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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武王三打随国之战:武力和仁德之外,还有一种令对手心折的气质

服随之战是楚国从边远小国向春秋大国迈进的重要一步,通过对于“汉阳诸姬”首领–随国的打击,楚国终于将商周两代最大的产铜之所–铜绿山据为己有,并获取了高超的青铜锻造工艺。这是楚国雄起的最重要一步,而脱胎换骨的楚国此后成为了中原诸侯眼中最大的挑战者。

楚武王三打随国之战:武力和仁德之外,还有一种令对手心折的气质

然而,随国却不是什么软柿子,战争的过程也是异常的惊心动魄。


按照惯例,先介绍一下时代背景。

世道变了:楚国的机遇

史记在介绍熊通的动作之前,先罗列一堆广为人知的大事件。

武王十七年,晋之曲沃庄伯弑主国晋孝侯。十九年,郑伯弟段作乱。二十一年,郑侵天子之田。二十三年,卫弑其君桓公。二十九年,鲁弑其君隐公。三十一年,宋太宰华督弑其君殇公。–《史记.楚世家》

一时间,曾奉《周礼》为行为圭臬的中原君子们仿佛突然撕下了伪善的面孔,在人性之恶展露无疑的同时,也深刻地反映了世道的变迁。在周天子威信扫地,天下格局大有“周失其鹿”的感官,也许在太史公看来,有个外人来教训一下他们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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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南宫长万弑君事件

而杀侄自立的熊通则陷入了类似于唐太宗和隋炀帝杀兄逼父后的处境,对于建功立业有着迫切的需求。恰逢彼时周天子政令不出洛阳城,曾经浑然一体的诸侯国门也瞬间成为一盘散沙,楚国的机会终于来了。

熊通首先消灭了权国并将其设置为县,这是两代先君都未能达成的目标。县同悬字,意思就是掌握在国家政权手中而非过往的贵族自留地,这是中国行政史上的划时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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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的进击之路

彼时的楚国实力自保有余,但在中原诸侯眼中依旧是那个不足挂齿的小蛮夷,问鼎中原更是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小小权国显然满足不了熊通的胃口,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汉阳诸姬”首领–随国,因为那里有楚国最为需要的东西。

怀璧其罪:是土豪却不是朋友

随国是一个后人知之甚少的东周小国,但说起随国的先祖大家都认识,《封神榜》里功劳仅次于姜太公和黄飞虎的西岐大将军南宫适(神仙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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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国青铜史上的两件肇极之作,冰鉴以科技手段尚且无法复原的复杂工艺号称史上最佳,而编钟则除了难以置信的音色之外,还有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记录–重10吨!

两件青铜器说明他们既有数量又有技术,是一个不可不扣的土豪,一如今天的沙特。当北方的兄弟们还在为手中的一点点存货究竟是制造礼器祭祀还是打造兵器时,随国人对此毫无概念。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左传 · 成公十三年》

铜资源到底有多重要呢?至少在先秦公认的两件大事上是不可或缺的,怠慢祖先不合适,拿着石头木棍上战场更是不可想象,在没有铁器的年代,铜就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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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绿山古矿坑遗址

不巧的是,当年最大的铜矿铜绿山就在随国的控制范围之内,他们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除了上缴王室的,剩下就是自己的,加之传承自殷商的工艺,想不发达都难。

楚国自然会盯上这里,但随国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汉阳诸姬”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就是西周为了保护铜资源北上安全而分封–还是自家人靠的住,同时他们也互为犄角,负责监视并阻断荆楚和淮夷、于越结盟,为安定南方起了重要作用。而随国则是“诸姬”们的首领,汉东平原上说一不二的带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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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诸姬”重重保护下的铜绿山

且不说楚军即将用血肉之躯对付随军武装到牙齿的青铜方阵,对方的底蕴也远在楚国之上。所谓加之盟友们的帮衬,楚国除了有着尚武的传统和身经百战的士卒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打总归是要打的,熊通动手时已经是在位的第三十五年,足见其重视和慎重。

