黄色乒乓菊，后天是香槟玫瑰。
江峙第一次在沈都清桌子上看到花时，嗤之以鼻。
一边翘着二郎腿吃魏子越送来的芝心汉堡，一边把花捏在手中把玩。
沈都清已经自动退出这个早餐流水线，权当本来就是送给江峙的。
这两个人，一个非要送，一个抢着吃，她觉得自己在中间好像挺多余的。
不过，她以为江峙会把花扔掉，没想到这位校霸大佬还有点小资情调，指使高扬波去买了一瓶瓶子外观简约漂亮的饮料，然后把饮料倒掉，瓶子洗干净装上清水，把花养了起来。
教室后方是一排储物柜，大佬的御用花瓶就摆在上头，一天换一朵，成了一班一景。
可怜魏子越来送早餐时瞧见，以为是沈都清养的，因自己的心意被“珍惜”而十分感动。
从此每天送完早餐，都会给花拍一张精心的照片，发朋友圈。
配文通常是：
【谢谢你，让我的存在有了价值】
【今天，因你而晴朗】
【早晨在路上远远看到你的侧脸，沉闷的周一鲜活了】
……
沈都清没有评论过，但她有看到江峙在下面评论。
【。】
【。。】
【。。。】
他的评论太诡异，导致其他人都只点赞不敢说话。
七中的人，真的都奇奇怪怪的呢。:)
魏子越虽然从来不和沈都清碰面，但每天来一班送早餐送花的行程，瞒不过其他人，渐渐地，消息传出去。
——魏子越在追一班的人。
至于在追谁……
流言传得很不像样。
–
“噗……”魏子越一口脉动呛得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扶着操场的铁丝网咳地撕心裂肺，身残志坚地攥住面前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
对方被吓了一跳：“我听一班的人说的啊，你不是每天给江峙送早餐送花吗，他还把你送的花养起来了……江峙养花诶，听起来就够匪夷所思的，我们班女生当时都疯了，我还以为你俩真的……”
后半句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魏子越又是一阵巨咳，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他妈草了！”
那人的声音都变了调：“草了？”
“草你妈！”魏子越气得翻白眼，“我不是给他送的！我他妈吃屎中毒了吗我给他送早餐？送花？”
对方讪讪地笑：“那你俩还在朋友圈互动……”
“互动你妈！！！”魏子越几乎破音。
–
“江峙！！！”
在送了十一天早餐之后，魏子越终于得知真相，气势汹汹杀到了一班。
大课间，教室里的同学三五人群围在一起闲聊说笑，沈都清被薛平叫走了，高扬波跟另外两个男生围在江峙旁边一起四排打游戏。
魏子越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让气氛放松愉快的教室一秒钟静止。
高扬波被惊得手抖了一下，就这半秒钟的分心，被人一枪爆了头。
就很气，扔下手机站起来：“魏子越你是不是有毛病。”
江峙头都没抬，注意力全部在游戏中。
魏子越冲进来，浑身都像在冒火，在旁边瞪了他几秒钟，见他理都不带理自己，更生气了。
一把将坐在沈都清位置上的男生拽开。
“江峙！”
江峙依然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喊什么喊，爸爸在呢。”
魏子越怒气冲冲：“我……”
刚说一个字，被截断：“闭嘴，等我打完这把。”
“……”
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魏子越憋屈地闭嘴，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大概是他的瞪视太让人有压力，另外两个男同学明显发挥失常，很快就相继送了人头。
江峙一个人刚了一会儿，也在最后一次安全圈刷新时被一队人围堵，死了。
另外俩人立刻溜了，远离战斗现场。
被影响输了游戏，江峙放下手机，抬眸时有点不耐。
魏子越再次怒气冲冲说：“我给沈都清买的早餐，是不是都被你吃了？还有我的花……”
他扭头，从柜子顶上把插着百合的饮料瓶抓过来，“你凭什么抢？”
江峙说得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你这么有孝心，孝敬给我的。”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暴走边缘的魏子越更愤怒了，指着他：“你……！”
江峙眼尾往下一压，戾气显露出来：“给你一秒钟把你的手指收回去。”
魏子越忿忿地收回手。
魏子越本来想质问，话到嘴边转了转，冷静不少：“你也要追沈都清吗？”
江峙嗤了一声：“我追她？傻逼吧你。”
“你不追。就别妨碍我追。”魏子越有理有据，说完转身就走。
江峙一口气儿不顺，不耐烦道：“把我的花放下。”
魏子越本能惧他，闻言立刻折回来把手里的花瓶放回去，完全不记得这花是自己买来、送给沈都清的，怎么都跟江峙没关系。
–
沈都清从办公室回来，在走廊迎面遇到魏子越。
前一秒还一脸气愤的魏子越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嗨。”
“嗨。”沈都清停下，当面说，“以后不要给我送早餐了。”
这回魏子越乖乖点头，问她：“你喜欢吃巧克力吗？我……”
沈都清没等他说完，答：“不喜欢。”
魏子越愣了下：“那糖呢？”
沈都清：“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沈都清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追我吗？”
魏子越抓了抓头发：“是。”
沈都清笑了下，语气很温柔，却是封死所有路径不留余地的拒绝：
“学业为重，我对谈恋爱没兴趣，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哦。”
魏子越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开始追，就结束了，懵了。
沈都清摆手对他说了声“拜拜”，越过他回教室。
孔嘉妮在听说沈都清拒绝魏子越之后，气得吃不下饭。
“你拒绝的时候，应该顺便把他介绍给我啊！怎么关键时刻一点都想不到你的好闺蜜？”
沈都清觉得魏子越耿直得有点傻，不过孔嘉妮选男朋友的眼光她一向理解不了。
她喝着豚骨汤说：“谈恋爱的精力用来学习不好吗？”
孔嘉妮痛心疾首：“学习要是有谈恋爱这么简单，我早就成学霸了，年级第一还有你的位置吗？”
沈都清乐了，放下勺子：“不说第一，你只要能考进前十，算了，太为难你了，前一百吧——如果你能考进年级前一百，我帮你把魏子越搞到手，成吗？”
孔嘉妮撇嘴不屑：“我要是能考前一百，吴彦祖才配得上我。”
–
沈都清觉得自己的拒绝已经到位了，但魏子越并未放弃。
每日早餐计划被迫中止之后，他开始给沈都清送手工巧克力、造型可爱的糖果、以及其他追女生时惯用的小礼物。
他长了记性，每次都在小卡片上写好沈都清的名字，并放进沈都清的抽屉，从每一个环节防止某人截胡。
当天魏子越与江峙的对质许多人都听到了，魏子越在追沈都清、和江峙对沈都清没意思的两个消息同时流传开来。
这下子，之前许多忌惮着江峙而迟迟不敢行动的男生，纷纷加入了竞争的队伍。
沈都清收到的信和小礼物越来越多，有些是当面送——她出于礼貌会收下信，礼物一视同仁全部拒绝；有些则是偷偷塞进她的抽屉。
每天早晨上课前，都要费些时间从抽屉整理那些东西。
有点发愁。
江峙每每见到，都是一声冷嗤，对那些来投送情书与礼物的男生很不顺眼。
有些人选的时机不好，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江峙在，他便会冷冷地盯着对方，用眼神对别人进行精神折磨。
为了迎接下周上级领导的视察，周五放学前学校组织大扫除。
沈都清与江峙、高扬波、蒋柏舟一组，被安排去打扫广场，江峙一下午不见人影，干活儿的只有他们三人。
就这一会儿工夫，好几个眼熟的不眼熟的男生过来跟沈都清搭话。
高扬波杵着扫把忧心忡忡：“怎么这么多人眼神不好都来追她？这样下去，我们学校就成她的天下了。”
蒋柏舟习惯性拆台：“你确定不是你眼神不好？”
“你跟谁一伙儿的。”高扬波瞪他，“皮囊而已，你们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放学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沈都清和孔嘉妮离校时，很巧遇到魏子越和总是跟着他的两个男生。
魏子越跟她们打了招呼，自然地并肩一起往校门走。
孔嘉妮对他有兴趣，本就是话痨，一路聊得很是开心。
到了校门，男生们跟她们告别，沈都清便笑着挥挥手。
转身正要朝自家车子走去，瞧见不远处，江峙踩着山地车，凉凉的眼神斜睨她。
他身旁是同样骑车的高扬波与蒋柏舟，蒋柏舟还算正常，抬了下手打招呼；高扬波则将仇视进行到底。
沈都清从他们跟前经过，听到江峙嘲讽道：“你是交际花吗，来者不拒？”
沈都清停下脚步，看向他：“这叫礼貌，谢谢——哦，抱歉，我忘记了，你的词典里面没有这个词。”
江峙不爽。
“回去学习一下吧，这是立人之本。”沈都清笑眯眯说完，扭头走了。
–
上车才发现沈霏霏也在。
“姐姐！”沈霏霏带着笑，“我今天放学早，跟妈妈说了，专门来等你一起回去。”
“可以，但没必要。”沈都清关上车门，摘下书包。
沈霏霏嘟嘟嘴，车子调头驶离七中。
一班女生群里在商量下周国庆节前的聚会，艾特了沈都清，沈都清回了个【去】。
沈霏霏瞄见，问她：“你跟同学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沈都清围观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没抬头。
沈霏霏“哦”了一声，似乎有点低落。
沈都清没说话，沈霏霏瞄了她好几眼，该配合她演出的沈都清演视而不见。
晚上吃饭，饭桌上，沈霏霏又问沈都清：“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当着林念君的面，沈都清不能不理她：“你问吧。”
“你以前在十五中跟童雅她们关系不好吗？”沈霏霏问。
沈都清抬眼：“没有，关系很好。”
沈霏霏小心道：“那为什么她们有点排斥我？我以为是你和她们有过节。”
有什么过节，她在十五中时关系最好的就是童雅那几个。
但这事儿沈都清不清楚，想着回头问问童雅。
“相处不来别强求，你不用为了我去和她们做朋友，交朋友找你处得来就是。”沈都清迫于林念君的压力，给她灌了个鸡汤。
沈霏霏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沈都清回房间，躺在沙发上给童雅发信息，还没等到童雅的回复，先接到了孔嘉妮的视频。
一接通，孔嘉妮敷着面膜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中央，尖叫：“天呐天呐！”
沈都清冷不丁被她吓得，差点把手机砸脸上。
“干嘛呢，”她把手机捡回来，“你在演鬼片吗？”
孔嘉妮连和她插科打诨的心情都没有，语速飞快道：“你看论坛了吗？竟然有人在黑你！”
“谁？”沈都清没当回事。
“不知道诶，都是你的丑照，我的妈我都没你这么多丑照。”
孔嘉妮的大脸依然凑在屏幕跟前，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但显然是在看别的东西，边看边发出：“卧槽哈哈哈哈鹅鹅鹅鹅！”的笑声。
她癫狂的笑声让沈都清觉得事情不简单。
坐起来，“把链接给我。”
孔嘉妮立刻甩了链接过来，继续津津有味地边看边鹅笑：“你这张也太丑了吧！完了完了，你的女神形象要终结了。”
语气听起来很是幸灾乐祸。
沈都清打开帖子划了一下，脸色一僵。
标题很高冷：【。。。】
主楼也很高冷：【呵呵】
紧接着就是一张乍眼一看就让人精神一凛的巨丑高清照片：
沈都清头发凌乱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摔成稀巴烂的草莓蛋糕，而她，一脸灵魂出窍的表情，双眼死死挤在一起，嘴巴大张，嘴唇又红又肿犹如腊肠……
沈都清：“……”
周五晚上的论坛从来冷清，这个标题如此不起眼的帖子却已经在首页飘红。
一世英名，喂了狗了……
沈都清随手往下拨了拨，楼里热闹得像过年。
评论几乎全是整齐的哈哈哈哈，中间穿插着一些其他评论：
“竟然是女神小时候的照片？楼主到底是谁，和女神什么关系？”
“不丑啊我觉得好可爱啊，想捏捏她的小脸蛋……”
“丑！太丑了！你们都散了吧，把女神留给我，我愿意牺牲自己！”
“好看好看，我还想看，楼主呢，快把存货都交出来！”
……
脚指头都用不上，沈都清用头发丝都知道帖子是谁发的。
给她一把狙.击枪，她现在就去崩了江峙。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爱国：让你们和我抢！T^T
——
【重要通知】改了个文名《再皮一下就亲你》，江爱国的心声哈哈哈哈，大家注意一下不要迷路了，会被拐卖的！
明天十二点更新哦，记得来抢红包，我一定准时。
——
第23章
男子天团聚会, 江峙与高扬波到酒吧时，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开学以来的第一次小聚, 江峙一进屋, 正嘻嘻哈哈跟其他人闹作一团的宫铭音立刻跳起来，窜到沙发上, 双手做防御状举在身前, 非常没有节操和骨气地大喊：“二爷！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天天在群里作死, 早上起来用“今天二爷被非礼了吗”向大家说早安, 挑战江峙的底线，一见面怂如狗。
江峙没理他, 径自走到众人给他腾出的位置，落座。
一帮人最八卦的莫过于他和沈都清的这一段同桌情缘，江峙第一口啤酒刚下肚，就有人开始打听：
“你跟沈都清还坐同桌吗？你俩没打起来？”
高扬波插嘴道：“打个屁, 他俩还传绯闻呢。”
“真的假的？”
高扬波正要给大家讲“沈都清暗恋江峙又当众否认说他自作多情”的误会事件。
江峙捏着啤酒瓶，眼睛微眯，冷冷扫过去一眼。
高扬波就默默地把倾诉欲望憋回肚子里，只真情实感地抱怨一句：“女魔头简直太难搞了, 还一堆脑残粉死命追她, 她一来我的日子就很难过。”
“为什么难过！”宫铭音再度不怕死地凑上来，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不是还摸了我们二爷的胸吗, 让我们二爷把她收了, 以后她就是我们二奶了。”
众人笑成一团。
