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然是物是人是家仇未报岂言儿女情长
“说罢,哪三件事?”
他欲扶起心爱之人,奈何她不愿,固执地低着头:“陛下,说完这三件事,您再决定我是否能起来。”
他挑眉,不置言语。
“第一件事,我要杀沈连!”沈连乃当朝尚书,这地位不用言语便可明了。
景倾璃正色问她:“为何?”
良久,她抬头凝视入他的眼底,朱唇一启,字字铿锵:“年家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第二件事呢?”
“我想见刘胜!”
“他早已辞官回乡。”
凌霜不可置信看向他:“不是说,被打入天牢了吗?”
景倾璃蹲下身去,就像当初在战场上护着她一样,话语轻轻柔柔:“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伸手扶起凌霜:“还是跟从前一样的脾气,也罢,沈连的事我允了你便是,但是这沈连却不能死在你手上,他,自有国法来惩治。”
说罢他问她:“你们年家为什么会同青峰教有干戈?”
“刘胜告诉你了?”
景倾璃点头,早在丰庆五十五年,当时还是王爷的他便带兵灭掉了青峰教,这一切都源自年家被屠一案。
刘胜是年家的亲信,八方城那一战是他从军以来最艰苦的一战,长月一战大军本就是死伤惨重,粮草不足,还未待稍作休息便又重上沙场,以一万对敌军十万,年将军战死,援军未到,只剩得这年少将军死守八方城。最后一战之时,年凌唤来刘胜,交与他一个锦囊,告诉他大军胜利在即,但明日一战生死难明,如若她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他日回京定要护好家中的母亲,将锦囊交给老夫人带她迅速离开京城。却不想回京之后却得知一夜之间年家尽亡。身为年家的亲信,刘胜素来知道一些年家与青峰教的纠葛,年家出事一眼便知是青峰教的手笔,挑着这时机下手。江湖恩怨奈何老皇帝素来不管,无奈之下,他只得想起在战场一起杀敌的景王爷。
刘胜班师回朝后便来王府前一直跪着。正逢景倾璃闭门不见人,整日借酒浇愁。
“见到刘胜已经是七日之后了,他被人追杀,满身是血的闯入王府,幸而朕当时在院中。他也是命大,恰好逢着王府上备着太医,那本是为朕准备的,却不想被他先用了去。”说完,他轻笑一声:“朕这酒量倒是大得很,想醉都难醉。”
那言语中的凄凉让年凌霜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那一战,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她年家的儿女本就是为这沙场而生,死又何惧?只是她始终心有不甘,硬是撑了下来,
“阿璃……”她在心底悄声唤他,当年长月一战,景倾璃拼死护她,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女 的,原来他也喜欢自己。犹记一夜,她曾调戏了某位王爷,自己却对此念念不忘。
她向他讲起年家陈年往事:“我的母亲曾是青峰教的少主,认识我父亲的时候正值青峰教中内乱,祖父让父亲带走母亲,外界传言,母亲带走了教中的一本武功秘籍。”
他撑头问她:“他们要的就是那本武功秘籍?”
年凌霜点头:“那本武功秘籍是我祖父偶然救下一道长所得,当时左护法亦在场,道长留下一句此秘籍可助祖父得神功,名震江湖便辞世了。再后来,左护法起异心,开始叛变。母亲离开后,左护法一直不断在找寻她的消息。直到六年前,左护法找到沈连。”
景倾璃眸光一凛:“所以,沈连和青峰教联合杀了年家?那那本秘籍呢?”
年凌霜摇头:“从未见过。”
一阵风吹得身旁的树沙沙作响,她看着对面的沉思的男子,忽而觉得时光太快,曾经的景王爷如今却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模样似乎一点都没变,就连低头沉思的模样也同军营里一般无二。
“我必须要见刘胜!”她坚定道:“父亲留给我一封锦囊让我交给母亲,我来不及看便上了战场将它交给刘胜,也许里面会有什么线索。”
“好,过几日便带你去找刘胜。”
凌霜急急站起身:“陛下,明日便去可好?”
景倾璃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微微蹙眉:“霜儿,给朕两日时间,处理好一些事情便陪你过去。”
听着景倾璃这样说,凌霜顿时觉得自己心急了些,正要谢恩之时,景倾璃的声音传来:“这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他的轻柔的嗓音缓缓落入她的心间,想到那第三件事,她微微看向那一树桃花,继而垂眼不敢看他,“等这两件事都完成了,我便告诉你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