一打随国:试探和反制

《左传》中说熊通尚未开打就邀请随国前来谈判合约,可见试探的意味很浓,他采纳斗伯“羸师以张之”(示之以老弱病残之军)的计策成功忽悠了随国好大喜功的使者少师,后者快马加鞭地跑回家,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到了随侯跟前报告好消息:楚国人不行,不如趁此机会消灭他们,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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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总结了一下,每一个即将倒霉的国家都会有几个明白人,而随国的这位则特别聪明,他三言两语拆穿了楚军计策,甚至还给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案。

(季梁)对曰:「… …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左传.桓公六年》

所谓“修政”,即对内整顿国家政治,而“亲兄弟之国”则是对外与兄弟国家互相亲善。这是一条可行性极高的方案,唯有一直联合周边的姬姓国家同仇敌忾,才是对付楚国的最佳办法,没必要冒险一战。

季梁说服了随侯,但这这一切都在熊通的预料之中,仗可以不打,让随侯和少师骄傲起来就行了。

再辱于周:楚国求爵的一鼻子灰

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仗打不下去,那就干脆坐在一起开了个会,顺便签了一个废纸般的合约,权当是双方共用的台阶吧。

会上,熊通又提了一个请求:请随侯到周天子那里美言几句,替楚国升级一下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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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

事情没问题,楚国当时远不具备问鼎中原的实力,讨个封也正常,问题出在报告上,《史记》记载熊通说“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这句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莫说中间还隔着好几层诸侯国,楚国人真的是有诚意吗?

倘若楚国言辞谦卑并备下一份厚礼的话,这事还有得商量,毕竟楚国爵位够低,升个一两级还情有可原,也说的过去。

所以这句比“问鼎”还嚣张的话可能不是楚国君臣的原话,问题应该是出在随侯和季梁身上,对于随国而言,这个忙帮不帮和帮不当得上是两个概念,楚国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这次如果不陪他胡闹,说不定这笔账就算到我们头上了,还是替他走一趟吧,说来随国也好些年没去过洛邑了。

此时的周天子正是著名的愤青–周桓王姬林,随国的到来是给王室的惊喜,毕竟洛邑的门可罗雀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但当随侯说明来意并转述熊通的“原话”时,姬林如同火山一般不可遏制地爆发了。

去年(前705年)刚刚被郑庄公在繻葛狠狠修理了一顿,肩上还中了一箭,这口气还没演下去,你个蛮夷居然找人上门讨要爵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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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桓王用所有能够想到的词汇痛骂了千里之外的熊通,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楚国的要求,全然不见脚下的随侯毫无惶恐之态,反而在拼尽全力憋住笑场的冲动。

随侯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楚子熊通,后者也愤怒了,在一顿隔空大骂之后给自己任命了一个总经理,心想反正没人管得了,更不用王室发薪水。

公元前704年,楚君熊通自立为王,从此再无任何爵位上的要求。


跋山涉水跑到随国却无功而返,求个爵位又碰一鼻子灰,楚武王需要的是一个出气筒。

沈鹿之盟:双方的面子都重要

求爵的成败对于楚国算不得损失,成了最多也就是个侯爵而已,远不如与周天子平起平坐的王来的舒坦,但“王”的定义从来不是自说自话,还需要国际社会的承认,不如现在就开个会吧。

夏,楚子合诸侯于沈鹿。黄、随不会。–《左传.桓公八年》

按照“来了的记不得,没来的都记得”的惯例,星罗棋布的十多个小国居然只有黄、随两个缺席,在楚国看来这绝非一般的会盟,不来的肯定不是朋友,更何况随楚在两年前刚刚签订了城下之盟,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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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随国并不这么认为,上次交锋不过是一场嘴炮,随侯还免费给楚子跑了一圈腿,签下的怎么着也是个平等条约,加之随国一直以汉东老大自居,跑去当小弟未免太丢脸。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既然想要面子,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损失一些里子了。