江峙面无表情的眼风一扫, 又立刻憋住。
高扬波嫌弃地白了宫铭音一眼：“你脑子里每天装的都是什么垃圾！”
宫铭音不服：“我脑子里每天装的都是我二爷！你敢骂他垃圾？”
高扬波：“……”
江峙斜倚在沙发里，从进来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心情欠佳的模样。
众人识趣地换了话题。
精力正旺盛的年纪，一喝酒就high，闹的厉害。
酒过三巡，游戏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都有点飘了，一个个横七竖八地歪着靠着躺着，玩最不费脑力体力的真心话大冒险。
都是男生，玩得很大，没一会儿话题就奔着不可描述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高扬波被迫分享了自己上一次撸管儿的时间地点以及情景，被调侃得恼羞成怒，催促：“下一个！下一个！”
然后指针一转，正对向江峙。
江峙已经喝了几瓶，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见轮到自己也没什么反应，选了大冒险。
大家在他这儿都收敛些，比起上一个“挑在场一个人舌吻”的变态惩罚，他的可以说是很放水了：
“手机里正数第三张照片发朋友圈。”
江峙从口袋摸出手机，相册往前翻到尽头，前面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照片。
第一张是江小粲刚出生那年，他9岁，全家人在家里一起拍的全家福。
第二张是江小粲满月时的大尺度露点照，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很难搞，拿这个威胁屡试不爽。
第三张就是沈都清。
约莫是他们十二岁左右，有回打架打得很厉害，回家他被四叔暴揍一顿，被迫去沈家向沈都清道歉。
江峙很不服，给沈都清的蛋糕里加了魔鬼辣椒水，在她被辣得魂飞魄散的瞬间，拍下了这张具有极高纪念价值的照片。
绝对是沈都清的黑历史。
高扬波在一旁瞟见，激动地瞪大眼睛：“我靠，这是沈都清吗？”
这话引的一帮人都使劲勾着脑袋想凑热闹。
“她竟然还有这么丑的时候？”
江峙似乎很有兴致：“是吧，我就说她丑。”
高扬波癫狂大笑：“哈哈哈哈这照片要是被那些追她的傻逼男生看到，她的形象就崩塌了。”
这句话，极大地勾起了江峙的兴趣。
也许是酒精作用，江峙忽然来了劲，挑眉坐起来：“发朋友圈有什么意思，发到学校论坛才刺激。”
高扬波一拍大腿积极响应：“对对对，让那些被她蒙蔽的男生都看看，这就是他们追捧的女神！”
江峙从来不逛论坛，地址是高扬波帮他输入的，本来还想顺便帮他把帖子也发了。
江峙拒绝，坚持自己亲自发。
头回发帖，想不出标题，也懒得想，直接三个句号了事。
主楼里呵呵两个字虽然简洁，但含义非常丰富，主要包括：
看看这就是把你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神丑死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个什么劲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很多呢呵呵。
他选中草莓蛋糕照，意犹未尽，顺便又多选了几张其他黑历史照。
诸如夏天穿着白裙子站在路边，被经过的车辆碾过积水溅成一个泥人；
初中被沈岩领去军队军训一个月，晒成了一块黑炭，在太阳下皱着眉头宛如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还有那天被鹅追，狼狈逃窜差点摔倒时捕捉到的“精彩”瞬间。
“太棒，了沈都清马上就要跌下神坛了！”高扬波非常兴奋，第一个冲上去评论，哈了三排。
然后津津有味地一条一条围观其他人的评论。
大部分都是像他一样哈哈哈的，遇到有内容的，他就读给大家听。
“摄影师的技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把仙女拍成了妖怪。”
高扬波评价：“岂止是妖怪，她是女魔头好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女神这样超可爱吗……”
高扬波嫌弃：“只有你一个人眼睛有问题！”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之前觉得沈都清很高冷，现在感觉有点接地气，更真实了……”
“讲真，这种角度拍出来还能这么好看的，神仙颜值不接受反驳……”
帖子热度很高，很快就翻了七八页，但认真说丑的寥寥无几，被淹没在一片哈哈哈中。
高扬波又往下看了几条，陷入自我怀疑。
半天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沈都清的丑照他们还能觉得可爱？”
在场十几人全部都陷入了沉思。
江峙默不作声。
谁能想到，他发了沈都清的黑历史丑照，得到的评价居然是……
可爱？？？
还有一堆人求着多发几张。
江二爷不爽了，你让我发，我偏不发。
很叛逆。
他把手机从高扬波手里拿回来，打算把帖子删掉。
沈都清的消息就在此时进来：
【江二狗限你五分钟之内把帖子删掉不然有你好看:)】
标点符号都没有，可见之生气。
本来是要删的，但沈都清这么一说，江峙反而不想删了。
你让我删，我偏不删，就是这么叛逆！
–
沈都清领着金老板在江家外面的马路边蹲了快半个小时，才蹲到大半夜回家的某人。
江家的车，沈都清往路中央一站，司机远远瞧见她，放慢车速停了车。
后座上的人在睡觉，司机不敢打扰，打开车门下去问情况。
沈都清只有四个字：“让他下来。”
这些小姐少爷脾气都大，司机不敢惹，回去踟躇地叫醒江峙。
江峙被吵醒，极不耐烦地侧身，面向座椅。
“二少，都清小姐在等你呢……”
足足一分钟，江峙才坐起来，拉开车门迈下去。
秋天夜里风有些凉，他头昏脑涨的清醒了些，瞥了眼前方气势汹汹来堵人的一人一狗，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
他喝得不少，司机不放心，还要说什么。
他已经手插在兜里，慢悠悠朝那边走了过去。
沈都清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把老爸的高尔夫球棍带出来。
就应该一棒子把他打到北极去。
江峙走到她跟前：“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见我，大半夜在路上拦车。”
沈都清给他一个假笑：“你说呢。”
江峙得意，闲闲地伸了个懒腰。
沈都清闻到他身上的酒气，遮了下鼻子。
这个嫌弃的小动作让江峙不高兴了，“你捂什么鼻子，我有那么臭吗。”
“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懒得理你。”沈都清无语，“现在，立刻，把帖子给我删掉。”
江峙嘴角一扯，俯首看着她：“你让我删我就删，我怎么那么听话？”
沈都清冷冷道：“你不删，今天别想走进你家门。”
“怎么，你这是想邀请我去你家？”
江峙拿你怎么这么不矜持的眼神乜她，啧了一声，“大半夜的，你知不知道避嫌。”
沈都清：“……”
她不应该对这个人的人性抱有期望，和他废什么话，浪费生命，就应该上来直接把他套上麻袋，揍一顿扔江里，说不定还能把鱼喂得肥美一些，造福小区居民。
她忍了忍，最后问：“你删不删？”
江峙把欠揍发挥到了极致，又低头凑近了些，噘着嘴缓缓吐出一个带着酒味的字：
“不。”
“好。”沈都清没有像他预想的暴跳如雷，而是冷静地说，“在这儿等着。”
说完，转身往家走。
金老板像个忠实的保镖，立刻跟上。
江峙大概是喝酒喝傻了，还真老老实实在那儿等她。
站着头晕，坐在马路牙子上，两只手撑在身后，长腿伸展，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脚尖。
沈都清再次从家里出来时，已经至少过去十分钟。
远远见江峙坐在地上，不仅真在原地等她，还悠闲地赏起了月。
听到她的脚步声，江峙回头看了一眼，慢吞吞站起来。
他瞧见沈都清在距离五米的地方停下，指挥金老板坐下，然后在它面前放了个东西。
路灯不够亮，草丛黑，他的神经被酒精泡得迟钝，没看清。
只看到沈都清拎着一个桶，朝他走过来。
还挺沉的，她走得有几分吃力。
拎桶干嘛？
要帮他洗澡吗？
事实证明——是的。
沈都清走过去，拎着桶站上花坛。
江峙还在看她。
沈都清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举起水桶，兜头朝他泼下去。
哗啦——一声。
一桶混着冰块的冰水，刺骨的冰冷从头皮浇下，瞬间让江峙整个人僵硬。
剧烈的冷刺激下，全身肌肉反射性紧绷，人是连叫声都发不出的。
江峙被冻懵了，身体仿佛被冰封，僵在那儿半天，才猛地大喘一口气，活过来。
他低叫了一声，牙关都开始打颤。
他哆嗦着抬起头，每一个字都是从牙关挤出来的，“沈——都——清——”
沈都清已经拎着桶跳下花坛，麻溜地跑远。
边愉快地喊：“金老板，快跑！”
金老板训练有素反应敏捷，立刻叼起地上的东西迅猛转身，与沈都清同时跑回家。
一人一狗非常默契，作案熟练，一看就是惯犯。
只留下江峙浑身湿哒哒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在秋天的夜晚感受到了一场深冬的寒冷。
透心凉。
萧瑟的秋风里裹挟着少年磨牙切齿的声音：
“你给我等着！”
–
翌日，三个句号的帖子依然挂在首页，一大早还有不少人排队打早安卡。
沈都清自觉形象已经毁得差不多了，走进校园坦然地接受众人的目光迎接。
江峙不肯删帖，找学生会也许能解决，但那位叶主席也不是省油的灯，城府深。
相比之下，沈都清觉得江峙虽然极其幼稚且中二，但他有一个优点——蠢啊，好对付。
想到昨晚上他哆嗦的画面，沈都清心情大好。
摸着下巴思索，她是现在把视频放出去，转移大家注意力好呢；还是先等一等，攒着当大招好？
哎，真是一个让人愉快的烦恼呢。
丑照似乎并未影响沈都清的人气，早自习开始前，班里几个男生趁江峙没来，凑过来跟沈都清聊天。
问她那个草莓蛋糕有那么难吃吗？
沈都清回答：“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高扬波走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拍了一张男生围在沈都清桌前说笑的照片，发到群里。
小高高：【我怀疑女魔头给他们下蛊了】
太早，群里冷清，只有宫铭音回应他。
小淫淫：【快发几张我们二爷的性感腹肌照，这场比赛不能输！】
小高高：【你居然有他腹肌照？发给我！】
小淫淫：【……这种东西最应该有的不是你吗？】
小高高：【……你没有你说个屁！】
小淫淫：【我要是敢拍他腹肌早被他日死了！】
高扬波：“……”
很久没迟到的江峙，这天又迟到了。
第一节 上到一半，他姗姗来迟。
裹了一件挺厚的外套，拉链拉到顶，跟之前追求风度的潇洒截然不同。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刚好是薛平的课，见他这副模样，都没说迟到的事，关切道：“这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样？”
江峙的声音带了些鼻音，懒懒地回答：“感冒。”
“换季了是容易感冒，吃药了吗？”
“吃了。”
刺儿头带病来上课，过于励志，让薛平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见他无精打采，也不再多问：“赶紧回你座位吧，不舒服了别逞强，回家休息。”
江峙抬脚迈进教室，步子比平时更懒散。
这段对话全班都听到了，江峙拖着病躯走过来时，沈都清从课本上抬头，打量他一眼。
判断他是不是演戏。
江峙耷拉着眼皮，视线钉死在她脸上，一直到坐下，都没有移开。
充满谴责的意味。
沈都清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江峙盯了她一阵，大概是太不舒服，撑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沈都清这才又看他一眼。
好像真病了，肉眼可见的憔悴。
江峙趴下，一直睡到第三节 课，中间连姿势都没换过。
脸从最开始的苍白，慢慢地变得有些发红，沈都清瞧着像是发烧。
课间，她叫了江峙几声，他睡得死，毫无反应。
高扬波一下课出去了，蒋柏舟在争分夺秒地在补觉，其他人显然指望不上。
沈都清叹了口气，心说爸爸教我做人要善良，不然我才不管他死活。
然后任命地伸手，去探江峙额头。
手指刚刚碰到他额前的皮肤，刚才怎么叫都不醒的人，很突然地睁开眼睛，猛地一下把她的手拍开。
他本来就手劲儿大，那一下简直像拿出了对待歹徒的力量，沈都清手背瞬间发麻，眨眼就起了一片红印。
她嘶了一声，蹙眉。
江峙的反应很激烈，人也立刻坐了起来，警惕地瞪着她，神情看起来戒备又有点茫然。
他眼神很冷，很快又消失，重新趴下。
“诶，你别碰他。”高扬波气喘吁吁跑进来，拿着刚借来的温度计，笨手笨脚地给江峙量体温。
江峙这次很老实，随他摆弄，人是清醒的，还会配合地换姿势。
高扬波边忙活边絮絮叨叨地说，“他睡觉的时候不能碰，以前有个女生坐他同桌，长得跟猪一样的，趁他睡觉想偷亲他，给他吓出心理阴影了。”
沈都清揉着手背没说话。
竟然还有女生想非礼他？
她一时不知该钦佩那人的胆量，还是口味。反正都很了不起。
高扬波说完才想起这是他们的敌人，顿时懊悔不迭，佯装凶狠地警告她：“你可别趁他睡觉动歪心思，他发起飙六亲不认的我跟你讲！”
沈都清：“……”
她脑子坏掉了才会去非礼江峙。
“卧槽，38度9，你怎么烧成这样？”高扬波像一个老妈子，“都这样了干嘛来上课啊，在家休息得了。”
江峙睁开眼，脑袋直起来靠在墙上，一脸虚弱和幽怨，意有所指地斜睨沈都清：“为了让她内疚。”
高扬波困惑：“谁？”
沈都清看着江峙。
江峙大概是想瞪她，但烧得脸蛋红红，眼皮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狗狗眼更明显了，跟金老板生病一个德行。
可怜巴巴。
沈都清说：“你把帖子删掉，我就内疚。”
江峙带着浓重的鼻音冷冷一哼：“我就不删。”
沈都清说：“那我就不内疚。”
高扬波两眼迷茫：“？？？”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爱国：生病了，要哄哄T^T
第24章
