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上世纪70年代生,居河北保定。作品散见于多种刊物,著有诗集《挽留》。
终其一生
我一生写下浩瀚的文字
能被人念起的
最多只有几首
剩下的都是泥沙
我一生中大部分光阴
都在庸庸碌碌中消匿
能被我记起的
只有很少的一些日子
一些片段
我一生遇见的人
大部分永远是陌生人
我一直爱着的人
更多是在孤独
和相欠中度过
我的岁月在浪费
我的旅途埋没在黑暗里
只有经过的一些路口
和一些路标
挺立着,发着光
像一种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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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
只有浪花击打着河岸
只有不安分的翅膀冲撞着牢笼
只有深爱着的人最孤独
他和她忍受着被割裂的阵痛
他们在彼此的映照中找到自己
只有病疼敲响了一个人身体的钟声
热烈的心摩挲着衰老的冰凉
岁月在给灵魂加码
它丰富着,喧嚣着
拍击着肉身的疆域
这宿命的界限,这冲不破的樊篱
那广阔而无限的神秘之物
牵扯着一场场冲突和暴动
一次又一次的较量
一首短诗又在形成
他反复修建和布置着词语的边境线
身体之茧下沉
他用他的一生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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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藏在火焰里
灰烬藏在火焰里,
如同离别
总是和相会同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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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见的满月,
悬于更深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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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挥手与挽留之间,
我寻找自己,
摊开那些光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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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落,是因为我拥有了全部。
我的欢欣,根植于更悠长的悲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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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开始,便被宣判了结局。
你两手空空,你已获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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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
比如我问你圆周率是多少,
你并不能写下一个绝对精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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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就在那里。每一天,
你的车轮在转动,
这个星球也在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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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有那样一些东西,
是日常,
同时也是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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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和孔子未曾指明的,
霍金也没有给出我们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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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吧,
那永无答案的部分,
让我们的车轮跟着星球不停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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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别离
只有落叶才能归根
只有漂泊的心长存故土
只有在回忆中
才能有一双第三者的眼睛
身体扎了根,灵魂就是它的叶子
也许灵魂是一棵树
而身体是叶子
总是在撕裂,拉伸,彼此相认
像两半拉链扯开宽大的口子
我在远行中
也是另一个人的旧址
是啊,正是那久远而沉重的别离
让我和你
这样紧紧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