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后,天气渐冷。冬季日短夜长,不仅霜冻雪舞,还会刮起朔风。草木经历了秋的萧瑟,还要历经冬的摧残。南北朝女诗人谢灵运曾在其诗中慨叹世间没有永久之物,都会随时间的消逝而亡。一年将要过去了,自己的生命也正受到无情的催逼。
但,冬天虽有冰雪寒冷,有朔风呼啸,但也有很多乐趣呢,正如那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所云,每个季节,都有各自有让人欢喜的景致吧。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这首署名佚名的《立冬》就写出了寒冷冬季“慵懒”和自得其乐的生活状态。寒冷冻僵了笔毫,懒得再写新诗了。天气寒冷,那就在火炉上不时温一壶美酒,闲闲之中不时喝上那么两口,醉眼朦胧之中再看看调墨的砚台,其墨渍花纹,恍若村前落满了白雪呢。

小时候,冬天,我们那一群不懂冬寒的小屁孩最喜欢下雪或者冰冻天气。那样,我们就不用上山砍柴割草,放牧牛羊了。而是聚在一起,在室外生一堆柴火,用掏空了桐籽的桐壳,盛了冰雪,放在火上烧,惊喜于桐壳居然不会燃烧而壳里冰雪融化后尚能嗤嗤沸腾呢。
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
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宋代杨万里的这首《稚子弄冰》也写出了冰天雪地里小孩子的快乐:他们从铜盆上脱下冰块,用彩丝穿着当着银铮玩耍,还提着到林间边跑边当作锣鼓敲打,忽然冰块掉落地上,那声音仿若美玉落地碎裂一般,清冷而又脆响——一群小孩天真烂漫的行景就呈现在读者面前。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
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
在白居易眼里,江南十月的天气却似春天一般让人喜欢。虽有寒霜,但小草还不曾冻死,地面也被冬日暖阳晒得暖烘烘的。老柘树的叶子黄了,像刚刚长出来时那样嫩黄,寒樱的枝条像花一样白。这样的情景,让人想起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个季节,他最羡慕的是冬闲的人们那种难得清闲的醉醺醺的感觉,想着想着,不由得走进了酒家——或许冬闲时节,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小醉吧。
入东多名山,天台连四明。
路穷寺门出,林阙溪桥横。
岂无一月间,结束与子行。
会拣最幽处,煨芋听雪声。
陆游眼里的冬天,尤其下雪天气,是难得的清闲独处。这样的天气,选一处幽静的处所,升起一堆柴火,暖暖自己的身手,再在火炭上煨几个山芋,静静地烤火,嗅着山芋烧熟的暖香,听听屋外落雪的声音,既充满了生活的烟火味,又享受了清寒天气下的诗情画意。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
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
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李白眼里的秋天,是如陶渊明先生的闲闲自得。在这首《嘲王历阳不肯饮酒》中,他借五柳先生喜欢饮酒和“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的名句,来戏谑朋友——历阳县丞。笑县丞置酒招待李白时自己却不饮酒。说他喜欢效仿陶渊明,自己却不饮酒,大雪纷飞之景,没人陪李白饮酒,真是辜负了眼前的美景呢。

大雪之景,李白的放荡不羁和朋友间的笑谈,更具有生活的烟火味道。
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起看清冰满玉瓶。
宋代黄升的这首《南乡子·冬夜》的下片用梅花的“未睡”来写自己睡不着,一句“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物我合一,意趣横生,表达了自己在冰清之景越发清醒的玉洁冰心。
冬天,不只是寒冷,还有许多乐趣可寻。