生了病的校霸同学很任性, 不乐意动，高扬波苦劝无果, 没办法, 自己跑去校医室给他拿药；蒋柏舟不知从哪里借了暖水瓶，带回来一壶开水。
倒了水哄他吃了药, 高扬波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从储物柜深处刨出来, 给他盖上：“你多穿点睡，睡着了冷。”
江峙反手一撂, 把他的外套扔回去。
高扬波抱着外套：“干净的！我洗过没穿放进去的。”
江峙闭眼趴在他的白毛毛垫子上, 没理。
头痛厉害，蜷曲在座位上的姿势也憋屈, 江峙睡得不舒服，来回翻了几次，右腿一抻，踢到了沈都清的椅子。
正写物理练习题的沈都清转头, 见他阖着眼皮，拧皱的眉间夹着浓浓的不爽与烦躁。
沈都清决定不跟病号计较，低头继续计算。
过了会儿，椅子又被轻轻踢了一下。
以为是病号宝宝又在伸他的大长腿, 没理会。
紧接着, 被踢了第二下。
侧眸，见江峙垫着胳膊, 眼皮有气无力地半睁着, 正看她。
“你刚才, 是不是趁我睡着偷摸我。”
他烧得不大清醒，嗓子有点沙，鼻音重，说话比平时慢且虚弱，听起来没那么欠揍。
沈都清想起刚才高扬波说的他被偷亲的事儿，忽然对他生出一丝同情。
不知是哪位女侠如此狂野，色胆包天连鬼见愁都敢偷亲，看把人校霸吓得，得了被非礼妄想症了都。
“看你发烧没有而已。”沈都清没和他呛声。
江峙轻嗤：“我发烧怪谁？你是想确认我病了，就可以放鞭炮庆祝了，是吧。”
沈都清毫无表情：“是，我不仅在心里放鞭炮庆祝，连追悼会都给你开好了。”
江峙冷哼，因为鼻子堵塞，气势有所削弱。
“毒妇。”
“……”沈都清深呼吸，让自己保持不与傻逼论长短的佛系良好心态。
“建议你不用吃药了，你的脑袋烧一烧，说不定智商还能更高一点。”
说完半天，没听到他的回击，再一扭头，病号宝宝睡着了。
–
江峙病得不轻，吃了退烧药依然没退热，下课高扬波再次给他量了一次体温，愁眉不展。
“不行，他这烧得太厉害了。”
蒋柏舟说：“这么拖下去会更严重。你去跟萍萍请假，我叫车，先送他去医院。”
沈都清往江峙那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道：“你们直接去吧。”
高扬波正要往外走，一顿，狐疑地回头。
蒋柏舟先反应过来：“请假条在她这儿。”
高扬波似乎怀疑她别有居心，防备地瞅了她好几眼。
沈都清拿出一沓薛平已经签字盖章的请假条，快速填了几笔，撕下来递给蒋柏舟。
七中的门禁还算严格，上课期间必须凭请假条才能出校门。
蒋柏舟没客气，接过：“谢了。”
高扬波去叫醒江峙，正跟蒋柏舟商量着背他走，烧得头昏脑涨的江峙把他推开，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
明明脚步都发虚，还硬撑着自己大佬的体面。
自习课，整个教室的人都庄严肃穆地围观着这一幕。
沈都清正腹诽他偶像包袱真重，江峙虚浮的脚步忽然一停，转身拿手指朝她点了点。
相当有气势地留下一句狠话、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沈都清：“……”
好心喂了狗。
–
沈都清没料到江峙年纪轻轻的，竟然那么虚，一桶冰水让他大病一场，连着三天没来上课。
国庆放假前一天，放学后朱泾找到她说：“明天轮到你跟江峙值日了。”
沈都清正收拾书包，抬头：“我跟他一组？”
“之前多出来一个人，就没给他安排，你来了刚好和他一组。”朱泾道，“你要是介意，我可以跟你换一下，我是第一组，刚好在你们后面一天。”
“没事。”沈都清说，“他明天不一定来。”
值日要做的事并不多，她一个人没问题，估计比和江峙一起效率更高。
朱泾在走廊上拦住正要离开的高扬波，问：“明天江峙来上课吗？轮到他值日。”
只是例行公事，他并不指望鬼见愁老老实实做值日，否则之前也不会连值日干脆都不给他排。
高扬波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以为意：“不一定，我跟他说一声。”
到家后跟江峙联系，关心他亲爱的二爷的身体，不料那边很是冷淡不耐烦。
高扬波很受伤，挂断前随口提了一句值日的事，说：“你病还没好，明天再休息一天吧。”
江峙没答，把手机一撂，胳膊里夹着一颗小脑袋，把一哭二闹三跳楼的江小粲从窗台上夹下来。
“兔崽子。”
江峙往沙发里一坐，把江小粲放平到腿上，拿拖鞋往他屁股上抽了两下。
“还跳不跳了？”
江小粲乱扑腾：“奶奶救命啊，二哥要杀我！呜呜呜粲宝儿好可怜，没人要粲宝儿了呜呜……”
许明兰一听见这家伙闹就头疼，刚听佣人说又上窗台要跳楼，气得脑仁子疼，着急忙慌赶上来。
“你真是太胡闹了！”
江小粲小嘴一扁，大眼眶里就盛满了泪水，“爸爸不要粲宝儿，奶奶也不疼粲宝儿了……”
那小模样瞧着让人心疼极了。
许明兰叹气：“奶奶疼你，怎么不疼。”
江峙嗤了一声：“你听他装。”
江小粲的妈妈车祸昏迷刚醒又失忆了，他爸公司医院一堆事要忙，迟迟不来接他，又不让他去看他妈妈，为这已经闹了好几天了。
小屁娃子还没个蚂蚁大，戏精一个，演技绝佳，一手哭戏炉火纯青。
想跳楼还特地跑到他房间来跳，因为二楼没有第二个观众了。
江峙这几天发烧一直没睡好，下午刚睡着就被他闹醒，气得牙疼。
抬手又抽了一下。
江小粲嚎叫得那叫一个凄惨，许明兰头疼不已：“别打了。粲宝儿来奶奶这儿。”
江小粲立刻挣扎着跳下去，扑进许明兰怀里，还告状。
“屁屁好痛，二哥快把我打烂了呜呜呜……”
“……”
江峙冷笑：“下次想跳楼跟我讲，我直接把你丢下去，省得你还要爬窗户，多费劲。”
“别乱说话。”
许明兰嗔他一眼，牵着沉浸在哭戏中不能自拔的江小粲出去。
江峙的睡意被闹得丁点不剩，身上出了一层汗，嫌粘，去冲了个澡。
出来拿手机时才记起高扬波的话。
值日？
词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的江二爷摸了摸下巴。
好机会啊。
–
隔日一早，不到六点半，江峙穿戴整齐从二楼下来。
餐厅，许明兰正和江小粲一起用早餐，江小粲拿着勺子乖乖喝粥，情绪稳定。
许明兰奇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上学。”江峙一脸冷漠。
许明兰更惊奇了，以前但凡能找到理由就绝对不去上课的混子，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这次病的这么厉害，竟然没有趁机多玩几天。
“昨天还说不舒服，今天好些了吗？”她叫佣人给江峙盛了粥，边问。
江峙坐下，这几天嘴淡，吃饭都没什么味儿。
“就那样吧。”
“不舒服别逞强，”许明兰难得说，“左右明天就放假，不如多休息一天。”
反正量他那德行，去了学校也不干正事。
江峙喝了口粥，义正言辞：“学习不能耽搁。”
“……”
许明兰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江小粲在一旁冷嘲热讽：“完蛋了！二哥把脑子烧坏了！”
江峙轻哂，斜睨他一眼：“我看你是昨天没被打爽，待会儿我给你抽出一个翘臀。”
江小粲：“略略略。”
去学校的车上，江峙思考了一路，直到抵达七中校门，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整蛊计划。
生病影响了他足智多谋的头脑。
这让感天动地一大早拖着病躯起床上学的江二爷很不爽。
整不到沈都清，他不白起了。
司机问下午需不需要来接，江峙没工夫搭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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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累了，字数有点少，明天更肥章
发个红包补偿吧
第25章
来得早, 校园只有稀稀疏疏一些人。
江峙右肩上挂着书包，手插在裤子口袋, 慢吞吞穿过樱花隧道。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峙回了一下头，看到一个瘦高瘦高像竹竿精的男生从旁边跑过, 沉甸甸的书包在背上一甩一甩。
在江峙看他的瞬间, 他也朝江峙看来。
七中鬼见愁鼎鼎大名，三天两头还要上论坛红一波, 无人不识。
许是震惊于竟然这么早在学校碰见校霸, 竹竿精一脸难以置信，人都蹿出去了, 头还往后扭着看江峙。
江峙面无表情和他对视。
两秒钟后——
不看路的竹竿精平地绊了一跤，奔跑速度太快导致惯性很大，他整个人几乎腾空，像慢放的电影画面, 张牙舞爪、大惊失色，向前飞扑出去。
最后砰地一声……
面朝下亲吻大地。
江峙慢悠悠的步伐从他身旁走过，听到了气若游丝的呻.吟。
这个扑街的姿势不错。
适合沈都清。
–
十分钟后，走廊尽头, 高二一班的开着门, 教室空旷寂静，一眼望不见人影。
教室后方, 被桌子遮挡的盲区, 一位形容鬼祟的少年蹲在一把椅子旁边, 正在鼓捣什么。
江峙拿着一把螺丝刀，将椅子右腿上的第一颗螺丝拧松到90%，转移向下一颗。
让沈都清平地摔跤，显然不可能。
这把椅子，至少能让她摔一个屁墩儿。
他被她害得病了三天，不好好报复一下怎么行。
江峙一边卸螺丝一边想。
他现在脾气真是太好了，没一桶冰水泼回去让她也烧上三天。只让她摔一下，太大度了。
这心胸，沈都清不应该自惭形秽吗？
自惭形秽没有，无语倒是一箩筐。
沈都清一来就发现，有人在她位置上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没进教室，抱胸站在窗外，目睹了江峙拆她椅子的全过程。
看来是病好了，这么有精神，一大早就来整蛊她，除了勤奋和敬业，一时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江峙搞定全部螺丝，站起身，螺丝刀在手里抛了一下，这才满意地将作案工具放回存放工具的公共储物柜。
沈都清在他转身时，从窗口离开，躲到了墙后。
江峙朝后门走来，她在视线死角里走到前门，趁他抬腿迈出门的刹那，从前门进入，与他完美交错。
江峙没有发现，她站在前门的墙边，等他离开，走向位置。
沈都清站在椅子旁边，打量几眼。
椅子的外观看不出任何问题，与任何一把完好无缺的椅子别无二致。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椅背。
触手可觉的松散，摇摇晃晃，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稍微一点外力就能让它散架。
她若是毫无防备坐上去……画面几乎可以想象出来。
沈都清啧了一声。
她的同桌，每天都在刷新她对于他幼稚程度的认知。
沈都清放下书包，把江峙的椅子拉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将她的椅子搬离地面一厘米。
像对待一个一碰就碎的珍贵艺术品一般，用十二分的专注和小心，慢慢平移到江峙的位置上，放下。
最后把江峙的椅子放到自己这儿，一切与掉包之前，毫无不同。
沈都清擦了黑板，打扫了讲台，填好课程表，做完值日生需要做的一切工作，班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少半人。
组织聚会的女生叫戚佳，是生活委员，正在和朱泾讨论晚上的聚餐。
国庆节大家都各自有活动，所以特意将时间定在了今晚放学后。高二的第一次班级聚会，大家都热情高涨，群里已经讨论几番了。
最后和班长确定了细节，戚佳在班级群里艾特全员，作通知。
她从沈都清这里经过，问她：“沈都清，你晚上要来的对吧。”
沈都清点头：“我会来。”
“太好了。”戚佳性格很好，跟她确定完又跑去问其他人。
高扬波在走廊上被逮到，笑嘻嘻回答：“没问题啊，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我们戚姐姐面子。”
俩人高一同班，戚佳笑着说：“你去的话，江峙应该也会去吧？”
“他病还没好呢，今儿个估计不会来……”
最后一个音尚未落地，就见走廊那头，江峙踩着早自习的铃声，慢悠悠地走过来。
“诶，他来了！你跟他和蒋柏舟说吧，去的话告诉我一声，我统计一下人数。”
戚佳说完就跟避瘟神似的飞快溜了。
“都最后一天了，干脆在家休息得了，你来干嘛。”高扬波怒其不争，“不来还有个借口不用写国庆的一堆作业。”
江峙没理他，走进教室。
上课铃声让大家安静下来，各自回到座位，沈都清也在——
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一本牛津词典。
江峙微微一顿，走过去，站在她一步之外，盯着她。
沈都清抬头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将词典翻了一页，说：“不要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着我。”
江峙：“……”
江峙垂眸，扫过她的椅子。
他用鞋尖碰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生，非常稳固。
沈都清有点想笑。
这个智障。
江峙明白了什么，视线往左，看向自己位置上的那把空椅子。
他抬手握在椅背，一动，原本岁月静好的椅子，哗地一下，散了。
教室里刚刚兴起的读书声，在叽哩咣当的巨响中戛然而止。
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聚集在江峙身上。
高扬波离得近，被吓了一跳，震惊地问：“我靠，你把椅子拍碎了？”
“……”
江峙左手抓着那块靠背木板，立在地上的一堆废品旁，脸色冷漠，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沈都清忍笑，非常诚恳地为他鼓掌，称赞：“内力深厚，厉害厉害。”
不急不缓的声调在安静的教室响起，连话中的揶揄都清晰可闻。
江峙左手微抬，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木板上。
有一瞬间，高扬波怀疑他会一木板拍到沈都清脑瓜子上。
“警惕性这么高。”没有整到她，江峙面无表情，“亏心事做多了？”
沈都清谦虚：“警惕谈不上，只是稍微比你多了那么一点脑子而已。”
她好整以暇看着江峙，“你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整我？”
“值日。”江·值日生·峙冷冷道。
