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闵晓萍

前言

我喜欢雪，喜欢雪的凄美，晶莹；喜欢下雪天，看雪花在空中轻盈潇洒的舞姿，聆听雪片簌簌飘落的声响，还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 有雪的日子静谧安宁，无红尘之纷争，无琐事之烦扰，可以静处一隅，围着火炉看书烹茶，独享晴日里难得的悠闲与宁静。

01.勤劳的外婆，慵懒散淡的山里人

这样的场景多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但它不是梦，那是我儿时最难忘的时光，有雪的晶莹剔透，有外婆的温暖陪伴。

那时冬至以后，天气就特别寒冷，连续几个阴天后，朔风裹挟着飞雪，在孩子们的期盼中纷至沓来，先是薄薄的雪花铺了一地，间或能看得清脚下的小路；紧接着，如絮的雪，飘飘洒洒你追我赶，好似要将千年的幽怨挥洒成漫天的银白。很快，房顶上，树枝上，草地里，山坡上，全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这就是留在我记忆中的冬天。

记得小时候，有几年我住在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家门前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有成片的竹林，微风过处，竹影婆娑。冬天寒冷异常，路面被冻得硬硬的，门前的小溪结上厚厚一层冰，即使太阳升得老高，水面的冰也难以融化。

每天清晨，勤劳外婆第一个起床，用斧头使劲砸着那坚硬的冰面，白色的冰渣四处乱溅，小坑渐渐变大，裂痕越来越宽，终于哗的一声，水从砸裂的冰缝里冒出来，外婆拿着碗大的马勺（一种舀水的工具），一勺勺把清冽的水舀进桶里提回家，一会功夫屋顶便升起袅袅炊烟，开始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冬天白天短，天黑得早，山村早早就安静下来，人们围着添满柴禾的火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家长里短，不想说话的也可保持缄默，甚至低着头打着盹，旺火烧过之后，人们便一个个离开，早早钻进被窝，那种散淡、慵懒，自有城里人难以理解的静谧悠然。似乎外界的纷争、家里贫困都与火塘边的人无关。

02.外婆给我自制温暖的小火盆

儿时的生活像冬日的飞雪，很自在也很清苦。记得那年冬天我刚上小学，天不亮就得起床去学校，天气特别冷，感觉耳朵都会被冻掉，呼出的气似乎在空中都凝成了霜。

外婆怕我冻着，每天早早起来给我生好火，用一个废旧的脸盆，在盆的边沿上凿两个孔，穿上铁丝，制成一个可以手拎的小火盆，盆里放上木炭点燃，木炭上用头一天晚上烤火留下的灰薄薄的盖上一层，我上学的时候就提着它，这样走在路上手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烤，而且不用害怕，听大人讲火可以辟邪。

那时农村的孩子大多提着火盆去上学，火盆可以带进教室，木炭多的时候，直到放学，火都不会熄灭。那时教室的地面都是泥土夯筑得，不怕烤坏也不怕弄脏。

03.到校太早，雪地烤火等天明的难忘经历

为了让我能按时到校，外婆专门花了不菲的价钱买了一个闹钟。有一天，邻居家一个淘气的小孩，看见闹钟很好奇，拿起闹钟扭来扭去，把玩一番之后，家里这个唯一的宝贝就被他搞坏了，外婆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心里估计都心疼坏了。

那天外婆睡到后半夜，抬头看着窗外已经泛白，怕我上学迟到，急忙叫醒我，提着火盆就匆匆出了家门。推开门一看，嗬，好大的雪，房屋，树木，农田，远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我和外婆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学校走去。我走在雪地里，故意从雪厚的地方走，就为了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好看的脚印。

走到学校门口，发现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学校大门还紧紧关闭着。我和外婆就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围着火盆烤着火。身体前面还有一丝温暖，可后背和屁股冻的冰冰凉。虽然很冷，我拿个小木棍不停得翻着木炭火，感觉特别好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外婆终于松了一口气，自语道“快了，天快亮了”。当时，我的鞋子已经被雪水浸湿了，我坐在外婆的腿上，把脚放在火盆的边沿烤着，能感觉热气一阵阵冒出来。

偌大一个校园，空荡荡的，寂静无声，满世界都是洁白的，这种清冽和静美多年以后常常在我的梦中闪现。 工作以后，每年冬天我都回到那个小山村，去看望我的外婆。每次外婆都要提起那个半夜就送我上学的事情，心理的愧疚多年以后都没有消除。

结束语

儿时的记忆是那么生动鲜活，如雪般晶莹凄美。雪再美，总有融化的一刻，人再好，总有老去的一天。住在城里之后，好多年我没有看见过雪了。每当想起儿时和外婆的情景，心里都是无限感慨。 今夜无雪，我心中的雪几年前就融化了，化为水融入大地，化为蒸气升入天堂。

（插图源于网络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