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渡】第106期‖来稿选粹

从此，不需要跋山涉水
便与你携手并进，以文字的桨

划开时间的眼波
向春天更深处，漫溯

梦想的春辞，在枝头绽放
附身倾听，会有万物

随风而动，最美丽的一句耳语

只应该属于你我

以诗为渡，划向春天
让心情在澄明中开出百花
虚实之间
安于内心，才不会迷失

我羡慕一朵雪花的飘落
无关地域与乡音
以寒冷铺垫纷纷扬扬的出行
舞，这尘世的轻

我想到我的流落不同于雪
影子拖着长长的尾巴，漂泊
如草芥经风，历练。抬头与低头的
从容。而不确定哪一天风会再来

谦卑和慎微挂在胸前涉行
沧桑摇晃，成独处的诗意。回望
遗落千里之外的孤单
而，一片叶子已现虫洞

我想到，我的流落同于雪
与乡音之外的尘世一样的轻

河面开始结冰
岸边柳树掉光了叶子
芦苇羽毛凋零

母亲老寒腿这几天越发严重
常半夜起来吃止痛药
压低声音，给我盖盖被子
我照例上班，下班，偶尔写诗

远方的你照例醉酒牢骚无奈
见面的日子，也一拖再拖
雪下了两场
都是睡梦中，醒来不见了踪影

父亲在墓地过了四个冬至
我一次次俯身，跪下
却听不到一丝回应
我把他没完成的愿望一个个
实现了——却听不到一句夸奖

明亮的灯光
照亮我背影
天幕并不那么黝黑
街市灯火未见安眠
行走在十一点的小巷
背影渐小渐远渐模糊了
忽然觉得
自己虽不是历史人物
却一样
正走进历史深处

叫一声我的小姐姐
请给我地址和名姓
再给我一次，久别后的重逢

我要穿过岁月的斗门，在辽阔月光下
看你伏案
把内心深处的慈悲，搬到纸上

词句温婉，字里方好
墨香沾衣的人间
正在你纸质的心肠里，取暖

你的善良，总是不设防
趁蛇未苏醒，狼没开口
卸掉背负，在多厄的人间
如一朵玫瑰，多少带点锋芒

宇宙之大，太阳这枚金叶子
迟早也会掉落吗？
四季轮回，风水递转
有没有谁是最后的赢家？
大气，地球的保温层
人类永恒的家，众生暂时的园
寂静发出混沌古黑的旋律
令人心醉神迷

时间，无穷无尽的虚无主义者
将简史徐徐展放至万亿倍
但见无始无终的物质在为它当差
而隐喻在哲学里的物质，还有人
不过是暗黑无比的宇宙之海中
小数点后无数个零，仿佛永无止境
之后的一滴水，一粒光

万事万物，时间是它的分母
人啊，让曙光吹熄经验的阴影
让夜晚抚平伤和痛
让历史，社会的和自然的
成为过尽了的劫难与沧桑
便从今日，从掌握中
打开时间的心结

摁不住太阳 摁不住风
摁不住季节
雁翅带走的温暖我一样摁不住

槛外的梅花是此刻唯一的精灵
挂在梅梢上的月色是今晚最亮的所在
清冷难以接近

我茫然四顾
肉体只是一个幌子
一碰触 便鲜血淋淋
我对着自己的软肋深恶痛绝

风刀霜剑轮番上路
我只有把自己慢慢摁进泥土里
任俗世欢快啃咬

其实 俗世
撕不撕咬 都没慈悲过

时间从不吝啬
悄悄为我撕下每张标签
在诗人，匠人，商人的字眼上打上引号——

旧时驮着张开的双臂
在田野中重复练习飞翔
如今我们又在世俗的眼光里规则地画着各自的圈圈

倘若愿意
我会再次为你做回小丑的本色出演
只是不再会有人提及两小无猜
或青梅竹马的爱情

栽插稻禾的手
把钢筋混凝土当成秧苗
农田里的阵势
在城市的田畴用路分行

田越插越广阔
苗生长得愈来愈茂盛

成熟的时候
收割的不是他们
这些粮食
用尊贵的身份
与他们断了往来
素不相识

我频繁地穿梭于大渡口
仪表盘装满了铁的节奏
大篷车的眼迷住了江南的风
江南的人

爱人的心是月亮的光华
将我的全部高高挂在梦的桅杆

从这里出发
从诗歌流淌的长江出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都这般年纪了
当然是一种福气