沈都清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不知道，我和你一组吗。”沈都清说。
“……”
哦。
江峙冰冷的眼神向高扬波斜过去。
还没搞清状况的高扬波被瞪了一眼，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啊，朱泾没告诉我你俩一组……”
再说谁知道你这么有责任感拖着病体还来值日——这句没敢说。
沈都清把注意力收回到单词上。
“下次做坏事的时候，记得留意一下窗外。I’m watching you~”
–
整人没成，还差点被反整。
江峙极度不爽，又觉得这件事太扫颜面，说出来没面子，沉着脸没吭声。
眼看他家二爷有要发飙的征兆，自知有罪的高扬波忙跳起来，主动戴罪立功，把自己的椅子搬给他。
“你先坐着，我再去领一把。”
几个男生自觉过来，帮忙把一堆狼藉收拾出去。
不知是嫌弃别人的椅子，还是较劲，江峙把高扬波的椅子踢开，侧身往课桌上一坐。
抱胸靠墙，光明正大地盯着沈都清。
沈都清从容地背自己的单词。
这件事让专门早起的江峙很扫兴，一上午都心情欠佳，连高扬波都夹着尾巴不敢往他跟前凑。
中午放学，吃饭时，高扬波才提了句：“今天晚上咱们班聚餐，去不？”
江峙没食欲，挑着吃了几筷子青笋。
闻言没反应，兴致缺缺。
蒋柏舟说：“怎么现在才通知？”
“早通知了，我们都没看群，戚佳今天专门跟我说的。”高扬波道，“第一次聚餐，让我尽量不要缺席。”
“大家都去？”蒋柏舟问。
“都去。”
江峙抬了下眼皮。
大护法马上get了他的意思，回答：“女魔头好像也去。”
“那就去。”
懒懒散散的病号大佬忽然来了点兴趣。
他得把场子找回来。
–
下午放学，大家都没急着走，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一起离校。
沈都清跟孔嘉妮、戚佳几人一起走，大家到路口自由组合打车时，一辆宾利缓缓驶来，停在跟前。
小张下车，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都清小姐。”
一帮女生看沈都清的眼神都多了些东西。
学校门外私家轿车遍地，但宾利这种等级的豪车毕竟不多。
沈都清通常叫小张把车停在路口，这是一班的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转学生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富家千金。
一个学校，能出几个专属司机豪车接送的“千金”？
“我今天要聚会，你是不是给忘了。”沈都清说。
聚会的事她提前几天就说过，跟林念君也交代了一声。
小张一愣：“呀，我真忘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孔嘉妮接茬道，“正好现成的车，不用打车了。来，戚佳，一起走。”
说着率先上车，跟自己家似的一点不客气。
沈都清告诉小张地址，回头对正在犹豫的戚佳与另一个女生说：“上车吧。”
她们还没到饭店，女生群里已经开始了一番围绕“沈都清家看起来很有钱”为主题展开的讨论。
孔嘉妮跟戚佳聊得风生水起，沈都清正好在回童雅的消息，随手点开群聊。
围观了一会儿，眼见已经有人开始爆料她上次穿的卫衣是某某设计师品牌，国内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沈都清思索着回了一条：【还好，没有邻居有钱】
委婉地刷一下存在感。
正八卦的女生们这才想起来她也在群里，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沈都清看冷场了，才放下手机。
–
这次聚会全班四十八人到齐，人多势众，预约饭店时就直接包了二楼整层。
沈都清被孔嘉妮拽去旁边的精品店逛了一圈，上楼时，人已经基本到齐。
薛平也来了，正跟她那个“有钱的邻居”家的傻儿子说话。
江峙一下课就走了，沈都清还以为他不会来。
沈都清跟孔嘉妮随便找了张桌子坐，背对着他们的方向。
薛平平时很接地气，私下更没架子，跟那一桌的学生插科打诨很是和睦。
但他还有事忙，没吃多少，挨个桌子都关怀了一遍，就早早离场。
同学聚会的气氛永远都很热闹。
每个班总有几个手握许多大料的八卦型人才，一会儿是四班和五班班主任的奸情，一会儿是某某女生同时劈腿三个男生的光辉事迹，沈都清听得津津有味。
沈都清想起一茬，问：“听说江峙以前被同桌的女生偷亲过？”
桌上一静，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假的？”
孔嘉妮震惊：“谁那么大胆子啊，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都不知道！”
“快讲讲。”一帮人全盯着沈都清。
沈都清：“……”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的吗？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清清脆脆的：“江峙，你尝一下这个，很好吃的。”
这句话在喧闹声中不算起眼，但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砰响，背后那桌一下子安静下来。
其他几桌也跟着静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过去。
沈都清没看出所以然来，旁边有个女生小声解释：“卓伶伶给江峙夹菜，他直接把盘子扔了。”
沈都清明白了。
她同桌是个洁癖精，不吃别人夹的菜。
气氛有些僵硬。
江峙旁边的高扬波打着哈哈道：“啤酒不够了，班长，再叫两箱啤酒上来。”
“两箱会不会太多了……”朱泾说。
“那就先来一箱。”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
饭后一部分同学回家，一部分转场去唱歌。
沈都清作为新同学，戚佳对她格外关照，专门帮她点了几首歌。
人多，歌也多，沈都清正在玩游戏，戚佳喊了一声：“都清，你的歌，快来！”
是一首情歌对唱，沈都清正要叫孔嘉妮来配合，一个男生主动站起来：“我来我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帮男生的起哄。
好像是叫郭良，沈都清没太多印象。
前几句是男声，郭良唱得挺不错。四句后，沈都清接起，她一开口，刚才那帮男生开始起哄叫好。
孔嘉妮也跟着凑热闹，像一个疯了的粉丝，夸张地尖叫：“女神！啊啊啊！女神我爱你！”
沈都清被逗笑。
一句唱完，第二句刚起了两个字，音乐戛然而止。
骤然安静的包厢，玩游戏、聊天的、吃零食喝果汁的，全部被暂停。
下一首的前奏音乐随后响起，是有人切掉了她的歌。
沈都清回头看了一眼，江峙大喇喇坐在点歌台后面，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神色嚣张。
ktv生存法则：掌握点歌台的人，就掌控全场。
江峙往那儿一坐，自然是没其他人敢往上凑的。
“谁切的？”郭良皱着眉扭头，见是江峙表情立刻变得讪讪，往江峙那儿看了两眼，虽然不爽，但一个字都没说。
沈都清隔空朝江峙竖了个中指，放下话筒回去继续玩。
之后的几首歌都没有遭到毒手，即便朱泾跑调跑到了千里之外，江峙一脸嫌弃，也没切。
显然，某掌控点歌台的大佬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再次到了沈都清的歌。
从小学跳舞，连带着对音乐的敏感程度也比一般人好一些，沈都清自己喜欢的歌都很熟，前奏一响就能听出来。
这次没等戚佳叫她，她把打了一半的牌交给孔嘉妮，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自觉把话筒递给她。
沈都清没接，径自踏上前方的小舞台，坐上高脚椅，握住摇麦，看着江峙的方向。
她连词都没看，进的时机却很准，甚至有意炫技，第一句没唱完下面就有人卧槽了一声。
“开口跪啊我的妈。”
只可惜点歌台大佬不懂欣赏，没让她唱完，啪地就切掉。
第一次也许可以解释为手误，连续两次，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有事儿。
一时间包厢玩闹的气氛都弱了。
沈都清讥诮地笑了一下，坐在舞台上没动。
新的音乐接着响起，她跟着唱。
她一唱，江峙就切掉。
沈都清依然不走，甚至跟着重新响起的音乐晃动身体。
眼尾扫向点歌台的方向时，很挑衅。
江峙嘴角一扯。
争斗正式打响，包厢里的气氛逐渐走低。
点了歌的听到自己的歌也不敢动。
一个麦霸，一个切歌霸，两个人较上了劲儿。
朱泾和戚佳耳语半天，终于站出来维持秩序，戚佳笑着说：“你俩干嘛呢呀，不让别人唱了吗？”
沈都清这才松开麦克风，从椅子上下来。
江峙也起身，离开点歌台。
两个人在屏幕正前方狭路相逢，酷炫的灯光踩着节奏闪烁，五颜六色地打在脸上，各自都觉得对方丑得一批。
沈都清说：“来玩点不幼稚的吧。”
江峙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摇骰子。”
沈都清从桌子拿起一个摇盅，把六颗骰子一颗一颗丢进去，随便晃了几下。
就那几下的手法，已经很专业，娴熟得像是赌场常客。
“玩得挺溜。”江峙往她手里扫了一眼，抬眸。
小时候被林念君逼着练舞，关在练功房一关就是大半日，怕她分心，里面没有任何其他可以玩的东西。
沈都清只能偷偷把一些小玩具藏在衣服里带进去——比如骰子，每天带着一个塑料水杯，把水喝光就当摇盅用。
她玩得可好了。
旁边的人非常有眼力见儿，自动腾出桌子给他们。
沈都清坐下。
“猜大小，我摇你猜，输的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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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爱国：输的亲对方一下o(*////▽////*)q
——
五千字哦_(:зゝ∠)_
好像有点苦夏的症状，和江爱国一样虚，没力气，码字比之前慢好多，对不住，明天尽量恢复中午更新。
换了个超可爱的封面！你们去看！超好看！
第26章
“来！”
高扬波比江峙还有兴趣, 麻溜地把桌子上的所有杂物都挪得干干净净，还掏出湿纸巾擦了两遍, 勤劳地像个服务员。
他给江峙搬来一把椅子, 放在沈都清对面，哼哼道：“跟我们比这个, 鲁班门前弄大斧吗不是,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一代赌神的风姿！”
围观的同学发出“哇哦”的捧场声。
他信心爆棚胜券在握的这样子，谁都看得出来江峙是个高手了, 于是不少人都向沈都清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校霸, 一个成绩优秀的三好学生，搁在一起玩骰子——结局的输赢似乎已经写在开头, 没人会看好三好学生。
两个当事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对面而坐。
好久没玩了，沈都清拿着骰盅练手感，江峙闲散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她。
片刻后，忽然抬手抽出一张纸巾，遮住口鼻，打了一个小喷嚏：“阿七~”
沈都清第一次见有男生把喷嚏打得如此秀气优雅的。
和他吊儿郎当的气质真的不太相符。
孔嘉妮悄悄凑到她耳边问：“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们天天在酒吧混, 这个肯定是老手。”
沈都清对她眨了下眼睛：“我也是个老手。”
沈都清不清楚江峙的水平，第一局, 沉思片刻, 随便摇了一个。
江峙看着她的手, 表情甚至称不上专注。
周围一圈人将他们围在中央，有人在叽叽喳喳说话，环境也算不上安静。
但沈都清放下摇盅，抬眸看向江峙时，他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懒懒散散地吐出一个字：
“大。”
那随便的态度，看起来和瞎猜没任何区别。
沈都清看着他，没动。
探究地打量他的脸，想分辨出到底是瞎猜还是深藏不露。
旁边有女生笑道：“诶，你是不是蒙的啊？”
“蒙的怎么了，只要能蒙对就行了。”
大家都没把赌局当回事，还有人把自己手里的一碗水果放下，说：“那我压个小。”
紧接着就有人把自己的手机放上来：“我跟江峙压大。”
沈都清打开摇盅。
四四六，十四点，大。
押手机的男生与高扬波同时发出欢呼：“哦豁~”
有人惊叹：“还真蒙对了。”
江峙只在她开盅的瞬间瞥了一眼，很随意的一眼，没有任何波动。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罚什么？”逮到沈都清的把柄实属不易，高扬波激动地苍蝇搓手，跃跃欲试，“喝酒？脱衣服？”
说完，受到了不少谴责与鄙夷的目光。
就连江峙都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高扬波委屈：“我们平时不是都这么玩的吗……”
“人家是女孩子诶，”戚佳笑着说，“你们这些男生真的是太坏了。”
“就是啊，太猥琐了吧。”
高扬波顶不住女生们的围攻，被迫改口：“那那……表演个节目总行了吧？”
众人的视线都转向赢家，等他发话。
江峙没表态，又抽了张纸巾，打了一个优雅秀气的小喷嚏。
“可以。”沈都清站起来，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嘉妮，给我放个音乐。”
“没问题。”孔嘉妮默契地跑到点歌台，放了一首new jazz风的音乐。
林念君跳的是芭蕾，沈都清却更喜欢节奏动感的爵士，尤其是融合了hip-hop街舞的new jazz。
孔嘉妮放的这首歌沈都清没听过，踩着音乐走上台，几步间熟悉了节奏。
她站到舞台，在一个鼓点上忽然掀开外套，那一下的爆发力与野性的帅气，直接让下面响起了一连串的：
“喔！！！”
高扬波都“卧槽”一声，目瞪口呆。
沈都清第一个动作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种浸泡在骨子里的，属于舞者的魅力与自信。
从她站上舞台的一刻起，就散发光芒。
像天生自带磁场，吸引着你，让你目不转睛。
沈都清跟着音乐即兴跳了一段。