二打随国:“曹刿论战”的同理不同命

使薳章让黄。楚子伐随,军于汉、淮之间。–《左传.桓公八年》

两个没来的诸侯,一个谴责两句,一个派军征讨,可见楚军的战略目标早已内定。

到了这个份上仗肯定是要打的,于是季梁献上了一条上策:先用假投降麻痹楚军,再用楚军的傲慢和拒绝来激励士气,方可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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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颇有一番“曹刿论战”中积攒怒气的道理,主场作战加以逸待劳,胜负的天平本可以向随军倾斜,而可惜的是,随侯却不是鲁庄公。

此时少师在随国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季梁,他提出了“必速战”的方案,并说服了随侯。

但两军刚刚打照面,少师嘴里就开始正呲呲地吸着凉气:对面不是上次所见之老弱病残,而是一支杀气腾腾的威武之师!少师明白自己上当了,但好大喜功的他自然不会承认。并本着“你说的我都要反对”的抬杠精神,少师对于季梁提出先攻击楚军实力较弱右翼的打法予以坚决否定,提出一个极具春秋精神的计划:

少师曰:「不当王,非敌也。」

兵对兵,将对将,王自然该对王,如果不与楚王正面作战,那不是意味着我们还不如对面那个僭越称王的楚子吗?这是一种值得赞赏的公平竞赛精神。然而,春秋的潜规则一直是对于蛮夷无需讲道理的,这个他却选择性忘记了。

随侯的表现一直颇为随意,那就这样吧。

战于速杞,随师败绩。随侯逸,斗丹获其戎车,与其戎右少师。

武器精良并装备了战车的随军很快输掉了底裤,随侯倒是跑得快,但担任车右(陪乘人员)的少师连同随侯座驾一起光荣地当了俘虏,从这一点分析,少师并非内奸,随军也应该比泓水边上的宋襄公还要输得惨。

此战后,楚武王在斗丹的劝说下见好就收,接受了随国的求和,究其原因,无外乎贤臣季梁还在,随军实力尚存且龟缩城内,楚军赢的也并不轻松。但楚国的好处肯定没少拿,除了割地之外,铜绿山的所有权应该也带走了一部分,因为下次楚军的出场之时,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


此后岁月静静地流淌了十四年,意气风发的楚武王也走向了衰老,但楚国进击的脚步却仍在继续。

随国之殇:一口气得罪了两个王

公元前690年,随侯再次觐见周天子,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是被叫过去训话的。

五十一年,周召随侯,数以立楚为王。–《史记.楚世家》

升职报告事件十多年过去了,周天子的处境越来越差:楚子变成楚王,王室自然是如鲠在喉,而源源不断的青铜也好多年不曾见了,墓葬和祭祀用的青铜器一年比一年精致(为了省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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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金村出土的虎纹铜镜

性格冲动桓王早已去世,继位的庄王回顾往事后发现有点不对劲,当年给熊通一个爵位就好了,至少他还承认自己是王室的臣子,总强过现在的一地鸡毛。

但这口黑锅,父亲桓王是不能背的,于是甩给了随侯,赏无可赏,那就赏一顿骂吧。

随侯脸皮厚,王室的责骂可以当做耳边风,但他很快体会了一次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前脚从洛邑灰溜溜的回来,后脚就听闻愤怒的楚武王带着大军打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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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的口头禅

这一次《左传》没有记载季梁,想来早已去世。随侯的智囊没了,这是楚武王不顾年迈再次出征的重要原因。

熊通之死:一段伟大的对话

四年春,王三月,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左传.庄公四年》

楚武王完成了战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楚国并没有荒废武功,一种名为“荆尸”的崭新阵法在楚军当中得以推广应用,同时战车终于取代了步兵成为主力,新式的戈矛剑戟也得以装备。

然而楚武王也老了,在位五十一年,无休的杀伐和斗智令这位坚毅雄武的君王感到了光阴不再,在出征的前夕,他突然感觉到了先王们的召唤。

入告夫人邓曼曰:「余心荡。」邓曼叹曰:「王禄尽矣。盈而荡,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临武事,将发大命,而荡王心焉。若师徒无亏,王薨于行,国之福也。」