一路向北，向北而生
多少个春花秋月
意乱情迷焚烧荒草
乡愁是母亲的风衣
常常飘进梦里
醒来还等下一个花期

天上的雪，迟迟没有落下来
不得不，虚构一场大雪
安慰久渴的人间
纷纷扬扬，一夜北风之后
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
覆盖了梦里的山河

雪地上，走着觅食的小鸟
又细又瘦的脖子，一伸一缩
像我刨食的父老乡亲
像我家养的小白鹅

天晚，一屋子红泥炉火
烤红了你瘦削的脸庞
紧紧地，我们围坐在一起
吃热腾腾的菜，喝热腾腾的汤
炉上煮着母亲酿的御寒的米酒

一场虚构的大雪，落在门外
覆盖了一匹想像之马
覆盖了厚厚的伤痛
雪后，一场凛冽的大风
吹低了尘世，吹远了往事

夜色从自身里剥出它的果实
我们从彼此的爱里
剥出时间的真谛。生活从壳里走出来
像我们在困倦时回到坚固
而短暂的房屋

房屋里，我们是嘴不能说出的真实
一束花被催眠了
花香随着鼾声的起伏时浓时淡
我们用黑色的眼睛对视
交换记忆

漫长的记忆慢慢长出叶子
月亮升起，照亮藏在心底的孤独
夜色如水流淌着
水面上漂浮着有些不安的树叶
像谜面和谜底

冷，走背面
有荒草的沟沿，也有阳光穿不透的墓碑

去年雨水冲塌的悬崖，旁边
大杨树露出了几根粗壮的根系
那个寻找老村庄的异乡人
坐下来，抽着烟
在看夕阳里燃起的一盏旧灯火

父亲倾情点燃生命的火焰
母亲拼尽全力带给我们一个浩瀚的人间

光阴如水，带来成长的疼痛与欢笑
季节更迭，深情翻阅春夏秋冬绮丽的诗篇

夜晚留给疲倦的白昼，长路献给未知的远方
花朵留给春天，溪流全都奉送给了海洋

万物深情，皆是尘世不可多得的礼物

我的沉默，亦是一抹温情的告白
甘愿呈奉悲欣交集的人间

与悲伤愤怒仇恨比起来
此时的我
只是一个一年级的
算数语文都不好
没有民族意识的小同学
只会不停地数
一串数字后
有多少个零
不停地找
一墙的名字里
有多少个认识的人

喊不醒的黄昏是我的影子
把我一寸一寸喊进黑夜
喊不醒的季节落下雨水，遍地冷兵器
喊不醒一个人的名字，在梦里鲜活
语言都是泪水最深沉的浓缩
我要把它们仔细排列，在雨点之后

用失血过多的手臂爱着这个尘世
我一样喊不醒
沉睡的骨头陷于肉体之中，有腐烂的味道
如果一百年前的河水依旧流淌
我想说：“请不要停留“

我喊山，隔空万里，一片苍茫
巨大的回声瞬间穿过我单薄的身体
胸口起伏，呼啸的枝叶哗哗作响
一只白鸟的翅膀掠过水面

也划破了我的夜行衣，有魂灵遁逃的印记

尊贵的衣冠坐在高处，卑微的也会
如果肉体出卖了灵魂
世俗的风中总有太多的摇摆
一条路总是伸向远方，莫问归途
不能再用力嘶喊了
我看见山体倾斜，滚石滑落
每一颗都沉重，如泪水
如一转身就卸下的满脸黄沙

9.18踏我中华，鬼子如兽侵略杀
雨花石，哭泣着82年殷红的血
那是中华儿女奋起的抵抗
收复河山寸土忠骨埋藏何方？

南京，南京，曾是血泪淌
英魂三十万
一颗颗怒放的生命就此定格
一个浴血的城市用血泪洗尽

长江，黄河咆哮奔腾
那是愤怒不休的呐喊
在牢记历史国耻中燃烧悲呜
思来恨切，我们还屹立在神东方
金戈铁马的男儿正用利剑射指天狼

摇曳。在瓦片之上
一抺灰色的基调
深秋里，有青苔
生出一段鲜活的梦呓

那一首遗漏的曲子
随着清瘦的炊烟
在瓦砾上跳跃

一株蒿草，深藏着
秋天的心事。此时
借着月光的白
犹如雕刻家的手
打磨一幅冬天的版图

写到你，黑色的粉末
盖住了满天璀璨

不知道，你在九曲十八弯里
等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梅朵
什么样的眼神，才肯落到地面