她很少在同学面前跳舞，每年推不掉的文艺表演节目从来都是正经的古典芭蕾。
像这样随意的、不甚认真的、完全跟随当下心意的即兴new jazz，这是第一次。
林念君不喜欢她跳这个，不过最近几个月，都在教沈霏霏跳舞，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没有人逼着沈都清练舞，也没有人再因为她在严肃的舞蹈中突然插一段jazz，而不高兴地敲她脑袋。
沈都清跳得挺开心的，想怎么跳就怎么跳，那种内心深处的愉快和自信充满感染力。
她随随便便的一个抬手、一个扭胯、一个转身，每一个刚好吻合的节奏，肢体的美感与帅气的巧妙结合，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包厢里安静得不可思议，所有人都赞叹而入迷地看着舞台上的她，除了音乐，一点杂声都没有。
ending pose完美定格在鼓点上，沈都清背对众人，一个帅气的回头，冲站在正中央的围观群众wink了一下。
江峙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大约是被身旁的人遮挡了光线，看不清眼神。
站在他身后的高扬波不幸被误伤，跟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瞬间清醒，连退两步，目光躲闪，完全不敢和她对视。
卧槽卧槽，他被女魔头勾引了！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包厢，在孔嘉妮的尖叫中活过来：
“啊啊啊啊快停止散发魅力吧你这个绝世小仙女！”
沈都清从舞台上跳下来，戚佳带头鼓起了掌，惊叹：“天呐你太厉害了吧！你是我见过跳舞跳得最帅的……不是，最漂亮的！”
沈都清笑了，拿起自己的杯子，正要说谢谢。
旁边一声非常不屑的轻嗤。
“……”
沈都清喝了一口橙汁，重新坐下来，拿起摇盅。
她的胜负欲成功被勾起来了。
“再来。”
这次她摇了很久，在所有人的目光跟着摇盅走的时候，猛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歪头看向江峙。
“小。”
江峙甚至露出了“这种小儿科就别在本座面前丢人现眼”的轻蔑表情。
沈都清保持微笑，暗暗磨了磨牙。
“我也压小！”
“江峙一看就是蒙的，我压大！”
“我永远追随我女神！”
……
这次，桌子边上摆满了一排手机，甚至有人押了半包纸巾和一片西瓜味的口香糖。
沈都清打开盖子。
三个一。
小。
一片喝彩夹着一片哀嚎。
“这次罚她什么？”高扬波弯腰，在江峙耳边小声问。
“再表演一个节目吧，还想看！”
有一个女生说完，顿时得到了大片响应。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江峙冷冷道：“表演个屁。”
喊口号的声音立刻停了。
高扬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现场找个人接吻？”
他们平时一帮男的不拘小节，玩得都很大，好些更重口的，不适合在女孩子面前玩。
反正这么多女生在，亲个嘴应该是小case吧。
没想到再次引来女生们的讨伐：“哇，你们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高扬波难以理解：“这也过分？找个女生不就行了，你们天天手拉手上厕所，亲一下怎么了？”
“咦……你们男生平时都互相接吻的吗？”
高扬波：“……”
“算了算了，找个人传牙签总行了吧？”
沈都清看他被女生围攻得快崩溃了，忍不住笑。
男生之间互相起哄，推推搡搡，刚才与沈都清一起对唱情歌的郭良被推了出来。
他扭扭捏捏地作势抵抗，但瞟向沈都清那儿的眼神泄露了小期待。
江峙瞥了他一眼，目光不明。
沈都清没注意那几个男生的起哄与郭良的跃跃欲试。
她拿了根牙签叼在嘴里，一副霸道总裁的邪魅口吻，对孔嘉妮说：“宝贝儿，来。”
孔嘉妮一脸娇羞：“哎呀，好害羞呀。”
沈都清咬着牙签尖传给孔嘉妮，包厢里起哄声几乎翻了天。
孔嘉妮也是个戏精，羞答答地往沈都清肩膀上一趴，撒了一个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娇：“嗯~~~”
女生们笑得不行。
对面江峙一脸嫌弃。
第三局。
意料之中，沈都清又输了。
江峙拿来一个带把手的啤酒杯，开了一瓶啤酒往里倒，手法专业而娴熟，倒了满满一杯，泡沫一点都没溢出来。
“喝吧。”他放下酒瓶。
孔嘉妮瞪眼：“这个500ml的。”
差不多一整瓶了。
“太多了吧，”戚佳也说，“我们女生不喝酒的，薛老师本来让你们也不要喝，要不然还是换果汁吧。”
沈都清还没说话，一个男生主动站出来：“我替她喝吧。”
沈都清循声看去，郭良冲她笑笑，弯腰正要拿那杯酒。
江峙抬起眼皮：“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语调平平，但带着莫名冷意。
郭良讪讪地，手僵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往前还是后退。
“有你什么事啊，”官方发言人高扬波说，“罚她呢，你凑什么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呢。”
毕竟是大护法，高扬波除了在沈都清面前，大多时候还是挺有气势的，暗含嘲讽地问郭良：“你是吗？”
郭良尴尬地收回手。
高扬波在心里翻白眼，背地里思想污秽谈论女生裙底风光，当面臭不要脸跟人情歌对唱也就算了，还想来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之前，沈都清对郭良没有什么印象，也并不知当日国旗下曾成为他们话题的主角。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任谁都会觉得，是江峙和高扬波在欺负一个主动为女同学解围的柔弱男生。
沈都清微笑着看高扬波：“我觉得他很绅士，这个词你们的词典里难道也没有？”
高扬波气结，想说你知道他背后怎么意淫你的吗，还绅士。
还未开口，江峙忽然道：“替她喝可以。”
众人的视线向他聚集，江峙又拿来一瓶酒，在桌边随手一翘，打开，搁到郭良面前的桌子上。
不就是一瓶酒么，郭良正要伸手，江峙又拿来一瓶，磕开，放过来。
然后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又放下第三瓶。
“三倍。”
江峙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扯着，歪靠在椅子上，讥讽地看着郭良。
郭良尴尬到了极点。
三瓶，一口气喝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都清只当没看到他的踟躇和退缩，反正她本身并未期望别人的帮忙。
“我自己来吧。”她把满满一杯啤酒端过来，云淡风轻地说，“我的酒量还可以。”
没等戚佳等人阻止，她已经将酒送到嘴边，仰头一口气不带停地干掉。
高扬波说：“敬你是条汉子。”
沈都清现在已经清楚认识到，她的同桌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是个赌场高手。
对于一个高手来说，让他猜，简直就像是把刀递到他手里，让他表演。
沈都清非常识时务地决定换一种玩法。
“换个玩法吧。”她舔了舔嘴唇，看向江峙。
江峙非常直男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玩不过我了就换。”
沈都清爽快承认：“我以为你不会，不想欺负你，才让你玩简单的，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公平点。”
她想了想：“比大小吧，赢的可以向输的提一个要求。”
高扬波对他家二爷盲目信任且崇拜，不屑地切了一声，麻溜地将另一个桌子上的摇盅取来。
江峙坐直了一些，嘚瑟的调子说：“让让你，免得输了说我欺负你。”
沈都清说：“我先来吧。”
说完干脆利落拿起摇盅，闭眼摇了一阵，搁下，摘掉盖子。
三个六。
江峙挑了挑眉。
“六六六！”孔嘉妮激动地原地蹦起来，“我的妈你太厉害了！棒棒棒！”
“哇，那江峙不是输定了？”
沈都清谦虚地接受大家的称赞，抱拳：“献丑了。”
高扬波不服气地哼哼：“别高兴得太早。”
然后转头语重心长对江峙道：“争气，不能让她得意，加油！”
江峙嫌他烦，把他的手从肩膀拨下去，将三颗骰子丢进摇盅。
高扬波紧张屏息。
江峙病没好利索，摇骰子的动作也显得懒散，不过不影响发挥。
高扬波搓搓手，虔诚地打开，同样看到了三个六。
“卧槽，平局……”有人小声议论。
“这怎么算？”
“哈哈哈哈！”高扬波兴奋地猛一拍桌子，“沈都清，你看看！就让你不要高兴地太早，谁说我们输了，看看这是什么！”
沈都清怜爱地看着他：“这是你们输了。”
高扬波瞪她，低下头：“平局好吗，你是三个六，我们也是三……”
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高扬波对着三个骰子，石化了。
刚刚明明还是三个六，现在变成了五六六……
他懵懵地看向江峙：“六呢？”
对手沈都清友好地提醒：“被你一巴掌拍成五了，内力不错。”
一帮女生笑得停不下来。
“哎呀，你说你干嘛拍桌子呀，你不拍还是平局。”
“江峙被你害输了哈哈。”
孔嘉妮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妈呀，你怎么能这么蠢。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我们这边的卧底？”
“……”
高扬波自闭了。
江峙脸色铁青，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
“傻逼玩意儿。”
沈都清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喜爱高扬波了。
她分析，江峙一直带着这个傻乎乎的大护法，有两个原因：
一，高扬波傻得有点可爱，像一个蠢不拉几但忠心耿耿的小宠物，惹人怜爱。
二，江峙自己就够傻的，半斤八两吧。
虽然刚被罚喝了一瓶啤酒，她现在心情很不错，胳膊垫在桌子上，往前倾身。
“愿赌服输哦。”
江峙脸色冷漠：“说吧。”
沈都清：“把那个帖子删掉。”
那个帖子至今还飘在首页，每天都有人去打卡，沈都清觉得自己都快成一个流量明星了，让人烦恼。
她觉得这个要求真不过分，甚至很委曲求全，费劲巴拉地赢了，让他做一件他本来就应该做的事。
简直是个被校霸欺压的小可怜。
江峙没墨迹，直接把手机解了锁，丢给她。
沈都清打开论坛，发现两分钟前刚刚有人评论过。
就是这么红。
她删除帖子的同时，眼珠微不可查地转了转，退出后非常自然地打开江峙的相册，打算趁他不备把照片删掉，永绝后患。
江峙坐在对面看着她，等她弄完。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自然，动作又格外流畅。
江峙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直到沈都清背后的女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咦？怎么这么多你的照片？”
沈都清看着满相册一大半自己的花式丑照，陷入沉思。
这短短的一秒钟，已经足够江峙反应。
他立刻皱眉，手一伸，将手机从沈都清手中抽走。
瞥了一眼屏幕，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你以为删了相册，我就没有备份了吗？”
沈都清：“……”
大家的重点显然和他不一样。
诡异的沉默中，有人问了一句：“你怎么存了那么多沈都清的照片啊？你是不是……”
后半句，因为怕他，没敢问出口。
沈都清便替她说完：“你是不是暗恋我？”
江峙：“……”
江峙嗤笑，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不屑：“别自作多情。”
“那你存我照片？”沈都清歪头，看着他笑。
一帮女生都看着江峙，眼神非常一致地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你的丑照，黑历史，存下来嘲笑你，”江峙理直气壮，“有什么问题。”
高扬波的心情虽然也很复杂，但本能跟着帮腔，虚张声势地喊：“大家都会存讨厌的人的丑照啊，多正常。”
女生们齐刷刷摇头：“我们不会。”
高扬波：“……”
江峙一脸大佬的冷漠：“呵呵，我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死鸭子嘴硬·不开窍·峙：我手机里存满了你的照片，代表我讨厌你！╭(╯^╰)╮
——
今天也是肥章，字数多，晚了一丢丢，爱你们！
第27章
沈都清看着江峙, 笑容的揶揄越来越深。
她往前一趴，正想调侃他两句, 手机响了, 童雅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沈都清起身离开。
包厢里莫名暧昧的对峙气氛，因为主角的离开无声终结。
江峙把手机揣回兜里, 往后一靠。
“江峙, 你有点可疑哦，是不是真喜欢沈都清呀？”卓伶伶故意打趣的语气问。
江峙瞟了她一眼, 没什么温度, 漫不经心地。
“关你屁事。”
卓伶伶尴尬：“我就是问问嘛，大家都很好奇。”
江峙没理。
尴尬的安静蔓延片刻, 有人招呼着大家玩游戏，岔开话题。
–
“你妹妹怎么跟你说的？说我排斥她？”童雅开门见山，“oh my god，我真是服了。”
沈都清一点都不意外, 童雅性格爽朗大方，人缘很好，无缘无故根本不可能排斥沈霏霏。
更何况中间还有她这个好朋友的关系在。
她的身世，除了孔嘉妮, 沈都清没告诉过任何人, 对外都以为沈霏霏是她的双胞妹妹，童雅看在她的面子上肯定会照顾一二。
沈都清趴在中庭的栏杆上, 半开玩笑道：“给你三分钟时间陈述你方论点。”
童雅被逗笑了, 接着说：“来, 我给你来个总分总结构。首先，我摸着你的A罩杯保证，我绝对对得起你……”
“等等，这个保证不合格。”沈都清义正辞严道，“容我再重申一遍，我B，谢谢。”
“行行行，你B。”童雅笑着说。
沈都清：“不许笑，严肃点。”
“接下来我们慢慢掰扯一下，你妹妹是怎么对我的。她的性格跟你太不一样了，感觉很……很有功利性，但凡看到谁买了新的包包、手表、游戏机，就问牌子然后马上买同款，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你明白吧。”
