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1970年10月生。主治医师。获《人民文学》新浪潮诗歌奖、《诗歌报月刊》全国爱情诗大奖赛一等奖、滇池文学奖等奖项,入围2010年华语传媒大奖年度诗人提名。部分诗歌被翻译成英文、德文、日文、韩文等国文字。著有诗集《爱情诗篇》《扶桑诗选》。
心的时辰
一天之中我只爱两个时辰
夜晚和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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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昼像纺织厂女工,手脚不停
忙碌在轰隆作响的机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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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就是那架轰隆作响的机床
每一个细胞每一个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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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分夺秒地运转——
整个白昼我意识不到我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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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空洞的蛇蜕:
心的隐匿。心的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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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是我的工作服。白色
包裹着身体就像棺材盖与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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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中我只活两个时辰
夜晚和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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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安静。心的时辰——
我回到我自己。我意识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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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跳动在我左胸:心充盈了整个的身体、
头脑,像一种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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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充盈房间的四壁,又涌流漫溢出去
心充盈整个夜晚、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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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地之间的全部空间
充盈宇宙……心是宇宙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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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是宇宙!——一切都是心。
我的心和它们,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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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怎样佩戴浑身伤口
我渴望恋爱
但又无人可以相爱
我喜欢崇拜男人
又没有男人能让我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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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生活不在这里。生活在别处
——那看不见的事物、想象之物
我的灵魂凝望
远方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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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糕!我的青春就这样,坐在角落里
幻想着——头发渐白
真糟糕!我的孤独就这样,拒绝着
像一头野兽——无人可以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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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躲在暗处的眼睛
(再没有什么比你们,更充满热情)
看我怎样佩戴浑身伤口
仿佛穿着一件名贵的、亮光闪闪的夜礼服
来到你们中间,和你们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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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的命运
书信有书信的命运。如同
写信人,有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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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信被弃置,被漫不经心的脚踩进泥土
有的信半途流落
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有的信被一遍遍默诵用红丝带包扎像护身符
贴胸珍存
有的信被焚化,在吞咽的火舌中随同
那哀悼的手一起颤抖
有的信像分离的骨肉
渴望重回主人怀中
还有的信,永远、永远 ,像隐秘的痛苦
不付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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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从
命运的鞭子,我顺从你
像那些吃草的羊
顺从牧人的鞭子
草,顺从季节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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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从,全无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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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从,有时是最大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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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贝壳之夜
我的肉体已走到凋零的边缘
我将离男人的爱慕更远。渐渐
抵达人生的荒漠地带
更浩瀚而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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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我年轻时那些空旷、洁净的夜晚
(我独自蜷在空贝壳中,听海))
我更渴望一个真实肉体的温暖
人世的温度。
啊,我抱着他
这大海的波澜之中的一截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