楚武王的“心荡”在今天看来就是心脏逐渐衰竭的表现,毕竟已经年过七旬了,这么玩命下去真的合适吗?出乎意料的是,王后邓曼居然叹了口气说:我也感觉大王您天年将尽,但只要有利于楚国,军队没有损失,那就是国家的福气,您就放心地去吧。

在死亡面前,武王夫妻没有恐惧和悲伤,也没有着急安排后事,仿佛只是在迎接一个必然到来的归宿,这份从容令人害怕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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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路上楚武王病发,没有续命的巫觋,也没有天生异象、星宿坠地,他在一颗樠木之下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春秋三小霸”也好,蛮夷也罢,此刻躺着的只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战神,所谓老兵不死,他只是静静地走向凋零罢了。

城下之盟:随国终于服了

遵照楚武王的遗嘱,楚军统帅斗祁和莫敖屈重严密封锁消息,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很快到达了随国国都。

随国人对楚军的从天而降毫无防备,而更令他们奇怪的是,这次明显不同于先前:依靠铜绿山的资源,他们甲胄鲜明、军容齐整,这个可以理解,可是为何每个楚军战士的眼中都带着择人而噬的凶狠光芒呢?随国人怕了,这是真正的未战先怯,哪怕身后就是首都巍峨的城墙,他们却没有任何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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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国人这次是真的服了,乖乖地跟两位楚大夫签订了合约,到底是拜洛邑的王还是丹阳的王,他们不再首鼠两端,从此成为了楚国坚定的盟友和跟班。当然,当他们知道楚武王已薨的消息时,应该会庆幸自己做了英明的选择:真动手的话,随国当不复矣。

至此,楚武王用生命给三打随国之战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君王死于军中,王后淡定送别,臣下继承遗志,这样的楚国,这样的胜利,试问谁敢不服?


这场历时十六年的战争,对于春秋格局的影响是巨大的。

一飞冲天:楚国的壮大

武王已去,楚国的进击之路却才刚刚开始。

压服随国的意义远大于灭掉一堆小国,他们不是暂时的苟且,而是心悦诚服地认可了楚国的实力和执着,后来在孙武伐楚之战中,他们坚定地保护了落难的楚昭王,得以延续楚国的祭祀。随国的态度也意味着,江汉平原从此不再属于周礼集团的控制范围了。

楚武王三打随国之战:武力和仁德之外,还有一种令对手心折的气质

全取铜绿山之后,楚国的军事力量突飞猛进,遭殃的除了周边小国之外,楚国兵锋直指东面的杨越和徐夷,打通大别山,几乎全取了淮河以北的土地,对中原诸侯形成了新月状的包围。

王室的一惊一乍将外强中干的本来面目暴露无遗,到楚成王时期,王室索性“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於是楚地千里。”,间接承认了楚国在南方的合法统治,得以换取片刻的安宁。

迫不得已的中原诸侯们选择了抱团取暖,所谓霸主,无非借中原之力压楚国一头而已,后来虽屡次被晋国击败,却虽败犹荣。

结语:武力和仁德之外,还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质

从周昭王时代凭借部落之力三拒王师,到楚武王时代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讨要爵位和自立为王,再到庄王时“问鼎”的壮举,楚人的“不服周”和“霸得蛮”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实力,在问鼎中原的努力中也冲击并融合着礼乐制度下的中原文明,最终形成了古华夏族勇武刚健的民族特质。

楚武王三打随国之战:武力和仁德之外,还有一种令对手心折的气质

后来楚怀王被秦国绑架之后,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后来项羽了解了这一宿怨,楚人的“霸蛮”可谓到了任性的地步,没有不敢接受的挑战,没有不可想象的目标,这种源自先秦楚文化的独特气质,是一种虽九死而不悔的迎难而上精神。

千年以降,这种特质没有消散在历史长河中,却在近代以来得到了一次完美的重现,从曾国藩的屡败屡战到伟大领袖的燎原之火,从百年积弱到大国复兴,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才是中华民族得以延续和升华的精神源泉。

后人也借以得知,在武力和仁德之外,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令对手心折的气质。

深夜杂谈,有感而发,谢谢各位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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