童雅说话语速快，即便如此，十分钟的时间也不够她控诉。
沈都清听到一半，心里就有了谱。
简而言之，沈霏霏刚到十五中时，人生地不熟，童雅主动示好，带她跟以前那帮小姐妹一起玩。但她爱攀比，又爱学别人，久而久之大家自然都对她有芥蒂。
沈霏霏的这个毛病，沈都清太清楚了。
她的所有同款，沈霏霏都要，歌单要听一模一样的，衣服不适合自己的也要穿。
沈岩带回来的礼物，沈都清看中的，她就要抢。
沈都清原本以为只针对自己，毕竟一个人失去太多急于拿回的心情无可厚非，她理解，但她没想到沈霏霏连别人也要学。
她太想融于那个圈子，但恰恰选择了最不当的方法。
“重点来了。”童雅一口气说了半晌，喝了口水，接着道，“即便这样我也真！的！没！排！斥！她！但你知道她去跟谁玩了吗？——李令怡，就是连续撬了我两次墙角的那个贱人。我有提醒过她，李令怡那些人私下玩得很过分，好多社会上的朋友，而且带她玩也是看中她人傻钱多好骗，但她不听，恕我无能为力了。”
沈都清有点无奈。
“这才开学一个月，她的生活还挺精彩。”
“可不是么。”童雅也很无语，“而且挺多男生追她。你妹妹嘛，之前追不到你的对她就很感兴趣，男生的征服欲，你懂的，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看她挺乐在其中的，劝了，听不听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沈都清有气无力地把自己吊在栏杆上。
沉默了片刻，无声地叹口气，直起身：“小雅雅，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着她点，有事及时通知我。”
“也不是不行。”童雅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
沈都清认命：“什么要求，提吧。”
“我听说你跟七中那个校草走得很近哦……”
“我同桌，怎么？”
“他叫江峙对吧，”童雅嘿嘿一笑，“你要是没兴趣，不如把他介绍给我？我去年看过他比赛，妈的，帅炸了！”
“没问题。”沈都清答应得很爽快，“回头就安排你们相一下亲。”
–
沈都清回到包厢，大家正玩嗨了，孔嘉妮那儿闹得最厉害了，百忙之中抽空问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接电话。”
沈都清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往右边看了一眼。
沙发另一端，江峙窝在转角，面朝墙侧躺着，似乎在睡觉。
沈都清拿了瓶芒果汁，盖子结实得过头，拧了几下，手心差点被擦破，都没拧开。
她又放回去。
“接谁的电话能聊这么久啊。”孔嘉妮一局游戏结束，拽着她逼供，“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
沈都清捏着她的一根手指把她刚摸过牌的手拿开。
“我的心里只有你。”
“哼，”孔嘉妮不信，“是不是背着我认识小狼狗小奶狗了？”
沈都清笑：“我有金老板了，对其他狗没兴趣。”
插科打诨几句，再扭回头时发现桌上那瓶芒果汁已经打开了。她看了看一圈，也没发现是谁这么贴心。
倒是发现江峙坐起来了，单腿微屈，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沈都清喝了口芒果汁，拿着手机，单手打字。
【给你介绍个对象，有没有兴趣？】
江峙瞥过来一眼。
沈都清正在相册翻童雅的照片，没注意。
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提醒。
江峙：【。】
“……”
句号是什么意思？
相册里有童雅的大多是她们的合照，沈都清翻了半天，找到一张单人照。
吃饭的时候她随手拍的，当时她讲了个冷笑话，童雅快笑疯了。
没有完美展现童雅日系美少女的颜值，但沈都清觉得这个笑容蛮可爱的，非常贴心地P了一下，发给江峙。
【长得很可爱，性格也很可爱，主要是温柔大度，能容忍你的臭脾气……】
沈都清打完字，又觉不妥，秉着媒婆的良心删掉了最后一句。
童雅性格很好，两任前男友也都是痞帅系，她喜欢坏小子这一款，江峙这种又臭又硬的脾气，刚好可以被温柔姐姐型接纳。
这次等了足足两分钟，都没有收到回复。
沈都清转头，见江峙盯着手机，侧脸在包厢变幻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冷淡。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江峙侧眸看过来。
包厢很吵，沈都清说了句话，江峙没听清。
只看到她的口型，似乎在说：什么喜欢你。
江峙面无表情地，没说话。
那边沈都清低头打字，他低头看手机，很快，对话框进来一条消息。
沈都清：【她很喜欢你，给个面子相个亲？】
“……”
江峙冷冷地把高扬波凑过来想偷看屏幕的脑袋推开。
很烦。
他起身，没理会其他人的询问，冷着张脸走到门口。
沈都清转着手机，正等待回复，余光发现那道身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疑问地看向高扬波，高扬波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揉着脑袋一脸迷茫。
沈都清又给江峙发了一个：【？】
然后发现前面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被拉黑了。
–
当天玩得很晚，沈都清先把几个人分别安全送回家，回到清川道已近凌晨。
芳姨还在等她，张罗着要下热汤面给她吃，沈都清连说自己不饿，小朋友似的拍了拍肚皮给她听响声，她才放心回去休息。
隔天早晨起床，沈霏霏比她晚一步从房间出来。
沈都清停下，往楼下瞧了一眼，林念君不在。她站在楼梯上，回头对沈霏霏说：“李令怡的圈子很乱，你不要掺和。”
沈霏霏愣了下，似乎对于自己的事被她知道有点不高兴，抿了抿嘴唇说：“我和她们玩得挺好的，她们比童雅那些人好，不会排挤我。”
“你不是想要我的朋友，我的圈子，”沈都清冷静地戳中她软肋，“那就好好跟童雅玩，她们才是我的朋友。李令怡我从来都看不上。”
沈霏霏不说话了。
沈都清最后留下一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哪天你吃了亏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国庆林念君早就定下了去日本的行程，地方是沈霏霏选的，她第一次去日本。
沈都清非常识趣地提出去看外公外婆。
日本她去过好多次，对和沈霏霏一起旅行实在没什么期待，不去也省得林念君在中间为难了。
–
七天假期，沈都清在外公外婆玩得很开心，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抛在了脑后。
开学第一天，在学校碰到江峙，收到一个冰冷的眼神，才想起自己因为拉皮条被他拉黑的事。
鬼见愁被她惹毛了，每天有一半时间不见人。张晖那儿给了她一份训练时间表，确实是真的在训练。
但不训练的时间，他把沈都清当透明人，理都不带理的。
每天都把“老子不想和你说话”顶在脑门上。
微信上童雅催她问进展的消息还放着没回，首战失利的媒婆沈有点愁。
–
国庆之后，第一次月考在学生的哀嚎中开始。
沈都清半途转来，没成绩，暂时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全校的智商重灾区。
巧的是，江峙也在同一个考场，并且就在她左手边隔着过道的位置。
沈都清来的早，后面来的不少男生瞧见她，热络地围过来搭讪闲聊。
沈都清翻着桌上的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几句。
人渐渐到齐，吵吵嚷嚷。
考前最后一点时间还在看书的，整个考场她是独一份。
可惜是本课外书，《冷笑话精选》。
前面位置的男生扭着身体打趣她：“心态挺好，考得多烂不要紧，心情要好。”
沈都清笑笑，不答。
她从来不在考试前争分夺秒，该学的平时已经学过，书本上的东西已经刻在脑子里，最后的几分钟抱佛脚啃书毫无意义。
她更喜欢趁这个时间看点没营养的东西，让大脑放松一下。
但显然，她被误会成了学习不好还破罐破摔的小学渣。
某一刻，闹哄哄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一些，沈都清微微偏头，越过面前的几个人看向门口。
江峙手插着兜走进来，目不斜视地从旁边经过。
绕过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打开牛奶慢悠悠地喝。
前面男生正在问沈都清：“我英语还行，及格没问题，要不要我给你传答案？”
“不用了，”沈都清笑着说，“我英语也还行。”
“那你哪科不好？我除了化学，其他都……”
笃笃——
旁边喝牛奶的大佬屈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沈都清看过去。
“吵死了。”江峙蹙着眉。
教室里果然安静不少，沈都清看着江峙，不知道这位大佬又抽什么风。
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江峙的视线却缓缓落向沈都清的脸上，冷漠地指责：“影响我学习。”
“……”
沈都清目光露出几分讥诮。
您老书都不带一本，到底是在学什么？牛奶的配料表？
大约是读懂了她的目光，江峙一边和她对视，手往前面一伸。
前头的男生愣了愣，不确定地将自己桌上用来自我安慰的数学课本，恭恭敬敬地放到他手里。
江峙把课本往桌上一摔，随手翻开某页，对着沈都清慢慢挑了下眉。
意思在说：老子就是在学习，怎样？
沈都清摇摇头，收回视线时说：“第一场是语文。”
–
上午的考试结束，沈都清下楼时遇到相邻考场的魏子越，魏子越瞧见她眼睛一亮，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来。
“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沈都清回答。
魏子越笨拙地找话题：“听她们说你是十五中的尖子生。”
沈都清从来不瞎谦虚，点头：“是的。”
“真厉害。”魏子越干巴巴地夸。
沈都清笑了。
一抬头，与前方转过弯的江峙对上视线。
江峙嘴角一扯，一个冷笑。
沈都清也不知道他在冷笑什么，莫名其妙。
到了楼下分开，魏子越跟几个男生一块去吃饭，被朋友拉着问：“你还在追她啊？”
“你管我。”
“不是，我听说江峙好像也喜欢她，你确定要跟他抢？”
魏子越皱眉：“你从哪儿听说的？”
“他们班的人啊，说江峙的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
另一人道：“我也听说了，但是不是说江峙一直在针对她吗？他自己说存照片是为了嘲笑沈都清……”
“得了吧，人家那是情趣，你会为了嘲笑一个女生手机里存她照片？”
“也是……”
魏子越想起之前被截胡的早餐和花……
眉头越皱越深。
朋友拍拍他：“你什么时候见过江峙搭理过女生？什么针对不针对的，一来一往绝对有问题。反正你别往上凑了，他那脾气，到时候又要找你麻烦，别忘了上次你……”
“别老提上回的事。”魏子越不爽地打断。
–
考试在两天之内结束，沈都清稳定发挥，心态平稳。
但某位小学渣看起来比她更淡定，每场考试卷子一发，先把答题卡涂上——对的，连题都不看，直接盲涂。
沈都清眼睁睁看着他每一次都把整张答题卡涂满，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其实没那么多题。
选择题搞定，大题心情好的就写上几个字，不想写的就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开睡。
沈都清观察了一下，他写字最多的是数学，物理还画了个图，男生果然是对理科更青睐一些。
分数在隔天下午就出来了，薛平喜气洋洋，每每看沈都清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情。
沈都清心里有了谱。
第二天上午，总排名公布——转学生空降年级第一。
沈都清收到了不少祝贺，薛平花了半节课的时间对她大肆表扬，并呼吁大家都向沈都清同学看齐，遵守纪律，好好学习。
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看江峙。
江峙低头玩手机，压根不在线。
就他答题卡盲涂的学渣水平，竟然在班里不是倒数第一，让沈都清匪夷所思，不禁好奇最后一名该是一个怎样的小智障。
后半节课换座位，薛平还是老一套，按排名顺序自己挑选。
所有学生都被赶去走廊，沈都清起身出去时，对马上就要告别的同桌摆了摆手。
大约是她的开心太过明显，已经一星期没理过她的江峙扯了一下嘴角，捏着手机转了转，要笑不笑地说：
“你以为你跑得掉？”
———————–
作者有话要说:
码了五千多，删了一千多……
以后更新时间看文案通知哦，每次都做不到真的很对不住大家，发红包补偿。
以后迟到就发红包QAQ
第28章
这句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式台词, 让沈都清一顿。
她看着这位霸道同桌，沉吟片刻, 问：“你爱上和我坐同桌了吗？”
语气中带着一种“这可如何是好”的淡淡烦恼。
江峙站起身, 凳子往后踢了一下，发出刺耳声响。
他往前一步, 左手撑在沈都清的桌子上, 漆黑的眸子像玻璃珠，微微眯缝起来, 就显出几分恶劣的蔑笑。
“不折磨你, 我的日子多无趣。”
沈都清：“……”
“小说看多了吧你。”
沈都清若有所思地说，“虽然我从来不和学渣坐同桌, 但既然你这么想跟着我，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她也将右手撑在桌上，歪头对着江峙，怜爱道：“你倒数第二, 恐怕没有机会选择我诶。想和我坐同桌，得优秀一点哦。”
江峙哼笑一声：“走着瞧。”
“你们俩干什么呢？”高扬波难以置信中带着欲言又止的声音响起，“要接吻也挑个时间好吗，全班都在看你们呢！”
沈都清回头, 还真是。
除了他们三个, 包括薛平在内的四十六双眼睛，整齐地通过两扇门与三扇窗户盯着他们。
猎奇、八卦、怀疑、兴奋……
非常复杂的注视。
薛平目露沉思, 咳了一声说：“出来吧。”
沈都清直起身, 面不改色地在大家的目光迎接下走出教室。
