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疾病，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一大障碍。病毒虽然身躯微小、但破坏力巨大，尤其在人类的科学技术还没有抵达分子水平之前，流行病对于人类的杀伤力是远超战争与饥荒的。
仅根据文字记载，我们历史上就有好多次疾病对人类的“屠杀”，有几次甚至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也正是在对流行病毒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有所了解之后，人类开始了自己的两手准备——一手利用、一手防备。
上图_ 天花病
上图_ 欧洲中世纪大瘟疫，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 （黑死病）
先说利用。
流行病毒，除了感染快、传播力强、致死率高以外，还有着不具备第二次感染的特点。这种特点往往意味着，某一地区的族群对某一种病毒具备着天然的防护力，而其他地区的人则对这种病毒束手无策。因此，这种利用得到病毒的战争，往往是种族战争。
欧洲殖民者抵达美洲时，虽然武器先进、组织严密，但是奈何人数太过稀少，比如拉开殖民主义序幕、在美洲遍地挖矿的西班牙帝国，在工业革命以前，一次远洋军队投送也不超过一千人。面对着人口两千万级的印加帝国，他们显然无法通过简单的军事胜利来征服和奴役美洲大陆，这样的情况下，病毒就成了他们的首选武器。
殖民者们通过将含有天花病毒的毛毯送给印加帝国、向饮水渠中投放包含病毒的物品等等方式，使得天花病毒在美洲逐渐扩散开来。这场病毒的肆虐远比火枪的杀伤大得多，无数原住民失去了生命，原来两三千万的原住民最终剩下不到一百万人，而新来的殖民者则成为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上图_ 蒙古大军攻城图
另一个善于运用病毒武器的，是蒙古远征军。
1347年，蒙古军进攻黑海港口城市卡法，在城池久攻不克之际，蒙古人通过巨型投石机，将携带黑死病（即鼠疫）病毒的尸体投掷到城池内，使得黑死病病毒在城池内逐渐蔓延开来。这种病毒通过亚欧商人传入东欧，最终蔓延到了整个欧洲大陆。
除了米兰、布拉格这样的少数城市，绝大部分的欧洲城镇村庄都被黑死病吞噬，至少两千五百万的欧洲人被夺去了性命，而这比欧洲人抵抗蒙古侵略而战死的人数还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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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_ 明末鼠疫的惨景，在电影《大明劫》也体现了出来
历史上还有一次在防御战中运用病毒武器的例子，是在明末。
当明朝的秩序趋于瓦解、国家即将崩溃之际，后金趁火打劫大举进攻，数次攻入华北地区大肆掳掠。内陆居住的百姓对于天花等古老病毒是熟悉且免疫的，而天花这种病毒在东北苦寒地区的生存能力又极弱，因此对于后金军队中的很多人而言这是一生第一次碰上，而就算是第一次碰上，致死率也非常高。
据史料记载，后金军中有多人都是因感染天花而死，就算是深居简出的年轻皇帝顺治，也同样是感染天花而亡。在选择继承人时，专门挑选得过天花的康熙即位，便是出于政权稳固的考量。
上图_ 李自成起义图
当然，流行病最终也击垮了明朝。在崇祯年间，曾经猖獗的鼠疫再次兴起，并且随着流动人口席卷中国北方，消灭了无数的人口，就连警戒程度甚高的北京都没能幸免。
就在李自成率军向北京进军之际，北京的鼠疫也进攻了明朝的京营——这场灾难的后果就是明军京营形同虚设，连指挥官都无法叫起这些病恹恹的士卒。当时的驸马都尉巩永固上报，京师人口净减二分之一、京营部队直接溃散，毫无战斗力可言。
虽然李自成攻克北京是势在必取，但是明军因为鼠疫而崩溃毫无疑问加速了李自成的成功。但同时，过于轻松攻克北京也使得李自成疏于防范，没有集结重兵在北京，最终面对汉奸吴三桂招揽满清入关时处于军事劣势、最终落败。
上图_ 吴三桂（1612年6月8日—1678年10月2日）
既然古人对于病毒是如此的熟悉，那么古人有没有想过办法对抗流行病毒呢？
还真有。
早在宋朝，就有中国人发现，已经得过一次天花的病人很难被天花再次感染致病。尽管当时的古人还不明白什么叫记忆细胞分化、什么叫灭活病毒，但是至少当时的人们已经知道了解决问题的原理——那就是疫苗预防。
最早的疫苗，是宋代的“痘苗”。根据史书的记载，当时宰相王旦的儿子得了天花，经过神医“种痘”之后，经过了感染、发热、退烧的过程，最终痊愈。
这种种痘则是最早的治疗天花的疫苗办法，可能是王旦的儿子感染得比较早，而且病毒活性较低，因此才得以保全。实际上这种疫苗非常简陋，医生获取天花患者身上的脓汁将之转化为粉末，尔后吹入接种者鼻子中；在患者经过轻微短暂的发病症状后，便获得了免疫力。
可以想象，这种接种方法并不成熟，因为这种接种的病毒与直接感染病毒的危险性相差不远。
上图_ 中国古代的“人痘接种术”，用于预防天花
上图_ 《引痘略》中的种痘刀式，民国医药文献博物馆藏道光十二年即1832年版
宋朝之后，到了明朝，中国的疫苗水平得到了一次升级。
促成这次升级的，是明朝嘉靖年间爆发的天花，在中国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因此之后国人便开始着手准备应对天花病毒。明代获取病毒的方式与宋代类似，但先进的地方在于能够定向培育养殖痘苗，不断的挑选和培育便会不断地降低痘苗的病毒活性，因此接种者能够安全渡过发热期，做到终生对天花病毒免疫。
明朝这种较为先进的征服天花的办法后来传入俄罗斯以及中亚，最终又传入欧洲，帮助欧洲击败了天花病毒。
对于现代医学而言，击败病毒最好的办法依然是通过接种疫苗来预防，这种伟大的理念离不开前人的观察与实践，相信人类在不断前进与探索的道路上，一定能够攻克所有的病毒难题，让人类不再受到病毒的肆虐。世上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但可以有克服万难的决心。
文：左光斗
参考文献：
【1】《全球通史-上》 （美）斯塔夫里阿诺斯
【2】《痘诊定论》 清·朱纯嘏撰
【3】《明史》 清·张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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