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落后,清晨的风透着凉意。
执拗地穿上白色棉裙,背着布包,在一杯茉莉毛尖的余香里,来到古德寺。
很多次都曾到来,曾震撼于建筑的精致,也曾遗憾过周遭的杂乱;曾在此处为心中的挚爱祈福,亦曾在此处为心中的迷惘寻找指引。
今朝,踏着一份顿悟前来,虔诚的焚香,在氤氲里落泪;在铜炉的角落系红绳,听风过处,铃音清脆。
空地上,还有积水,倒映着寺庙的轮廓。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白鸽飞舞,看着红尘里的男女,看着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咿呀学步的孩童,在那样清简的地方,在一群娇憨的鸽子停落嬉戏处,欢笑。
在一片祥和里,你看见人心其实都是淳朴的。那些笑容,不带任何目的,不沾染任何世俗,便是心底生出的最简单的、最纯粹的,欢乐。
穿过人群,看着佛像庄严,不敢用文字做太多浸染,毕竟“不可云”。
言语总会有偏差,顿悟总是无声的。
菩提门外,翠绿的树,仿佛都在多年的倾听里有了佛性,枝干朝着离梵音更近的地方倾斜。
而那座遗世独立的庙宇,竟让我不由想到吴哥窟。我也不知道,建筑艺术是否相同,不知道远古的故事是否相近,甚至不能确定信奉的神灵是否相同,可是,就是那一刻,那一种感觉,如此亲近。
万法归一,我们在红尘道场的修行里,所追寻的“悟”,在心底衍生出的宇宙,是相同的。
瞻仰、叩拜,心中四海,在此处皆为一。
踏出佛门,长廊上,有信徒坐在蒲团上,插花叠纸,安静、肃穆。门洞上雕刻繁复的圆形镂窗若明月高悬,流年平静至此,却好像在此处时间无涯。
也不知停留了多久,一缕阳光突然的探入,抬头望去,厚重的云端,扯出一点微光。
继续前行,遇到一场法会。
穿着袈裟的信徒,口中诵唱着经文,不解其意,却也能听出音律里的虔诚,仿佛字斟句酌,又好像浑然天成。
无意叨扰,却在尘世与佛门的夹缝处,驻足。
不久前,在归元寺,得到一支好签,心中所求皆有回应。喜悦,溢于言表。
可,世俗,却无改变。
当生活成为折磨,到底什么可以赋予我们勇气,抉择?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活着或者死去,而是心缚尘网,在此岸和彼岸之间,来回搁浅。
我站在来时驻足看众生的地方,静默。
只有我们退得足够远,才能够真正看得清,最怕执着于眼前一点,画地为牢,坐井观天。
沉思至此,突然,群鸽振翅,共同飞向寺庙顶端,壮阔无比,亦划过心池;而那群着僧衣的信徒,也结束诵经,走出寺庙。
我就站在那里,看到一场轮回。
开始和结束。
如同,花开花落。
转身,一串梵音响起,我从这菩提门外走过。
心中,依然没有答案,却,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