高扬波紧随其后。
江峙手插兜, 慢条斯理，走出了一种微服私巡的高贵。
–
“妈耶，你俩刚才真的很像在接吻。”
孔嘉妮拉着沈都清八卦，“自从上回大家知道江峙存你照片，现在都在说你俩有一腿了，传得有模有样，我都快信了。”
“七中的校训是‘全民娱乐、八卦至上’吗？”沈都清问，“从我来到现在，各种料就没停过，好精彩。”
孔嘉妮肃然：“实不相瞒，以前虽然也很八卦，但确实是从你来开始，才这么精彩的。大家都以为他讨厌女生，你没见许思艺追他那会儿他的态度吗。”
她拍拍沈都清的肩：“是你打破了这个传言，江峙一个月跟你说的话，比所有女生一年加起来都多。”
沈都清再次陷入沉思。
“你这么一说，看来他是真的暗恋我啊。”
“那他干嘛跟你斗这么多年，老是气你？”孔嘉妮灵魂一击。
沈都清摸摸下巴：“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孔嘉妮“噗嗤”一声，诚恳比赞：“你俩的自恋真的是并驾齐驱。”
“沈都清。”朱泾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请问我可以和你坐同桌吗？”
班长的彬彬有礼，真的和某人形成强烈对比。
他第二名，到时候直接坐她旁边就可以，完全不用询问的。
这份绅士让沈都清很欣赏，点头道：“可以。”
朱泾笑得很温和：“谢谢。”
“班长，你也想追我们女神啊？”孔嘉妮打趣。
“不是，”朱泾笑着，不慌不忙地澄清，“只是想方便请教学习上的问题。”
–
沈都清第一个进教室，选了第三排第三组的位置。
朱泾第二个，正向前门走去，忽然听到一声：
“等等。”
他循声望去，江峙胳膊搭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又扫过其他人。
“有件事情通知你们，沈都清旁边的座位，不许坐。”
话音落下的五秒之内，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着。
但江峙说完就把视线挪回了外面，懒散、又嚣张。
教室里，薛平见朱泾久久不进来，出来叫人：“朱泾，赶紧的，到你了。后面的同学都抓紧时间啊，不要耽误下节课上课。”
朱泾进入教室，经过沈都清时，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坐了过道另一侧的位置。
勉强算是……副同桌。
沈都清有点疑惑，但没问。
之前还挤挤嚷嚷互相商量的走廊一直保持安静。
高扬波和蒋柏舟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
高扬波小声问江峙：“你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江峙回头，面无表情地：“谁有意见，来跟我说。”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够其他人听见。
高扬波：“……”
谁敢跟你说啊，没事找死玩吗。
“你不会真的喜欢沈都清吧？”高扬波始终无法接受现实，问得小心翼翼。
不知是被问多了，还是因为别的，江峙不像以前那般立刻嗤笑反驳，反应十分平淡。
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栏杆上，拿着手机随便点开一个app，才若无其事地说：
“你脑子被门夹坏了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虽说可以向否认的方向理解，但，高扬波的心情并不明朗。
“看来是真的了。”高扬波沉痛道。
江峙侧眸瞥他，看到他极为复杂纠结的表情，无语道：“就让你没事多学学汉语，听不懂人话吗。”
“听懂了，你喜欢。”高扬波的求生欲似乎被狗吃了。
江峙眉头一蹙，还未来得及骂他。
蒋柏舟道：“以前你都是马上反驳的，现在不正面回答，相当于默认。”
高扬波点头表示赞同。
江峙：“……”
江峙不耐烦：“婆婆妈妈的。”
不搭理他们了。
高扬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想起以前他们与女魔头针锋相对互相厮杀的日子……
想起他二爷磨牙切齿地说“沈都清，你死定了的样子……
想起还是他二爷一脸自信地说“她暗恋的是我”的样子……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女魔头最终还是要做他二奶了……
高扬波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眺望远处，留下一个深沉的侧脸，所有辛酸都自己扛。
于是，沈都清眼睁睁看着，自己之后的四十五个人，相继进来、从自己旁边经过，最终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位置。
她仿佛隐形了，甚至没有人的视线在她这里停留。
就连成绩中游的孔嘉妮进来，和沈都清对了一下眼神……
也是在她的注视下，默不作声地选择了斜后方的位置。
沈都清还在看她，很纳闷。
孔嘉妮指指窗外，然后在脖子前面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没头没尾地，沈都清却明白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先是刺儿头三人组中，学习最好在中不溜水平的蒋柏舟进来，冲沈都清和气地笑笑，推推眼镜，坐到了她身后。
随后是下游徘徊的高扬波，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出门上了个厕所回来，坐到蒋柏舟旁边，即沈都清左后方的位置。
直到最后，整个班只剩下两个位置，她的前、后、右都被选中，唯独左手边同桌的位置被留了下来。
这时，高二一班第四十七号选手在万众瞩目下登场了！
只见他踩着限量aj，迈着闲适步伐，跨过绿色门槛，单手插兜，昂首挺胸，面带笑容走到沈都清旁边的空位置。
看着她，做作地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沈都清：“……”
江峙问完，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沈都清别说拒绝了，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紧接着就听他说：
“——谢谢。”
然后神气地坐下。
“……”
真是一出精彩的自导自演自问自答。
沈都清扶额。
讲台上，薛平因为江峙竟然选择非最后一排的位置而深感惊讶，当然也明白这是沈都清的原因。
作为一个班主任，心情既欣慰，又复杂。
最后讲了几句话，鼓励大家和睦相处、专注学业，下课后，薛平专门走到沈都清这里，语重心长道：
“以后要麻烦你继续照顾他了。”
这托孤一般的口吻……
沈都清微微笑：“好的老师。”
一旁，江峙左手支着下颌骨，挑着眉，还嘚瑟地抖了抖腿。
沈都清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真是幼稚他妈给幼稚开门，幼稚到家啦。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暗恋我了。”
沈都清把下节数学课的月考卷拿出来，“今天过后，还会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能自拔，换个座位都要跟着我。”
江峙不屑地冷哼：“你不照镜子的吗。”
“照啊。”沈都清双手捧脸，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宇宙无敌美少女。”
“……”
江峙一副受不了的嫌弃表情，“再发嗲我揍你。”
沈都清看着他，忽然伸手，食指慢慢、慢慢地伸向他的脸。
江峙的目光盯着那根纤细葱白的手指，看它一点点靠近，最后停在他脸侧。
他支着头没动，眼神瞥向沈都清：“你干嘛？”
沈都清的食指停在距离他的脸一厘米的地方，江峙没躲，她也没往前。
她歪头笑着说：“看来是真喜欢我啊。”
江峙眉头轻轻一压，不爽尚未凝聚。
沈都清的指尖忽然向下，在他颧骨上点了两下，然后笑眯眯地起身，走出教室。
江峙愣了一瞬，坐起来，瞪着她的背影。
半晌才低骂一句：“草，活腻了吧。”
后面的高扬波与蒋柏舟亲眼目击一切。
高扬波不知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受了这个世界观崩塌的设定，并且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学会了叛变……不是，从容面对。
此时他见怪不怪的口吻说：“承认吧，要是别的女生敢碰你，手指早被你掰折了。”
江峙一个眼风扫过来。
高扬波闭嘴了。
–
转学生空降第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级，引起议论纷纷。
绝顶的漂亮和绝顶的聪明，简直是开了挂的人设。
安分守己几天的魏子越，心里又有小虫子蠢蠢欲动了。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谁能顶得住她的魅力？
再说，谁说江峙对沈都清有意思的，他都暗中观察好几天了，两人毫无交流，听他的线人说，江峙根本不理沈都清。
女神要是坐他同桌，他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好吗！
还摆架子，真是暴殄天物。
而且今天各班都会调座位，他俩肯定分开了吧。
魏子越自己说服了自己，两节课后，鼓起勇气，定了一个甜品店的外送，顶风作案从后门的围栏取进来，郑重其事地拎着去了一班。
–
下午第一节 体育课，今天天气还不错，刚刚考完大家都比较放松，女生们叽叽喳喳地结伴去了操场。
江峙中午去篮球馆补上午被延误的训练，回来得晚，班里只剩他一人。
他慢吞吞喝完水，把瓶子丢进教室后方的垃圾桶，从后门出来。
转身，与拎着蛋糕的魏子越打了个照面。
视线扫过魏子越的脸，以及他手中的蛋糕，脚指头都能猜到来意。
江峙轻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把手往口袋里一插，站在原地盯着魏子越。
魏子越懊恼自己大意，没提前问好课表，刚好赶上体育课就算了，还刚好碰上江峙。
紧接着更懊恼自己反应迟钝，见没人还不扭头就走，就迟疑了一秒钟，便听到江峙叫他：
“魏子越，过来。”
魏子越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有事儿？”
“这话该我问你，”江峙一开口，碾压性的大佬气场，“来这儿干嘛。”
“反正不是找你，”魏子越说，“你管不着吧。”
“找我同桌？”江峙问。
魏子越没反驳，怀疑地问：“你跟她还是同桌？”
江峙语气淡淡：“是啊，你有意见？”
魏子越不吭声了。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闷了五秒钟，他皱眉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沈都清？”
江峙没反驳，只是轻蔑道：“爸爸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
魏子越对他不爽很久了，脸上写满了不服，但又不敢惹，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喜欢她，别耽误我追，我喜欢……”
最后一个“她”字，刚到嘴边。
江峙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与他面对着面，近距离的压迫感。
魏子越的声音戛然而止，没说完的字被堵在喉头。
“我只说一次，”江峙微微低头，嗓音压低，一字一顿，“滚、远、点。”
魏子越抿唇，还未说话，江峙忽然抬手，像比赛中断球一般的迅猛和利落，扫向他手中的蛋糕。
魏子越反应没他快，蛋糕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落入垃圾桶。
“你！”他恼怒地瞪着江峙。
江峙霸道得理直气壮，手重新插回兜里，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眼底是和上次为熊威出头一模一样的桀骜和恶劣。
记忆立刻帮魏子越回忆起了上次的狼狈和鼻梁的痛楚。
与此同时，江峙威胁的嗓音轻飘飘到达耳边：
“再往她跟前凑，我让你的脸，每天都肿的像猪头。”
–
江峙到操场时，体育课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七中体育老师的习惯，每节上课雷打不动先跑两圈。
校篮的种子选手，体育老师对江峙熟得很，见他来得晚还慢慢悠悠地，故意拉着脸道：“快跑几步会不会，就这磨磨唧唧的速度，你上场比赛还是遛弯。”
江峙跟没听见似的。
体育老师又道：“就你爱迟到，二十个俯卧撑，来吧。”
江峙也不废话，脱了外套，俯身趴到垫子上，熟练地开始俯卧撑。不到二十秒，二十个做完，他直起身拍了拍手。
从头到脚，把嚣张两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学校体能这么好的学生没几个，让人无法不偏爱。
体育老师无奈地笑骂一句：“你小子。”
跑完圈自由活动，孔嘉妮去领器材打羽毛球，沈都清脚踩在台阶上系鞋带。
视线里出现一双眼熟的aj，鞋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显露出主人的讲究。
沈都清系好鞋带，抬头，江峙站在她跟前，意味不明地垂眸睨着她。
沈都清和他对视几秒，见他不说话，转身要走。
“你早上摸我的脸，我还没跟你算账。”
江峙这时开口，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沈都清停下脚步，回头：“你想怎么算？”
江峙没说话。
沈都清略作思考，给他建议：“不然你摸回来？”
江峙沉默了一下，随即像被轻薄的良家妇女似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这么色？”
沈都清：“……”
这是什么绝世纯情小处男，摸一下脸都觉得色？
———————–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有些人在外面吊得一批，其实背地里是个纯情小处男。