无声与轰鸣，像双刃剑一样
在无数个黑暗中，一次次穿过时间的沼泽

这是初冬的夜，人间的雪
还在高山上观望，一朵苦菊的悲喜

你却将我交给小股的北风，钉在纸上
未等落笔，心头又白了

而填满悲凉的灯，一直停在五年前的路口
她的背影，如西去的落叶
一片狼藉

那时，你进入我的身体
用白色标点，隔开人世炎凉
芦苇花占住了退路

在院子里种棵树吧
开火红火红的花
你在的时候
吃茶  看书  斜倚
也可以写诗  给你
长短随意
不求波澜起伏
也不求气贯长虹
只希望
你看着诗
羞涩又惊喜

眼睛

我有两个眼睛
明月看不起装饰
有时候满眼星空
充满整个西西里
有时候粒粒是沙
装不下两行眼泪

仿佛白色的悬崖轰然有声
大地震颤
临瀑伫立，我的震撼
久久不散

仿佛白色的冰刃岿然矗立
大地岑寂
蓝天白云下，我的仰望
久久不动

仿佛白色的纯洁奔腾澎湃
我一开口
都是诗

我始终认为，铁是温暖的
从炉中滚烫的红水
到成型后的开合生活

之于一扇门
我是用心至深的不速之客
门里门外
编配钥匙与锁芯的绝佳圆舞
不问最终出入的主角是谁

我退出时的背身
又是另一扇无锁孔的门
拎着钥匙的人，一定是爱我
却又无从下手

一朵穿着青石佛衣的莲
盛开着，纤尘不染
她从前世来
乘着清风，飘然降落在
长江之东，滨江之畔
她手牵翠螺，香染马鞍
谱唱仁慈勤劳的福音
守着岁月静好
无私的太阳，走完一天的行程
把红霞撒向天边
缓缓坠入长江的那一刻
莲，静静的
从心里捧出一滴热泪

这满满的人间
堆叠着瓷器的倒影
无数花朵的坠瓣
那么轻，那么静

风雪无语
身负日夜沧桑之爱
相对于时间刻度
我们，仅仅是一种回声

万物皆有裂痕
谁能移动约定俗成的
大地烟火
那个书写风情的人
难以赎回最初的替身

今夜，月光走失了
留下黑乎乎的影子独自存活
你提灯赶来
穿过一片海，又穿过一片海

那么多的山去哪里了？
沉默的语言扶持不起
拢紧的心口，放着一片梅花
不凋零，也不盛开

且让我点亮腊月
喊出季节深处潜藏的色彩
跟一段流年说，再见以后
花非花，我不是我

意象在冷风中沉淀
最后变黄。小雪降临
只有月季花
还在顽强地开着
枯黄丛中的一点红
点亮了一些想象
纤细的身姿
招惹风，摇摇晃晃

记忆中堆积的寒冷
凝固了，从北方悄然飘来
故乡的雁鸣，已经走远
银杏叶开始变黄
我，等待它的飘落
之后，铺满夕阳
枕一地金色，在日落之前
品味诗和远方

黄昏，用尺子和剪刀匆忙地
裁剪折叠
一个被推至山顶的石头
浑圆滚烫。正摇摇欲坠地
砸向人间

灰寂。在咖啡余味里释放出
高度融合地挣扎，妥协，疑虑，涩苦
以及淡淡的醇香
月色不及续杯

一盏渔火，摇曳着剥开江面
揪起湿漉漉的影子
犹豫再三
又沥水，拧干，重新披在身上

月光一样，冷冷地看进
危机四伏的丛林。每一个生物
都辩证的存在
枝头，干嚎地猫头鹰

和我。与啄木鸟
相差的
不止是一个尖喙的距离

翻开一本陈旧的黄历，那上面
凝结着发霉的记忆，记载着
生活的厚重和沉思

一粒成熟的种子，落入泥土中
为明年春天，蓄势而发萌芽
多么希望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秋天苍凉的树木，被染上了
一层残酷，恍惚的岁月涂满了
摇曳无助的凛冽

在叠加的记忆里，捡起几片冰冷
储存秋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