——纯情小处男给各位大佬鞠躬——
第29章
沈都清好笑, 在自己的颧骨上点了点，“我只是碰了一下你的脸, 而、已。这就算色吗？”
受害者江某不同意她的说法, 义正辞严地指出：“你那是勾、引。”
沈都清实在没忍住，咯咯咯笑得清脆。
江峙瞪了她半天, 她还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江峙冷冷道。
沈都清笑得眼睛都弯了：“你好纯情哦。”
“……”
江峙咬了咬后槽牙, 脸都黑了几分。
一个男人被评价纯情，简直是□□裸的羞辱。
孔嘉妮拿着羽毛球拍跑过来, 远远见两人面对面, 一个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则用整个面部表情无声表达：“笑什么笑再笑老子就一脚把你踢到足球场去”。
孔嘉妮下意识放慢脚步, 试探地走过去：“Hello？Excuse me？”
沈都清接过球拍，也没再理江峙，对她说：“走吧。”
说完率先朝羽毛球场地走去。
孔嘉妮自然是跟着走，边走边回头看了下江峙, 走开才悄声问：“他怎么了，脸那么臭？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沈都清对她的表述很有意见：“什么叫‘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曾经对他做过什么吗？”
“你摸过人家胸肌啊你这个渣女。”孔嘉妮一脸谴责。
沈都清：“哦。”
两人走到场地，孔嘉妮正要往对面走, 沈都清的一句话生生把她迈出去的腿拉了回来——
“他觉得我勾引他。”
孔嘉妮大吃一惊, “你怎么勾引他的？”
沈都清不大懂为什么她能立刻代入江峙的脑回路，不过还是为她演示了一遍。
指腹轻轻点了两下她的颧骨, 然后说：“这样。”
孔嘉妮反应了几秒：“就这样？”
沈都清摊手：“就这样。”
孔嘉妮说不出话。
沈都清想起就觉得好笑：“是不是很纯情？”
孔嘉妮朝另一侧走去, 发出了开心消消乐的声音：“Unbelievable！”
“以前怎么发现他这么好玩呢。”沈都清嘀咕, 回头看了一眼。
江峙正往篮球场走去，抬手接住一颗男生抛过来的球，拍了两下。
动作随意又好看，背影都在散发帅气。
谁能想到这位吊炸天的七中鬼见愁，背地里其实是个纯情小处男呢。
–
放学后，童雅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沈都清刚好从洗手间出来，擦干手接听，先声夺人：“我正要给你打呢。”
“良心发现了吼？”童雅气哼哼，“几天不回我微信，我跟你讲，我今天打电话就是来通知你，本仙女要和你绝交了。”
“真的吗？”沈都清惊喜，“太好了，我正愁无法面对你呢，这通绝交电话很及时。”
“……”童雅在那边炸毛，“信不信我现在冲过去咬死你！”
沈都清笑了会儿，说正事：“你要不换个人喜欢吧，江峙没戏，我因为帮你拉皮条已经被他拉黑了，现在还在黑名单里。”
“哈哈哈不是吧。”童雅竟然还笑得很开心，“你是不是发的照片不好看？我朋友圈那么多美照呢，你挑张好的呀。”
“绝对好看，我还帮你P了。”沈都清说。
“好姐妹！”童雅立刻认证，“不过他为什么拉黑你呀，不喜欢我也不用拉黑你吧？”
“实不相瞒——”沈都清看了眼身旁的孔嘉妮，“其实他暗恋我。”
孔嘉妮嚼着辣条，无奈地叹气。
自恋真的是会传染呢。
听筒里，童雅爆发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沈都清你要不要脸啊？”
沈都清大概能想象到自己说这句话有多么滑稽，毕竟当时她听江峙这样说，和她们差不多是一样的感受。
她也有点想笑。
但，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我认真的。”沈都清说，“真诚地建议你，换个人。我们校篮帅哥好像很多，我帮你多拉几根皮条？”
童雅还沉浸在刚才的“笑话”里停不下来，一边哈哈哈一边说：“他要是暗恋你，怎么会拉黑你，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好像很有道理。
沈都清思考了一下，找到反驳点：“喜欢的人给你拉皮条，肯定生气吧。”
“也是吼。”童雅终于笑够了，开始尖叫，“那你还不赶紧上！拿下他！上他！你不知道他打比赛的样子多帅，我的妈呀我那段沉迷刷他比赛的视频，还被我前前男友说我精神出轨。”
沈都清笑了半天：“不好意思，我心里已经有一个白月光了。”
孔嘉妮和童雅异口同声地问：“谁？！”
“学习。”沈都清诚恳回答。
孔嘉妮：“……”
童雅：“……”
“我不管，反正我喜欢他，你要么把他给我搞到手，要么你自己搞。”童雅握拳，“我得不到他，我的姐妹必须得到！！！”
沈都清：“……”
临挂电话前，童雅才想起正事：“差点忘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你妹妹来着。”
和好友畅聊的愉快心情被暂停，沈都清收起笑：“她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你妈来了，问了问才知道，好像是沈霏霏被抓到在厕所抽烟什么的，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政教主任亲自抓的。”
沈都清以前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她性格直，身手好，也曾经被叫家长，害最注重面子的林念君被叫到学校去。
但仅有的两次，一次是小学，和同班嘴巴不干净的男生打架；
一次是初中，见义勇为救了一个被欺负的小学妹，跟几个社会女动手。
厕所抽烟——从来没有过这么丢人的原因。
沈都清几乎能想象到，林念君恼怒而克制的样子。
沈都清叹了口气：“比我厉害，我都没被政教主任抓过。”
–
沈都清回到家时，林念君跟沈霏霏还没回来。
芳姨来接她，问考试成绩，听说她又考了第一，高兴得合不拢嘴：
“今天早上太太还在说呢，怕你在七中不适应，我就说你一定行的，真好！”
沈都清笑着把书包卸下来：“那我有火锅吃吗？”
她最爱火锅，但林念君吃不了辣，后来为了奖励她，每次考了第一家里就吃火锅。
“早就准备好了。”芳姨快步往厨房走，“我先去炒底料，太太和霏霏小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金老板昨天打完疫苗蔫了一天，今天精神很好，缠着沈都清撒娇，咬着她的裤脚往院子里拽。
沈都清陪它玩了一会儿飞盘，林念君的宝马座驾驶进院子。
不出所料，林念君下车时脸色阴沉，径直走进家门，没理后头缩着脖子犹如鹌鹑的沈霏霏，也没理沈都清。
金老板感受到她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把飞盘藏到屁股底下，夹着耳朵蹲在沈都清腿边。
沈霏霏哭过，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低着头往家走。
“站住。”沈都清叫住她，“你跟谁学的抽烟？”
“我没抽！”沈霏霏辩解，“是她们抽的，我只是刚好在那儿，碰都没碰一下，但是主任不相信我说的。”
“李令怡？”沈都清问。
沈霏霏不说话了。
沈都清气笑：“我就知道。我提醒过你，离那些人远一点，你的脑子呢？”
大概是理亏，沈霏霏梗着脖子：“我交朋友你也管吗。你都可以交新朋友，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想妈生气，不然谁稀罕管你。”沈都清走到她面前，“你交朋友OK，拜托擦亮你的眼睛，如果你说你没抽是真话，主任不信，李令怡有帮你证明吗？”
沈霏霏又不吭声了。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沈都清一针见血。
沈霏霏咬了咬嘴唇：“你的朋友就很好吗？”
“我的朋友都很好，”沈都清说。
“那是因为你姓沈，沾了我们家的光，如果你是一个酒鬼窝囊废的女儿，她们还会搭理你吗？没了沈都清这个名字，你什么都不是。”沈霏霏不服气地说，“你的什么不是沈家给你的？”
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日记事件之后，沈霏霏第一次撕破脸皮，与她说这样的话。
沈都清比自己想象中平静地多，大约是相信老爸老妈都爱她，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我的脸不是，我的脑子不是，我交朋友靠的不是名字。”
沈都清说，“就算我今天改名叫张翠花，就算我露宿街头，爱我的人一样爱我。”
炒香的麻辣底料味道飘出来，沈都清瞬间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她不擅长熬鸡汤，这些话沈霏霏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沈都清最后说：“你没必要学任何人，融入任何圈子，你本来就是沈岩和林念君的女儿，什么都不做，你也是。”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
“有句话听过吗，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
沈霏霏随了林念君，吃不得辣，一进门闻到辣椒的味道，就开始咳嗽。
芳姨细心，另外准备了冬阴功汤底，两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
但沈霏霏不知是真娇气，还是故意跟沈都清过不去，咳嗽起来没个头，大有只要这个空间里有一点辣椒，她就活不下去的意思。
好好一顿火锅，被她搞得一点兴致都没有。
沈都清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叫芳姨把麻辣锅撤了下去。
沈霏霏总算消停了。
大约意识到她受了冷落，一直不悦的林念君这才缓了缓脸色，问她：“月考成绩出了吧。”
沈都清点头，一边肢解大龙虾，一边低调地说：“还是老样子。”
“你总是让我放心。”林念君道，“在七中各方面还习惯吗？听说江峙和你同班，你们两个以前总是打架。”
“还行。”沈都清想让她放心，说，“他改邪归正，我们和解了。”
林念君：“那就好。”
沈霏霏在一旁问：“老样子是什么样？”
沈都清瞥了她一眼。
心说，我为了不打击你才低调，你这个吊车尾的学渣，还非要上赶着找不自在。
芳姨不知道沈霏霏的成绩，也没多想，很自豪地接茬说：“都清小姐从小都是第一，就没考过其他的名次。”
后半程沈霏霏都垂头丧气。
–
换了位置与之前没太大不同，反正同桌不是训练就是睡觉，大多时间都没有存在感。
只是现在的位置算黄金VIP区，老师的眼皮底子下，江峙睡得太光明正大，肯定要被抓典型。
沈都清不得不叫他起床的次数与日俱增。
多半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沈都清通常直接在违纪名单上记个名字，不费工夫叫他。
这位大佬起床气太大，叫醒服务危险性高又没酬劳，沈都清冒着生命危险叫了几次，决定放他自生自灭。
某节自习，李主任来巡视，从走廊慢慢经过，忽然一停。
高扬波被蒋柏舟叫醒，迷迷瞪瞪还没清醒，赶紧叫江峙。可惜前面的人睡得太死，毫无反应。
高扬波眼睁睁看着李主任走进教室，停在江峙课桌旁边，敲了敲桌子。
江峙昨天训练强度太大，睡得仿若昏迷。
沈都清悄悄在下面踢了一下他的凳子，动作很小，也没叫醒。
李主任皱眉，“班长呢？”
朱泾被叫去学生会开会了，沈都清只好站起来：“班长去开会了，我是副班长。”
成绩最好的学生，李主任显然不忍心苛责，脸色好看了一点，只是教训她：“班里的纪律还是要抓好，尤其是你同桌，在你眼皮子底下，更不能这么放任他睡觉。给他搞特殊，还怎么服众。”
沈都清严肃道：“您说的是，回头我一定批评他。”
李主任点点头，转身离开：“把他叫起来吧。”
沈都清目送着李主任走远，才坐下来，看着旁边的江峙。
睡眠质量真好，这都不醒。
还害她被主任批评徇私。
全班同学都看着，沈都清自然是不能给他搞特殊了，必须伸张一下纪律。
“江峙，醒醒。”她叫了一声。
没反应。
她拿着笔，在高扬波想要阻止最终又作罢的注视下，戳了戳江峙的脸颊。
江峙的反应没以前那么激烈，但还是立刻睁开眼睛并坐了起来，在发飙的边缘瞪着她。
两秒钟后，他拿手指威胁地指了指沈都清。
然后……一个字都没说，又趴下了。
沈都清深呼一口气，说：“起来，刚才主任来了。”
江峙闭着眼，嗓音有点没睡醒的哑：“不是走了。”
敢情你知道啊。
沈都清顿时觉得自己白挨了顿批。
“你起不起。”她冷冷道。
江峙拖着嗓音，一点校霸的气势都没有：“困……”
沈都清不跟他废话，左脚往他椅子腿上狠狠一踹。
这一脚厉害了，江峙的椅子直接被踹翻，人随之摔下去。
但他反应奇快，在翻车的刹那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沈都清的脚腕。
自己摔倒的同时，也成功把她拽了下来。
“你别……”
高扬波阻止的手都还未伸出去，就见前面两个人咻——咻——两下，相继从视线中消失。
椅子摔倒的巨响声后，整个教室被针落可闻的寂静笼罩。
四十多双视线聚集在教室中央的那两个位置，虽然位置上已经没有人。
不少人立刻勾着脑袋往地上看，高扬波也在第一时间弹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往下看。
然后，被定住了。
蒋柏舟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心，站起来去看。
只见他们桌前的地板上，翻倒的两把椅子边，江峙平躺在狭窄的空地，右手还抓着沈都清的脚腕。
而沈都清跪在他身侧，身体伏得很低。
这个画面……
看起来莫名地像……
卖身葬父。
沈都清也不知道是怎么摔成这个姿势的，她的两只手还按在江峙身上。
一只在胸肌，一只在腹肌。
额……
江峙躺在地上，目光定在她的侧脸。
像是静止画面。
好久之后，被暂停的教室，才响起一道声音。
从地上传来的。
“你摸够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爱国（脸红）：上次是胸肌，这次是腹肌，下次你还想摸哪里！
——
迟到了，发红包吧_(:зゝ∠)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